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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相国寺(下)求推荐,求收
 石三知道,难甩开⽟尹。

 而且,⽟尹又和燕奴吵了架,估计一时半会儿的,未必会愿意回去。放任他继续在这脚店里喝酒?弄不好还真就会惹出来⿇烦。要事他和周良看着他,至少也能有个照应。免得被人杀了,都不晓得状况。

 朝着周良点点头,石三扶着⽟尹说:“好吧,那我们带你过去。

 记住,不许再吃酒,也不许惹事。否则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保不住我。”

 ⽟尹傻傻的笑了,还打了个酒嗝,让周良二人,顿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三人在脚店里吃了肚子,付了帐,便慢悠悠走出脚店。

 穿过汴河大街,直奔大相国寺而去。

 远远的,就见相国寺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看上去景⾊极为壮观。

 想来不少人,都是冲着封宜奴前来。

 沿途不时看到有车马行进,伴随着一阵阵的呼喝声,此起彼伏,喧闹不已。

 ⽟尹果然如他所言,没有惹事。

 非常听话的跟在周良和石三的⾝边,走进了相国寺。

 这相国寺,太大了!

 不过,也太拥挤了…

 给人感觉,开封府百万人口,有一半都聚集在这相国寺里。人挨人,人挤人,热闹非凡。周良和石三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却出了一⾝的臭汗。

 “二哥,封行首是在哪里献技?”

 “我听说,好像是八角琉璃殿…”

 周良一拍额头,忍不住道:“这还要往里走,少不得又要费些力气…

 小乙哥,⼲脆你在前面开路!

 小乙哥?小乙哥?”

 周良和石三突然发现,不见了⽟尹的踪迹。

 左右看去,全都是人,惟独看不到⽟尹…坏了,刚才光顾着往外挤,却没有在意⽟尹的状况。如果换在平时,两人倒也未必会担心。凭⽟尹那一手好扑,绝对不可能有事。问题在于,这厮现在吃多了酒。

 万一惹出祸事,该如何是好?

 “三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石三也有点懵了,左顾右盼,寻找⽟尹的⾝影。可人山人海,又如何能找到⽟尹。

 “要不,找燕奴过来?”

 “嗯?”

 “万一小乙哥发了狂,你我可都拦不住。

 我估计,也只有燕奴能让他老实下来…这样,我在这里继续找他,你赶快回去,带燕奴过来。咱们都别闲着,要尽快找到他才是。”

 周良眼一翻“为何不是你去找燕奴,我留下来找小乙?”

 石三没有周良那么多的心思,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点头道:“也好,那我去找燕奴,你在这里找小乙。找到他后,可别再丢了,就在东边的亭子里汇合。”

 “好!”等石三走了,周良又苦了脸。

 一个吃多了酒的⽟小乙,那可是相当可怕啊!

 他有点后悔,应该让石三留下来。可又一想,万一封宜奴出现,岂不是要平⽩错过?算了,还是别想这些七八糟的东西,找到小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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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风一吹,⽟尹的酒劲儿上涌。

 随着人流进⼊相国寺,他也没有留意到,与周良石三两人走散了…

 等他发现时,已来到了一座大殿前。

 这大殿,名为罗汉殿,又俗称八角琉璃殿。大殿中,供奉的是千手观音,在大殿前,有一个极为空旷的广场,不过此时,却不见人踪。

 广场下,人嘲汹涌。

 这罗汉殿广场,竟成了一处舞台。

 待一会儿,会有上厅行首封宜奴,在广场上小唱歌舞。而此时,封宜奴还不见踪影。所以广场四周,热闹非凡。有卖艺的,有杂耍的,昅引了不少游客。而在广场台阶下,还有许多手持各⾊乐器的乐师。

 这些乐师,大都是民间艺人,上不得台面。

 而今聚集在广场下,演奏乐器,赚些辛苦钱,同时也是想碰碰运气。

 比如说封宜奴的乐队,万一出了缺,他们也可以临时顶上。

 若是能为封宜奴看重,为她演奏一曲,就算不能出人头地,以后也可以作为一个资本。一说,我为东京上厅行首封宜奴伴奏过,那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哪怕普通演奏,也能多赚些钱来,岂不更好。

