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通过(三)
一百七十一、通过(三) 接下来的几天,嘉辉当听众,芳华对着他练习演讲。
虽然对着学生上课可以从容不迫地啪啦啪啦地讲一节课,但是看到坐在那儿含笑盯着自己的梁嘉辉同学,芳华还是掌不住,笑了几次场。
不过多练几次过后,她也可以不受嘉辉的眼神干扰,开始好好地讲解ppt了。
嘉辉听完一遍后说:“还不错,就是语速有点快。你要知道,一般人上台,面对台下那么多教授,多少都会紧张,语速自然就会快。所以,你现在应该练得再稍微慢一点。还有,我觉得,你要是能基本不看幻灯的提示,那样感觉会更好,更自信。”
芳华承认嘉辉说的有道理,所以她老老实实地背下了ppt的内容和串讲的内容,然后反复讲了好多遍。
其间,她又一次郁闷地发现嘉辉只听两遍就记下了,当自己讲到哪里少讲了、哪里是自由发挥的,他都能立刻反应过来。这种记忆力真是羡慕死她了。
要说自己也不算笨,记忆力也还可以的,可惜和他这样的比起来还是有不小差距。但是芳华坚信勤能补拙,多练就是她的法宝了。
终于在反复的练习后,她越练越娴熟,不但能够不打磕巴地讲完,语速和时间也控制得很准确,误差不超过20秒。
嘉辉听到后来,因为太
了,已经不去注意她在讲什么了,只是坐那儿默默欣赏芳华每次都那么情绪
满的演说。
他都有点纳闷了,这家伙怎么就能一遍遍地重复同样的内容,一点不厌烦呢。要搁自己,早受不了了。
嘉辉自然不知道这是老师的基本功了。芳华原来给卫校学生上课,一个星期内一节课相同的内容要重复讲上五六遍。而为活跃气氛而讲的一些笑话、例子,也是要重复五六遍,都还能像第一次讲的那样,让学生们笑起来。这种保持漏*点和新鲜感原地满血复活的能力,她早都练出来了。
嘉辉对她这点也
佩服。而听着她清脆的解说声,看着她不时做出的干净利落的手势,还有脸上自然大方的微笑,他不知不觉看得走神了。
直到芳华讲完,笑着等他点评,他才猛然醒转,也笑着说:“
好,
好,我觉得没问题了。”
芳华已经看到他那一闪神的愣怔,心想:他老是听我这么讲,都跟听老和尚念经一样了吧?估计也提不出什么意见了。
于是,她去找纪主任,给他试讲了一遍。纪主任听后
满意,说就这么讲就可以了,也表扬她的幻灯是自己这几届学生中做的水平最高的。
不过,主任也
待芳华要准备应付老师们的提问。而他也说了几个可能被问到的问题,让芳华好好准备一下。
芳华答应着,在准备的时候又把答疑可能需要的图表资料文献等也做成了幻灯,补充放在原演示文稿的最后备用。
这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3月10
,开题报告会的日子到了。
地点在办公楼的大会议室,屋子里有一个可坐二十多人的中空船形会议桌,这是专家教授们的座位。
会议桌的一头摆放了笔记本电脑和投影仪等设备,对面的墙上一幅白色大屏幕,这当然是研究生做报告的位置。
会议桌的另一头摆着好几排折叠椅,这是等待上台的研究生和观众们的座位,大约能坐四五十人。
开讲时间是八点半,不过八点十分左右,专家组的教授们就到达会场落座了。这些都是本院和军事医科院的临
医学和基础研究的专家们,人员差不多分成老中青三个层次。他们有些也好久没见,相互寒暄着交谈着。
后面的观众席也来了很多人,大多是本年级和其他年级的研究生,也有住院医生和进修生。他们都是想听听别人的报告,看看别的领域都在研究什么,也好增长见识。
这其实也是研究生生涯中一次很好的学习交流机会,受重视程度不亚于毕业论文答辩。因为论文答辩都是在自己科室内部举行,同行的几名专家而已,哪能像今天这样有不同学科的众位专家出席,有不同专业的研究生可以交流各自研究方向?
