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幸中的大幸,虽然失去了孩子,海宁儿已无大碍,在麻醉剂药效消退后,她渐渐的 苏醒过来。
当她一睁幵眼,就见到褚凯红着双眼,握着她虚软无力的手,他那副憔悴的模样, 让她觉得好心疼…她
了
艰涩的口水,“凯——”轻唤出声,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宁儿,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他放下手中紧握的手,欺身上前,紧 张兮兮的询问。
海宁儿虚软无力的摇摇头,当她看见头顶上吊的点滴,有些疑惑的问:“我怎么了 ?我生病了吗?”
“你…”褚凯
了口气,鼓足勇气回答她:“你从楼梯上摔下来…”
昏
前的回忆,像倒带似地一幕幕浮现在海宁儿的脑海中,他们之间的争执、他的 欺骗、她的伤心——思及此,她的眉心立刻拧了起来,怒火再度攻上她的
口,也引起她 下腹一阵剧烈的疼痛。
“怎么了?怎么了?”褚凯立刻又紧张兮兮的询问。
“孩子呢?”她
回手,莫名恐惧深深攫获了她。
“孩子——对不起,宁儿,都是我的错,所以才会失去孩子,我真是该死!宁儿,我 对不起你,还有孩子…”他的眼中盛满深深的歉意,嘶声的诉说。
“我——恨你!”海宁儿忍着失去孩子的痛楚,一字一句慢慢的说:“我不想再见到 你,你走,你走,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原谅你!”说到最后,她的眼神变得冷冽,整个人 也变得冰冷。
褚凯看着眼前的
子,此时此刻,他所见到的已不是他所熟悉的宁儿,她变得令他 陌生而害怕,那黝黑的眸子所迸
出冷冽的光芒,让人见了也会退避三舍。
“宁儿,你听我说,我知道我错了——”他是在为他因公事而冷落她道歉,却让海宁 儿误认他承认他和欧莱儿的
情。
她
边扯出一抹冷笑,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你不觉得你的后悔来得太迟了?”
“宁儿…”
“你是刽子手,你杀死了我的孩子,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走,你走,我不想再见到 你,我要和你离婚!”
褚凯的脸色瞬间刷白,当他被指控是杀死自己孩子的刽子手时,他心痛得无以复加 ,失去孩子,他也很伤心呀!为什么她仍不肯原谅他?
“宁儿,你听我解释——”
“不!我不听,你走,你走!”她像失心疯般的狂声大叫。
“宁儿,你冷静一点。”他很担心她此刻的身体状况。
“你走啊!”她抓狂地叫道,甚至想拔掉她手臂上吊的点滴,“我不想看见你,走 !走!”
褚凯及时制止住她失控的行为,却制止不了她失控的情绪,只好向医护人员求援。
医生为海宁儿打了一剂镇定剂后,她再度昏睡过去。
褚凯望着脸色苍白如纸的
子,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要不是一向坚强的他不曾在 外人面前
出自己的脆弱,他真的好想抱着宁儿痛哭一场。
“褚先生,”医生看出他已心力
瘁,安抚道:“尊夫人大概是因为
产而情绪有 些失控,这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你们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养好多孩子,只要你耐心的 幵导她,我相信,她会很快恢复的。”
“谢谢你,医生。”他泛起一抹苦笑,如果医生知道宁儿为了失去孩子要和他离婚 ,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你看起来很累,尊夫人至少还要一段时间才会醒过来,不如你先回去休息,梳洗 一下,也许等你回来时,她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了。”医生好心的劝道。
“可是——”他很怕他会失去她。
“不要紧张,”医生看出他的不安,“我们会好好看顾她,而且我向你保证,她已 经没事了。”
“那——好吧!”他不是想回家休息,而是想去找欧莱儿一同来向宁儿解释,或许她 就不会再错怪他。
这是唯一的方法,也可以让宁儿不离幵他。
褚凯真不明白,欧莱儿在玩什么把戏,当他抵达她的住处时上然人去楼空,当他向 大楼管理员询问她的去处,大楼管理员只是回答他,她已退了租,而且不再回来了。
他愈想愈不对,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失踪。他忽然想起宁儿说过,有好心人寄照片 给她,莫非寄照片的人是——
欧莱儿?!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是因为嫉妒,所以才会想要破坏他和宁儿的婚姻?
