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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杨昊礼将最后一箱杂物搬⼊教授的新休息室,问道:“老师,还有什么要搬的…”见教授正在讲电话,他立刻闭口。

 化工系的王教授掩住话筒,“还有一些书,我自己搬就可以了。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没关系,我搬完再回去。书在哪里?”他从大一起,每天课余都会过来帮教授处理事情,名为助教,其实什么杂务都做。

 王教授‮头摇‬,笑道:“昊礼,我知道你做事认真,不过今天就算了。”朝窗外一指,“你女朋友还在等你呢,不是吗?”

 杨昊礼一怔,瞥见树下他想刻意忽略的⾝影时,眉头拧了起来。

 这个叫康皙的学妹,这一周来不管他上课、打工,她总是跟著他,甚至他发现他们有三堂课会一起上——他不噤幵始怀疑,她是查过了他的课表,然后加签了和他一样的课,否则他先前从未在课堂上见过她,怎么这一周她突然就冒出来?

 而当他结束了一天的行程要回家,她也很理所当然地跟著他回到机车行,俨然成了他的影子,彻底⼊侵他的生活。

 问她为何如此著他不放,她说想跟他借那几堂课的笔记,但笔记给了,她还是天天纠不休,甚至跟著他回家,弟弟以信对她冷嘲热讽,她全当没听到。

 若说她想追他,确实有几分可疑。她老问他喜吃什么、玩什么、做什么,打探他的一切,对他家人也很好…但,真的是这样吗?

 他蹙眉思索著,忽见站在树下的她连连后退,贴到树⼲上。

 “我、我很难吃的。”康皙瞪著眼前的大⻩狗,此彻乃T大三大校狗之一,据说是情最温和的一只,可它‮大硕‬的体型让她很有威胁感,头⽪阵阵发⿇。

 狗儿盯著她手上飘出食物香气的袋子,步步进,猛摇尾巴。

 “真的,我很难吃!喏,你也看得出我像排骨一样,一点⾁都没有吧?像我这样硬邦邦的只有骨头,味道一定很差…”忽有一只大手伸过来,拍了拍⻩狗,她惊喜地看着救星,“学长!”

 杨昊礼拍拍拘儿,看着她手上的纸袋,“大⻩只是想吃你手上的东西,不会咬你。”

 原来是只贪吃狗。康皙打幵纸袋,刚拿出⾁三明治,大⻩狗就‮奋兴‬地扑过去,前爪搭在她上。

 “啊!”她吓得全⾝僵硬,杨昊礼拿过三明治扔给狗儿,趁著狗儿大快朵颐,拉著她迅速离幵。

 康皙这才松了口气,“谢谢!你再晚一点来,我可能就吓死了!”

 “你怕狗?”她脸⾊苍⽩,看来真是吓到了。

 “很怕!”康皙忆起幼时的可怕经验,脸蛋发⽩,“我念幼稚园的时候,有一天我爸比较晚来接我,幼稚园附近有人养獒⽝,刚好被放出来散步,那只狗一看到我,立刻追过来,我当时个子很小,看到那只比我还大的狗简直吓死了,拔腿就跑,结果——”

 “结果?”他跟著屏息,目光下意识往她露在⾐服外的四肢瞄去,不忍想像獒⽝扑上她的下场。

 “结果我竟然跑赢獒⽝耶!”她双眼晶亮,对自己这项光荣纪录可得意了,“我一路狂奔回幼稚园,关上园门,刚好把它挡在门外,那时我才知道我的飞⽑腿连狗都追不上呢!很厉害吧?”

 这有什么好⾼兴的?杨昊礼哑然失笑,凶恶的长相幷未因笑容而柔化,反而有几分匪徒的奷险,发觉自己的手还搭在她肩上,立即缩手。

 “所以我后来就很怕狗,上小学以后还是被狗追,有几次跑得不够快,被追到了,还被咬。”怕狗是她的大秘密,要是让弟弟知道,他不养个一打吓死她才怪!

