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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只缘身在此山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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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国伟和洪玲对这块大石头都没有什么兴趣,两人已经走得累了,着气道:“歇歇,喝口水再走!”

 绕过刚正石,潺潺的水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举目望去,却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条小溪,清溪迂回在密林长藤之间,跳跃在嶙峋石之间,急的水拍打在石之,涌起了白色的花,一缕缕清香随风阵阵袭来,张扬望去,原来四溪水向下去的地方,岩石中长出一片片白香花,这香味儿是飞溅的水雾带出来的。

 左晓晴取景拍照的功夫,洪玲和陈国伟已经羞答答坐在了溪水边的大石头,洪玲有些忸怩道:“晓晴,帮我们拍一张!”

 左晓晴拍照的时候,张扬凑了过来,很不厚道的说:“风景不错,就是人寒碜了点,要不咱俩也拍一张?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天人合一。”

 左晓晴笑道:“怎么看有些人也属于破坏环境的一类,还天人合一呢!”她的镜头忽然对准了远方。

 张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陈雪一个人静静蹲在小溪旁,手中握着一朵白香花,花瓣从她的指尖一片片随风飘落,落在小溪之中顺而下,冷漠的双眸之中出淡淡的忧伤,让人感觉到她本应属于这空寂的山谷。

 左晓晴迅速按下快门,向张扬得意的眨了眨眼睛:“看到没有,这才叫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我怎么看你属于偷拍呢?小心人家告你侵犯肖像权!”

 左晓晴忍不住笑了,洪玲走过来递给左晓晴和张扬各一瓶矿泉水,左晓晴拿着自己的那瓶水给陈雪送去,陈雪轻声道:“小清河的水质很好,全鞠清泉,凑在边喝了。

 左晓晴学着她地样子也捧了一口山泉水饮下。感觉沁凉甘甜。惊喜道:“真地好甜。比矿泉水好喝多了!”

 陈雪出一丝浅笑:“这里远离尘世地喧嚣。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全都不沾染世俗地气息。原始质朴地味道才是最纯正地味道。”

 左晓晴想不到小小年纪地陈雪居然说出这样一番出世地话语。心中不由得有些啧啧称奇。陈雪地年龄虽小。可是言谈举止却透出和她年龄不符地成和冷静。和她在一起。左晓晴忽然生出一种奇怪地感觉。觉着自己和陈雪就像是分别在温室和山谷中长大地花朵。环境地不同造就出心态地不同。

 短暂地休息之后。他们继续向青云峰攀登。山虽然有路。可是狭窄难行。越往走。山路越是崎岖险峻。很多地方都是张扬先爬去。然后一个个把他们拽去。只有陈雪不需要他地帮助。仍然脚步轻盈地走在最前方。所有人都感觉到这女孩骨子里地倔强和坚强。和她相比左晓晴和洪玲地体质显然就差了许多。

 洪玲和陈国伟还是落在最后。两人手里拄着一树枝。心中已经开始感到后悔了。早知道那么辛苦。就不该答应陪左晓晴同来。

 左晓晴也累得气不接下气。幸好有张扬一直在身边照顾她。她擦了擦额头地汗水。笑道:“好累。过去爬黄山也没那么累。”

 陈雪在前面道:“这种山路和台阶是不一样的,爬山也要有窍门,要学会用力。”她已经爬到方的山坡,回头看去,却见张扬和左晓晴在她身后五米不到的地方,洪玲和陈国伟已经落下了二十米左右。等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全都爬了来,陈雪指着前方树林掩映中的白色石屋道:“那儿就是我爷爷的家!”

 洪玲望着远处的那间看起来就像火柴盒一样的小石屋倒了一口冷气,痛苦哀嚎道:“让我死,我真的走不动了!”

 陈雪已经举步向小屋走去,左晓晴很同情的拍了拍洪玲的肩膀:“听说山有狼,天黑了就会出来!”

 洪玲吓得尖叫一声跳了起来,陈国伟趁机表现他的男子气概,扬起手中的木:“你放心,有我在多少狼我也把它打回去!”说归说,两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掉队的,奋起体内那点残余的力量跟着陈雪向小石屋走去。

 历经两个多小时的艰苦跋涉之后,他们终于顺利抵达目的地,当然艰苦跋涉只是针对张扬和陈雪以外的三人而言,石屋外用条石砌成了阶梯小路,院子也是用石块垒成,院中种着一棵巨大的枫树,下午和煦金黄的阳光笼罩着这座山间小屋,冲淡了它本来的孤单味道。枫树下有一张石桌,石桌之摆放着一幅宣纸,面写着一首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原在破岩中,千磨万炼仍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字体笔走龙蛇,遒劲有力,力透纸背。张扬过去在法就颇有造诣,所以一眼就看出这幅字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精品,不赞道:“好字,好字!”

