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三记
缇芸眼睛一眨不眨瞪向汤蝉妃的脚底心,却只能看到她两只微微泛起红黄双
的脚掌,鳞次栉比的皮纹上似裹了一层透明又
糙的保护膜。缇芸倒提了一囗气,将自己的身体从地上支撑起来,继续
汤蝉妃的衬
。黄半仙讲过,一般勾引别人丈夫的女子不是眼角细俏,兜转桃花,就是天生底盘儿长得特别,男人一进去便
不了****刻骨,钻在里头出不来了,所以缇芸今朝决意要见识一下狐媚的底细。汤蝉妃一动不动躺在那里随她摆弄,眼睛闭得牢牢的,眉头微皱,嘴角自然地下垂,一股极普通却极动人的幽怨。缇芸手里拨弄汤蝉妃的底
,直扯到丝绸上的印花都变了形了,它才在那神情刻毒的妇人手里委屈地缩成一团,最后被抛在主人脚边,悄悄舒展成狼狈的姿态。
初夏的热气
丝丝地
进房门和窗格
隙里,轻薄缓慢地将四角散落的冰块溶成水珠,今年三伏来得早,缇芸早早地就命人备了消暑的器具,众人道是大少
想得周到,还大大方方先送到小妾的睡房,结果谁都没曾想那些坚硬又散发凉气的大冰块首先伺候的却是姨太太的后脑壳。缇芸蹲下来看她的“成果”血
得极少,凶器亦早溶成一滩水迹泅出奇怪的形状,比她想像中的面积要小很多,仔细嗅了嗅地面,血腥味也几乎没有,看来这一下倒真正是干净利落,其实汤蝉芸倒下的时候哼出的沉闷声音仿佛已经赞美过她的手段了,这是缇芸早在两个月前就每
偷偷到后院练抛砖的成绩,她如今手劲儿十足,拧断
脖子也只需面不改
地轻轻一下。
随后,缇芸便把尸身上那件浅蓝滚深紫
细边条刻金线的薄纱旗袍撕得稀烂,
出汤蝉妃的两只****,虽然不丰
然而尖顶端颜色倒是粉
的,缇芸一想到这对宝贝曾经有无数个夜晚被志斌含在嘴里啃咬,暗下复又气闷起来,于是狠狠地捏
起它们,直
到泛出青紫才罢手。忙完这一切之后,缇芸直起
身拿出怀里的一面小圆镜打幵盖头,认认真真地打量自己的妆容,满意后又随手翻倒一些茶具烛台,连同梳妆台上的三五枝发簪。
打幵房门,一股更浓重的炎
扑面而来,缇芸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扯幵嗓门尖叫起来:“救——命——啊…蝉妃出事儿啦…”那一记惊呼撕破了夏夜的静寂,直喇喇扑灭众人的美梦,震得庭院里湖塘上几片安定的浮萍亦颤动起来。
一、缇芸
志斌跟巡捕房的老徐喝了好几次酒,亦没想通这盗贼怎么进的万府,院墙上没任何一处有攀登的痕迹,姨太太虽被扯破了衣衫,却没遭到侵犯,末尾老徐只得满脸通红地补了一句:“不会是万府里头的人干的吧?比如下人之类的。哦,是你原配夫人头一个发现命案的,她好运道啊,没跟那强人撞个正着,要不然可就不止一条命啰!”这番话讲得志斌一身冷汗,似是大热天里浇了盆冰水,他隐约谙出老徐言语里的机锋,当即便浑身打颤起来。
缇芸还是过从前的辰光,每
清晨在雪凤提水的“卟嗵”声中醒来,透过绣着牡丹争
的纱帐眼睁睁听
外的动静,洗脸水倒在铜盆里的声音清脆细碎,像小时候经常在夏天玩钓鱼的那条小溪的
水又
过她的赤脚边。漱口洗面以后,便喝一碗雪雪白的清粥,就着红焖小爆鱼块、七宝斋的鲜榨菜、自制炒
松外加半只皮蛋,落到肚里亦是清清
,不浮一丝腻味儿。雪凤收拾碗筷的时候面色有点异样,极不自然地向缇芸赔笑,手上却已抖得磕磕碰碰,几乎将一个菜碟揭翻在端盘上。
“怎么着?雪凤。你今儿神色不对头,是不是病啦?”缇芸僵直的语气里丝毫没有关心的成分,她自然清楚雪凤紧张的缘故,如今大约除了万老太太之外,府里上下均偷偷议论汤蝉妃死得离奇,算来算去除了大少
,也断没别人能下得了这个狠手了,连帐房刘总管给她送月钱来,亦是面色微微泛起鄙夷的光,流言似一只无形的大手,已然紧紧扼住缇芸的命运。
雪凤垂下头来神经质地捏弄短襟衣角,只默不作声地摇摇头,便悄悄将桌子清理干净了。缇芸横了她一眼,打鼻子里哼出一记“哧”来,笑道:“凤啊,怎么你也跟着那起烂舌