十几个研究生早都
过签,每个人的ppt文件也都拷在电脑里,到时候依次上台开讲就是。教育处规定每个人演讲时间不能超过10分钟,答疑时间大约5分钟,这个可长可短。
芳华
到的次序是中间的,她觉得不好不坏吧。
嘉辉也来了,和芳华一起坐在折叠椅上等着。他去饮水机那儿倒了杯水,端过来递给芳华说:“喝一点,别紧张。”
芳华接过来抿了一口说道:“还好吧。”
嘉辉笑:“你不知道你一紧张,就会把手放在腿下面藏着吗?”
芳华这才发现自己果然是一手拿杯子,一手放在大腿下面。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又被细心的嘉辉发现了,自己在他面前就跟透明的一样。
她把手从腿下面
出来,放在膝盖上。嘉辉把手放在芳华手上拍了拍说:“没事,放松点。”
终于,报告开始了,第一个学员上去开讲了。
起先,他的声音还有点微微发抖,听得出来有些紧张。被下面将近二十名名医专家探照灯似的眼睛这么照着,谁都会有点紧张的吧。
不过,他后来就越讲越顺了,慢慢忘了紧张,很顺利地汇报完了。后面的专家问了两个问题,他解释的也很简明扼要,提问的专家虽没再说什么,还是点了点头。
教育处的老师见没有专家再发问,就摆摆手让他先下去了。因为最后结果,要等所有人都报告完了,专家的评分表汇总了才能出来,大概要等下午去了。
芳华听了第一个后,对嘉辉说:“大家都准备得
充分啊”
“你也准备得很充分。”
芳华点头,自觉受之无愧:虽然我开始得晚,可我真是玩了命地准备的。
她和嘉辉边听边悄悄地聊两句。嘉辉没有负担,听得更为仔细。他不但对研究生各自研究领域的新成果新动态感兴趣,更对他们的实验方法和设计很关注。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轮到芳华准备了。按常规,她坐到电脑边给她之前的学员操作幻灯换页。
这个学员的幻灯就是用的ppt提供的模板,白色底板上角有些方块图案修饰。这种模板在电脑上看没什么问题,但在白色屏幕上看就不醒目了。
芳华暗想,果然是经验不足啊。
这个人很快讲完和答疑后下去了,轮到芳华上场了。
她将自己的ppt文件调出来打开,对下一位学员说声:“麻烦了。”这才微笑着拿起桌上的激光笔,走到投影屏幕前面,正面冲向各位专家站好。
今天的学员都是穿的白色工作服,应该是在医院和实验室都穿惯了的原因吧。芳华问过教育处的老师,开题并没有要求必须穿白大褂,所以她就穿着军装来了。
比起文职军人的肩章那暗淡的颜色,芳华还更喜欢自己目前挂着的红牌。虽然上面什么金星银星都没有,但是红得很耀眼、很有朝气。红牌学员本身就是青春活力的象征。
她身着军装,先立正冲着各位专家敬了个军礼。这和刚才学生们个个微微鞠躬的开场不同,一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芳华敬礼的时候就已经用眼神巡视了一下各位专家。在看到江澜也在座时,她虽然面带微笑,还是稍稍有点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她是眼科副主任,学科带头人,来这儿也不奇怪嘛。刚才一堆专家进来,江澜又一直没发言,自己才没看见她。
芳华对江澜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她收敛心神,朗朗说道:“各位专家,早上好。我叫林芳华,本院神经外科硕士研究生,我的导师是纪定国纪教授。我的研究方向是脑胶质瘤细胞的生物学行为和治疗方法。…”
江澜自己科里的研究生还没开讲,刚才其他研究生的报告她都只听完了打分,并没发问。而她早在考评表上就看到了芳华的名字,自然对她格外关注。
看着芳华留着清
俏丽的短发,一身庄重英气的军装,面带微笑侃侃而谈,眼神和语气中十分自信的样子,江澜深感欣慰。
这哪里还有一点那个蹲在江波病房门口不敢进去的小姑娘的影子啊?