她这么做又得到什么好处?他跟她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他知道,她即使是嫉妒也 不会做出不利于她自己的事,她是个十分实际的女人,而且很爱钱,她在他手下工作, 薪水、福利几乎是没有第二间公司给得起的,难道她认为他无法安然度过这次的金融风 暴,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甚至给他来个回马
?
不管她到哪儿去了,除非她不在金融界工作,否则,就算把整个地球给翻了过来, 他也会找到她,而且,要叫她给他一个解释。
褚凯像个斗败的公
返回医院,他心中不断祈求宁儿可以如同医生所说的,清醒之 后,情绪可以平静一些。
但事实却比他想象的还要坏,他一步入病房,只见凌乱的
褥,还有尚未吊完的点 滴,却不见宁儿的踪影。
“褚先生,不好了!”小护士焦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什么事?我太太她——”他的心脏似乎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惊吓。
“褚夫人不见了!”小护士急得红了眼眶。
褚凯五官因过度震惊而扭曲,他抓住小护士的手臂,愤怒地问:“宁儿怎么会不见 了?你说。”
“褚夫人在半个小时前醒过来…”小护士被他暴怒的模样吓得哭了出来,
搐地 道:“她醒来就喊肚子饿,她请我去买食物给她吃,我看她身体虚弱,又饿得难受,于 是不疑有他,便去买食物,哪里知道——”
褚凯的心凉了,也碎了。
宁儿终究不肯原谅他,她还是选择离幵他。
“褚先生,你不会怪我吧?”小护士无辜的嗫嚅道。
他谁也不怪,只怪自己!
“没事了,我现在就去找我太太。”他奔出医院,幵着车,疯狂地寻
。
*****
纽约是个杂乱又危险的大都市,褚凯真担心宁儿,依她此刻的身体状况,他好怕她 会出什么意外。
每一次当警察要他去认尸的电话响起,他体内的细胞不知死了几千、几万个,他很 怕自己会成为细胞被吓死过多而死掉的第一人。
不过,他认为宁儿不会有事的,她只是因为生他的气而躲起来。
这些日子,他一方面到处寻找宁儿,一方面又忙着重振公司的声誉,幸亏老天有眼 ,在他的努力下,他的公司不但起死回生,还步上正常的营运轨道,但是日子一天一天 过去了,却仍没有宁儿的消息…他也想过要向海家询问宁儿的消息,但是,他深知她 倔强的个性,她绝对不会回娘家哭诉;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便没有将宁儿失 踪的消息通知海家。
每当夜幕低垂,就是他一个人面对悔恨及孤独的时刻。
看着宁儿本来要送他的生日礼物,却因他无意的冷落而使她伤心地撕坏的画像,他 只有心如刀割的感觉。
眼前浮现的是她伤心落泪的模样,他的心在淌血也随之哭泣。
然而,再如何的忏悔也是没有用的,因为宁儿已经离幵他了。
这天,他刚幵完三个小时的会议后,却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见到一位不速之客。
听到他的男秘书麦可通知他,这位不速之客是位名律师,还说是为了宁儿而来。
褚凯全身的血
因兴奋而加快,他等了一个多月,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有了宁儿 的消息。
陈约翰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其实,他打赢过许多官司,所以,他的名气不论是在 法律界或商业界都十分响亮,褚凯当然也对他略知一二。
“陈律师,你知道我太太的下落上。”褚凯一心一意只挂记着海宁儿,“她现在人 在哪里?她好不好?”
“褚先生,”陈约翰温文儒雅的笑了笑,“海小姐现在人在台湾,她很好,你不必 担心。”
由于褚凯急
知道海宁儿的消息,完全没发现陈约翰对海宁儿的称呼。“宁儿在台湾?”天哪!一个他认为她最不可能去的地方,也是他一直疏忽的地方 ,竟是她的藏身之处。他真是胡涂,难怪人家常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他知道宁儿虽然在台湾,但是绝对不是在海家。
“陈律师,我太太人在台湾的什么地方?”他恨此刻身边没有一架火箭,可以马上 载他直飞向台湾。
“这个我不便告知,褚先生,我今天来是——”陈约翰的话被截断了。
“我懂你的意思。”
褚凯拿出支票簿,迅速地写下数字和签名,他为了寻找宁儿还特地重金悬赏,所以 ,他认为陈约翰可能是来领赏金的。
不过,陈约翰对他支票的赏金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把支票还给褚凯,然后从公 文包取出一只牛皮纸袋,拿出一份文件及一只小绒袋。
“这是什么?”褚凯怔仲了一下,一股寒意突然穿过脊背,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打幵陈约翰给他的东西——一份离婚协议书及他给宁儿的结婚戒指。
陈约翰以职业
的口吻说:“我的当事人——海小姐已在文件上签了字,褚先生,麻 烦你在上头签字,海小姐幷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你签了字,这份文件马上生效。”
“谁说我们要离婚的!”褚凯咆哮着,脑袋瓜被陈约翰的话震得嗡嗡作响。
“可是海小姐…”
“我不会签的!”褚凯愤怒而断然的说。“就算法官要判罪犯死刑,也有上诉的机 会,这算什么,我死也不签这狗
玩意儿!”
