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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春雨(二)
 太上皇赵佶的病远比想象的严重,十几名御医集体诊断的结果是…中风,目前病人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虽然没有人说病情坏到什么程度,赵桓从那些人的脸上,分明看到了什么。

 父皇又睡了过去,偶尔清醒一下,就像昙花一现,赵桓看得出,父亲想说什么,可就是没有办法说出来。妃嫔们在轻声啜泣,内侍宫女噤若寒蝉,赵桓一直阴沉着脸,又悲又急,心中的火无从发,转身几步出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候在殿外的一干皇子皇孙帝姬驸马,呼啦啦围上来,肃王赵枢急忙问道:“皇兄,父皇到底怎么样了?”

 赵桓张张嘴,心中苦涩,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旁边的裴谊接过来说道:“回大王的话,太上皇病得不轻呢!”

 莘王赵植说道:“皇兄,我们想进去看看父皇行吗?”

 这时候,皇位大定,殿内的太上皇再没有影响朝政的能力,这些兄弟大多忠心拥戴他这位皇帝,当没有利益冲突存在的时候,真正回复到天家稀缺的亲情。赵桓不再是皇帝,只是家中的长子,他们都是他的兄弟,骨相连的兄弟。

 “再等等看吧!”赵桓叹一口气说道“父皇刚刚睡了,就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了。这几天,父皇身边不能没有人,我们轮进去照顾。十二弟,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赵植一愣,马上了然,回道:“主要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依照惯例,留下一些小活,如果需要,三两天就能结束的。”

 赵植负责着太上皇陵寝的修建工程,所谓的惯例就是说,人没死工程是不能完工的,否则就像盼着人死一样。

 这时,急匆匆赶过来的宰执们上前见礼,赵桓道:“从今天开始,朕就住在这里了,没什么事情不要来烦朕。”

 说完,也不理会他们,再度进入大殿。

 整整二十几天,白天就在偏殿与宰执们议政,晚上就宿在大殿龙榻之旁,赵桓不是在为了所谓的身后声名做这些,他是真的想为父皇做点事情,哪怕喂点汤水,擦擦脸也是好的。转眼十五年过去了,他也是十几个孩子的父亲,现在才能明白:儿子为父母做多少事情都是天经地义的,因为即使你做的再多,恐怕远不及父母曾经为你做过的十分之一。他早已经长大了,正在做着祖辈不曾做过的辉煌伟业,父亲在,也不需要做什么,没事的时候父子二人说说话,享受一下长辈的关爱,多好的感觉啊!如果父亲不在了,唉…

 赵谌回来了,衣服没有换,脸上满是汗水,气吁吁,看起来走得很急!殿内的灯火很亮,儿子的眼睛更亮;赵谌本是监军使,却带着兵杀到了前面,愣是把自己送进了敌人事先布置好的陷阱,万幸吴璘、王德拼死援救才没有发生不测,应该是有所处分的,宰执们也议过,赵桓未作任何表示。这孩子哪都好就是缺少些英气果敢,赵桓可不想将刚刚变得勇敢的儿子又打回原形,即使处分,不痛不的批评几句也就算了。

 也是奇怪,按照赵谌的脾来说,他应该有点做错事情的觉悟,该有点改悔的表现才是,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赵谌将手巾投了,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赵佶的额头之上,垂手站在赵桓身边说道:“离京的时候,皇爷爷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声音哽咽,眼泪就下来了。

 “已经好多了,或许没有大碍了。”赵桓也是酸酸的“回府没有,看过恪儿没有?”

 大婚一年之后,赵谌就有了儿子,取名叫赵恪。燕哥很贤淑,夫很和睦,婚前的霾一扫而空,赵桓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

 “没有!”

 “坐吧!”赵桓欣慰地说道“前天还看过恪儿,小家伙很壮实,似乎比你小时候还聪明些,已经会叫皇爷爷了。燕哥也一定能做个好子,朕就放心了。”

 赵谌抬眼看看父皇,说道:“父亲,您这么没没夜地熬,恪千万要注意身体啊!皇爷爷病在上,虽然不能说话,肯定不希望您也病倒的。儿子今夜留下,您回宫休息吧!”

 许多人劝过赵桓,他都没有答应,今天,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儿子回来了,他突然安心不少,心里畅快了许多,原来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也是怪事!难道,这就是衰老的表现?难道,他真的老了?他对自己的儿子是满意的,只是不知道父皇对自己是否满意呢?