这才是那个会说出“这场仗,我们一定要打赢”的话的年轻医生。她虽然失败了一次,但却没有被打倒。她又站起来了。
江澜心里默默说:小波,你可以放心了。
很快,芳华讲完了,进入提问时间。
两三位搞外科和病理的教授开始提问,他们围绕胶质瘤发病机理、病理研究、最新治疗进展等方面问了芳华几个问题。这些都难不倒芳华,她本来就很熟悉情况,还能调出事先准备好的幻灯协助解释,让几位教授听得连连点头。
很快五分钟都过去了,教育处的老师觉得差不多了,正要让芳华下来。江澜突然微微举手:“我还有个问题。”
教育处老师一愣,但还是礼貌地请她发问。
江澜问芳华为什么要选择TMZ作为研究对象。
芳华没想到江澜提问,也没想到她会提这个问题。但她还是解释道,这个药的物药代谢动力学比较特别,能透过血脑屏障,对神经肿瘤有比较好的亲合
,和那些一般不能透过血脑屏障的化疗药相比,有着非常大的优势。
江澜又问:“这药国内还没有,国外也很难买到,价格也很贵。一般病人恐怕都用不起这药吧?你不觉得研究这种药,没有什么临
实用价值吗?”
芳华心里一愣: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您不应该啊?
但芳华还是说道:“这药明显有着很好的应用前景啊因为它有效啊”
芳华一狠心,也不管那么多了,调出自己文件中的几张图,指点着说道:“大家请看,这是我管过的一位胶质瘤患者的CT片子。这是手术前后的片子。这是术后一年复发的片子。这是服用TMZ后的片子。很显然,服药后这名患者的病灶明显在缩小。可惜的是,我们的疗程不够,单凭这个例子,是不具备统计学意义的。即使是在国外,这方面报道的病例数还是比较少的,所以我认为还需要做更多的临
研究来掌握TMZ这个药的治疗特
。”
芳华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至于药价的问题,等过些年专利期过了,国内药厂可以仿制的时候,价格应该能降下来了吧?而且,一个昂贵的但能救命的药,和十个百个便宜的但吃了没用的药,病人会选择哪个也是显而易见的吧?”
一气说完,芳华又觉得自己的口气似乎重了点,她担心地看向江澜。江澜却冲她微微点头,面上不但没有不悦,反而有几分笑意。原来,当江澜看到芳华能拿出江波的片子讲述病情时,就知道芳华的坎是真的迈过去了。她由衷地为芳华高兴。
见真的无人发问了,教育处老师打手势让芳华可以下来了。
芳华还是敬了个礼后才退了下来,她在嘉辉身边坐下。嘉辉将刚接的水杯递给她,低声说:“不错。超水平发挥。”
芳华呷了口水,冲着嘉辉一笑:“嗯,我也这么觉得。”
放下负担的芳华,抱着轻松的心情听着剩下的人的报告了。虽然他们专业的东西自己未必都明白,但听听没坏处。
一直到十二点多钟,这开题报告会才结束。教育处的老师收了考评表,就招呼专家们去吃饭了。
芳华等人留下帮着整理会场。江澜特意走在最后,叫过芳华问她:“我听纪主任说,你要做TMZ的实验,就是课题经费不够买药的钱。”
“嗯,这药又少又贵嘛。现在的药就只够我做细胞试验,动物都不够做。再说,我不光要买药,实验药品实验动物也很花钱。我做移植瘤必须要
鼠,那也不便宜。”
江澜拍拍她的肩膀说:“别担心,我帮你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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