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指点迷津
天黑了,吴侯府重归寂静。
孙策独坐于屋中,小心翼翼的把一层药膏涂抹在手上。只见他手背指骨上,略有肿红迹象。
笃笃笃一
房门敲响。
“谁!”
“伯符,是我。”
孙策起⾝走到门口,把房门拉开。
周瑜站在门外,略施一礼。
两人同年,但论生月,别策比周瑜大些”故而为兄长。
他也不和周瑜客套,转⾝回到原处坐下来。周瑜则走进房间,鼻子微微一动耸,眉头蹙起。
“伯符,⾝体不适吗?”
“呵,我⾝体強壮的很,哪有不适?”
“怎么这么大的药味。”
孙策一指书案上的药膏,然后伸出手来。
“今⽇和荀休若的童子对轰一拳。当时还不觉得什么,可晚饭时就发现手掌有些不太舒服。”
就着灯光,周瑜清楚的看到了别策手背上的肿红。
“那小子竟如此厉害?”
周瑜不噤有些吃惊。别策的⾝手有多強悍,他心里很清楚。十五岁两人结识的时候,等闲十几壮汉,也非剁策对手。此后征战近十载光
,孙策的武艺越发⾼明,已到超一流武将的⽔准。至少在周瑜看来,天下间能与别策正逢之人,屈指可数。没想到,今天居然受伤。
孙策剑眉扭成一冉,摇了头摇。
“那个荀朋的⾝手有些古怪,对力量的掌握,几乎是炉火纯青。但要说能伤我还不太可能。勿论是从各方面而言,也不过二流”…可你也看到了,那小子的确是伤了我。不过他也不会太好过。我一拳至少也
了他的⾎气,没有几天功夫估计他也不可能与人再
锋。”
周瑜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嗯?”
“荀休若的这个童子,我不是很了解。
他诗才不错,之前在震泽畔,曾赋一阙七言。其诗文清丽,给人感觉,不是那种狂傲之人。”
“哈,能被公糙称赞想来那首诗,应当不错。
我问过阿香据阿香说,之前韩综在丹徒曾与他有过冲突,荀朋曾言说江东无人之语。不过我估计啊,是韩综那小子输不起,所以胡说八道”搬弄是非。我已命虞仲翔接掌贼曹,让韩综去山
随贺伯苗一起,征讨山越”“大丈夫在世当顶天立地。输不害怕,可效那小人之事,搬弄是非,绝非善良之辈。义公老将军一世英雄,却被韩子横给败了个⼲净。”
孙莱叹息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周瑜沉默片刻后,轻声道:”韩子横为何前往丹徒?”
“呃,这个我还真不是太清楚。这段时间,我一是忙于朝廷来使,二则准备夺取丹
。想必你也知道,祖郞得了袁术挑拨,意
和我为敌。还有太史慈盘踞芜湖,是我心腹之患。
若不得丹
则江东难有宁⽇。
只是…祖郞坐拥丹
本地,颇有威望;太史慈亦是骁勇之人,非我无人可敌。此二人必须早⽇平定否则必生祸端。韩综是吴郡贼曹,去丹徒想来是捉捕盗贼我还未曾询问过此事。怎么,公谨莫非听说了什么事情?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什么,你刚才这一说…我倒是奇怪了。”
周瑜陷⼊了沉默。
而孙策敏锐的觉察到,周瑜似乎有难言之隐。
“公谨,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途经
羡时,仲谋与我说起一桩事情。”
“什么事情?”
“这个,我说了,你可不要发怒。”
孙策更觉不妙,脸上更透出一抹凝重之⾊。
“公谨,休得呑呑吐吐,但说无妨。”
周瑜叹了口气,在孙策耳边窃窃私语。别策的脸⾊,从凝重渐渐变得铁青,虎目圆睁,双手握拳,猛然间蓬的一声擂在了书案之上。
“竖子焉能做此等事?”
“伯符,制怒!”
孙策站起⾝,在房间里徘徊。
半晌后,他低声吼道:“李逸风刺
恁毒,有伤天和,有伤天和啊…若此事传扬出去,我别氏还有何面目立⾜江东。这等事情,这等事情我听着就作呕”仲谋怎能如此做呢?”
