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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远航(二)
 七名宰执都在座,如果不出现意外,赵桓不会在轻易更换宰执了,将来的日子,君臣八人都要共同面对,这些人都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综合考量也就是这些人了。

 赵桓身子,提声道:“说说吧!你了刘琦都是行过几万里路的人,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让朕听听孝庄的高论!”

 朱孝庄出任宰执,早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不过是不是来的早了一点?官家提拔军事将领,不拘资历不拘年龄,任人唯才,靖康一朝武将辈出,军事上取得了巨大的辉煌,没有人不佩服官家的知人之明。至于文官,官家的策略是一动不如一静,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调整宰执人选。朱孝庄学识、资历、能力无不具备,就是稍嫌年轻了些,三十六岁的宰执实在是不多见啊!在座的都想听听朱孝庄的高论,至于立论到底高在哪里,只能听过之后才能品评了。

 孝庄起身,朗声说道:“以发现宋唐二州为起点,真正拉开了大航海的序幕。也许很多人还存有疑点,航海是为了什么?探索未知的世界,发现遥远的大陆,这些不是目的,我们不是冒险家,不能从未体味出任何乐趣。臣以为,最根本的目的当然就是‘利益’二字。九年过去了,我们了解的宋州还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迁移达亚克人,我们解决了开发宋州最需要的人力,而且赢得了南洋各国人民的广泛赞誉,实在是一箭双雕的神来之笔。从中我们似乎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利用航海方面的巨大优势,我国可以率先抢占一些无人的土地,或者只需要付出极小的代价就可以得到大片的土地。宋唐两个州的面积,已经大大超过了大宋原有领土的面积。刚才罗亚多介绍了西大陆的情况,那边肯定会有不少可以轻而易举的来的土地,我们现在面临着选择,是不是就要无限制地扩张下去?

 臣以为,国家不能无限制地扩张,其理由有三:

 其一,各个民族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消除的。原来的许多民族,民族和国家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也可以说是密不可分的。为了消除民族之间可能存在的敌视,我们希望用汉族去同化其他的民族,另外一个方法就是尽可能地削弱这些民族…达到分而治之的目的,河西大捷之后就基本采用了这种方法。但是,随着新占领土地面积的扩大,大规模移民劳民伤财,还可能化矛盾,实在是万不得已才使用的下策。要大力提倡国家利益高于民族利益的观念,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其二,如果仿效羁縻州府的做法,给予他们一定的自制权,也就意味着有加速离心倾向的危险。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朝廷很难控制他们,时间长了,几乎肯定会出现叛

 其三,得到利益也许不需要占领他们的土地,还有更好的办法。不管谁来掌权,只要能切实保证大宋的利益就可以了。而且,只有和别的国家做了比较,国内的民众才会知道我们国家是多么的强盛,多么的富足,才会产生巨大的自豪感。

 所以,臣认为,短期之内,大宋扩张的方向只能在北方,也就是说,全力以赴将金国彻底纳入帝国版图,其它的地方还是暂时放一放的好!”孝庄一番长篇大论,说得很痛快,坐下之后,嗓子冒烟,必须要喝点水才行!

 李纲眯着三角眼,手抚山羊胡,慢悠悠地说道:“十年历练,崇如进了,此番回来,要多担些担子才是啊!我们老喽,力不从心啦!”

 张邦昌一笑,脸上的痦子都笑了:“京城文武双璧,种无伤武能定国,朱崇如文能安邦,长江后推前,不服老不行喽!”

 李纲基本不说违心的话,可信;张邦昌基本不真面目,可疑!孝庄赶忙谦虚起来,也确实有谦虚的必要啊!

 韩世忠说道:“到底是枢密院的人,谈谈军事吧!”

 照理说,孝庄出任尚书左右丞更合适,而今签书枢密院事,不知官家到底是何用意?韩世忠没有为难朱孝庄的意思,接触过很多次,知道朱孝庄是难不住的,即使不明白的事情他也能扯上三天三夜呢!

 孝庄微微一笑:“在两位大帅面前谈军事,就如同在陛下和几位相公面前谈国事,都是一样的班门弄斧,不过,既然已经出丑了,那么再来一次又有何妨?归到底大宋是一个陆地上的大国,保持十四个一线军团再加上一个虎贲军团的建制是非常必要的。彻底消灭了金国之后,或许可以裁撤一两个军团。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大宋的国土面积将大大增加,曾经的盟友也许会变成新的对手,陆地上的敌人绝不会因为帝国的强大而自杀,因此必须保持强大的军力才能保证帝国的安全。

 请陛下和诸位相公稍加留意,大航海时代来到了,我国水师的建制已经不再适合时代的要求。内河防御不再是水师的重点,大海才是他们永远的归宿。从这个角度来说,将水师的名字改为海军是适宜的。另外,是不是可以考虑加强水师建设,将水师扩建为两个舰队,一个驻守南洋,一个驻守东海。我们有如此强大的水师,未来与金国最后的决战如果再作壁上观,就太可惜了。

 可以预见,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帝国的军费不可能降低,还会大幅度增加,只要能取得足够的利益,缓解财政压力,这些就不会再成其为问题。东瀛有足够的人口,又积累了足够的财富,我们不稀罕他们弹丸一样的国土,不过,他们手中一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东瀛天皇实行闭关锁国的策略,不符合大宋的利益,一定要彻底改变目前的情况。而且,从长远来说,一个对大宋充满敌意的天皇,一个对大宋没有多少好感的东瀛,就是我们心腹大患。太祖皇帝圣训: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脓包早晚都要挤,未雨绸缪,为时未晚也!”

