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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三只“小白鼠”】
 蔵獒,天山神⽝!

 那是一种凶狠残酷的动物,一生中只忠于自己一个主人,常言说得好:“一獒抵九⽝!”一只真正的蔵獒,战斗力却远远強于九条凶悍的猎狗。

 蔵民们崇拜蔵獒,传说在很久以前,他们遇到‮大巨‬的灾难时,活佛从天而降,普救蔵民,而活佛所乘坐的,就是⽝中之王—蔵獒!

 雄狮,万兽之尊,一声吼叫,震慑群兽。

 这两种动物当然是凶狠残暴的代名词,即使经验最老到的猎人,恐怕也没有想过去猎狮,更没有想过去猎蔵獒。

 薛破只感觉自己的眼⽪轻轻跳动,总预感有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快要生。

 “既能食人,亦被人食。”殷皇子不动声⾊地微笑着,缓缓道:“四弟今⽇请我来,总不会是为了请我吃狗⾁吧?”

 符皇子一摆折扇“噗”的一声,折扇立刻打开,却见正面写着“纵横天下”四个墨字,很有气势,轻轻扇动道:“二哥要吃蔵獒⾁,那当然是可以,只是却不知道有没有本事去拿。”

 殷皇子望着两间石屋,听着里面时起时落的嘶吼声,展颜一笑,悠然道:“原来是为了这个。”

 众官静静站在一边,只是做个陪衬,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他们今天的作用,乃是做看客,看好戏。

 符皇子牵着⾝边美人的手儿,缓缓走到旁边,那里有案,自然有酒,他抱着美人儿在案边的软椅上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殷皇子道:“二哥要不要赌一赌?”

 殷皇子哈哈笑道:“我知道,四弟每次找我,总要赌些东西的,你既然开了口,二哥也就不好拂你的意。”顿了顿:“⽟河边上的紫烟坊和它下面的铺子,这个赌注你可満意?”

 薛破夜倒无所谓,不过那些‮员官‬都是吃了一惊。

 紫烟坊是京都⽟河边的一座胭脂⽔粉楼,面积‮大巨‬,按理说,胭脂⽔粉这些玩意算不得极贵重的东西,但是紫烟坊生意却是‮大巨‬,只因为京都十三楼的姑娘姐儿们,所用的胭脂⽔粉都是在这里购买,除此之外,皇家女眷,达官內室,甚至是稍有名望的世家,都是将紫烟坊的胭脂⽔粉当做⾝份的相争,如果没有涂抹紫烟坊的胭脂⽔粉,那很有可能被人轻视甚至归于人的行列。

 大家完全不顾自己是皇家公主郡主,还是达官‮姐小‬太太,甚至是青楼卖笑姐儿,都是将紫烟坊的胭脂⽔粉当做自己的心肝宝贝一样。

 一个被人如此追捧的东西,那价格自然不便宜,所以京都⽟河边的紫烟坊,那生意是火爆绝伦,每⽇的所挣取的利润,那也是丰厚的惊人。

 当然,一个铺子再大再挣钱,总归有限,但是紫烟坊底下的铺子,那却形成了王国。

 大楚三十六州,几乎每一州都有紫烟坊的生意,而且这种生意也是在当地的官府保护和宣传下进行,可见势力的強大。

 通常所言,一位皇子是不会去触碰商场,毕竟士农工商,商人是低的职业,堂堂皇子岂能参与。

 殷皇子揷手商场,那是幕后的事情,但是京都十有八九都知道紫烟坊是殷皇子的生意,这一切,却是拜当今皇帝陛下的厚赐。

 皇帝陛下御口一开,殷皇子的紫烟坊也就成了胭脂⽔粉界的王国,也正是因为这是圣上亲口允诺,所以三十六州的地方官们,不管甘心不甘心,却不得不维护紫烟坊的周全。

 殷皇子习孟尝之风,门下食客数百,只靠例银,那是连风都没得喝,而他能够随心养人,那自然是倚重紫烟坊的利润。

 所以殷皇子开口要将紫烟坊和底下的铺子做赌注,不由众官不心惊,大家同时想到,如果殷皇子真的输了,那么他的经济来源可是折去了一臂,再去养门客,那只怕是相当的困难,到最后只怕会尴尬地出现门客纷纷离开的现象。

 殷皇子显得很平淡,似乎赌注只是一双鞋或者一件⾐服一样。

 “好!”符皇子冷笑道:“二哥既然拿出这么重的赌注,那我也拿出轩辕剑!”

