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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儿(少年)
 第二章慧儿的少年  

 慧儿的全家两年前已由关内的那个“桃园村”迁到了东北。爸爸妈妈还是在村卫生所当赤脚医生。这儿的故事有着外的地域风情。

 那年月,闯关东的人特多,关外地广人稀,天高皇帝远。春天,只要是能有人借给你一瓢种子,你不惜一身力气,开荒种田,秋天,肥沃的黑土地,就会给你一个惊喜。这样,一冬天就饿不死了。来年,有了更多的种子下地,又会有一个更好的收成…

 说起闯关东,一个“闯”字,道出了不寻常。据说是明末,关内兵荒马,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尤其是农民起义失败,义军及其后代受到朝廷的追杀。

 加之关东三宝的传说:人参、貂皮、鹿茸角…没有苛捐杂税,遍地是黄金。凭得是一身胆气和豪气“闯”关东去。

 当时,吴三桂坐守山海关(就是后来那个一怒为红颜,带领清兵入关的明朝将领),对过往行人盘查的非常严格,为了不使关内的兵丁失,是绝对不放青壮年人出关的。

 有钱的人也“闯”关东,为得是谋取更多的有钱财。有钱的人以钱开道,舍得花大钱贿赂守关的官员。可是,穷人没钱没势,有的只是浑身的胆量,舍得拿脑袋开路了。

 山海关的特殊的地理位置,难倒了无数英雄好汉。翻山不行,跳海不成,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单匹马的闯关者的头颅,高高的悬挂在关门的旗杆上,鲜血淋漓,以警效尤。

 闯关的人意识到了,不能硬闯关了,总得有智慧和谋划在里面。其中,山东人想起了“祖训”:“一双筷子容易断,十双筷子断就难”这是在家时,老人们要兄弟们团结起来过好日子的口头禅。梁山泊“天下义士皆兄弟”的故事,也是山东人的自豪。

 于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闯”关人,聚在了一起,结义为兄弟。闯得过去,是个“生”;闯不过去,是个“死”单闯谁也活不成。有打头的,有断后的,相互留下了老家父母的联系地址。

 一句话,哪怕是九死一生,也得让其中的兄弟“闯”过去,以待来发了财,不忘给关内的老父母们养老送终,不忘为掩护生者牺牲的兄弟们殓化一些纸钱…

 壮哉!悲哉!

 就这样,肯花钱的人和敢于冒生命危险的人“闯”出了山海关!这些人的后代,在东北广袤的黑土地上繁衍生息,继承并发扬了先辈们的侠义豪气和热情奔放的性格,形成了东北人性格的特质!

 (六)

 慧儿家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初期,在三姑姑的资助下乘坐火车,辗转了五天四夜,才踏上了这片黑土地的,来到了长白山下的一个小村庄。

 这儿的村庄,有着特殊的面貌,一般建在三面环山的山坳的地势较高的地方,座北朝南。东西北三面的群山绵亘起伏,环抱着小村庄,村庄沐浴在朝阳里。

 那是一个春天,望不到边的草甸子,像个大地毯,直铺到山的脚下,野花烂漫,阳光下,挂着珠的花瓣儿泛着五彩的光晕,美丽的蝴蝶,彩裙翩跹,花草的气息沁人心脾。

 紧接着的是乔木阔叶混林,吐翠纳黄,千山苍翠;往上是白桦林,白衣袭袭,亭亭玉立;再往上就是针叶林了,铮铮笔直的树干,直刺向湛蓝蓝的苍穹。

 家家户户,都用手臂的木桩,埋在地下有一尺来长,一挨着一跟的“站”着,像一排哨兵。在木桩半人高的地方,用稍细的木杆夹住(里面一,外面一,横向的),用铁丝横绞住,围成一人多高的“院墙”院子都有大门,是用本糙的木板钉制而成的。

 院子都很大很大,在院子的北部,有那么两间或三间的茅草房,房子东西走向,座北朝南。家家房头都有一个像架起的“炮楼”子似的建筑物――那是“苞米楼子”四条腿高高的离开地面一人高,上面铺一层碗口的原木,四壁是由原木两端刻出槽来,相互咬合住垒起的,当地人形象地叫这种建筑为“木刻楞子”

