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惜别】
连续逛了两天,薛破夜渐渐感到了卢家势力的強大,几乎每三家店铺,就有一家和卢家扯上关系,而且店內的待客接物都极为热情,秩序井然,薛破夜心头不由暗暗赞叹,方夫人的本事实在不小,虽然⾝后有方卢两大家族,但是一个妇人却能将这样一大摊的事业经营的热火朝天,绝非等闲。
思来想去,本想到邻近州府再去查探一番,但是兀拉⾚担心太迟会误了汗王大婚,所以最终还是在卢家订购了一万八千两银子的丝绸。
由于数量庞大,价格也低了些,最后
易了三千八百匹丝绸,装了満満六大车,剩下的一车装上了茶砖和零散瓷器,收获颇丰。
在空隙时间,兀拉⾚更是抓紧时间讲解⾼难度的箭术与马术,更是亲自示范,真挚诚坦,薛破夜极为感动。
四⽇后,天⾼云淡,兀拉⾚率人赶着七大辕车货物返回,薛破夜与它齐头并进,直出杭州城,向北送了三十多里路,都很是不舍。
“兀大哥,小弟也不会说话,在杭州的⽇子也没将你照顾好,只希望你下次过来的时候,你我兄弟再把酒言
,海阔天空畅谈!”薛破夜看着兀拉⾚那张耝糙黝黑却极为诚坦的脸,感叹道。
兀拉⾚哈哈一笑,伸出手去,指着北边的天幕,笑道:“好朋友,兀拉⾚就生活在那天底之下,那里是万里草原,等你去了草原,我们纵马驰骋,
那最凶猛的野兽!”
薛破夜呵呵一笑,停下马来,翻⾝下了马,看着兀拉⾚“兀大哥,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还望你一路顺风!”
兀拉⾚也下了马来,脸上掠过一丝感伤,显然是对这分别也很是不舍,但一闪而过,依然慡朗地笑着,上来抱着薛破夜,朗声道:“好朋友,你是兀拉⾚的第一个楚人朋友,兀拉⾚会好好珍惜。最快三个月,最迟五个月,我一定会赶着大群的马匹回来,帮助你成为杭州最富有的人!”
薛破夜淡淡一笑,也抱着兀拉⾚,一股无尽的落寞涌上心头,这阵子每⽇都和兀拉⾚在一起,饮酒笑谈,骑马练箭,是自己穿越以来最快活最充实的⽇子,此一离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天空飞过一群大雁,齐声鸣叫。
清风吹拂,薛破夜松开手,勉強一笑,抱拳道:“兀大哥,保重!”
兀拉⾚后退两步,盯着薛破夜看了一阵子,脸上露出温情,弯下⾝子,向薛破夜行了一个极为正规的胡礼!
薛破夜并没有看到,在兀拉⾚行礼的一霎那,哲顿等几名胡人露出惊恐之⾊,在他们心中,能受兀拉⾚这一礼的,天下没有几人。
秋风萧瑟,兀拉⾚终于转过⾝躯,一挥手:“走!”领着车队前行,再也没有回头,也许他害怕自己一回头,会掉下眼泪。
薛破夜呆呆地看着他们的⾝影消失在天边,消失在地平线上,感慨良千,直到一丝寒风吹过,⾝体的寒冷才让他回过神来。
有些惆怅地乘马回返,感觉极度空虚,全⾝乏力,自我安慰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一个男人而已,又不是美女!”越是这样安慰,那股离愁却更是难以控制。
“佛家说过,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生,老,病,死,人世七大苦,看来我又尝到了离别苦!”薛破夜黯然一笑,一抖马缰,催马而行,流星般赶回杭州城。
…
…
兀拉⾚走后两⽇,薛破夜虽然一时颇感空虚,但是每⽇习文练武,却也充实的很,揽月轩在老宋的管理下,倒也生意兴隆。薛破夜连续传授姐儿几歌曲,像《戏说人生》,《口是心非》尽悉传授,好在心里的流行歌曲没有五百也有两百,⾜够传授了。
这⽇在那后面树林练箭,却见老宋庇颠庇颠跑过来,显得很是奋兴。
薛破夜一箭
出,正中靶心,很有些満意,问道:“老宋,什么事这样⾼兴啊?是不是客人多给了银子啊?”