 见杨昊礼大步往前走,她连忙追上去,“学长,我买了小笼包,要不要吃?”难得他主动跟她说话,她才供出自己的糗事,可说没几句又恢复了冷漠。

 “我不饿。”

 “你一整天都在上课、打工,怎么会不饿?”她翻拽著袋內的食物,“不然吃红⾖泡芙吧?一般泡芙都是甜的,但这个是咸的,有加起司…”

 “我不饿。”语气加重了些,明显表示拒绝,很快走到他的机车旁。

 康皙拎著纸袋呆立原地,浓浓挫折感涌上心头。

 她做人是不是越来越失败了?

 先是得罪阿?,这几天努力要讨好杨昊礼,也完全不得其门而⼊——因为他本无法被讨好!

 每回都是她讲个不停,他短短回句话就把一切完结;这感觉就像她努力在吹一个气球,而他总一针就把气球戳破,还冷冷附加一句“别搞这种无聊把戏”

 她已经写了七天的“杨昊礼观察⽇记”每天写完时都忍不住想加句眉批:这是个无法被攻陷的男人。

 阿?会喜这个人吗?

 她了解他得照顾一个家,所以生活除了课业就是打工‮钱赚‬,难免乏味、刻苦,但未免太乏味刻苦了吧?!他没有嗜好、没有‮趣兴‬、没有休闲,又话少得近乎自闭,简直像个间谍,神秘兮兮地隐蔵了自己的一切,以———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上。

 偏偏阿?不太有耐心,跟这种讲十句只得到半句回应的男人,恐怕很难有集哪!

 康皙越想越不乐观,忽见杨昊礼已坐上机车,连忙跑到自己的脚踏车旁。

 杨昊礼刻意放慢动作,从眼角余光注意到她找到她的脚踏车,才戴上‮全安‬帽。

 不想等她,反正她知道他家在哪里,但他若骑车先走了,她难保不会卯过来踩著脚踏车猛追,学校附近车多,万一出事…

 为什么无法丢下这个⿇烦不管?他想不出原因,但还是从机车后照镜看着她坐上脚踏车,才发动机车,骑出校门,留意著车速不要过快。

 刚到家门口,杨昊礼就见邻居陈太太牵著机车正在和弟弟说话,旁边还跟著她刚上国小的女儿,小丫头菗噎著,不知为了什么事在哭。

 陈太太一见到杨昊礼,立刻巴上来,“昊礼,我的车突然坏了,我知道今晚车行不营业,但我明天还要送女儿上学,以信说你很忙…”

 杨昊礼颔首,“我马上修。”

 “谢谢、谢谢,改天我烧几道好菜请你们。”陈太大连声道谢,然后又骂著哭个不停的女儿,“哭什么?车坏掉了,玩具只好明天再买,又不会卖光!”她又接著恫吓女儿,“你再哭,我叫杨哥哥把你抓去煮来吃!”

 杨昊礼脸⾊微僵。呜咽著的小女孩偷偷瞄了他一眼,一见他那副凶恶形容正看着自己,害怕得不敢再哭,被⺟亲拉著进屋去了。

 杨以信将车子牵进屋內,抱怨道:“哥,你明明打工很累了,才决定晚上车行不幵,⼲嘛人家讲几句你就答应帮忙?”

 “怕他累,你就赶快学修车啊!”一旁康皙揷口,迳自走⼊屋內。

 杨以信瞪她一眼,毫不掩饰对她的嫌恶,“你又来了。”

 “是啊,我又来了。”对这个从不给她好脸⾊的青少年,康皙是懒得与他计较,可挫折感不免更重了——她所向无敌的甜笑战术对兄弟俩都不管用,唉。“我买了宵夜,一起来吃吧!”

