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寒冬的清晨，温暖的棉被把我拽得紧紧的。重重地敲门声把我从梦中惊醒，哆哆嗦嗦爬起来开门，门外站着二伯。二伯身披雪花却满头大汗，身旁放着两袋山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背上来的。
几个伯叔中，我与二伯最亲。亲当然得有缘由的。那是一个
荒的季节，顿顿山芋片拌糊糊吃怕了，连续三餐绝食，饿得我在放学路是两步一蹲三步一歇。二伯那时刚结婚，家庭负担不重还做小卖零，多少有点小钱。二伯当夜就来找我，说星期天上他家吃饭。在记忆中没有吃过那么香的
，也没有吃得那么的
，一斤肥让我着实解了馋，二伯夫妇还没有动筷了，一碗就不见了。我用舌头舐
着油嘴角，暗暗发誓，长大后二伯让我干什么都成。二伯
完一支烟，从口袋里掏出信封说，这是在外打工的侄子让给办个驾照，我满口应承。二伯放下信封又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钱说，这是办驾证的钱，还要不要丢点钱请
警吃饭。我说上次办驾照请朋友吃饭您非得付钱，这次不用了，都是好朋友，经常有往来，以后再补也不迟。我冒着寒风，联系上朋友让找找他那个警朋友，问证能不能办下来。不想今年考驾照严了，驾驶员一律回来试考，还要亲手按印。我那个急啊！我回来对二伯说，现在有新规定，人不回来不行。二伯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次在外出差，二伯在县城打来电话，说他已到我的宿舍。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也没有什么事，就是给侄女办个临时身份证。我说办临时身份证简单，你到公安局户籍科办就行。二伯说，我又不认识人，他们会认真办吗？你在县城
人多，办得快又方便。我说我在外地，一时回不了，临时身份证又是急的，还是您自己办吧。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二伯把电话挂了。二伯好久没有来找我，后来听说二伯侄女因没办身份证被遣返回家，二伯大发脾气，说不认我这侄子了。我心里发虚，虽然那天真的在外地出差，但我还是买上礼品，特意买了两条二伯爱
的香烟回趟老家。到村口时，二伯正牵着牛，见到我先是一喜旋即冷冷地把头转过去。我赶紧跑过去，二伯甩了牛绳，背着手走了。我嘿嘿地笑着，
颠颠地拎着礼品跟着二伯。菜摆满了桌，二伯叫来村里有头面的人作陪，我毕竟是城里人，在老家是一块招牌呢！大伙说二伯常夸我呢！说有什么事找二伯，二伯就去县城找我。酒水冲淡了先前的不快，不多会，二伯脸上有了红光，话语多了起来，说着我儿时趣事，我虽心里发
，嘴上还是应承着。我挂点滴时还呕吐不止，后来是一口口的黄水，苦涩的味道。醒来时，窗外已是昏黄，我赶紧起身下
，二伯的孙子拿掉了给我捂手的热巾。我要连夜回城，明天还得上班。二伯没有了白天的冷漠，笑呵呵地出门找来出租车。我心情舒畅了，觉得这件事总算过去了，与二伯关系恢复如初。三天后，二伯与孙子一道来了。二伯指着孙子说，你给他找个工作，也不要多好的单位，月工资千儿八百，活儿不太重不下岗就成。我脸煞白，半天才缓过气一说，我那有这个能耐。二伯说，我知道这事也不是容易事，特意带来了五千元。我说不是钱的事，我真的没有这个能耐。二伯说，你没有做怎么说没有能耐，你这不是推
吗？我知道是钱少了，你开个价，多少钱能拿下，还有你的劳务费。我的天啊！二伯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说我再要钱也不敢在您身上拿回扣啊！二伯炸出的话让我愣了半天，也是造成关系破裂至今未能修复的话。二伯说，你不要说得那么好听。第一次办驾照我请客，事情马上就办成了，我丢下一条烟也不知道给了谁？那次办驾照问你要不要丢钱，你说不要，我不知道你是客套话，没有丢钱驾照就办不下来。我忍了。这次让你找工作，还没有办就说不行，你不是想钱是什么？就算你不想钱，你能干什么？大事干不了，小事又不干，让你办个身份证你都推辞。你让我寒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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