 两位相公不说话,秦桧就不好再保持沉默了:“枢密院都承旨第五风的子途径东瀛归国,被东瀛人无故扣留;这两年频频发生东瀛扣留我国船只,抢劫货物的事情,议政院的一些代表已经提过几次议案都被上院否决了,现在也到了解决问题的时候。”

 张浚道:“还是要尽量控制战争的规模,而且是不是就一定要通过战争这种形式才能解决问题,也要细细思量才行。”

 当了尚书右丞,考虑问题的方式与做枢密副使的时候截然不同,军人要打仗,打大仗当然更痛快,可是打仗就要钱啊!没有钱,一天都打不下去,张浚不得不为钱的问题担忧。

 赵桓笑着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孝庄的话令人深思啊!就由孝庄筹划东瀛事宜,良臣以为如何?”

 韩世忠字良臣,赵桓对这些宰执的称呼各有不同:称呼李纲张邦昌二人为相公,称呼韩世忠为良臣,其他人为执政。今天,直接称呼朱孝庄的名字,既显得亲切,又与其他人有所区别,不知是出来乍到的一种特殊恩宠,还是会就这么一直叫下去?原来叫什么,没有人会在意;现在朱孝庄是执政,官家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叫吧?秦桧细细品味,就是品不出个滋味。

 新人到来,一般都要夹起尾巴做人,哪有像朱孝庄这么张扬的?李相公赞叹连连,张相公随声附和,秦桧笑得灿烂,张浚若有所思,韩世忠面色平静,刘琦无动于衷,赵桓也在观察着他们的反应,不管心里在想什么,表面上都是滴水不漏啊!

 宰执们去了,赵桓本想留下朱孝庄再好好聊聊,多年不见,情分又不同于常人,但是,宰执一般不能独自留下奏对,这是规矩。二十年形成的好传统,君臣关系比较融洽,还是不要因小失大。盯着地图上的东瀛四岛,心中立即涌起无边的仇恨。他的仇恨来自宋强:宋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投胎了吗,还是…

 在宋强的那个世界,每个热血男儿没有不恨曰本人的,宋强更是典型的愤青。

 赵桓努力平复着心情,作为一个皇帝意气用事还了得?古人说,不能因怒而兴兵,自有道理在里面。对付东瀛,最好能使他一直保持着地方与朝廷的分裂局面,让他们去尽情地内耗,死的人越多越好。朱孝庄说的对,找一个可靠的代理人,能够保证大宋在东瀛的利益就行了。现在,大宋强大了,大宋的利益遍及四海,如果需要将太阳照耀的地方都纳入大宋的版图,大宋的利益是不是就绝对可以得到保证了?肯定不是这样的,赵桓深有感触,维持一个庞大的帝国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东瀛的樱花很美,罂粟花是不是更美?东瀛的女人很好,与大宋男人生的女儿会不会更好?好好的汉字不用,非得弄出片名假名;香的不吃,就爱吃生鱼还片着吃,真是搞不懂这些未开化的野蛮人啊!

 赵桓确信一点,不能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向自己的亲爹拔刀。总要杀一些人,才能压制反抗势力;总要签订一个条约,才能保证大宋的利益;老子打儿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名分早就定了,现在这样就好,永远传承下去也就行了。

 朱孝庄回到府中,呼啦啦从里面涌出很多人,子儿女、本家亲戚、至好友、同僚故旧,还有许多根本不认识的。

 六名妾盈盈一拜,香风扑面,好不惬意:“相公回府。”

 “好,好!”小别胜新婚,分别的时间很久了,瞧着几个女人,真是可人啊!

 五个孩子,最大的十一岁,跪倒在地:“参见父亲大人!”

 长子瞧着也还过得去,眉清目秀的,就是学什么都慢,小时候把“爹爹”叫成“弟弟”没少挨揍;许是被打笨了,脑袋瓜子彻底木住了,连朱孝庄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花娘生的二儿子还成,比大哥强多了,勉强算个平常人吧!今天是全家团圆的日子,高高兴兴的,不能因为这些小事扫了一家人的兴致。孝庄笑着道:“好了,起来吧!”

 然后,孝庄来到黑的外人面前,抱腕拱手道:“诸位,承蒙大家瞧得起我朱孝庄,前来探望,朱某在这里谢过了。谈私事呢,有的是时间;谈公事呢,也得给我容点功夫,熟悉一下情况才成啊!况且,和你们说的太多了,只怕夫人不依,今天对不住了,都请回吧!改朱某登门谢罪,少不得要叨扰了!”

 一时间,客套话漫天飞,外人纷纷散去。

 前脚刚跨进府门,杏儿在耳边悄悄说道:“太子来了,正在书房!”

 “你这个人啊,怎么不早说?”孝庄加快了脚步,同时高声吩咐着“今闭门谢客,我谁都不见!”

 刚才,枢密院护军署官员倒是看到了,军器署的墨问虚,情报部门的第五风却没有来。朱孝庄分管这三个部门,墨问虚只知道做事不懂得人情世故,孝庄并没有在意;小贼第五风是怎么回事?

 来到书房,瞥了一眼,赵谌坐着,旁边站着内侍成大树,还有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臣朱孝庄参加太子殿下,殿下安好?”

 赵谌并没有起身搀扶,安安稳稳地受了一礼,待朱孝庄落座,这才起身,再行家礼。

 小家伙就是皇长孙赵恪,聪明伶俐,长得更像母亲耶律燕哥,长大了肯定是少有的美男子。抱在怀里,用胡子扎着粉嘟嘟的小脸,弄得小子“咯咯”直笑,又抛了三个高,吓得成大树差点子。得到太子的允许,带着皇长孙,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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