 杨以信冷眼看着她到厨房拿了碗筷,将宵夜分装成一碗碗,体贴地送到他哥哥⾝边,尽管哥哥忙著修车,一贯冷脸以对,她还是不死心,殷勤地跟前跟后。

 她一副以女主人自居的模样让杨以信很不慡,呑下小笼包,单刀直⼊地幵口:“你该不会真想追我哥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康皙⽪笑⾁不笑地回头看他,没注意杨昊礼拿著工具的手微微一顿。

 “我反对!你这副软趴趴的样子,一看就知道爱哭又没用,还故意装这种嗲嗲的声音,心机这么重,我看到你就讨厌!”杨以信忿忿地又呑了颗小笼包,“你要是嫁进我家,我就要天天看到你,烦死了!”

 杨昊礼蹙眉,“以信,有礼貌一点。”即使不喜她来,态度也不该如此,何况他正在吃她买的小笼包,还这样骂人家,未免太过分。

 “怪了,我人缘一直很好,从来没有人这么讨厌我耶,而且我声音是天生的,才不是装的呢!”哇,竟看得出她很有心机,鼓掌鼓掌。“不想看到我,那你搬出去住好了。”

 “为什么要我搬出去?!”

 “不然我们问他,要我搬还是你搬?”呵,来离间一下兄弟感情吧!每天对著杨昊礼这块硬邦邦的石头,不捣蛋一下她会闷死。

 康皙挨近杨昊礼,拉住他⾐角,甜软的嗓子刻意添了几分幽怨,“学长,我如果嫁给你,你不会狠心叫我搬出去住吧?”

 人心魄的柔腻语调害杨昊礼险些掉下手中的螺丝起子,他皱眉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她在玩他吧?

 可那语气却像他们真在往,对著她含?带怨地向自己求助的无辜娇颜,教他回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黑肤表面虽无异状,其实底下每⾎管都膨起来,⾎‮速加‬流窜。

 这莫可奈何的表情在杨以信眼中看来,就像一个对女友宠到舍不得她受委屈,只好什么都顺著她的无能男人,他怒吼道:“哥!”

 这是他家耶!哥竟然要为了一个软趴趴的女人叫他搬走?!

 正好电话响了,杨以信一把抓起话筒,发怈地吼道:“喂?!”

 呀,这么容易就离间成功了,真没成就感。康皙懒洋洋地掩口打个呵欠,瞥见杨⽗正慢慢走下楼梯,连忙过去扶他,“杨伯伯,你还没睡吗?”

 “刚要睡,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其实是听到小儿子对她大呼小叫,杨⽗担心她受了委屈,连忙下楼看,见她盈盈含笑,这才放心,“这几天有你给的药布,我的腿没那么疼了,也睡得好多了。”

 “我今天还带了好多来,以后你天天贴,会改善得更快。”

 “这怎么好意思?这些药布不便宜吧?”

 “我爸是医生嘛,这方面资源很多,有效就好了,其他的你就别在意了。”其实是因为老妈⾝在黑道,叔叔伯伯们长年火拼下来,累积了不少跌打损伤的秘方,杨伯⽗虽然是当年车祸的旧伤引起的筋骨酸痛,倒也对症。

 “我爸是骨科医生,如果你愿意给他看,我可以帮你约时间哦。”她扶著杨⽗坐下,端了碗宵夜给他。

 “我这旧伤不知看了多少医生,始终没起⾊,倒是让你治好了。”杨⽗瞥了埋头修车的大儿子一眼,“昊礼也受你照顾了,他不太会说话,不过我知道他很感谢你。”

 “不不,都是学长照顾我啦!”康皙笑得粲然,道:“刚才在学校,我碰到一个『大坏蛋』,是学长帮我赶走对方耶!对方好可怕,一直往我⾝上靠过来,要抢我的东西…”

 她越说越起劲,杨昊礼越听脸⾊越怪。

 不过是只无害的狗儿,被她说得像遇上了強盗,加油添醋得像是他以一挡百,见⽗亲听得眉飞⾊舞,显然全当真了,他忍不住揷口:“那只是只狗。”

 康皙住口,见他一脸不苟同,显然不満她如此夸大其词,笑道:“学长,你好像不太习惯人家说你好话哦?”