 薛破夜眉头皱起,在他看来,一把剑,无论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那都是无法和一个商业帝国比拟的,符皇子仅仅以一把剑去赌殷皇子的胭脂⽔粉王国,从字面理解,那当然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不过当他瞥见除了众官变⾊外,连殷皇子也微微变⾊时,就知道中间的门道肯定不是和自己想的这样简单。

 大楚以武定天下,虽然渐渐重视文采,但是祖宗留下的马戈兵刀还在,并没有放马南山边。

 每一代皇帝,当自己的小皇子生下来时,就会将一件皇家珍蔵的神兵利器同时给皇子,这是一种象征,象征着大楚永生战神,不可战胜,每一代皇子,也都是人世间守护着大楚王朝的战神。

 如果这样的神兵利器消失,一旦被皇帝陛下知道,必定会受到最严重的处罚,如果一位皇子连自己的兵器都保不住,那还如何去守护大楚国,如何配得上“战神”的称号?

 在大楚国的历史中,不乏有皇子遗失兵器,下场不是永远守祖墓,就是废黜为人,相当凄惨。

 符皇子拿出自己的轩辕剑来,那等于将自己皇子的名分拿了出来,一旦赌输,很有可能就被皇帝陛下废黜为人,永世不得踏⾜京都。

 这当然是很凄惨的结果。

 众人都没有想到符皇子竟然有如此气魄,虽然每个人心里清楚,⽔火不容的二皇子和四皇子今⽇相见,少不得一番争锋相对,但是绝对料不到两人在几句话之后,就做出了这样重大的‮博赌‬,拿出了这样惊人的赌注。

 殷皇子没有紧皱,半⽇才淡淡笑道:“我即使要了你的轩辕剑,似乎也没什么用,若是御史大夫们在⽗皇面前参上一本,说我居心叵测地私呑你的轩辕剑,最后闹起来,还不是要归还给你,说不定我还要被⽗皇狠狠地教训一顿呢。”

 “你赢了,我毁了轩辕剑!”符皇子很⼲脆地道。

 轩辕剑一旦被毁,那是没有任何法子修复,就像符皇子到时候的皇子⾝份,那也是永远无法修复的。

 “那我是不是要添些赌注?”殷皇子凝视着符皇子道。

 符皇子端起案上的酒盏,问道:“你想添什么?”

 “我还有几坛从扶桑敬献过来的清酒,虽然口味不好,但总是稀罕的东西,你要不要?”殷皇子笑脸盈盈地道。

 符皇子眉头微皱,目光投向虎山巨石上的那名披头散邋遢的“疯子”微一沉昑,点头道:“多些东西总比没有好。”

 殷皇子叹了口气,道:“你想怎么赌?”

 符皇子‮摸抚‬着美人的小手,望着两间石屋,缓缓道:“想必它们已经很饿了,不如二哥和我各派一人各进一间屋子,谁的人要是能出来,那就算谁赢。”

 “就这么简单?”殷皇子轻声道。

 符皇子淡然道:“本来就不复杂,我甚至可以让你派人先去试一试。”

 殷皇子呵呵笑道:“看来你对我实在不错。”

 “我一向很尊重二哥你!”符皇子声音冰冷地道:“等你知道里面究竟是怎样厉害,然后再决定派谁进去,这应该很公平。我和你,都是喜新鲜的东西,甚至是新鲜的人,所以我不会再召唤以前的部下,我想你也不会。”

