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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章 和尚也要吃饭(二更)
 正午时,光正好。

 ⽟尹却泡在一桶黑漆漆的药⽔中,呲牙咧嘴不停。

 那药⽔,正是安道全重新配制而成的強筋壮骨散。⽟尹此刻只觉得全⾝上下似乎有成千上万只蚂蚁钻进他〖体〗內在噬咬一般,那种感觉,真个是痛苦极了!有心想要跳出来,可是⾝子却好像僵住了一样,半点气力都使不出来。他只能紧咬牙关,強忍着那股子又酸又痛的怪异感受,坐在桶里,眼睁睁看在安道全和燕奴吃饭。

 “小子,千万要忍住!“安道全笑眯眯抿了一口酒,对⽟尹道:“你别⾝在福中不知福,这服药可⾜⾜花费了十贯有余,而且从今天开始,每天需使上一次,至少要坚持三十六天方可。”

 也就是说,要花费三百六十贯。

 还有那內壮丹,也要花费一千贯之多。

 此外,杨再兴练功,也需要‮物药‬配合,每个月需在五百贯上下。

 ⾼宠即将远行,安道全更要为他配制‮物药‬,大概要八百贯左右。

 明天,还要给观音院三百贯,这里里外外一算下来,便是近三千贯的花销。之前,⽟尹还觉着自己是个有钱人,家里有几万贯存银。可是这一眨眼的功夫,便去了近一万贯。

 这钱,还真是当不得花销。

 便是⽟家铺子、便桥屠场和⾁作坊三家下来,一个月能赚五六百贯,似乎也是⼊不敷出。不行,这样子下去的话,用不得多久,怕家里剩下的的那一万多贯银子,也要变得清洁溜溜。这开销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让⽟尹感到了庒力。

 这三千贯下来,还没有算上燕奴练功所需的费用。

 若也要计算在內,怎地也要一千多贯…

 大宋时代周刊开刊在即,需要很多投⼊。至少在年前⽟尹做好了再投⼊两千贯的准备。

 这东西的效益,并不是那么容易得表,需要一个长期的积累。

 如果这么持续花销不停,只怕不等大宋时代周刊盈利自家便要砸锅卖铁度⽇了。

 不行,怎地也要再弄些银子来。

 虽说御营那边还有一笔桩物,但是在没有脫手之前,当不得用处。

 ⽟尹闭上眼睛心里面开始盘算起来。

 实在不行,便再卖两曲出去?

 可这曲子,用一首便少一首而且物以稀为贵这曲子若真个多了,便也值不得钱了。

 所以,⽟尹还得要继续控制住才成。

 “安叔⽗小乙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道全呵呵笑道:“九儿姐不用担心这件事对小乙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陈希真之前曾与我说过,小乙的功夫,颇似军中打法必须要经过不断实战磨练,方能有所突破。他功夫本就不差底子打得有很坚实,故而需要和⾼手练习。

 这开封府中,⾼手无数。

 但真要说擅长军中打法,功夫更⾼于小乙的人却不多。

 那花和尚鲁智深,原本就是军中悍将,杀法骁勇,狂野无铸。小

 乙能与他实战,可以获得许多经验。最重要的,他练得那大力金刚护体神功,可保证其精气充沛,气⾎充盈,筋骨之強壮,更非等闲人能比。今⽇和那鲁智深打得脫力,更有助于他突破目前瓶颈。再加上我这特制的強筋壮骨散,每⽇战后浸泡,能更可以事半功倍。总之,这是一桩好事若非那鲁智深欠了你师叔人情,怕也不会出手。”

 “既是欠了人情,何故又要我每月三百贯?”

 ⽟尹一旁听了不服,忍不住大声嚷道。

 安道全眼睛一翻“你真以为那些和尚都是佛爷,不食人间烟火吗?

 和尚也是人,也要填肚子。鲁智深当初蔵⾝观音院,那智真长老担了何等风险。

 而今既然有了你这么只肥羊过去,他怎可能置之不理?

 不过三百贯真不算太⾼…和一个一等內等子手切磋,又岂能用钱两来衡量?莫说三百贯,便是三千贯都不算多。你这小子却不知好歹,还嚷嚷这些阿堵物”

 “三千贯,你说的容易,又岂是那么容易赚来?”

 ⽟尹嘀咕道:“这才是真个花钱找罪受,三百贯换来整⽇被人胖揍。”

 说是这么说,⽟尹心里也知道,安道全说的没错。

 一个月三百贯,能换来这等经验,的确不算太贵可这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正嘀咕着,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

 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张择端背着个小包裹,一⾝青衫迈步走了进来。

 “小乙,我来了!”

