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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物语
 1.

 “妮妮,你爱妈妈吗?”

 “爱!”

 “为什么爱呢?”

 “那是因为你漂亮。”

 “妮妮,那不是爱,那是爱慕。”

 “因为是你很辛苦,为我做饭,挣钱,送我上学,还教给我东西。”

 “妮妮,那也不是爱,那是感激。”

 “那是因为我离不开你,总是喜欢你在我身边。”

 “那也不是爱,那是依赖。”

 2.

 《我们仨》是杨绛先生写的,好几个月前就听说了,一直没有得空出去买来。看到第五期《散文》(海外版)的一篇文章——《死者如生生者无愧》里又一次提到了杨先生一家,才督促自己赶快买来读了。

 许是期望过高吧,第一次的匆忙阅读,竟然生出了很多遗憾,遗憾文字太少,遗憾故事不多,遗憾描写不够,读过后也就放在一边了。

 谁知那晚无事,女儿在身边认真做着她的游戏。不想随手的翻弄,又被引入杨先生伤而不悲的文字世界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如,怎么也无法止住了。或许是夜晚头的昏黄的灯光过于暧昧;或许是女儿乖乖地陶醉地玩耍过于舒心,或许是窗外掠过的秋风还是无法吹走屋内的温暖吧。我突然走进了杨先生失散亲人的梦里,自己也在梦境中失了。

 1996年11月12,钱先生看着杨先生的背后突然连声唤“阿圆!阿圆!”

 阿圆是钱先生与杨先生的女儿,杨先生说:“阿圆在医院里呢。”

 钱先生说“让她回家去。”

 问:“回三里河?”(钱先生的家)

 “那不是她的家。”

 问:“回西石槽?”(钱瑗的婆家)

 “西石槽究竟也不是她的家。叫她回自己的家里去。”

 杨先生答应为他传话;钱先生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杨先生真把钱先生的话转告给女儿,钱瑗微笑点头。她领会爸爸的意思。

 那,到底那里是家啊?到底什么是至情至真的爱呢?是把心爱的亲人送上远离痛苦的家园,即便那是一条不能回归的道路也愿意吗?将自己放入思念的煎熬中,也愿意亲人在自己温暖,舒心的家里驱走病痛和劳累吗?将自己的痛苦化成心中一个又一个带血的血眼睛,也不肯出眼泪吗?

 爱是付出,爱是后退,爱是痛苦的,然后是毫无怨言的忍耐,爱是平等,不是容纳,也不是被包含。爱是骨,爱是血水,爱是无需察觉,爱是不容分割。

 3.

 道德这东西,很久以前我就有些说不明白了。我们不能说,因为我们做了什么事情,我们就高尚了,或者因为他们没有做什么事情,就低微了。

 做律师的一个朋友,曾经告诉我一句话,他说,法律上是没有道德这个词的,法律上讲职业责任。这是我们在非典时期的一次谈话,谈关于北京出台了一项政策:凡是参加非典抗击的医务人员的子女都可以享受降低高考分数的待遇。

 他问我:“这样做,应不应该?”

 我说“感觉不应该。”

 “为什么?”

 我答不出了。

 他说一大堆不应该的理由,讲得头头是道,我总有一个声音在心底里试图辩驳,但说不出嘴,感觉到很无力。

 我们一直把道德垒筑得高高在上,为了这个“道德“,于是制造出了许多虚假。我们应该多说说职业责任。我不是很清楚,每一个医生在走上岗位之前,是不是接受过职业教育,是不是在任何任何疾病的面前,都应该头而上。反正我在走上讲台之前,是没有人告诉我做教师几十年应该吃多少粉笔灰,但是我知道,很多教师都是有慢咽炎的,也听到过很多教师摔倒在讲台上的故事。任何职业都会有着或多或少的危险,在接受这个职业,拿着这个职业薪水的时候,把职业的责任也要完全地承担下来。然后去真正地热爱我们的职业。

 4.

 在我督促妮妮将手里的零食果皮扔进街道上的垃圾桶的时候,妮妮问了我一句:“妈妈,为什么我们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但有的人却不扔呢?”

 我停顿了一会儿,打量了身前身后,很长的一段异常繁华的街道,垃圾桶却寥寥无几,但是垃圾遍地。我没有告诉女儿,扔垃圾的人道德不高尚,是很坏的习惯。我只告诉女儿:“扔垃圾你认为对不对?”丫头回答说:“不对。”“不对的事情,我们不做好了,所以我们不能扔垃圾。”

 我不知道女儿能不能读懂我的苦心,但是当我看到街道中,衣衫褴褛的乞丐,还有一连困顿忙于生计的下岗的人,对于连生存都成问题的人们,我们有什么理由去讲道德。

 《美丽的大脚》我看过了,尽管影片在追求效果时,让我感到有些做作和刻意。但是它为我们打开了一种生活的画面,是有那么一群人,确实还在那样生活着,看着孩子注视食物充满了占有的挖心的目光,我们哪里还有力气给他们讲道德。

 珍爱别人,也是珍爱自己。对别人微薄的呵护,也许是在呵护着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5.

 我还是回到“爱”这个主题。

 我喜欢在清晨上课时,提前来到教室,站在教室里的窗前,俯身向楼下观看,如织的学生从校园的四面八方走来,说笑着走进楼里,我那时就想,要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很纯净的地带,接纳着疲惫的心灵走来,多好!我很想告诉我的学生,校园就是一片纯净,只是太多的现实,让我说不出口。

 “十一”长假,看了一期很好的节目《留住手艺》,其中有一个故事让人难以忘怀。汉声杂志的主编去一个少数民族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很罕见的手工艺品,想买下来带回去办展览。卖家是一位五六十岁的男子,爽快的答应了。这时从屋里冲出一位老太太拦截,执意不肯卖。后来,才知道那位老太太是那位男子的祖母,已经102岁了,那是她年轻时候做下的手工艺品,男子和祖母争执了一番,祖母以失败告终,但是祖母用剪刀剪下了那件手工品的一个小角留下,说她卖了这个工艺品的身体,但是把她的灵魂留下了。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爱呢?竟然把一个不会呼吸,不会说话的物品看做了有灵魂的生命,还把她放在了仰慕的位置,视为呵护自己生命的纯净的精神家园。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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