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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听风
 有种声音叫做天籁,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听过天籁之音,大概天地之间飘渺灵动的风所发出的呼啸之声就是天籁之声吧。风无形无影飘摇不定,它如精灵般在旷野动,软如丝绸,细似蚕丝,相互摩擦便有了这天籁之音。在我的想象里风呈淡紫的细丝状在空际弥漫、游走。

 夜半听风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冷雨寥落的夜里,风呼啸而至经久不息最具鲜明的色彩,有着一盈凄美的风情和感伤的美丽,悲壮苍凉中浸透着一股男儿历尽沧桑矢志不渝的血

 最早关注于听风的凄美缘于一部小说《呼啸山庄》。画眉山庄的房客在一个大雪席卷的黄昏去拜访呼啸山庄后来的主人希思克利夫,夜宿山庄希思克利夫死去的恋人凯瑟琳的房间,半夜凯瑟琳的鬼魂在呼啸的风中呜咽,一次次要从紧闭的窗户进来,她冰凉的手指在寒风的窗棂上抓破,渗出一滴滴血来…房客一夜不眠蒙住被子魂不附体,第二便匆匆离去。从此,风声呼啸的夜里我常半夜醒来,耳听屋外吼叫的风声再也无法入睡,倒不是钟爱夜半风声的诡异,而是那种呼啸之声滋生了一种怀旧色彩,这种情绪在夜里仿佛细丝状的暗紫气息无边无际地弥漫开来,在夜、游走。

 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太过柔弱细腻婉约,催生不了契合男儿血所需的苍凉悲壮的美丽情素“自在飞花轻似梦”的逍遥中滋生不了“铁马冰河入梦来”所裹挟的悲壮。夏日的暴风惯于施仿佛情变异的暴徒,它不是志存高远心地纯正的男儿所具的禀赋。秋风过于明朗缺乏一种厚重且桀骜不羁的灵魂。惟有冬夜呼啸着的寒风最具血之美,它涤吼叫,呜咽幽怨的绵寥落中又弥漫着一种倔强不阿的气息。

 我所钟爱的风声中没有“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志得意满,有的只身行万里独卧僧庵江阔云低断雁西风的伤感情怀,它在玉门寒笳的凄切声中独自飘摇,在荆轲刺秦的易水岸边缓缓注,在花间独酌举杯邀月的黯然神伤中悠悠滋生…

 卡夫卡说自己害怕阳光,整躲在地堡似的暗室里从事写作,潦度余生。我倒不至于害怕阳光,只是喜欢一种幽静的毫不张扬的氛围,常独自呆在寂寥的空室拉上窗帘享受一种静谧的和谐,仿佛明朗的光线下,我刚刚捕捉的灵思绪便会迅速蒸发。有风的夜晚我格外珍惜,卧枕听风思绪绕绵亘,许多的往事便在这样的夜里一一返回,一幕幕在头脑海浮沉映现,就像悠扬的风铃声会唤起一段少年美丽往事的记忆。

 沉寂的夜晚,似乎显得压抑而窒息,仿佛一切事物都停止了生息。有风的夜里,让人感到人间的黑夜依然是鲜活的,人的飘渺灵便在这样的夜里被唤醒。“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一夜的风声雨声中诗人有多少国破家亡的离愁别绪在枕边绕,无法释怀。

 夜半听风,在思绪中对走过的潦倒人生做一次漫步旅行。

 夜半听风,在一种悲情的回味中重整行装。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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