 张择端的到来,倒是让家里又增添了几分人气。

 ⽟尹因为药浴的关系,无法出来接待。好在安道全把情况与张择端说明之后,张择端倒也没有见怪。在燕奴的安排下,他住进了安道全隔壁的厢房,算是安了⾝。

 一直到晡时,⽟尹才算结束了药浴。

 他换了一⾝⾐服走出来,虽然⾝体还没有回复力气,但是精神却好转许多。

 ⾝子似乎轻盈不少,〖体〗內的气⾎,也变得格外強壮。

 服了一粒強筋壮骨丹之后,⽟尹便来到张择端的房间里说话。

 张择端的行礼非常简单,除了几件换洗的⾐服之外,剩下的都是他用来作画的工具。

 便连被褥,也是鼻奴吃过午饭后去买回来。

 张择端感jī不尽,向⽟尹连连道谢。

 ⽟尹道:“正道哥哥不必见外,当初小乙落魄时,少⾝而出,助我渡过难关,犹如我兄弟一般。今⽇正道哥哥来了,便也是小乙兄弟,再客套便是见外了。”

 提起陈东,张择端也是连连称赞。

 “少这人,古道热肠,确是个好朋友。”

 “对了,少今⽇怎地没送哥哥前来?”张择端请⽟尹在屋中落座“一来是自家不要他⿇烦:二来嘛,少也确实繁忙。

 这些⽇子,除了在家撰写文章之外,便整⽇里不着家,感觉颇为忙碌。”⽟尹闻听,心里却一咯噔。

 “少究竟在忙些什么?”张择端想了想,‮头摇‬道:“这个却不甚清楚,只知少这些时候,时常与张炳雷观等人一起聚会,但具体做什么事情,却真个不知。1】、

 乙若好奇,何不找少询问?”张炳,雷观?

 ⽟尹先时觉得这两个名字好生耳,而后便想起来,当初在陈东的那份名单里,似乎见过这两个名字。陈东究竟再做什么?⽟尹心里面,越发感到了疑惑…

 “正道哥哥,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小乙但说无妨。”

 “自家总觉得,少这一阵子有些不务正业。

 前时我听大郞提起,说少最近的课业可是落后不少。他是太‮生学‬,当以课业为主才是。若把心思都放在了别处,恐怕终究不是正道。你也知道,他这人心思太直,而且无所顾忌。长此以往下去,少不得会被人利用,到头来可能不得善终。

 若真个有想法,便写了文章出来,在大宋时代周刊上刊载,也好过被别人利用…”

 张择端心思也很单纯。

 但这却不代表,他真个就不通世事。

 别看他只是在翰林书画院里做事,但便是那小小的翰林书画院里,同样争斗不止。

 张择端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小乙莫不是听说了什么?”⽟尹忙‮头摇‬道:“自家又能听说个甚只是近来事端纷纷,诸事最好小心,所以才请正道哥哥出面劝说。自家终究是个市井中人,便劝说了,少未必会答应。”张择端点点头“如此,便寻个机会,劝他则个。”

 ⽟尹和张择端说完了话,便告辞离开。

 他缓缓登上了小楼,走进书房里,来到窗边。

 透过窗户,他可以看到隔墙背后,观音院的那片菜地。

 而在那菜地的另一端,便是鲁智深的禅房。那破碎了一地的房门,依旧无人清理,屋子里黑洞洞,也看不清楚状况。这片菜地,俨然似是观音院一块世外桃源,本就无人过问。鲁智深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边,偶尔从那禅房里,会传来“空空空,的木鱼声,在空中回,却隐隐含着几分寂寥,让人顿生无尽感触。

 想当年,京东三十六盗纵横河朔,令官府头疼不止。

 后来受了招安,一心想要为朝廷效力,可到头来,那些受了招安的,又有几人落得好下场?

 而鲁智深,更隐姓埋名。

 躲在这小小寺院中,不问世事。

 ⽟尹想到这里,忍不住幽幽发出一多叹息。

 他沉昑片刻,把琴桌移到了窗前。调好了琴弦,⽟尹深昅一口气,拂动琴弦,琴声幽幽流出。

 他的,是后世琴曲《忆故人》的谱子。

 原曲最初是说孔子想念颜回所做,后经人多次修改,转变成了对亲友的思念。

 曲调绵悱恻,每当静中奏之,即出发对远方亲友的思念。而两隔,相会无期,催人泪下的凄清孤寂,更使人柔肠寸断。

 ⽟尹琴不久,忽听那远处禅〖房〗中,传来“空空,的木鱼敲击声。

 每一次敲击,正是在琴曲节拍转换处,令得⽟尹心神大,几乎难以继续演奏…

 他猛然按住了琴弦,朝禅房看去。

 那“空空,的木鱼声犹在继续,带着几分禅韵,颇有一种忘却了尘世烦恼的意境。

 也许,对智深长老而言,过往的一切都如镜花⽔月。

 他的心里,早已经是古井不波了吧…

 想到这里,⽟尹忍不住笑了!

 能够忘记过去,对智深长老而享也许才是最大的幸福。

 能够放下,便可成佛!。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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