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非典那年我
一
2003年
夏,非典肆
,那种惶惶不可终
的气氛在人们心里生
,发芽,生长,向任何有人的角落蔓延。我所在的医院虽然地处山区,却也能强烈感受到这股诡异的气氛。疾病已经不仅仅是疾病本身,高烧,异常的血象等症状象披上了丑陋外衣的恶魔伺机向人们扑来…有人说这是上帝向人们伸出的惩罚之手,惩戒这些年来人们的贪娈和无
…然而,病痛面前,人人平等,灾难面前,也是人人平等。非典是全人类共同的敌人,作为医护工作者,我们不能崩溃在患者的前面。全国各地仿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各级非典专诊医院迅速确定或建成,每片区域被认真划分开来,责任被严格地落实下来…每所专诊医院都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成为孤岛。准备接诊任何可疑或疑似病例。我所在的这所小城的专诊医院离我工作的医院并不远,1000米而已,专诊医院所在的城市主干道周围迅速的空寂起来,人们远远的绕开,那里的所有的人:医务人员,患者,一下子变得遥不可及。
不久的一天,医院突然通知我们所有的医护人员开会。“为什么只医生、护士开会?”怀着疑问,我们来到会议室,会议室里的气氛很凝重,大家都不说话,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院长首先打破沉默,告诉我们那个孤岛里需增加人员:医生与护士;每个医院都有抽调名额,我们医院是医护各一名。进去即被隔离,去多长时间不定;不一定有真正的非典病人来我们这儿,但也绝不能存此侥幸心理,一切程序都是面对真正非典而展开的。这个任务不强行定人,要我们先自愿报名。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来沉默的会场更加沉闷了,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
“我先去吧”我很平静的声音象一声惊雷,也许还有点异样,所有的人都朝我看过来。“好”院长记下我的名字,我转身走出会议室。也不是什么赴死的雄心,也不是什么高尚的情
,我只是想,总得有个人去,而我的孩子、家事比别人好安排,好托付一些。
雨,一直在下,我与抽调的那名医生提着各自的东西,上了来接我们的车。坐定了,再往外面看去,车窗玻璃上全是雨,一片模糊,外面的人依稀在挥手。所有的送别都是没有笑声的,而这次的送别更显得肃穆,甚至有点悲壮。车子徐徐开动了,我先前的平静突然消失,一种一去不回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子
烈起来,眼泪不可遏制的
下来了…
二
初夏的空气
而闷热,几分钟光景,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提着东西下了车,我看见门诊大厅里聚集着很多人,他们也都是从各个医院抽调来的人员。走进大厅,一股刺鼻的84消毒
气味
面扑来。这气味太浓烈了,浓度大概是高到了极限,陈旧的地面已被烧灼的不复陈旧,象新建时一样了。我们安排好了住宿,马上就开始了培训,繁复的程序让我有点怀疑自己是否能记住。“不能分心,努力听罢,尽最大可能记住”我拽回偷偷跑了的心神。培训我们的是先前的留守人员,他们被隔离在这里已经半个多月了,疲惫,麻木。解除警戒尚遥遥无期,就象战时的集中营,进来了就无法预知什么时候出去。非典难以预测,难以防备。人们的表情是麻木的,心理是麻木的,动作也是麻木的。“我也很快就成他们这样子了”我心里想。
工作开始了,先穿上工作服。完全遮住自己衣服的工作服,套上脚套。我走向摆放隔离服的工作台,按受训的程序戴好帽子,口罩,手套,再穿上隔离服。有点闷,毕竟是夏天了,我已经严严实实的裹上三层衣服了。进隔离病房须过两道门,两道门之间是最后一重隔离间,这两道门犹如两道关卡,把健康的我们与患者彻底隔绝。我在最外面的门边把双手在84消毒
里浸泡了规定的时间,然后进了那重隔离间,穿上最后一层隔离衣,再戴上一层帽子,口罩(这口罩与先前的不同,几乎密封),手套,护目镜,脚套。一切完备时,我已经非常的臃肿,行动也好不方便了。因为要尽可能的减少进入病房的次数,所以,进去一次得等治疗完成,
体全部输完才能出来。我第一次进去,开始并没有觉得什么异样。病人不多,只有三个人,没有确诊,只是可疑。但,他们不能住在一起,不能随意走动,更不可能互相交谈。。每个人都戴着口鼻罩,显得寂寞而无奈,脸上的表情有点无辜,沉默着。我的口鼻被严严遮住,说话很费力。我说的话极简单,仅告诉他们今天的治疗开始了。先在病房外面的消毒盆里泡手,然后给患者换了口鼻罩(他们的口鼻罩是一天一换的),最后治疗开始了,异常也显出来了:平时极灵活的手现在不听我的使唤了,戴着两层手套,做什么都显得那么笨拙,连扎
脉带都很费劲。倒是病人的血管很清晰,一针见血,准确无误,但贴覆盖针眼的胶布又费了我不少的时间。总算完成了一个人的治疗,时间是平
的三倍罢。把用过的东西处理好,我走向下一间病房,异常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开始觉得不对,我自己的状况不对,近乎密封的最后一层口罩让我呼出的气体跑不出去,慢慢逸向护目镜,镜片上已经凝集了薄薄的一层水汽,看东西有点看不清了。而我被重重包裹的身体也起了变化:好象全身所有的
孔都打开了,我的身体象开了闸的水库,里面的水分正从这些大开的
孔向外涌,涌出来的水分汇集在一起,在我的皮肤上面
淌。我的头开始昏眩,脚步也有点蹒跚…治疗一个病人所费的时间越来越长,等我终于完成三个人的治疗,我已完全泡在汗水中了,但我还不能出去,我得等他们的
体全部输完。我在病房间巡视,脚步虚浮,摇摇
坠,我张大口
着气,但口里呼出的气体好象又被我自己
进去了,
腔里闷
无比,象要爆炸了一样,护目镜也勒得我的头生痛…我还能坚持多久?我连这个问题也不愿想了,只是机械地迈着逐渐僵硬的步子走过来,再走过去…我无法、也没有和患者交谈什么。意识中是漫长的,长得象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完成任务了,我象绝境里突围出来的战将,不愿再看一眼硝烟弥漫的战场。我抛下我的患者,向门边挪去“如果门里象是炼狱,那么,门外就是天堂啊”我这样想着,一层,又一层,解除着身上的武装,每去一层,我的精神气就回来一点。当我
掉全部被汗水浸透的隔离服时,轻松得好象飘了起来。我真的就是在飘着啊:我的脚步儿轻软,象踏在棉花上一样…等候在外面的同事赶紧扶住我,替我整理汗
的头发,我往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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