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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将夜(三)1/2
 打开西州商路,并非一桩简单事情。

 而且这也不是⽟尹一个人的事情,还牵扯到黎大隐和柳青两个大商贾。所以,事情千头万绪,必须要一点点梳理。在⽟尹的引介下,任怨和柳青在牟驼岗军寨中相会…

 别看任怨而今是行伍中人,可他从小随任老公在太原生活,对商事也是非常精通。

 这也是余黎燕把他派来的主要原因。

 和大宋的那些商贾合作,即便是⽟尹也在其中,若没个懂行的还是不成。

 任怨在开封停留七⽇,和柳青进行了十余次锋,最终双方达成协议…协议一经达成,任怨便向⽟尹告辞。时间非常紧迫,他必须要尽快赶回西州汇报,并且与西夏方面进行联络,疏通商路,以便货物可以畅通无阻。这也需要方方面面的打点,好在西辽和西夏的关系非常密切,所以也不会成为最为主要的问题…

 主要的问题还是,余黎燕能否出兵相助?

 ⽟尹心中忐忑,可时间已容不得他继续犹豫。

 宣和七年十月末,女真西路军在左副元帅完颜宗翰的指挥下,以蒲察石家奴为先锋,攻破朔州防线,直代州。与此同时东路军则在完颜宗望的率领下,攻⼊燕山府。

 ⽟尹无奈之下,只能一再叮嘱任怨。

 而任怨也表示,会尽力说服耶律余里衍出兵…

 他虽是西辽的武官,更是被辽人养大,可骨子里,却终究是个汉人。

 宣和七年十一月初,第一批物资从杭州启运,送往西州。同时柳青也押送辎重,与任怨一同启程,前往西州。

 站在牟驼岗上,看着浩浩的车队向西行进,⽟尹心中。却是百转千回,思绪万千。

 却不知,这西州商路能否成为我大宋的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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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任怨后。⽟尹并没有轻松下来。

 牟驼岗军寨倒是没甚事情,自有陈东牛皋董先和庞万舂四人打理。只是在这个时节,⻩裳却病倒了,而且病情极为严重。要知道。⻩裳已经是年过八旬的⾼龄老人。

 历史上这个时候,他已在抚州宜⻩养老,可是而今,却留在开封,为⽟尹的未来筹谋。

 年纪大了。一旦生病,就会非常严重。

 安道全在为⻩裳诊治之后,也是露出为难之⾊。

 “小乙,还是做些准备吧。”

 “安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道全苦笑道:“自家无能,却治不得大学士…大学士气⾎已衰,病⼊膏肓,只怕是撑不得太久。”

 ⻩裳年纪大了,生老病死。非人力能够挽回。

 ⽟尹。懵了!

 前世他曾经历过⽗亲的病故,重生以来,却是第一次面对亲人离去。

 安道全既然说了这话,⽟尹也清楚,⻩裳病情已难以挽回。不由得悲由心生,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可转过头。⽟尹还要做出一副轻松模样。

 只是他没有再去牟驼岗,而是把⻩裳接到家中。

 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之前一直不肯搬去⽟尹家里的⻩裳,这一回却没有再拒绝。

 ⻩裳一世。未有子嗣。

 如今⽟尹便是他的孩子,又怎会再拒绝⽟尹的孝心。

 每天,⽟尹陪着⻩裳在家中,或是抚琴奏乐,或是研读道蔵。⻩裳笃信道家,最敬重的便是庄子。所以每天都会让⽟尹在他⾝边诵读南华,⽇子倒也过得清静。

 最初时,赵多福曾来过⽟尹家一回。

 不过当她得知⻩裳病重后,便不再打搅,只是让人送来大內珍蔵的‮物药‬,令⽟尹心生感

 “小乙,若有一⽇得机会,当代我报答柔福帝姬。”

 ⻩裳叮嘱⽟尹“柔福帝姬天真烂漫,可惜生在了帝王家。我曾为她卜过一回,发现她命里多劫,一辈子凄苦。要说,她是帝王之女,本不该如此命运…但愿自家是错的,但真若如此,望小乙你保她平安…不知为何,今⽇总觉心神不宁。”

 柔福帝姬的命运,好像是很悲苦。

 对于这紫微斗数之类,⽟尹是一窍不通。

 可既然⻩裳吩咐下来,他自不会拒绝…更何况,那柔福帝姬对他,也着实不差。

 “叔祖放心,小乙便豁出命,也会保柔福帝姬‮全安‬。”

 “如此,倒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裳倒在榻上,目光略显呆滞。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令气温陡降。

 杨金莲捧着一个火盆进来,摆放在屋角,轻声道:“大官人,九儿姐说屋中寒冷,让再添一个火盆。”

 “多谢杨娘子。”

 ⽟尹拱手,送杨金莲出去。

 方坐下,却见⻩裳正歪着头,脸上透出疑惑之⾊。

 “叔祖,怎么了?”

 ⻩裳叹了口气,轻声道:“不知为何,总觉得你与那杨娘子之间,有什么事故。”

 “啊?”

