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随笔之二——护身符
每当在街上看到小贩在卖小玉器,或看小孩身上挂着护身符,便不由地想起童年时,自己身上的那个玉蝉护身符。
那时,只有四岁左右,因为要上幼儿园,便被父母从外婆处接回家。记得当时,说什么也不肯回家,和外婆在一起时间长了,竟对父母和家有了很大的生疏感,以为外婆家便是我的家。外婆外公和父母对我说了许多想让我明白为什么要回家和究竟那个家是我家的话,说以后有时间也可以常回来的。于是在暮色中,一步三回头地被父母拉离了外婆家,也曾在一、二百米的地方挣扎着跑回,但最终在无奈地被父亲拉住手带回了家。临走时,外婆将身上从小佩戴不离身的红线吊挂的玉蝉护身符斜挂在我身上,当时觉得这个护身符挂在身上特大,感觉有些不便。外婆也说大是大了些,可这是外婆唯一值得送的东西。
在外婆家的时候,曾听外婆说过护身符的故事。据说此玉可以疗伤,当有伤时,用这玉可以进行擦摩,而玉也会渐渐地红了起来,而多次擦摩后,伤好得很快。而护身符的另一个作用就是可以给小孩避
。虽然,时间很久了,疗伤的功能少了许多,但因为是外婆唯一的家传之物,所以她也非常珍惜,并反复叮嘱,不要丢失掉。
从乡下回城,自然一切都很生疏,住在城市中,和原来外婆家那种世外桃源式的远离村落的独户,有着许多不同。记得刚回家的时候,还未上幼儿园,父母出去办事,留我一个在家,还留一大袋爆米花给我,待在家里。打开门,听父母的话,不能出门口,便坐在门槛边。一个人静静地在门口,向周围的建筑物张望,感觉很新鲜,一边又一边地看。不知什么时候,看见附近走出一个男孩,走过来和我搭话,说以前没看见过我,听他父母说过我,知道我刚从外婆家来,因为是第一次接触,我也很友好地将爆米花给他一大把。当时,觉得很高兴,认识一个伴。过了一会,他说介绍几个邻居一起来玩,不久又来了二个男孩,年龄我们都差不多,一起玩,自然也给爆米花啰,吃完了,他们要走了,而我兴致还是很高,叫他们在玩一会。再玩,这回可有条件了,那就是我给他们爆米花,当然,我也毫不吝啬地给他们。当爆米花全吃过后,他们也就走了,不再留下来玩了。当时感觉只有一点,就是为什么给他们吃了这么多的爆米花,他们还是不愿在留下来陪我,也许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吃爆米花吧。
父母回来知道后,说我太大气了。其实那时的小孩也并没有什么好的零食可吃,爆米花在那时是算比较好的零食了。
又过了一些时候,在一次晚饭后,我走出了门,父母嘱咐不要走得太远。便慢慢地走出了小里弄,向左拐,是走向江边的小巷,走一步便回头看看原先的位置,仔细地看看周围的建筑物,以免忘了回家的路。在小巷的拐角看见了那几个男孩和其他两个男孩一起在玩,也许当时我比较特别,因为在外婆家养的身体白白胖胖的,和他们比起来,自然有些突出。那时,他们都很瘦又偏黑,而其中一位还常挂着鼻涕。我问其中来吃爆米花的男孩,为什么不守信用,吃了爆米花,不留下来一起玩。回答是你有爆米花,我们就和你一起玩,可是你没有了。那时,是夏天,穿得不多,而我只穿了一件衬衫。其中一位说要看看我为什么这样白胖,突然他发现我还挂着一个红线,红线下有个东西,便说要拿下来他看。除了洗澡,从来没拿下来过,况且,这是我外婆反复叮嘱过的,当然,我也就不愿意。再说当时我对这些生疏而又不守信用的男孩还是有戒备心理。不肯?那就抢了,当然我就跑,高高低低地一上一下,跳来跳去,抢来抢去,原以为他们抢不到就会算了,可卟的一声,红线断了,玉蝉也随着掉入了杂石地里。刚要找,其中的一个男孩马上在边上拾了起来,我忙叫他还给我,可他却说是他捡的,不是我的,再说也没用。这时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他趁我不注意,就突然跑走了,其他的男孩也一哄而散。找也找不到那个男孩,也不知道是住在那里。这时父亲来找我了,他也找我找不到,因为我在找那个男孩,在巷角遇上父亲,被父亲骂了几句,说不该
走,让他焦急。
回到家里,和父母讲了这事,因为不知是那家男孩,父母也没办法,只是怪我不该
走,并说既然被拿去了,就算了,肯定拿不回来的。
过了几天,终于被我发现,原来那个男孩就住在离巷角与我家那里弄的中间。问他拿,却说他捡的,不是我的,没办法只好和他母亲讲,他母亲说他的儿子从来不拿别人的东西的,是我认错了。我只是奇怪,明明是我掉的,怎么会这样,连他母亲也这样,最后,他母亲说,有什么事,叫我父母来说,就关门了。回家和父母说了,父亲说肯定拿不回来的。可我一定要父亲陪我去,因为他母亲说过,要我父母去说。第二天,我和父亲去了他家,他母亲还是那样对我父亲说,她儿子从来不会拿人家的东西的,是我认错了,她家长辈也有许多玉器送给他们的,都是很好的玉器,不会要别人的东西的…。父亲简单地问了一下,便对我说,算了回去吧。我却一再坚持说是她儿子捡去我掉下的玉器。也许我固执,她无奈地说,好象有个玉器是他儿子捡来的,我去拿两件玉器,其中一件是我家长辈给的,一件是捡的,你认认吧,认得出就拿去,说着她回头拿了两件玉器,叫我认是那一件是我的。那时,我真是懵了,因为平时只挂在身上,从来不注意是什么样子,最后她指着一只有些坏的无光质的灰色玉蝉说,好象这是捡的。两件你自己好好认认,究竟那件是你的?如果有是你的,就拿去吧,可不要认错,将她家的长辈给他们的玉器给认去。我望着两只玉器,竟一时不知究竟那个是我的,好长时间我竟不能辨认,怕辨认错,给她骂,于是我说是我外婆的,我叫外婆来认。我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个,隐隐约约地记得我身上的玉蝉好象是有光质的,就这样我和父亲回了家。刚好那时我外婆生病不能来,不久,我们又搬了家,于是这便成了一件永远遗憾的事。
后来回外婆家时,外婆问我护身符的事,我告诉外婆,外婆很是心痛。上小学时,遇到那个“捡”我护身符的男孩,我曾问他,他说那些东西早已没有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后来,外婆去世了,而当我想起外婆时,不知为什么总想起这个护身符,这个从小伴外婆长大,而被我带上不久就丢失的玉蝉护身符。
那时候,我也跟那些男孩一起在路上对路过的解放军叫解放军叔叔好;也在幼儿园里听老师讲拾到一分钱交给警察叔叔…
工作以后,每当夜里想起的时候,我总想如果可以让我再找到那个护身符,我愿高价买回,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时间会让人失去许多东西,可那份情,却永远留在记忆的深处,不能忘怀。外婆、护身符…
九八年时,在北京出差,刚好在街边看到有人在卖小玉器,于是便买了一个玉蝉,不知是否是真玉,只是感觉特别亲切…
一只挂着红线的玉蝉。
2003-7-31晚草(8-16略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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