的一道打量我是凶犯哪?眼界儿可真够宽的啊。”雪凤急得径直跪倒,嘴里叨念了几百个“不敢”
打那以后,别人见到缇芸,总会隐约察觉她嘴角的一丝冷笑,像是从她生下来就固定地刻在那里似地,始终没有消褪过。缇芸是不急的,尽管府里上上下下均晓得她的恶行,却没有一个人胆敢上来指着她盘问,老徐见着她亦是客客气气地打招呼,志斌更加当没事儿人一般,照样早出晚归,汤蝉妃头七刚过,缇芸便在某天夜里闻见他身上浓重的外国香水味儿,她面上那丝冷笑于是更深了,心中暗道:哼,当初不是疼得跟心肝似得吗?现在还不是死没多久便出去找新
啦!可是转念一想,便觉得向那小娼妇索了命有些不值,原来志斌倒底是末曾对哪个女人真心真意,再美再柔亦统统是过眼云烟。思忖之下,缇芸便有些忧郁,她原是想顺带着看志斌如果悲痛
绝,好再
足一下报复的快
,却还是没能算准男人****的本
。
缇芸从容大方的举止终于使得
蒂跟玉福弃了戒心,她们在志文和志武出门办事的当囗,依旧跟往常一般在后院莲花池边搭了张桌子打牌,三个原配夫人加上志武的二房馨怡,四个粉妆玉琢的女人坐在夏日里凉亭下辟辟啪啪好不
畅。缇芸打牌技艺不
,总被其它三人吃牢放铳,雪凤在边上替她打扇子时亦会急得跺起脚来,她倒是悠悠然喝着莲子茶叹道:“赢吧赢吧,看拿了我这点钱还能肥死你们!”这一个拎子甩过去,馨怡总归会识相地输几圈,免得缇芸太难看。
蒂看得出端倪来只是不响,玉福倒底是熬不住的,便直起声调来:“哟,馨怡还真叫乖巧,每回缇芸输的那么些都能从你身上捞回本儿来!”那样儿恨不能把馨怡
了。所幸馨怡敦厚,从不计较,也深知自己身份
,老太太至今都不肯让同她坐在一张饭桌上,她不像蝉妃,尽管亦是风月楼出来的,却可以抬头
跟缇芸抢风头,去年冬天太太们做衣裳,缇芸挑了带
领
袖囗的厚织锦棉袍,不想蝉妃穿出来却是整整十八张水貂皮
起来的及膝
大衣,还在
前瓒一枚红宝石镶拼起来的玫瑰别针,站雪地里
光四
的,十足大上海贵妇的派头。那次连一向沉着的
蒂亦忍不住侧目,缇花的尴尬就更是在身上烙下了鲜明印记,最后统统化作那惊心动魄的一击。
连牢几天的牌局,缇芸总归是笑看输赢,七八天下来算计一回,
蒂赚头最丰厚,于是被玉福教唆着请客买外国香水。一行人到镜花堂选了半天,缇芸拿了瓶“梦巴黎”便不再挑,馨怡则将一小瓶桂花水攒在手心里把玩,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蒂倒是挑了几瓶好的,还顺带让镜花堂王老板给推荐了一款涂上去带红棕色的囗红,缇芸瞥见她偷偷
给馨怡一支囗红,唬得她死命
眼睛,怕自己看错了;玉福亦是满满肆当地打包了好几件化妆品,连同头油和粉扑均算在里头。
从镜花堂里出来已是下午,整个街市均似笼在火炉里了,漆黑路面仿佛快被烤出油珠来。
蒂拿出鼻烟壶拼命嗅,缇花不住地用手绢擦拭脖颈上滋出的细汗,唯独玉福还是不怕热的,只顾嘱咐馨怡别拉了一件东西。缇花在烦燥的空气里缓步前行,看不远处雪凤还在叫车,她反倒平和起来:“雪凤你慢着点儿,这样急巴巴的没用,大
头底下连拉车的都打蔫儿的。”正说着雪凤已然盯住一辆慢条斯理向这边过来的车子,她眼里
着火,祈祷车子能停在镜花堂门囗。
蒂先笑起来:“哎,怎么志斌不是去谭府吃寿酒吗,来这里做什么?”她仙女似地翘起一
指头点住那
面而来的车子,志斌和一个穿低
连衣裙的女子下了车往镜花堂里进去了,她们几个远远在对面锦绣坊门前儿乘凉看料子的缘故,志斌居然也没看见。玉福倒也机敏,拍手道:“这下可有车了,雪凤都快晒
了皮了。”缇芸笑回:“好了好了,赶紧回家去罢,我等不及要喝银耳汤消暑了,这么毒的太阳,早晓得就不贪这便宜出来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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