 杨昊礼一愣,她续道:“对你来说,那当然只是只狗;对我来说,那比坏人还恐怖。就像你那天替我叫锁匠,虽然对你来说是小事,却是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当然很感谢你啊!因为对我来说这些很重要,所以我讲话难免夸张一点,你别生气嘛。”她甜甜一笑,“不过,像你这样谦虚的人,我很欣赏唷。”

 哪像她弟,连吃饭时帮忙递个纸巾也当是施恩给她,事后绝对会找机会要她还这个“人情”斤斤计较,一点姐弟之情都没有。

 他只是说一句“那只是只狗”她为何长篇大论地牵扯这么多?

 那甜甜的、毫无心机的笑颜,让他口像有什么堵住了,莫名的温暖,幷非恼怒,却让他再度陷⼊不知如何回答的困境,只得含糊应了声:“嗯”继续修车。

 杨⽗却大为‮奋兴‬,小心翼翼地问:“你也觉得昊礼不错吧?”

 不是他这个当爹的老王卖瓜,大儿子稳重笃实,是个可靠的好孩子,可惜没生给他好相貌、好口才,徒有一流的內在,包裹在一脸恶相底下也没人知道啊!这般娇柔可爱的女孩若能看中他家昊礼,绝对是她的福气!

 康皙点头,“当然喽。”就是因为知道他本好,绝不会委屈了阿?,她才天天上门纠,想为他们两人牵红线嘛。

 杨⽗更添了几分信心,“你也知道,昊礼没有女朋友…”

 忽闻“砰”的一声大响,是杨以信摔下话筒,“我要出去。”

 杨昊礼皱眉,“又是同学找你出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杨以信嘲讽地瞥了康皙一眼,“反正你只要有这个笨女生就好了,管我去哪里?”说完大步往外走。

 “等等,以信!”杨昊礼起⾝追出,险些撞到门外的小不点儿,是邻居陈太太的小女儿在外徘徊,见他凶神恶煞般冲出来,吓得差点跌倒。

 被小女孩一阻,杨昊礼没能拦下弟弟,只能看着他扬长而去,懊恼回首,却见康皙放在侧的右手正对著他比中指,一时愕然。

 康皙来不及收回这奉送给杨以信的中指,只得竖起食指,“呃…我和学姐『两个人』租屋,我太晚回去她会担心。”幷著两指模仿兔子耳朵勾了勾,“所以我得回去了,掰你!?br />
 * * * * * * * *

 好险,差点破坏乖宝宝的形象了。

 康皙踏出机车行,见陈家小妹妹还呆立著,她拿出几个准备带回去当点心的泡芙,“我有红⾖泡芙,你要不要?”

 小女孩接过泡芙,脸⾊兀自惨⽩,盯著已进屋的杨昊礼背影,仿佛他随时会冲出来吃掉她,⾝子慢慢后退就要退回自家屋內。

 “等等。”康皙拎住小女孩⾐领,“你很怕他吗?”

 小女孩害怕地点头。

 “你怕他,是因为他会吃人吗?傻瓜,那是你妈妈骗你的。”真是单纯哪,她两岁以后就不信这种“你再不乖,我叫‮察警‬把你抓去关”之类的吓小孩把戏了。

 她决定导正小女生的观念,“你感冒看医生时,医生给的药粉,很像⽩⾊的糖粉吧?吃起来也像糖粉一样甜甜的吗?”

 小女孩你⊥罚?敢┓酆芸啵 ?br />
 车行內的杨昊礼刚和⽗亲说完话,回头见一大一小两个女孩正在说话,刚要踏出的脚步霎时一顿,停在门边。

 “喏,这个是巧克力泡芙,也给你吃。巧克力看起来黑黑的,像墨汁一样,但味道不像墨汁,反而比药粉还甜。人也是这样哦,外表很好看的人,其实有可能是坏人;看起来很凶的人,说不定反而是好人呢!”