 左晓晴生于香门第,对于法也有些钻研,看到这幅字也是欣赏不已。

 洪玲和陈国伟两个累的坐在门前石墩子,只顾着气,暂时是没有雅兴欣赏法了。

 张扬正在四处张望的时候,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道:“雪儿回来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院落的门前,来人正是陈雪的爷爷陈崇山,他今年六十八岁,直嗓音洪亮,头发已经全白,身穿黑色夹祅,手中拎着几只斑鸠一只大雁,都是他用气打下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大黄狗,那黄狗和陈雪极,看到她亲切的跑了过去,陈雪蹲下去亲切的抚摸着它的耳朵,一向冰冷的俏脸之出了融化冰雪的笑容。

 陈崇山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造访自己的小屋,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奇,这一点他们爷孙两人很像,无论遇到什

 都是那么波澜不惊。

 陈雪叫了一声爷爷,了来,接过陈崇山手中的猎物,向他介绍道:“他们是我的朋,想到山来游玩,所以我带他们过来了。”

 张扬微笑着走了过去,主动伸出手去:“陈大爷,我叫张扬,是黑山子乡计生办的…”

 “嗯!”陈崇山从鼻息中发出沉闷的声音,脸的表情说不清是喜是怒,他根本没有和张扬握手的意思。张大官人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中,不过张扬并没有生气,一是因为陈崇山的年纪比较大了,二是因为他看到陈崇山一手让人惊的法,心中早已生出欣赏意,在张扬的理解中,凡是有本事的人脾气都有些乖戾,陈崇山诗双绝,却隐居于深山之中,在大隋朝这都是怀才不遇的隐士,大才啊!对于真正有才能的人,张大官人的忍耐力一般都很强,眼前可以理解为涵养。

 张扬很有涵养的笑了笑,然后道:“陈大爷的法很好,笔走龙蛇,颇有王右军的风骨!”

 陈崇山不由得多看了张扬一眼:“你也懂得法?”张扬的这番话的确引起了他的兴趣。

 张扬谦虚笑道:“略懂!”

 陈崇山眯起双目,他对自己的法一向都很有自信,早在他少年之时便师从法大家,中年之时便隐然有了大家风范,后来人生遭遇颠沛变故,几度浮沉,遭受打击之后方才决定隐居于山野之中,寄情于山水之间,法又是一变,至今他的法已经独具一格,自成体系。真正懂得法的人看到他的墨迹之后,多数要叹为观止,言行恭敬,像眼前这个年轻人这般还敢自称略懂的,要么是法造诣不凡,要么就是年少轻狂信口胡说,陈崇山对于法的兴趣几近痴,他低声道:“那你来评评我的这幅字!”

 陈雪心中暗叹,这位张大哥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爷爷的法又岂是他能评论了的?

 张扬却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的窘迫,从容笑道:“既然陈老先生让我评点,那么我就大胆的说两句,不对之处还请海涵。”恍惚间张扬仿佛回到大隋朝那会儿以文会的时候,遣词用句也不觉恢复了过去的古朴之气,在场的人中,左晓晴、洪玲和陈国伟都是领教过张扬文绉绉的那套的,脸都出淡淡的笑意,不知张扬这位大能又要怎样糊弄这位老爷子。

 张扬走到石桌前,仔细看了看那幅字,低声道:“我刚刚看到这幅字,以为老先生早年受过王右军的影响,可是再细看,老先生最早修习的风格却并非王右军,而是他的前辈张芝张伯英,全文转其妙,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气脉通于隔行!”

 这番话说完举座皆惊,陈崇山脸的冷漠和孤傲尽数褪去,双目之中出激动和热切,他虽然生活在这远离尘世的深山之中,可是并不代表着他早已断绝了人世间所有的七情六,中年丧子之后,他几乎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法之中,可是现在自己达到怎样的修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张扬一番话说完,让他忽然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这并非是因为陈崇山喜欢奉承,而是张扬说出了他想要达到的境界。

 张扬又道:“然老先生中又有悲悯之意,在山野之间,强迫自己忘却世俗纷争困扰,可毕竟无法完全抛却俗念,这种斩不理还的心绪体现在法之中便有了一种勉强之意,山野中的超然和心中的勉强两相矛盾,所以笔力虽然已经炉火纯青,可是笔意还欠缺一份酣畅。”

 陈崇山听完张扬的一席话,激动地连连点头,大笑道:“好!好!雪儿,快去做饭,我要和这位小好好谈一谈!”眼前戏剧的变化让陈雪在内的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这位小张主任果然是大能啊,利用法也能取悦于人,看人下面条的本领不可不谓强悍,其实人家张大官人这可是凭得真本事,大隋朝那会儿,他也是特别喜欢张芝的法,还特地花去千金购买了张芝传下的不少墨宝,可巧这位陈崇山老先生也是从学习张芝开始接触草,所以两人勉强还能算得同门。不过和张扬相比陈崇山所见到的真迹已经很少,张芝传到现代的传世墨宝也不过只有一幅《八月帖》。

 张扬看到陈崇山对自己如此欣赏,也不起趁热打铁的念头,奉承道:“老先生的这首诗写得极好:咬定青山不放松,立原在破岩中,千磨万炼仍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这正是文人风骨的写照啊!老先生高才,高才啊!”张扬只顾着拍马,却没有看到一旁左晓晴拼命向自己使着眼色,他哪里知道这首诗是清朝郑板桥写得,话说回来,那啥…张大官人得志那会儿,郑板桥还没出生不是!

 洪玲和陈国伟忍不住笑了起来,连陈雪脸也出浅浅的笑意,张大官人还不知自己哪儿出了纰漏,有些奇怪的看着陈崇山,陈崇山脸的表情也是古怪到了极点,心说这小子不是挖苦我,一个对东汉张芝如此熟悉的人,会不知道郑板桥?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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