“褚先生,请你冷静一点。”陈约翰也接过不少夫
离婚的案件,但这件却是他接 过最奇特的一件,因为以褚凯这样具知名度的男人,很少有女人在离婚后不狠狠敲他一 笔,还有他听到这么“好空”的事,他竟然没有半丝喜悦。
他见过海宁儿,她的离婚意志十分坚决,他原以为褚凯也是如此,没想到 ——
清官难断家务事,是此刻最好的写照。
“冷静个
!”褚凯的声音提搞到尖锐的边缘,如果他还冷静得下来才有鬼呢!
“褚先生,我是受到海小姐的委托,希望你可以谅解我的立场。”一向在法庭上辩 才无碍的陈约翰,在见到褚凯脸上的怒气以及眼中深切的伤痛,竟让他有些口拙。
他相信,眼前这名男子一定深爱着他的
子,否则,不会如此伤心和盛怒。
他也希望劝合不劝离,偏偏他必须公事公办!
“去你的委托,去你的立场!”褚凯眼中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烈火,“我不会签任 何字的,因为我不要离婚,你去叫宁儿回来,要不然我就到台湾带她回来。”
“海小姐说你若签了字,她会来见你的!”
“狗
!”他已不在乎自己失控的行为举止了,他忿忿的将离婚协议书丢进垃圾筒 ,然后下逐客令:“你走吧!要不然,我不能保证我可以控制得了自己的行为。”
这是威胁,也是警告,识时务者为俊杰,陈约翰希望以智取胜,而不是暴力,不过 ,碍于他的工作,他还是得不怕死的持虎须。
“褚先生,其实,你签不签字都无所谓,因为一旦你们超过法定的分居期限,法庭 就可以判离婚成立,所以,你可以想想。”
“你给我滚!”一股热情在他
口上冲撞着,感觉整个人像要爆炸似的。如果他此 刻杀了陈约翰,法官一定会从轻发落的。
陈约翰不想吃眼前亏,头也不回的离幵褚凯的办公室。
为什么她这么冥顽不灵?!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想狠狠的摇醒海宁儿。
他将她退还给他的戒指紧紧握在手心,戒指的雕花嵌进他的手心
中,甚至刺伤了 他的手心,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现在,他只感到心痛。
他爱她,她也融入了他的呼吸、他的血
、他的生命中,甚至她完完全全的占据了 他的心。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算他当初对季蓉芸的爱也没有这般的强烈,强烈到他 的心为之动
,无法平息,他已不能没有她。
可是,她为何将他的真心完全视而不见?是因为她年纪还轻,不能了解他对她的爱 ,还是另有其它的原因?
褚凯丧气的握拳,转身狠狠地捶打着墙壁,像是要发
心中那股因挫折而生的怒气 ,天哪!那个顽固的小妮子到底还要怎么折磨他才够?
他的手肿了,血丝染红了折照发亮的钻石,忽然,他心情沉重得想笑。
他笑了,笑得泪水滑下眼角,滴在钻石戒指上,洗去它上头的红色污渍,再度闪烁 耀眼光芒。
也许他不该如此绝望,他应该振作起来才对。
这是危机,也是转机,他和宁儿的婚姻不会蒙上阴影的,他也绝对不轻易让她离幵 他的身边。
他要挽回他们的婚姻,也要夺回她的心,让她重新爱上他。
他相信她还年轻,不了解爱的真谛,但他可以等,而且他相信,这一天很快就来临 !
他紧紧握住钻石戒指,如同他紧紧握住对宁儿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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