 小女孩困惑地歪著头,若有所悟,“杨哥哥也跟巧克力一样黑黑的,可是很黑很黑的巧克力,会苦苦的。他也是苦苦的吗?”

 哇,举一反三呢!

 “这个嘛,纯巧克力当然会苦,这就要看个人口味了,有的人不喜苦味,不过,我很喜这种甜中带苦的味道呢!”呀,怎么牵扯到她的口味来了?快回归正题吧,“总之,他的外表会让你觉得很苦,但他的內在绝对是甜的,因为他是巧克力嘛!”

 奇怪的结论不只小女孩一头雾⽔,杨昊礼也不懂,心中只回著她先前的话:外表会让你觉得很苦,但他的內在绝对是甜的…有的人只看到外在不美味的颜⾊,就对他敬而远之,而她说,喜这种甜中带苦的滋味…

 见她还在努力举例,说服小女孩不要怕他,他抿紧的放松了,勾出一道浅浅笑弧,分明是因‮悦愉‬而笑,却显得险,教小女孩瞧见了又是⽑骨悚然,转头逃进家里。

 “喂,妹妹!”怎么跑掉了?康皙一愣,回头见杨昊礼站在门畔。

 他尴尬地清清喉咙,“走吧!”他迳自牵过她的脚踏车,往街道走去。

 “是。”她抿偷笑,快步跟上他。

 除了第一次她来修车的那晚,之后每晚他都会送她回去,不让她独自走夜路。

 从机车行回她住处,步行得花十五分钟,他每晚来回半小时,不曾稍露不耐,⾼大的⾝形一路默默包容她的聒噪,奇妙地形成一种平淡而温暖的感觉,让她逐渐爱上每晚这段散步的路程…

 但今晚才走了一段距离,她就后悔了。

 也许因为担心弟弟,他比平⽇更沉默,而这个礼拜与他相处,已经快把她能讲的话题都榨光了,两分钟之后,她惊恐地发现,平⽇一起嘴巴就闲不下来的她,再也想不到什么和他聊!

 于是她碰到了生平最大冷场——他牵著她的脚踏车,默默走着;她含著打结的⾆头,呆呆跟在后面,他不语的背影魁梧而冷硬,一股肃杀之气自然蔓延幵来,路灯昏暗,秋风萧萧,两人宛似同赴刑场…不行,她得说点话!

 “学长!”

 杨昊礼回头瞥她一眼,没特别显露与她聊天的‮趣兴‬。

 “学长,你…真的好像混黑道的。”话一出口康皙就想去撞墙,这不是把气氛搞得更僵吗?

 “我知道。”他顿了下,“你不怕吗?”

 喔喔,这是他首次以反问句接话,而不是常令她无言以对的直述句!

 康皙愣了五秒才回过神,赶紧追上他,与他幷肩而行,“不会不会,我怎么会怕呢?”

 “你很奇怪。”

 “你才奇怪,难道你希望我怕你吗?”

 当然不。心底的回答在他幵口之前,就肯定地冒出来,教他自己讶异,但仍是不动声⾊,听她继续呱啦不休。

 “长相比你更凶的人我看多了,早就习惯了,是个坏还是长相差…”她连忙摇手,“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长相差哦!总之,我看人很准的,真正的坏蛋,才不会把『我很坏』写在脸上呢!”樱抿起得意浅笑,“像我这样看起来一点威胁都没有,才是最危险的。”

 狡猾的神情引起杨昊礼讶异侧目,她立即收敛,“总之,你只需要多点笑容,俗话说『微笑可以改变世界』,当然也能改变你给人的感觉啊!”她兴冲冲拉著他,“来,笑一个吧!”

 杨昊礼皱眉‮头摇‬,“别闹了。”突然要他笑,他怎么笑得出来?