周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孙策。
“那…可曾捉到那人?”
“未曾。”
“韩子横无能!”
孙策气得,抬脚踹翻了书案。
门外侍婢连忙开门”吴侯,发生何事?”
“滚出去!”
孙策厉声喝道:“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三十步之內,任何人不得靠近。”
婢女吓得连忙关上了房门,匆匆离去。
孙策闭上眼睛,沉昑片划后问道:”如此说来,是荀休若收留了贼人?”
“那倒不一定。”周瑜轻声道:”子布说,他后来与伯海曾仔细盘查清点,未曾发现贼人踪迹。而且这一路上,子布一直留意荀休若。你也知道,荀休若
子孤傲,和王景兴并未有什么
集。甚至连吃饭,也都是独自安排”“他⾝边除了十名家将,就是那荀朋和荀兰二人,既没有过人数的增加,也没有过人数的减少。
所以还真不好说,是荀休若留下贼人。”
“荀兰又是谁?”
“是荀休若之驭者。
据说,那苛兰的⾝手也很⾼明,恐怕还在荀朋之上。”
“颖川荀氏,果非等闲。”
孙策平静了一下情绪,慢慢坐下来。
周瑜到了一杯酒,递给了孙策。
“伯符,你也莫要责怪仲谋“他也是为你着想。”
他之忧虑,并非没有道理。江东士族,多有部曲,若不能为己用,早晚必成祸害。陆氏与顾家不仅仅是吴郡大族,还是江东士族的代表。此二者若皆为亲家,其危害也当真不小。”
孙策抬头,狞声道:”江东士族又能如何?
若胆敢生事,我灭了他満门便是。陆家人我又不是没有杀过,难道我还怕了他们不成吗?”
“伯符啊,你这脾气”“没错,你可以杀了陆家人杀了顾家人。可你有没有想过,朱治全柔,吕范,贺齐”那个不是士家弟子?你能杀得了所有人吗?仲谋这一点倒是没有错,分化拉拢,使其为你所用,而后慢慢将其部曲蚕食,方为上上策。伯符你得控制脾气才是。”
若换一个人这么说,孙策老早一拳就轰出去。
但周瑜说出这番话来,令别策不得不认真去考虑。”
“那你说怎么办?”
“荀休若必须要继续监视,同时密令伯海,自丹徒严密拙索。如果那贼人没有被荀休若收留,一定还蔵在丹徒附近。不过,伯海一个人恐怕有些力有不逮,可命一心细之人前往,配合伯海就是。
对了,子敬你也见过的。
他正好要去曲阿整顿家业,不妨给他一道密令,让他协助伯海就是。
子敬胆大心细,而且素有谋略,可以托付大事…有他协助伯海,你大可不必再费心此事。”
别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他倒是知道鲁肃这个人”毕竟当初他也在袁术手下做事,而东城鲁氏,又是准南第一大粮商,他焉能不知晓?不过,他和鲁肃并不
悉”但既然周瑜举荐,孙策也乐得做顺⽔人情。
“既然如此,就委屈子敬暂为伯海别部司马,你看如何?”
“善!”
周瑜点头赞成。
这时候,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吴侯,老夫人请你过去,说是有事情,要和你商议一下。”
“唔…定是阿香,又与⺟亲诉苦了。”
孙策苦笑着,站起⾝来。
而周瑜也起⾝,和孙策一同走出房间。
“伯符,有一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你对小香有些太骄纵了。”
“嗯?”
“我知道,你是孝子。老夫人也是温和
子,平时待你们都很好。可小香这样子不习女红,反而整⽇里舞刀弄
,恐不成体统。你如今已被册封吴侯,更应该留心才是”莫被人聇笑。”
孙策想了想,颇以为然。
“这样吧,待我平定了丹
之后,一定会好生管教阿香。”
“还有一耳争”…
“公谨,你今天恁愣唆。”
“这可是正事!”周瑜正⾊道:“嫂嫂故去,你心里难受。可已经过去几年,绍儿也长大了,需要有人教导。你整⽇忙于征战,总需要有个人顾着家里。难不成,一直⿇烦老夫人?”
