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鞋垫
前不久,在家中清理杂物时,有多少陈旧无用的东西均被我毫不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唯独有
一只鞋垫让我原封不动地又放回了衣柜。这只鞋垫在近10年时间里被我一直视为珍品,因为从它身上我可以窥见母亲的影子。它是一只十分普通却包含着母亲心血的鞋垫,它是一只手工未完却情思悠长的鞋垫,它是一只充满伤感却挂着母亲微笑的鞋垫。
每每在我打开衣柜看到这只不同寻常的鞋垫时,它总是让我触景生情,浮想联翩,许多感慨便油然而生。一首在儿时学会的古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
,意恐迟迟归。”的诗句便会瞬间从脑海中闪现而出。此时,我虽然不是远在他乡的游子,但总有一种离愁别恨悄然爬上心头。那种母亲对儿子的热切归盼和儿子对母亲的深切呼唤的两种声音常常会浑然
织在一起,此时的我心情是何等复杂,何等悲怆,何等哀凉。母亲,你在九泉之下还能知道儿子在想念你吗?还能听到儿子在轻声呼唤你吗?你的生育之情、养育之恩儿子还没来得及报答你就匆匆告别了人世。在你离去的这九年时间里,多少个夜晚我们在梦中相见,你依然是那么慈祥,那么亲切。每当看到鞋垫上那密密麻麻细小的线窝,我就感觉仿佛是你化作的无数小眼睛在深情地关注着我,护佑着我。母亲,我要告诉你,你虽然为我仅纳好了
一只鞋垫,剩下的一只还未来得及完成,你就匆匆地永远离开了我们,但这一只已经溢满了你的母爱,浸满了你的心血。对我而言,今生足矣。
至今还清楚的记得,96年7月在我女儿出生之后,你每天拖着孱弱的身躯来照顾我们聪明可爱的女儿,你付出了异常艰辛的劳动。那时我们住在老街上,家距离
子上班的地方比较远,你每天都坚持抱着女儿步行20多分钟去给女儿喂
。那时你的身体已出现严重的心脏病和支气管炎,每走一段路程都气
吁吁,嘴
发紫,腿脚发软,我几次让你在家休息你都执拗地说:“孩子生下来体重就偏轻,我们不能让她一直吃亏。”你关心孩子甚过关心自己,孩子在你的精心照料下,身体长得非常健康。你不但把孩子照顾得十分周到,还为我
心劳神。就是那年冬季,你担心我的脚忍受不了寒冷的侵袭,决心用棉布为我纳一双防寒的鞋垫。本来生活的重担就
得让你
不过气来,你却挤出时间为我一针一线地纳了起来。就在你朝着计划的目标一步一步
近的时候,你的身体却亮起了红灯,好几次不得不住进医院进行治疗。在医院治疗期间,你生怕给几个儿女增加过多的经济负担,总是催促医生让你早
出院。在病情稍微好转的时候,只要手能够活动,你就拿出针线为我纳鞋垫。我们叫你静静地休养,你却说光耍不习惯,自己做一点事情心中还充实一些。母亲啊,儿子今生最为愧疚的是在你最后离开人世的时候,你独自一人在老家的房子里走得那么突然,走得那么匆忙。那一天,父亲同往常一样一大清早就到附近的乡场赌博去了,其他几个儿女都在不同的地方忙于自己的工作或事务。待到父亲黄昏归家时,你却早已停止了呼吸。当我和大哥得知消息赶回家时,你的身体几乎连一点余温没有了。母亲的突然辞世,给我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创伤和不安,至今仍感到隐隐作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你一生辛苦抚育大的几个孩子竟没有一个在你身边为你送行,我真难以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楚和无奈。
母亲,你生于上世纪30年代卢沟桥事变那一年,你的一生充满了苦难和艰辛,充满了矛盾和痛苦,充满了哀怨和叹息。在我的记忆深处,母亲柔弱的个性和父亲暴戾的性格组合在一起,铸就了你一生的诸多不幸。父亲在学校教书时恃才放犷,自命清高,在文革中几乎成了众矢之的,整风对象每每有他。77年还被人以莫须有的罪名在乡政府和学校贴大字报进行人身攻击。你得知此事后,一向温柔的你却突然暴跳如雷,你不顾一切地冲向贴大字报的地方,把那四处的大字报撕得满天飞。我不知道撕得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但我佩服你那种勇气。为了家庭的安稳你可以忍辱负重,但为了父亲的尊严你决不忍气
声。你在大是大非面前态度坚决,语言犀利,锋芒毕
。平时母亲对人十分和善,在生产队很受人尊敬,你从不恃强凌弱,从不与人斤斤计较。母亲的宽容与豁达、忠诚与厚道在我们村里有口皆碑。在家庭里,你以大局为重,对父亲骄横无比的态度和嗜好赌博的习惯你都委曲求全,包容无比。你对子女的爱全部融入到点点滴滴的生活中,让子女在不知不觉中感受到你那默默的爱。你的爱,崇高而伟大,无私而坦
。这也许是天下所有母亲共同的优良品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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