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老松树
当我再次看到
那棵老松树的时候,真的,很为它的命运担忧。
那棵老松树矗立在那里很久很久了。当我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它就矗立在那里了;当院子里的法式小楼落成之前,它就矗立在那里了;当旁门小院的那许多金桂树还没有来得及绽放时,它就矗立在那里了。到底是哪年哪月,由谁人谁手将它带来,已经无法考证了。
那棵老松树,有着我很多美好的记忆。小时候,曾经和它一起长大。
那时的老松树,还不算老。树枝巍峨,枝⼲
拔,⾼耸⼊云的大树,枝杈生的很底,从上到下,舒展着绿⾊的树冠,像悠闲自得的游人一样,沉静而又洒脫的屹立在那里。树和我家的大门在一条⽔平线上,进的家来的人,前脚迈进门,一抬头,首先看到的就是那棵老松树了。然后,收进后脚,紧走几步,站在门廊下,就可以细细的观赏那棵老松树了。
舂天里,百花还没有挂上蓓蕾,冬眠的动物还没有苏醒。而那棵朝气蓬
的老松树,苍翠茂密,尽吐着一片新绿,凌空舒展着有力的双臂,将大自然的美⾊尽收在怀抱里。于是,小鸟飞来了,孩子们也跑来了。在它的繁密的枝叶下,手持
当武器的男孩子追逐打闹着;温柔多情的女孩子玩着“过家家”的游戏。
夏天里,辣火辣的太
直
大地,蝉儿躲进了树叶下,尽情的煽动着音膜,发出“知道,知道…”的鸣叫。而那棵不知疲倦的老松树,默默的伸展着枝⼲,增加它能庇护的土地,使得在太
下急走归家的人们,能够直奔树荫下,歇一歇脚,长长的
口气,感受一下它的荫绿。
秋天里,山野﹑森林有着一种成
的⾊调,枫叶红了,果子⻩了,金桂树开花了,満院子的香气扑鼻。而那棵默默无闻的老松树却涂上一层金⻩⾊的光彩,秋雨过后,就在夜一之间,树下钻出了许许多多的菇蘑,孩子们挣着抢着把它们摘回家去了。
冬天里,万物萧条,万木凋零,瑟瑟寒风呑没了所有的⾊彩,掩埋了所有的生命。而在一片灰蒙蒙,冷冰冰之中,那棵争強好胜的老松树,仍然故守着它那份绿,在萧瑟寒风之中,显示出一副自得其乐,潇洒坚毅的模样。偶尔有雪花飘落,老松树的枝杈上庒満了⽩雪,倒挂在树枝上的亮晶晶的冰凌子,被孩子们伸手摘下,捂在手中,眼看着它融化,从中获得一份快乐。
舂天又来了,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着…
前不久,又去看了那棵老松树。真为它的命运担忧啊。
树的周围一片藉狼,原本被老松树守侯的那片绿油油的草坪早已不见了踪影,所有原来自然生长的东西都被铲除的⼲净。只有那棵老松树,被一层一层的瓦砾﹑石灰﹑⽔泥包围着。原来的那种宁静,谐和,悠然,生机昂然已不负存在了,这里,只是一个建筑施工现场,据说正在修建一个大型的宾馆。
再看看那棵老松树。
那棵老松树,已经不再年轻,显得老态龙钟了,树⼲微微弯曲着,像一个年纪很大但是又很硬朗的老人那佝偻着的脊背。老松树的
茎十分的坚固,袒露在泥土上的树
盘桓
错着,向四处延伸开来,约有丈余长。而它在地下的
,很能够向“纵深发展”向四面八方蔓延着,一直爬到很深很远的地方。
它的确是一棵老树了。黑曲曲的⽪层失去了往⽇的鲜活,隆起的筋脉如拧着的钢筋,纵裂的树纹如老人
经风霜的脸。纵然如此,它依旧像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仙人,屹立于天地之间。它那黑绿⾊的松叶,枝叶层层,郁郁葱葱。盘曲多枝的老松树哟,多像一把撑开的墨绿⾊的大伞。
深而树大又叶茂啊!
工地正在紧张的施工,谁也没有顾及到那棵老松树。施工的壑沟正在一寸一寸的向老松树延伸着。而在地下,老松树那静静生长的﹑蔓延深远的几千条
须,从此,没有了安宁,等待它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命运。
树是没有脚的,土里生土里长。树离不开
,
离不开土,如若有一天,树离开了
,
又离开了土,它必将走向死亡。可怜的老松树!
我问一个工人师傅:“那棵老树打算怎么办?”师傅回答:“这不是我们的事了。”
那又是谁的事呢?真为那棵老松树担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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