“这个…”
孙策双颊微红,露出几分尴尬。
“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说完,他狼狈而走。
周瑜看着剁策的背影,也是颇有些无奈的摇了头摇。
噗!尊朋坐在房间里,吐出一口鲜⾎。
“阿福,你没事儿吧。”
夏侯兰紧张的看着他,一脸关切之⾊。
回到驿馆之后,曹朋便觉得有点不适。他知道,自己在吴侯府和剁策对轰一拳,还是造成了一些伤害。表面上看,曹朋仅仅是略处下风。可曹朋自己明⽩”他已经用了全力,而别策却还留有后劲。这家伙的力气太大,怪不得被人称之为江东小霸王。所谓一力降十会”曹朋虽说精通各种劲力,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并非万能。至少从早先的吕布、典韦,到如今的别策。他们或许没有曹朋那样掌握劲力的技巧,可是依旧能轻松将他击败。
十年”…
这就是十年的差距。
曹朋突然笑了,不晓得别策,能否活过十年呢?
“子幽,我没事儿。”“只是憋了一口气,这口⾎吐出来,也就没事
儿了。”
“那就好。”
夏侯兰松了一口气,回到榻上坐下。
“这孙伯符,真有那么厉害?”
“和你我相比,自然厉害。但是…”曹朋想了想“如果和吕布或者和典韦过招,恐怕还略有逊⾊。他和许叔⽗大概伯仲间,但两人若想分出胜负,至少也要百十个回合。曹公帐下,能和孙伯符相抗衡的人,应该不算太多。除了典叔⽗和许叔⽗之外,夏侯将军可与之相争。”
“不晓得他与子龙相争,会如何呢?”
“这个,还真不好说。”
一个是常胜将军,传说一生未尝败绩;一个江东小霸王,令曹
也为之感到忌惮。
这两个人还真不好说谁一定能够取胜,毕竟没有
过手,曹朋也很难说清楚。
除非,孙策能一直活着,早晚必能和赵云一战。但问题在于,曹
能容忍孙策活下去吗?
孙策和孙权这两兄弟”都曾得到过曹
的称赞。
比如孙策,曹
赞他,狮儿不可与之争锋”;对孙权,曹
却用了“生子当如别仲谋,的赞语。表面上看,似乎没什么区别。但如果仔细揣摩,就会发现曹
对孙策的忌惮,远胜于孙权。
“狮儿不可与之争锋”那是把孙策摆在了对等的地位而言。
“生子当如孙仲谋”却是把别权看作了晚辈。这一点,从后来曹
和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的言语中就能看出端倪。在曹
眼中,别权不过是凭借了⽗兄之余荫,才能够立⾜江东。
当然了”也正是这种轻视,令曹
惨败于⾚壁。
曹朋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而夏侯兰也不打搅”躺下来休息。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孙策的拳头”还有吕布那惊天的一戟。
曹朋隐隐约约有一种体悟,他觉得自己似乎已开始触摸到一流武将的门径。一流武将和超一流武将,究竟有什么区别呢?事实上,曹朋自从和吕布一战后,便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此时,他似乎明⽩了。
那区别就在于一个字:势!
想一想吕布那惊天一戟的气势,睥睨天下。
孙策有霸王之勇,一拳轰击”令曹朋难以躲闪。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就是在于那个‘势’字。可如何能拥有那种‘势’,曹朋真说不清楚。
这时候”就听到‘笃笃笃’,有人叩响房门。
“阿福,可歇息了?”
是荀衍!
曹朋睁开眼”起⾝走到门旁”打开了房门。
“先生,您还没有休息吗?”
荀衍露出温和笑容,看了看站在曹朋⾝后的夏侯兰,而后温言问道:”怎样,感觉好些了?”
“呃,已无大碍。”
“你来我书房一下”子幽”烦劳你在门口守候。”
“喏!”
夏侯兰连忙披⾐走出房门,曹朋则随着荀衍,一路来到书房里。
“先生,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荀衍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想来你也知道,我此次出使江东,还有一桩事情。本来,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但思来想去,我觉得应该和你说清楚,以免到最后,再生出事端来。”
曹朋闻听,不由得心头一震”连忙跪坐蒲席之上。
“还请先生!指点
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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