 有一个梯子搭在门上,里面堆放着黄灿灿的玉米子,外面挂着一串串的红辣椒。

 林场看山人、农场看青人、瓜地看瓜人…住的都是这种房子。离地高,既防,又安全,更主要的是防止野生动物的侵袭。

 住宅房子的墙壁是用那大海碗口般的木桩为“经”(深埋底下三尺),以二碗口般的木头为“维”(用铁丝绞牢在木桩上),再把长长的稻草裹挟着和好的泥浆,一层一层的绕在经维的木头上,等半干的时候,在墙的两面再有麻刀泥(把麻线剁成尺把长,和泥和在一起)抹好,做出来的墙很厚实,起到保温的作用。

 房顶,是把事先做好的木头三脚架,间隔半米一个一个的,横跨在厚厚的南北两面的墙头上,再在规格一致的三角架的上部,横着钉上一层木板,木板上很技术的斜上足足有二尺厚的稻草,草的部几乎是立成一个倾斜的平面,既便于雨水、雪水淌下来,又保正牢固的不被风卷走,绝对不会发生杜甫笔下《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情景。

 讲究的人家,再在室内吊个棚顶,用报纸糊上棚顶和墙壁。北面的墙一般不留窗子,而是在它的墙“盘”出一个东西走向的大炕:房间有多长,炕就多长;南北向比一个大人躺下的身高长出一个枕头来。睡觉时,全家人都头冲南,脚冲北的,齐刷刷的。

 说起关东人家的大炕,就如关内人家的客厅一样,那可是关东人活动的主要的地方。尤其是冬天,外面数九寒天,白天也得零下二十几度,滴水成冰。老人和孩子,几乎就不离开炕了。吃饭也是在炕上,饭桌就叫“炕桌”了。全家人围着炕桌盘腿而坐,桌子上大盆的酸菜煮粉条,热气腾腾,其乐融融。 

 炕沿是扁平的独木,有一尺宽,炕有多长,它就有多长了,两头穿进墙壁里,固定而又光滑。小坐一会儿的来客,一般是坐在炕沿上了,至亲的客人一定是要盘腿坐在热炕头的。

 炕面也有了一个沿袭变化的过程。慧儿记得,最早是土炕面上铺着草席,不久,妈妈把很多的纸箱子,撕碎用水浸泡后,再在烀猪食的大锅里使劲煮成泥状,用泥瓦工的抹子,把纸泥在土炕面上抹平,锅灶加火把炕面烤干,有油漆把炕面漆几遍。这样的炕面有弹,光亮舒适。

 后来,就有了纤维板,用来直接铺炕了,再后来就是有美丽图案的“炕革”了。炕尾是一个顶棚高的和炕一样宽的木柜子,叫“炕寝”一般分上下两层,下层用来盛放衣物,上层白天放叠起的被褥。“炕寝”大都镶嵌着花玻璃,烙花装饰,或水曲柳天然的木纹图案,是一大件居家的物件和门面。

 慧儿家的最别致,妈妈把全家人的照片,像是镶镜框那样镶嵌在玻璃镜中。展示着孩子们的成长历程。成为慧儿家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其中,有慧儿的百照,妈妈说:“青岛的一家照相馆里就有这张放大的照片,可是,去跟老板涉了多次,也没有要回来,或买回来。”

 一盘大炕可以睡几代人。老人孩子热炕头,其余的人依次排下去。有的人家稍微讲究一点的,在两代人之间,用一个布幔子,晚上睡觉的时候拉上隔住视线。

 再不就在南面的窗子下也盘一个大炕,晚上睡觉时,东西向拉上一个大布帷幔,把南北两炕视线隔断,声音嘛是隔不断的了。

 长大后的丽儿带回来的山东女婿,受孔孟之道的影响,说什么也不睡在这老少几辈的炕上,宁可挨冻,也要到另一个空房间里支一张。慧儿的夫婿是南方人,思想意识进步,怕冷务实,也就只好安卧在老老少少中了。

 南面的墙上留有一米高,一米半宽的窗子,在纵横的窗格外面糊上窗户纸(特制的,和牛皮纸差不多,是白色的,很有韧)。

 东北的民谣有:“东北有三怪,窗户纸糊在外(防止室内呵气的水分,把纸浸破了),大姑娘叼着大烟袋(女子抽烟的民俗),生个孩子吊起来(特制的船型的摇篮,吊在房梁上,孩子躺在里面,这样就腾出大人抱孩子的双手,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了)。”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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