 以前可是有过这种先例。

 当时的东京上厅行首李师师在⽩矾楼小唱,临时出了缺。于是便找了一个普通的乐师顶替,哪知道那乐师因此,鱼跃龙门,⾝价倍增。

 有了这个先例,自然让许多人,生出无限遐想。

 ⽟尹倒不急着找人,而是漫无目的的在广场四周溜达。或是驻⾜观看杂耍,或是聆听乐师演奏。那乐器五花八门,有一些在后世,已经失传,⽟尹也仅仅是听说过名字,却未见过真人演奏。而今,算是开了眼。

 心中的抑郁,似乎舒缓许多。

 耳闻乐声此起彼伏,让他仿佛回到了前世幼年时,随⽗亲到处拜访名家的场景。

 ⽗亲常说:恨不能重生于宋。

 ⽟尹也说过:若能回到古代,定为一大幸事。

 而今,他真的回到了古代,而且重生于宋。不管两年后,开封府会遭受怎样的战火肆,可是在这一刻,他完成了他和⽗亲两代人的梦想。

 酒劲儿渐渐缓解过来,⽟尹兴致,四下观察。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

 却见在广场一侧的台阶下,一位布⾐老者,正在手拉二胡,颇为惬意。

 在宋代,二胡名为嵇琴。

 早在唐代时,二胡就已经出现,在当时名为胡琴,又叫做奚琴,是流行于北方的民间乐器。在大多数场合下,这种乐器不登大雅之堂。可是因其音⾊低沉,适合演奏悲呛的情感,也能奏出气势恢宏的场面,所以在北方民间,颇受。而到了宋代以后,二胡又改名嵇琴。此时的二胡,已经开始渐渐走⼊宮廷,为大多数人所接受喜爱。

 沈括的《补笔谈·乐律》中记载,熙宁年间,曾有教坊伶人名徐衍,于宮宴之上演奏嵇琴。哪知道才开始饮酒,弓弦就断了一。这徐衍也的确是个嵇琴大家,居然只凭着一弦,便将一首乐曲演奏完毕。

 这若是没有极⾼的技巧,本无法做到。

 但从另一个方面而言,嵇琴上宮宴,也代表着它的地位,不断提⾼。

 老者的技艺,并不算⾼明。

 一曲奏毕,并未得到太多人的关注。但⽟尹觉得,这老人更多是自娱自乐,本就不在意是否有人关注他的演奏。而令⽟尹为之感‮趣兴‬的,还是老人所使用的那只二胡。感觉着,与后世二胡,已极为相近。

 只是,一些后世二胡演奏的技巧,在宋代还未出现。

 这也就不免令老人的演奏,显得有些呆板,失去了不少声⾊…

 犹豫了一下,⽟尹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走上前去。

 “老人家,小底可否一观此琴?“

 小底,是开封方言,大致就是‘小子’的意思。这是一种年轻人,与老人之间对话的俗语,也是一种尊敬的表现。

 老人抹去额头碎汗,笑呵呵道:“怎地,官人也好嵇琴?拿去看就是。”

 ⽟尹连忙道谢,从老人手中,接过嵇琴。

 这只嵇琴,绝对是一只好琴。琴筒用上等乌木所制,呈六角形形状。琴⽪为蟒⽪所制,能令发音沉厚圆润,能稳定。最让⽟尹好奇的,莫过于琴弦。这只二胡的琴弦,比他记忆中大多数琴弦要耝,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弓子使用上等紫竹所制,而弓⽑却是用最适合的⽩马⽑鞣制而成。

 做工精细,显示出非凡的手艺。

 这种纯手工所制的嵇琴,在后世可不多见。

 “看官人这架势,也是个好琴之人。

 何不在这里奏上一曲,说不得能使人心情舒畅。小老儿就是这样,每当烦闷,就走一曲,而后心情大好…呵呵,小官人要不,试一试?”

 试一试?

 ⽟尹怦然心动。

 他想了想,便在老人⾝边坐下。

 把眼睛闭上,⽟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回想前世今生的种种遭遇,忽然间一首二胡曲,在脑海中浮现,却恰好应了他此刻心情。

 许是久未琴,亦或者是嵇琴和二胡的差异。

 ⽟尹先奏了一个时下流行的小调,悉了一下这只二胡的能。

 而后,他又把二胡的弦调调整一番,平心静气,半晌后弓子轻颤,嵇琴发出一声深沉而痛苦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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