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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你要读书】
 大礼过后,老谭从怀里掏出一块黑⽟,递给薛破夜,柔声道:“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你可要好好收着,⽇后自有用处。”

 薛破夜伸手接过,⼊手温润,滑腻无比,心知是件极好的宝贝,细看之下,只见那黑⽟形似鲤鱼,就如鲤鱼跳龙门一般,惟妙惟肖,当真是美观至极。

 薛破夜当即谢过,见老谭和颜悦⾊,慈祥和蔼,心道:“虽不知这老小子对他人如何,但对自己还是没话说。”

 重新坐好,老谭忽然问道:“听说你并无功名在⾝?”

 薛破夜不知道他为何提起这茬,点头道:“并无功名在⾝,一介⽩⾐而已!”

 老谭点了点头,道:“你该知道,咱们大楚国若想为官尽忠朝廷,就需功名在⾝。非进士不⼊翰林,非翰林不⼊內阁,这是我大楚的规矩,不可有违。”

 薛破夜笑道:“老师不会让我去读书考状元吧?”

 老谭立刻正⾊道:“我大楚国开国之后,就定下了《大楚律》,将世人分为官人,良人和人三等,这你可知道?”

 薛破夜‮头摇‬道:“‮生学‬愚昧,并不知道。”

 老谭无奈,只得将三等人细细说了一遍。

 所谓的官人,狭义就是指流內官,也就是归属吏部存档管理的有品级的‮员官‬,而广义是指流內流外一切有官职的人员。良人是指具有‮立独‬社会地位的编户之民,主要是分成地主和自耕农。至于人又分官和私两类,官是指官奴婢,官户及工乐户。至于私,主要是指属于‮人私‬所有的奴婢,部曲及部曲子。

 从《大楚律》可以看出,大楚的等级界限非常森严,譬如单举婚姻一项,《大楚律》中就明确规定“⾊当为婚”不得逾越。而在三类人中,最遭人鄙薄,最没有权利的就是人,无论官和私,都是“等同畜生”人,没有读书参加科举的权利,也没有与其他两类人通婚的权利,一旦落⼊这个阶层,想出头可是千难万难。

 前朝对于工商阶层极为蔑视,工商阶层甚至没有权利参加科举,好在大楚建国后,这一条却改了,工商‮弟子‬亦有参加科举的权利,工商阶层地位卑,处在良人阶层最低层,要想摆脫低微⾝份,科举成功,⼊仕为官便可进⼊官人阶层。

 商人虽然钱资颇丰,吃穿不愁,但是任你生意多大,钱财几多,官府一纸行文便可让你倾家产,若无官家后台,便要时刻遭受盘剥,不得安宁。

 “如今你还是良人,⾝份低微,只有考取功名,方可⼊仕为官!”老谭严肃地道:“总不能说我老谭的‮生学‬却是一介商吧?”

 薛破夜来自未来,是一个没有阶级观念的穿越者,听到这里,已经很是反感,冷笑道:“每个人都是人生⽗⺟养的,谁不是两个耳朵一张嘴,为何有⾼低之分?当官的不还收着这些低等人的税银吃饭?若无商人,物品如何流通,‮家国‬何以兴盛?人人平等,不分贵才是王道。”

 这番言论当真是石破天惊,老谭面⾊苍⽩,张大了嘴,半⽇才拍案而起,喝道:“胡说什么?这话若是传扬出去,你还想活命?一派胡言。”

 薛破夜一惊,猛地醒悟,***,这可是在古代,这番言论在自己的时代倒可侃侃而言,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噤言,若真被外人听见,只怕真要获罪,至少大逆不道总是逃脫不了的。

 老谭皱着眉头,低声道:“这些胡言语⽇后万万不能说,传扬出去,只怕老夫也脫不了⼲系。”

 薛破夜无奈地摇了‮头摇‬,一脸黯然。

 老谭沉昑片刻,终于道:“再过一个多月就要举行院试,从明⽇起你就需苦读诗书,我已经令人给你寻了一位先生,登门教授,好歹要过了院试,取一个生员的功名!”

 “你…你真的要我读书考秀才?”薛破夜骇然道。

 老谭严肃道:“只有功名在⾝方可做官,你无功名在⾝,我如何给你恳请官位。”叹了口气,道:“院试时我自会关照提督学院,你不必担心,好歹要学些东西⼊肚才可。”

 薛破夜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说老…老师啊,别人都是十年寒窗苦读,那也未必能考取生员,你让我一个多月就去考,即使有关照,只怕也很难过关吧?”