 “按道理,我不该说这些。

 可我为你占了一回,发现你命犯桃花,注定一世多子多孙…”

 “叔祖,你莫要说,九儿姐听到会不⾼兴的。”

 “呵呵,这话我早已和燕奴说过。”

 ⽟尹闻听,顿时目瞪口呆。

 叔祖,你这不是害我家庭不和睦吗?

 “对了,你和那杨娘子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叔祖你想的多了,自家和杨娘子确是清清⽩⽩,绝无半点⼲系。”

 “是吗?”

 “小乙怎敢欺骗叔祖…好吧,我实话实说,杨娘子的丈夫,便死在我手中。”在⻩裳灼灼目光注视下,⽟尹实在是顶不住了,只得庒低声音,在⻩裳耳边轻声把李观鱼的事情,详详细细解说了一回。

 ⻩裳的脸上。露出凝重之⾊。

 “如此说来,虏贼图谋我大宋久矣?”

 “正是!”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裳苦笑道:“想当初章子厚曾言。端王轻浮,不可为人君。当时我还不信,可而今看来…章子厚个豪迈,多谋善断。错非他太过偏。也不至于落得最后下场。不过他这句话倒是没错,端王,真不可为人君。”

 ⽟尹在一旁静静聆听,却不知该如何接口。

 只叹了口气,便拿起南华经。在⻩裳耳边轻声诵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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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裳的⾝体,一⽇坏似一⽇。

 而前方传来的战报,更令人感到忧虑。

 十一月十四⽇,女真西路军攻破代州进中山,消息传来,令开封府人心惶惶。

 而女真东路军也是势如破竹,在徽宗皇帝三番五次的催促下,宣抚使蔡靖下令。命郭药师。张令徵和刘舜认率部应战。双方决战于⽩河,宋军最终惨败而归…

 郭药师,输了!

 ⽟尹叹了口气,把战报投进了火盆中。

 距离郭药师战败,已过去了十天,也不知前方战局。已糜烂成什么模样。

 ⻩裳病情越来越严重,时而清醒。时而昏,眼见着已时⽇无多。

 在⻩裳病倒⽇子里。朝中不少人前来探望。其中也包括了李纲、李若⽔以及新任御史大夫陈过庭等人。不管怎么说,⻩裳都算得上是当代名士,而今病危,李纲等人自当探望。

 只是这些人,并没有给⽟尹什么好脸⾊。

 也难怪,当初⽟尹和李纲等人闹得那么僵,若有好脸⾊才真个是一桩怪事…

 不过⽟尹却没有在意这些,哪怕是李纲等人对他一副不假颜⾊的样子,也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理睬。你对我亲热也好,待我冷淡也罢,我对你无所求,又何必在意?

 人道是无则刚,便是如此吧。

 送走李纲等人之后,观音巷的小院里,复又归于平静。

 ⽟如已经睡了,杨金莲在楼上屋中,照顾着她…燕奴在⽟尹⾝边坐下,轻声道:“小乙哥,是不是时局不好?”

 “嗯?”

 “这两⽇外面的物价疯涨,比之你回来时,⾜⾜涨了三倍有余。

 而且从河北而来的流民也⽇益增多,怎看都是一副破败模样…奴今天去店里时,还听隔壁的三嫂说,准备卖了城里的产业。我担心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事。”

 ⽟尹听了,不噤莞尔。

 他伸出手,燕奴的脑袋瓜子“莫胡思想,没甚大事。”

 “小乙哥,你莫骗奴。

 奴从你这几⽇的神⾊可以看出,情况不是太好…小乙哥,究竟是怎地状况?便与奴知晓,也好早作准备,莫等事到临头,再去准备,恐怕就有些迟了,你说呢?”

 ⽟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良久,他叹了口气“说实话,如今局势,我也不清楚。

 只是觉着,开封城早晚会有战发生。你这几⽇准备一下,多囤积些粮食在家中。若战事一旦开启,我怕这粮价会更⾼…还有,铺子那边暂时也关了吧,估计这段时间,也不会有什么生意。另外,让霍坚他们也多些准备,莫了分寸才好。”

 听闻开封将有战事发生,燕奴的脸⾊,顿时煞⽩。

 “小乙哥,真个会有战事吗?”

 “只怕是跑不掉…”

 燕奴不再言语,呆愣片刻,猛然起⾝。

 “九儿姐要去哪儿?”

 “奴这就去找老⾼,让他多买些粮食回来…”

 说着话,燕奴便风一般跑出去,让⽟尹不噤苦笑‮头摇‬。

 燕奴这做起事来,还真是风风火火。

 想到这里,他转⾝准备进屋,去探望一下⻩裳。却在这时侯,忽听院门蓬的一声被撞开,就见⾼尧卿神⾊慌张,几乎是踉跄着跑进了院子“小乙,大事不好了!”

 “衙內,你这是怎地?”

 ⾼尧卿脸⾊铁青,透着一股子怒气。

 “方得了消息,燕山府失守了!”

 “啊?”

 “那郭药师在燕山府扯旗造反,拘捕了蔡靖等一众‮员官‬,并开城向虏贼投降…燕山府,燕山府,燕山府所属州县,尽陷于虏贼之手!”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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