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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尽了架子,耍够了威风,过足了官瘾,公孙述才开始跟马援说正事。他告诉马援,你既然来了,就不用回去了,我封你为大司马。

 公孙述金口一开,引得跟随马援出使的人喜出望外。一人得道,犬升天。马援当了大司马,他们这一趟山高水远的,爬得也太值了。于是,他们一致请马援留在成都。但是,马援想都没想,直接对众人吼出一句话——

 想我留下来,这是不可能的!

 接着,只见马援这样告诉随从:“天下一片混乱,胜负未定。公孙述不懂学周公三吐哺,才抢下一块地盘就敢称皇帝,威风耍尽,不可一世。就这种货,能留得住英雄吗?”

 马援仿佛也要告诉公孙述,你想装牛,迟早被雷劈,不信就等着瞧吧。

 马援说完,头也不回地回天水郡了。回去后,他无不失望地告诉隗嚣,公孙述不过是井底之蛙,看不到外面广阔的世界。他自以为自己很牛气,其实很傻气。如果你想在这个世生存,投靠他是不靠谱的。

 隗嚣问马援,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才能生存下去?

 马援说,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隗嚣问,谁?

 马援坚定地说道,刘秀。

 隗嚣不语。

 良久,隗嚣才沉重地说道,我视刘秀为天敌,你则视他为救命草。难道刘秀真的像传说那样,是一个注定统一天下的明君吗?

 马援说,刘秀到底牛不牛,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隗嚣听马援说这话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之前他曾经投靠刘玄,以为靠谱,结果还是不靠谱,差点丢命逃不回来了。如今想和公孙述联手,马援却说他是井底之蛙,绕了一圈,除了投靠刘氏势力,就再也没有更好的活路?

 有一条活路就摆在眼前,这就是——自立称王。话说回来,称王当然是很过瘾了,可是到时刘秀眼睛容不下沙子,打到门上来,也会很惨的。到底是投靠,还是自立,两者舍谁,隗嚣心里真犯难了。

 又是沉默良久,隗嚣说,好吧,你就辛苦一下,去洛见见刘秀。等你回来报告,我们再做打算。

 期:2010-08-15 22:20:05

 接上

 就这样,马援就去洛了。很顺利地,他就见到了刘秀。没有架子,没有威风,场面不大,却很亲切。刘秀就像马援多年的朋友,装着平民便衣,站在宣德殿走廊底下,微笑恭立,接马援。

 世间很多事,看似很复杂,其实道理很简单。民谣说,三岁看到老,看人先看脚。然而,在马援看来,一个君王,是不是怀开阔,能不能成就丰功伟业,不是看你架子看得多么雄伟离谱,只须一个姿势就够了。

 刘秀在宣德殿下那个从容淡定随和的平民势姿,深深地刻在了马援的心里。马援认为,如此之人,不用言谈,天下必定归他。

 刘秀将马援到宫里,宫里没有甲士,就像是朋友的家,亲切随和。马援感叹地说道:“陛下待我如此,就不怕我是个刺客吗?”

 刘秀说道:“你不是刺客,但我知道你肯定是说客。”

 俩人相视而笑。马援无不感叹地说道:“我跟公孙述是多年老朋友,好不容易跑成都见他一次,他却给我耍起威风,摆起架子。他跟陛下比,真是差得远了。”

 正如刘秀所说,马援不是刺客,却是个地道的游客。收笼马援,对搞定隗嚣,有着不可轻视的作用。果然,马援回到天水郡后,隗嚣就急不可耐的来问事了。

 马援很厚道,他这样告诉隗嚣:据我观察,刘秀这个人果然不一般。论谋略,才智,勇气,学问,怀,度量,天下无人能比。

 隗嚣脸色阴沉地看着马援,问道:按你所说,如果拿刘秀和高祖刘邦比,谁更厉害?

 马援说,刘秀不如高祖。高祖刘邦性格可正可,无可无不可。然而刘秀则不一样,他喜欢吏事,自律节制,不像高祖那样爱喝酒来。

 隗嚣一听,脸色就拉黑了。马援貌似抬高祖,实则是变着法子来夸刘秀。刘秀,刘秀,隗嚣仿佛看到,这个可怕的名字就像黑夜里的梦魇,成了他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说到底,就这样就投了刘秀,隗嚣十分不甘心。他想来想去,与其投刘秀,不如自立称王豪赌一把。但是,要想称王,不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还缺一个东西,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个东西,就是人气。

 刘秀称帝,是他属下部将多次联名请求,才完成的愿望。公孙述称帝,也是部属支持的。甚至遥远的王郎,当初称帝也是有人给他撑的。所以,隗嚣要想称帝称王,也必须有人给他打气才行。要想有人气,首先得让那帮人点头同意才行。

 古之帝王者,不惧天不惧地,最惧知识分子。帝王有行政权,知识分子有话语权。这帮人最可怕的,不是手中的话语权,而是脑子里充满的信仰。他们的信仰,古来有之,就是从来只信正统。

 更可怕的是,正统不正统不是由帝王说了算,而是由他们说了算。因为他们会正名。不正统的,只要他们愿意,就可给你正名。名正则言顺,言顺自然就成了正统。

 隗嚣占据天水郡后,挂出礼贤之名,把长安一帮啃老古董书的知识分子,都招了十之有七。所以,他要称王就必须让这帮人给他正名打气。要找人正名,须得权威人士。

 马援江湖名号很响,也算权威之一。但是他人在边郡,心都飞到洛城了。所以,隗嚣只好喊来另外一个学术权威,征求他的意见。这个人,就是前面说过的,班固老爹班彪。

 别以为所有啃老古董书的人,都是老古董。恰恰相反,这帮人读经史,更懂得人心思动,何去何从。班彪是个聪明人,隗嚣一挪股,他就知道要放什么气了。但是,这个家伙很顽固,很不客气地将隗嚣批评了一翻。

 班彪告诉隗嚣:你别看着人家称帝,你就眼红。现在这个时代,不是战国那个时代。战国时代,各国都有一定的政治资本,所以都能自立封国。可是现在这个时代,人心思汉,天下政治资本,独有汉朝刘氏享有。汉朝必定再次兴盛,已经意料之中。所以,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班彪说完,叹息一声,收拾行李,就飘然离去了。

 马援,班彪,一个接一个灭隗嚣威风,真让他呕气了。礼贤下士,这等生意真不好做啊。让这帮人白吃白喝白拿,还不打欠条,竟然个个还要替刘秀说话正名。晕,自己吃里扒外很多年,养的也尽是一些吃里扒外的人。

 自立,还是投靠?这实在是个头大的问题。隗嚣犹如林中困兽,苦苦地挣扎着。他在徘徊犹豫,在期待中失望,在绝望中渴望雄起…

 但是,班彪离开天子郡的一个月后,隗嚣终于做出了选择。方向比努力重要,隗嚣却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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