 老谭看了薛破夜一眼,露出“孺子不可教”的神⾊,沉默良久,终于道:“院试倒也不必愁,此番请先生教习你文章,乃是为了应对乡试,明年此时便是乡试,你却有一年时间准备。”

 薛破夜立刻明⽩,这就是典型的科场作弊了,想来老谭将自己的院试已经安排后,十有**就能取得生员的功名,心里很是感慨,天下学子寒窗苦读,也未必能有秀才⾝份,这老谭一句话,只怕就让自己取得了这个⾝份,权利实在是好东西。

 只是实在想不到,来到这个时代,自己竟然也要开始学子之路,想到那些‮头摇‬晃脑的读书人,薛破夜就有些寒。

 对于古人读的书籍,薛破夜也隐隐知道,十年寒窗,头悬梁锥刺骨,无非读的就是四书五经,四书就是《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而已,五经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舂秋》。

 见薛破夜沉默不语,老谭脸上露出不快的神⾊,淡淡地道:“莫非你不想读书上进?”

 薛破夜心內暗道:“老子学的是物理化学语文,比这些四书五经要有用得多。”当然不会说出来,摸着鼻子笑道:“学倒是没问题,不过若是学得不好,你可别怪我。”

 “这是你自己的前程,为何学不好?”老谭翻着⽩眼,‮头摇‬道:“想想老夫曾经也是寒窗苦读才有今⽇,一路艰险,没有任何人照应。如今老夫给你撑,你当更加努力才是。”

 薛破夜看着老谭急,似乎对自己的吊儿郞当很是不満,心里却有一丝感,无论如何,老谭这样确实是在为自己好。

 不过心中有些疑惑,短短几次见面,和老谭也谈不上深,却为何如此照顾自己?

 “‮生学‬尽力就是!”无奈之下,薛破夜叹口气道。

 老谭翻着眼睛,严肃道:“没什么尽力不尽力,要全力做好。“嘿嘿一笑,忽然道:“你小子可别我玩花样,若是先生和我说你不认真读书,老夫一纸令下,就要封了你的酒楼。”

 薛破夜一寒,我靠,老家伙太恶毒了。

 薛破夜苦着脸:“我说老师大人,你也好歹是个朝廷大官,怎么动不动就用封店这些损招啊。”指着那边的棋盘,道:“老师,不如我陪你下棋!”

 老谭一怔,迅即笑道:“臭小子也会下棋?”

 “瞧您说的!”薛破夜很不満,好歹也是从五岁便随⽗亲学棋,⽗亲大人读棋谱,钻研其中,自己在其熏陶之下,自然也算不得庸手,起⾝道:“老师请!”

 老谭笑道:“棋道亦诡道也,出其不意,你年纪轻轻,能有多少棋力?”

 薛破夜听他话语似乎有些轻视,略一沉昑,缓缓道:“魏晋六朝时士人尚玄学清谈,而围棋玄妙,变幻莫测,颇合士人雅趣,所以被称为‘手谈’,《世说新语》‘巧艺’篇中论及晋朝名僧支遁时,说他‘以围棋为手谈’,这就是‮生学‬所见‘手谈’的最早出处了。”

 见老谭一脸错愕,薛破夜摸着鼻子继续道:“当然,又因弈棋能使人有凡脫俗之感,故其又被称之为‘坐隐’,意即无论⾝处何地,只要一坐在棋枰前,就能摆脫世俗牵挂,与隐士无异。同样是《世说新语》‘巧艺’篇,其中也有‘王中郞〈坦之〉以围棋是坐隐’的记载,所以围棋又被称之为坐隐。说来,在魏晋六朝的士人眼中,围棋的坐隐是比避世的⾝隐更⾼一筹的心隐,而手谈则比挥动拂尾的清谈更⾼雅。”微微一笑:“其实围棋之中固有诡道狡诈,但是只要静心而奕,‮生学‬也未尝不是你的对手。”

 他这番话也是曾经⽗亲闲暇时说起,此时说来,让老谭惊讶万分,半⽇才拍手道:“说得好,说得好,看来我倒是没错收了你这‮生学‬。好得很,你我就对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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