老宋呵呵笑道:“掌柜的笑话了,咱们酒楼的生意极好的,每⽇都有赏钱,算不得稀奇!”
薛破夜哈哈一笑,走到一旁备好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旁边的⽔壶,喝了一口,问道:“那是什么事情这样乐和啊?”
老宋嘿嘿一笑,道:“掌柜的,放出来了!”
“放出来了?”薛破夜对老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皱眉道:“什么放出来了?”
老宋凑近道:“辰隐先生,辰隐先生今天刚刚被府衙放出来了!”
薛破夜一震,霍然站起,失声道:“真的放出来了?”
老宋点头道:“是的是的,店里的客人都这么说,这可是今⽇的大消息,満城都知道了!”
薛破夜缓缓坐下,问道:“府衙放人有什么理由吗?王知府怎么说?”
虽是在茂密的树林里,老宋依然戒备地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道:“听他们悄悄议论,似乎王大人快要走了。”
薛破夜摸着鼻子,隐隐预感到什么,问道:“是不是王大人勾结巨商,贪污纳垢,还有冤陷读书人的事情已经查实了。”
老宋见薛破夜说话直来直去,毫无顾忌,声音也不小,脸⾊有些变了,但依然凑近道:“查没有查实还不清楚,不过大家都在说,京都刑部来了一位刑部侍郞,是辰隐先生的生学,王大人既然将辰隐先生拿下牢狱,不管有无罪责,都是要倒霉的!”
薛破夜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苦笑道:“我错了!”
老宋奇道:“错了?掌柜的,什么错了?”
薛破夜头摇道:“我一直以为拘押辰隐先生是王世贞的意思,如今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老宋有些
糊,怔怔地看着薛破夜。
薛破夜端起茶壶,仰灌了一大口,嘴角流満茶⽔,苦笑一声,叹道:“老师啊老师,生学对你的敬佩犹如滔滔江⽔,真是连绵不绝啊!”一片树叶从树枝丢落,慢慢悠悠飘了下来,薛破夜伸指夹住,看着青翠的绿叶,尴尬一笑。
老宋越来越
糊,摸了摸脑袋,试探道:“掌柜的,掌柜的,你…你没事吧?”
薛破夜挥了挥手,道:“你去忙吧,我知道了!”
老宋疑惑不解地离去。
薛破夜心中此时才明⽩,王世贞就有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冤陷辰隐先生的。
王世贞贵为一府之,而且往⽇和辰隐先生私
甚笃,情理上说,对辰隐先生的情况自然知道的极为清楚。
辰隐先生有生学是刑部侍郞,掌律令刑法,若是辰隐先生有案,即使不在明面,也会在背出彻查,王世贞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一旦为了私利而冤陷辰隐先生,将他拘押下狱,刑部侍郞自然会出手,这是迟早的事情,王世贞心知肚明,要真是那样,自然会追查到王世贞的⾝上,引火烧⾝而已,王世贞若是聪明,绝对不会得罪辰隐先生而招来彻查。
实际上,将辰隐先生拘押下狱,最受关注的除了辰隐先生,自然是王世贞,而利害关系最深,受连累最深的,也是王世贞。
王世贞前脚将辰隐先生拘押下狱,后脚便有文人学子请冤,更有萧素贞上府喊冤,其后更有老谭早就准备好的千字言出炉,到后来安排好的联名上书,以及如今刑部侍郞查办王世贞,每一道棋都是将王世贞一步一步地往绝路上
,就连牟巡检带人来揽月轩阻止千字言上书,也被老谭料到,早就调派苏州行营骑军来援。
王世贞官位没老谭⾼,品级也低,自然不敢再明面对抗,即使再暗处,只怕也是斗不过老狐狸一般的老谭。
贪污纳垢,为官不捡,更是为了私
枉顾法纪拘押文人学士,更有读书人的联名上书,这实在是一个掰倒一府大员的好办法,看起来很简单,但很是毒辣。
所有人只是棋子而已,老谭是下棋人,他利用各种棋子将军,将的就是王世贞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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