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琴
那面朝阳而立、抚琴的女子,当真站成了一道无限绚丽的风景线。
的确,当我猛一推开心灵的窗子,一缕早
固有的泥土气息,
面而至,清新、和煦,让我诧异,也让我心醉。我忆及昨夜那摆在阳台上的合果芋的萌发,一丛新叶是那么的
,是那么的绿,宛如一幅满充着氤氲的灵气的山水画卷——莫非我又站在早
的田野?循着校园小径的伸展方向疾走,我来到了一眼汩汩
淌着的绿泉旁;透过四月明媚、绚烂的阳光
织成的帘幕,我听着了,淙淙的泉水波动的声音——大自然那不加粉饰的乐音。她更像自然中的一片叶,或者一朵花;自指尖
泻的音乐,则像大自然中点点灵动的音符——我以为!漫过每一道山石的清泉,时而轻柔,时而
越;而溅起的
花,则引起
立在两岸的杨柳的纹动,又匆匆地归于宁静。那种
离了尘世羁绊的了无凝滞与牵强的乐音,倒叫我这有着不少妄想而又孤傲的心灵,好生的羞怯。但那宽宏、博大的自然美,却也抚平了我深深的不安和躁动。我遂淡忘了依附着俗气的自己:拣一张石凳坐着品味罢——我那样对自己说。
其实,倘若面对一种崇高的美时,最好要有朝拜者的虔诚,去感知灵魂的存在与享受。那么坐着罢——这样更容易敛起呼吸、减缓心跳,遂忘情地聆听——这无疑是最恰当的听琴方式了。况且,我实在忧虑我,高高地站立着的瘦削的身影,唐突了抚琴者和她的琴音。在伟大的艺术面前,我们每个人委实都太渺小了;然而能够驾驭艺术的人,则又让人万分感动和推崇。她把艺术那广袤无垠的大海中的一滴
花,演绎成了难以形容的神奇和美丽。她是智慧的,只有
立着——如松树、如灯塔——才能如此自然地抒情;情感不受压抑,方能热情奔放,像
水,呼啸着走向远方。是的,她是智慧的:选择这样一个阳光普照的上午,独自抚琴——倘在某个滴着雨的夜,在那声声更更的
绵里,怎能不教我这旅居者断了心肠?飘在淅淅沥沥的雨中的哽咽着的琴音,若惊醒了孤眠者的残梦,又是怎样的无奈?她的快乐,她的忧思,她的低诉,她的忘情,只应静静地弥散在阳光中的。手风琴就抱在
前,贴紧了肌肤,定然能够更清楚地感受到琴弦的微颤,定然能够更真切地知觉自键盘逸出的声响。她那滑动的手指,是如何的富有魔力啊,又如何吸引着我游移的眼神,征服和窃取我十九岁的年轻骄傲的心!在我看来,拂过我心田的不是她的音乐,而是她的指尖;我的心猛一颤,蓦地掀起一阵灵魂的惊悸,新鲜而又狂热!在这远离艺术的国度,我许久不曾听到,那等纯洁与玲珑的音乐了,也许久不曾见那般标致的人儿了!
然而,那一拂,却又触碰到了我一个人的忧伤;那一颤,分明是我深藏着的悲哀。我想我起早已离散我远去的真实而又虚幻的少年时代,无端被束缚在高墙内,每每为乏味的读书生活所负累,而错过了许多美妙极致的理当被演奏或被涂抹的岁月。而她始终伫立着、微笑着、轻抚着,明眸闪耀,我那贫乏而又苍白的词语如何能比拟她和她琴声的美妙?我又该如何阐释她内心的颤栗?那让在一边坐着的我,有着道不清,而又抹不去的凄凉和悲戚!
人世间有许多美好的情感,而注定要漂泊的我,为四季的风声远远地放逐,已无法一一企及啦!——家,或者爱。一直以来,对艺术的爱意,或许也终究要随着我,终究要零落成深秋时节的一杆头白而又孤单落寞的芦苇。经过这些飘浮的日子,我也不愿再勉强自己,得到或拥有什么。未来我还能听到像她一样的演奏?——我也不再强求,或长久地牵挂;美的东西并非全部为我所求,我只怕徒留许多惆怅,我的负荷已经太重了。
然而,若说那女孩和她音乐,只是我生命中的一点光彩和内容,我只有感激和记忆。以后倘在四月里某个同样有着阳光的日子,偶尔想起那或许早已褪
与泛黄的关于女孩和风琴的往事,会让我多么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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