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的呼吸
几条红色扇尾的小鱼,在简陋的玻璃缸里游弋了半年有余。三尾母鱼,白色鱼身,红色花边,朴素平淡;一尾公鱼却异常鲜
美丽。我和妮妮称它们为孔雀鱼。
一条大腹便便的母鱼终于临产了,生下了五条小鱼,小鱼是透明的,隐藏在水里几乎看不见,只是细笔尖大小的黑黑的眼睛,显示着他们的存在。深秋的阳光还是很暖,我站在阳台玻璃缸前饶有趣味欣赏着“鱼”丁兴旺的这一家子,很奇怪,似乎有了小鱼宝宝,这简单的鱼缸也竟有了“家”的味道。
妮妮挤过来,说:“妈妈,我要问你问题。”
“好吧,什么问题?”我的眼睛始终追寻着几乎看不到的透明的小鱼。
“妈妈,为什么马路边会有那么多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子在要钱,还有一些是腿不能走路的孩子呢?”
是的,最近这几年,城市的大街上多出了许多这样的小孩在沿街乞讨,他们每个人身后的故事也许永远是一无法启开的谜团。只是那样的孩子和妮妮身边的那些饮食无忧的孩子太不相同了,在妮妮的眼里,那些孩子是不应该以那样的形式存在的。
妮只有六岁,讲太多的大道理妮听不懂。但是妮有疑问,想从她眼中“万能”的妈妈那里得到解释。
我还在细细看着鱼缸中的刚刚出生的五条小鱼,沉默了很久告诉妮:“妮,你知道吗?为什么有那样看着可怜的孩子存在呢?是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你看鱼缸中那五条刚刚出生的小鱼宝宝,它们拥有同一位鱼妈妈,可是其中四条小鱼很活泼,水面、水下得快乐地游动不停。只有一条小鱼看着很无力,它的尾巴好像很不舒服,歪扭着,没有力气游动,静浮在水底,像是生病了。同一个妈妈的鱼宝宝,有健康的,也有生病的,可是为什么又偏偏是那只小鱼生病呢?你说是不是不公平呢?”
妮妮点点头,我接着说:“所以,这个世界上有富裕家庭的孩子,过着富足、饮食无忧的日子,快乐地上学;也有贫穷家庭的孩子,读不起书,甚至会
落街头乞讨为生;还有一些孩子,出生时就是残疾,眼盲的孩子看不到蓝天白云,看不到红花绿草;耳聋的孩子听不到好听的音乐,听不到小鸟的叫声。你说,为什么偏偏是那些孩子那么不幸呢,他们那么小,是没有过错的,为什么要承受那样的痛苦呢?”
“所以,妮妮,不要对这个世界讲公平,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但是,有一件事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只要你努力,只要你坚强,只要你坚持,就会在明天过上比今天好的生活。”
妮妮点头,其实妮妮还并不太明白。所以我把对妮妮讲过的话,写在这里,等着妮妮长大后阅读。
自然界中的生命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存在:小鸟在空中展翅翱翔;鱼儿在水中自由游弋;野马在草原驰骋奔跑;萤火虫在夜空中摇曳着“小灯”;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蛾儿作茧自缚;大树伫立无言…所有的生命都以它们独特的姿态宣告着它们生命的可贵,但是自从它们终于可以自由呼吸,降临世间的那一瞬起,它们就处在了不同的位置上。它们并不平等。有的动物处在食物链的上端,可用一种极其威猛的姿态威慑它的食物们,有的动物处在食物链的下端,只能用卓越的奔跑来逃避灾难。有的植物花草生活在温室,有的大树却要经历大火或者严寒。而大自然就是在运用这些“不平等”来成就她的神秘、力量、繁华和美丽。若是用一种简单的符号来表示生命,那应该是呼吸。所有活着的生命在同一时刻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才能显示着在大自然母亲面前他们的平等。但是生命并非仅此意义,在更多更宽泛的概念上,自然界无法给予平等了。
所以,可以那么认为,鼓吹“平等”在某些时刻无异于欺骗。任何生命,当然包括人类,应该接受现实,不要被“平等”的口号蒙蔽。既然“不平等”不能够像是铅笔印迹一样可以随意涂改,那就不能因为不平等而消沉。毕竟,大自然还给了我们一个平等的机遇,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自己。抓住这个机遇,什么神话般的美好都有了发生的可能
,任此唯一公平的机遇流逝,也许面前只有漆黑的道路可寻。
我还得讲我的小鱼,可爱的透明的小鱼,因为我经验的欠缺,只在很短的时间里,也就是我离开的刹那间,四条健康活泼的小鱼宝宝被大鱼无情地当作了食物。
妮大声抱怨着:“真不公平,为什么鱼爸爸和鱼妈妈要吃自己的孩子?”
鱼的世界加上人的喜怒哀乐的讲解,其实也是不公平的。存留下来的,是那条无力的看似生病的小鱼。我买了新的很小的玻璃鱼缸,把那条小鱼单独收养,小鱼的尾巴不歪斜了,看着活泼了一些,在我写字台上游动着。几粒淡淡的雨花石在水底陪伴它,小鱼的腮几乎看不清楚,但是抖动着健康的小鳍表明着它在呼吸。看来对于它这个世界也并不公平,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它得孤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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