 刚到福宁殿,聂山面而来。

 金国那边传来消息,金国国论忽鲁极烈完颜宗磐正在酝酿一场政事变革,第一个举措就是裁撤都元帅府,按照大宋的模式成拎密院,枢密使的人选却并不是完颜宗翰,而是另有其人。金国政局,隐有不稳的趋势。

 赵桓沉片刻,说道:“传信给第五风,把局势搞,越越好。”

 聂山慢地退出去,赵桓又把他叫回来:“幸远,座一座再走不迟!”

 聂山很诧异,今天官家呼字而不名,不知是何用意?

 心狠手辣的聂山也老了,原本高大的身躯变得很臃肿,赵桓温和地说道:“幸远公今年有六十三岁了吧?”

 聂山躬身回答道:“陛下竟还记得臣的年龄,臣,臣粉身碎骨无以报陛下天恩。”

 “朕曾经跟你说过,绝不让为国做事的人没了下场,你做的事情朕都记在心里,没有升你做宰执是不是不服气啊?”

 聂山的大黑脸涨得通红:“臣原来有过,现在没有了。”

 “噢?”赵桓想不到他会这样回答“不要拘束,今天就我们君臣二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臣老了,有些根本不敢想也想不到的事情,几天的功夫竟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东西摆在面前,臣愚鲁就是这样还是不能明白啊!像威远大将军炮,火、蒸汽机等,臣不明白这些;还有什么大学、军校、议政院,更是亘古没有的事情,臣知道自己不不了什么,当然就做不得宰执。就是开封府这摊子事情,臣做的也不好。就在臣的眼皮底下,竟有刺客意行刺圣驾,陛下屡次深陷不测,臣还哪有脸再有非分之想?臣老了,该是年轻人为国出力的时候,只想趁着身子骨还能动弹,回到家乡,安度晚年,伏请陛下恩准。”聂山越说越镇定淡然,真有那么一点看破红尘的意思。

 赵桓道:“这是真心话,也不枉我们君臣一场。你要辞职回乡,朕明白你的心,但是你也要体谅朕的心。张叔夜、赵鼎等老臣先后辞世,臣心里不是滋味,你也不要急着回乡,到时候朕再赐你一处宅院,两边都住住,也可以时常进来陪朕说说话。你放心,光阁里给你留着位置。”

 聂山匍匐在地,痛哭起来。

 赵桓搀扶着苍老的聂山,将他送到殿外。开封府尹是个关键的位置,要有人接替;“风花雪月”组织要从开封府分离出来,要不要并到枢密院那边去还要再考虑考虑。第五风,金国?金国难道真的会大?不管怎样,都要未雨绸缪才是。

 “来人!”

 邵成章小跑着过来:“小的伺候陛下!”

 “传旨给枢密院,调捧军团都指挥使岳飞回京述职!”赵桓已经考虑清楚,如果金国方面有异动,就要乘机出兵北上,拿下燕京。而此次行动最合适的指挥官就是岳飞,那个在另外一个时空,壮志未酬,怒发冲冠的岳飞。

 大宋出兵趾,开发宋唐二州,再战吐蕃,全力稳定后方,金国方面也没有闲着,出兵漠北草原,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思,先稳定后院,再南向与大宋争夺天下。战争断断续续打了四五年,大宋天武军都指挥使、被南人封为军神的种无伤,小白脸种无伤令金国吃尽了苦头,开始战斗非常不顺,损兵折将;后来宗磐调集重兵,以完颜宗弼为大将,全力出击,这才挽回些许颜面,迫种无伤退军,拿下了漠北曹沅五分之三的领土,大半的人口。

 除了蒙兀室韦的土地与人口,金国还意外地收获了一位无敌猛将,说来令人惭愧,此人既不是女真人,也不是奚族、契丹人,反而是南人,他的名字就是第五风。此人身份令人腻歪,长相看着不,怎么看都是一个废物,可偏偏就是他,征伐高丽立下头功,再战漠北,又是出尽了风头,怎不令女真英雄活活气煞?

 起初几战,第五风小有斩获,声名鹊起;渐渐地越来越了不起,到了最后,宋军见到堪称乌合之众的天雄军,望风而逃,实在是把他威风得不行了。与第五风情不错的蒲察斜哥看出了苗头,率领以汉人和汉化的契丹人组成的天顺军跟在第五风后面,拣了不少便宜,综合一算,吓人一大跳,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损失,取得了非常大的战果,虽然比不得风口尖上的第五风,比别人那是强得太多了。有些聪明人,恨不得自己嘴巴子,怎么就没有早想到这一点,难道跟在后面捡便宜都不会?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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