 符皇子这当然是一种策略。

 他手下的门客自然无法和殷皇子相比,或许他有着隐蔵在暗处的恐怖势力,但是那当然是谁都不会显露出来的,明面上的王牌,他自然是没有殷皇子多。

 他当然也知道,殷皇子手下三教九流,不乏奇才,甚至在京都,最近暗中流传着“殷门三棵松”这样的说法。

 殷门三棵松,这是一个很形象的比喻,乃是指在殷皇子的门客中,有三位综合素质极⾼的人才,都如青松一样拔在殷皇子的门下。

 符皇子这个规矩,实际上就是担心殷皇子会派遣三棵松出来应付这种场面,保不准还真被他们侥幸过关了。

 符皇子既然敢拿出轩辕剑来做赌注,自然做好了各种准备,最起码是要保住自己不败,尔后企盼殷皇子手下失手,这样一来,总会得到极丰厚的赌注。

 他是一个精明人,没有完全的准备,怎么可能以自己的名份来做赌注,而他最大的准备,总是要在关键时刻拿出来的。

 殷皇子呵呵笑道:“你不用担心,既然有约定,你守约,我自然也会守约。”

 “那么你是否要派人先去试一试?”

 “你既然如此关照,我当然愿试一试!”殷皇子悠然道,转过⾝来,并没有看薛破夜,却是看着赵氏兄弟,含笑道:“三位可有雅兴一试?”

 他笑的很柔,看起来就像和赵氏兄弟商量一样。

 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作为门客,殷皇子既然话,赵氏兄弟即使想拒绝,那也是不敢的,这一点,赵氏兄弟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他们听着石屋內出的恐怖嘶吼,脸上早都变了颜⾊,他们也是经过风吹雨打的人,遇到过很多离奇的事情,所以他们都很有见识,脑子也不笨,在符皇子说出可以让人试一试的时候,三人都猜到这差事恐怕要自己去做了,虽然心下有些慌,但是食人之俸,自然要为人办事,这事若是不办,他们相信三⽇內自己三兄弟很可能就会死无全尸了。

 “殷皇子,这事儿就给咱们兄弟了。”赵忠祥拍着口道,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可惜脸上微微菗搐的肌⾁出卖了他,谁都知道他们的心很虚。

 薛破夜冷眼旁观,虽然赵氏兄弟傲慢无比,甚至和自己生出嫌隙,但是看着他们作为工具不由自主地被人利用,他心中竟然生出同情之心,甚至带着一丝感叹。

 “我是不是也会成为他们的工具?”薛破夜不动声⾊地瞥了殷皇子和符皇子一眼,两人一笑一冷,都有着自骨子里的⾼⾼在上。

 赵氏兄弟在众官的注视下,本想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虎山,但是他们的⾝子却走出一种怪异的‮势姿‬,呈三角状前行。

 “只是几条狗而已,没什么可怕。”赵忠祥安慰着自己的兄弟,想起他们的斗志,可是一想到曾经关于蔵獒的传说,他自己的声音反而有些颤。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这节骨眼上投靠殷皇子,在川边混不下去,听说京都殷皇子广收天下之士,这才庇颠庇颠地投奔过来,也好混个強大的靠山,⽇后好返回川边报复,可惜一次接到的任务竟是前去和蔵獒相斗。

 他们在川边可是听说过,曾经有一位六道武者,已算是武者中间的強者,却被四头蔵獒围住,活生生地扯得粉碎。

 看着饲养者将左边的石屋拉开一条小,赵氏兄弟在忐忑不安中,鱼贯而⼊,而饲养者很快就紧闭石门。

 屋內立刻响起更为烈的嗷叫,那叫声让人⽑骨悚然,似乎几头凶猛的蔵獒随时能够破墙而出,冲到这里来咬断众人的脖子,几名胆小的‮员官‬已经吓得瑟瑟抖。

 “他们若是真的杀了蔵獒,不知道有没有奖励?”殷皇子也在软榻上坐下,悠闲地看着石屋,轻声问符皇子道。

 符皇子立刻道:“算你胜,我立刻毁了轩辕剑!”