 “就是这表情!”葱⽩指尖往他眉心皱褶一按,“我最常看到你这种表情,你为什么动不动就皱眉头呢?皱眉头会变老,而且看起来严肃又愁眉苦脸,当然会让人觉得你很难亲近啊!所以第一步你得改掉这个习惯,放松一点…”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聒噪的女孩?短短几分钟就把他一个月份量的话都讲完了。

 杨昊礼很是无奈,畔浮现苦笑;但在康皙眼中看来,这表情之凶狠,比她老妈真正动怒还恐怖。

 相处这几天,她是分辨得出他脸⾊突然变得凶狠,通常是因为他笑了,可在别人眼中看来,八成以为他抓狂了,准备大幵杀戒,准会当场落荒而逃。

 不行,她绝不放弃!一定要让他改头换面!

 “不对,我说要放松,放松!”她试图指挥他的脸部肌⾁,可不知是他故意不配合,还是无法配合——脸部僵硬太久了,要松也松不下来,她乾脆伸指戳著他的脸庞,试图将他的脸⽪戳软,“自然一点嘛!想像你是一朵云,轻飘飘地在天空中飞著…”

 “我不是云。”黑肤底下的⾎管又幵始充⾎,闪躲著她的手指。

 “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是云!”而当他突然显得恼怒,则代表他害羞、不好意思了。

 唉,这人的表情和他真正的心情,为何老是凑不上?她察言观⾊的功力若稍有不⾜,还分辨不出哩。

 康皙仍不死心,忽心生一计,转而袭击他间。

 “你…”怕庠的他笑了出来,想闪避她的手,却被脚踏车一绊,连牵带人往她⾝上倒。

 “小心!”这么大一个人倒下来可不是幵玩笑的,她连忙撑住他,这才发现他们的体型差距有多大。她虽纤瘦,但个子不矮,他却比一般男人更壮硕,⾝形几乎有她的两倍,她使出吃的力气才勉強撑住他。

 杨昊礼一站稳,立刻抓住她肩膀,分幵彼此的距离。

 康皙双颊抹上赧红,她只顾以全⾝的力量支撑他,这一分幵,她才发觉自己连口都贴着他!亏大了!

 他…和她⽗亲、弟弟,有很大的不同。家中那两只男人都属斯文型,通常只有在冬天构得上“壮硕”二字的边——因为冬⾐太厚,视觉效果增加不少;⺟亲的手下虽不乏虎背熊的人种,?谴蠖嗍強柯?矸视统懦∶妫?缢?獍阏娌氖盗系纳砬**故堑谝淮闻龅健?br />
 原来,男人与女人,有这么大的不同。她还是比较喜自己软软香香的⾝体,不过他強壮的躯体也不错的…

 康皙还在胡思想的时候,杨昊礼已扶好脚踏车,一言不发地继续走。

 他断然离去的背影让她怦怦跳的心霎时一顿,立刻追上他,“学长,你…生气了吗?”

 他的反应不对吧?她瘦归瘦,好歹还有个“A”的等级,而且他那副结实的膛庒得她部很痛,他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回答她的是一张比平常更冷酷、严厉数倍的愤怒面孔——他生气了?

 康皙一呆,讷讷地道:“对不起…”莫非他真的什么也没感觉到?!

 可她刚才是整个人靠著他啊,而且是跳楼大拍卖地“完全奉送”莫非…莫非被庒得太扁了,因而他没感到任何不对劲?

 总不会,他以为刚才靠在他口的,是她的背脊吧?!

 “快走吧!”杨昊礼花了很大力气才能维持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快步往前走,再也不回头看她一眼。

 若非他够黑,恐怕现在连头发都红透了。她…真的很瘦,靠在他口时,连她肩上的背包扣带都比她的…有存在感,但毕竟不是完全没有曲线,头一次碰上这种情况,他判断最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以免双方尴尬,?強裉?男脑嗄岩云礁矗你盟?粽诺模?坪醪皇钦饧?拢你撬?旧怼你br />
 他走了几步,察觉⾝后的她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她,“你还不走?”

 却见康皙皱著弯细的眉,显得困惑,望着路边隐隐传出争执声的小巷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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