 “若是他们被咬死了?”

 “我可以奉送三口棺材。”符皇子冷酷地道:“就只怕他们用不上!”

 他们说的很轻松,赵氏兄弟在他们的眼里,无非是做实验的小⽩鼠一样,是生是死无所谓,只是为两位皇子提供一些利益而已。

 薛破夜深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工具,都是两位皇子手里的工具。

 众官在场,只是给两位皇子的赌注做一个公证人的角⾊而已,美人儿自然是符皇子上的‮物玩‬,而自己,又何尝不是殷皇子手里的棋子,不知道何时就会被拿去“将军”!

 饲养者穿着⽪甲⽪⾐,站在石屋前,似乎在等着什么,直到符皇子一挥手,就见饲养直奔到石屋左侧,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于是所有人都听到一阵“咔啦咔啦”的声音,薛破夜感觉这声音像极了开铁门的声音。

 就在此时,从里面传来赵氏兄弟惊恐的叫声,狂吼嘶叫,更有蔵獒恐怖的吼叫,屋子里显然正在展开一场人兽大战。

 众人虽看不见屋子里的情况,但是目光都集中在紧闭的石门上,里面的吼叫狂嘶响彻在众人的心头。

 薛破夜眼睛却瞥向了“疯子”!

 那疯子显得非常镇定,站在虎山,微风吹着他黑中夹⽩的长,背对这边,看起来很是瘦削,显得极为诡异。

 屋子里的声音越来越,时不时传来惨叫,赵氏兄弟显然承受着蔵獒的‮狂疯‬进攻。

 蔵獒⾁食,生嗜⾎,平⽇的食量就极大,这次饿了三⽇,见到赵氏兄弟这样的猎物,岂能不‮狂疯‬攻击,在三头蔵獒的眼中,赵氏兄弟就像是及时送到口边的肥⾁。

 听着赵氏兄弟的惨叫和狂吼,有些‮员官‬已经是惊得面⾊煞⽩,若非两位皇子在此,恐怕早就逃离这个地方了。

 那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让薛破夜的心里黯然不已,他已经能想像到赵氏兄弟的下场,定然要被蔵獒们撕扯呑嚼的尸骨无存,他甚至感觉那就是自己要面对的险境。

 殷皇子面上和气,但是骨子里的残酷和狠毒已经是一目了然,符皇子的冷酷更是摆在眼前,薛破夜瞥了两人一眼,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种‮大巨‬的憎恶之心,只觉得这两人虽然⾐着华丽,气质娴雅,但是心肠比禽兽更是恶毒。

 他很快就体会到了这些人毒的心理,他也终于明⽩驸马爷的那句话。

 “你在京都待的久了,就会明⽩,在‮合六‬院生的事情,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

 人心之残酷,有时候让同类骨子里生寒!

 殷皇子和符皇子今⽇‮博赌‬,实际上是一种隐晦的斗争,这种明争暗斗,很有可能在片刻之后就会夺取赵氏兄弟的命,而这,也仅仅是开始。

 试想他们曾经的斗争,也不知道有多少工具葬⾝在一次又一次的利益对峙中。

 薛破夜紧紧攥着拳头,闭上眼睛,⾝在这个时代,或许是一件幸事,但来到京都,也许就是不幸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样的噩运临到自己的头上。

 石屋的惨叫声撕心裂肺,而蔵獒的吼叫却是越来越凶猛,坐在软榻上怀抱美人的符皇子,嘴角再次露出了冷冷的笑意。

 他知道,赵氏兄弟必死无疑,所以这一阵目前他还不会输。

 他的眼睛再一次望向青⾐疯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屋里渐渐安静下来,几头蔵獒着満意的低吼,所有人都知道,赵氏兄弟已经完了。

 饲养者又转到屋子正面,不知道如何打开了一条很小的隙,他凑在隙向里面望了望,片刻之后,关上隙,转过头来,⾼声道:“禀符皇子,三人全部死去,尸骨无存!”

 “小⽩鼠”圆満地完成了试探任务!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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