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晓宇!晓宇!”声声呼喊将我从沉思中唤醒。
雨桐坐在我身旁,捂着嘴,有些惊骇的望着我。
“怎么啦?”我将陶莹莹的事沉到心底,勉强笑道。
她的一只手颤抖着,指着桌上。
我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正放在桌上这具男尸腐烂的嘴上。
经过几天的解剖的学习,大家已比较适应刺鼻的福尔马林的气味。学完了人体骨骼,开始学习肌
。今天当我们走进解剖教室,摆在课桌上的不再是一块块的骨头和单个的器官,赫然是活生生的人体,再一次引起连锁反应,无数人冲出教室,卫生间变得拥挤不堪…
在大家都尽量坐得离尸体远远的同时,我却挨得那么近,还将手放到“他”身上,恐怕有点引人注目了。
我忙将手收回,幸好戴着胶皮手套。
“那位同学!你来告诉大家,人上半身的主要肌
群在哪?”讲台上的教员突然说道。
“我?”我指着自己,疑惑的问。
“对!就是你!你的胆子很大,这很好!用你身前的这具尸体来回答问题?”教员认真的说道。
难道我的无心之失居然被他认为是具有科学探索精神?我朝雨桐无奈的一笑,站起身。不过,这个问题可难不到我,毕竟健身那么久,连肌
群在哪儿都不知道,岂不是笑话。
眼前的这具男尸,已经没有了皮肤和脂肪,红红的肌
象干瘪的树皮覆盖在黄白色的骨骼上,各种器官就象晒干的水果,陈列在体腔中…
这玩意儿确实有点恶心,刚才我怎么没感觉呢?我紧闭着嘴,压抑住沸腾的胃
,不停的翻拉着“他”的肌
,飞快的回答:“这是
大肌!这是背阔肌!肱二、肱三头肌!斜方肌!竖脊肌!…”
“回答得很好!”教员赞许的说道。
我坐下后,迅速将坐椅往外移,扭头看看雨桐,雨也正在看我。我朝她做个鬼脸,张开双手,缓缓靠近她。
她身体往后移,眼睛瞪得大大的,低声急说:“晓宇!晓宇!别胡闹了!不许用脏手碰我!”
我朝她吐吐舌头,笑嘻嘻的收回手。
“看这玩意儿,还不如来看我的肌
!”在我们这一桌的赵景涛曲起胳膊,嘴里嘀咕着。
“胖子!就你那点赘
,还好意思说!”胡俊杰拍着赵景涛鼓囊囊的肚子,讥笑道。
“靠!怎么啦,羡慕我比你重,对不对?”赵景涛抓住胡俊杰的手,反手一拧。
胡俊杰捏成拳头,白大褂的袖子被肌
顶起,整个手臂像坚硬的铁柱,赵景涛双手使劲,胖脸
得通红,也没能将他的手扳过来。
瞧着赵景涛的狼狈样,胡俊杰笑了:“胖子!猪也
重的,可没人会羡慕它,现在你明白了吧,真正有肌
的人是谁!”
“你!…”赵景涛气愤的瞪着胡俊杰。
见此情景,我笑着出来圆场:“大胡!真正有肌
的人不应该是你吧!”
“难道会是你?”胡俊杰反问。
我看了一眼怒气未消的赵景涛,笑道:“当然是我!不信我俩比比!”
“比就比!”胡俊杰也没客气,
起袖子,捏紧拳头,手腕往上一拆,顿时小臂肌
象一块块疙瘩凸起。
雨桐有趣的瞅着我,我朝她一挤眼,也
下手套,照着做了。
“胖子!你来做公证!”我对赵景涛说道。
赵景涛这个爱热闹的家伙,已经忘了之前的不愉快,高兴的用他的双手来为我俩作丈量工作。
“皮蛋的比你
一点!”赵景涛认真的说道。
“再来!”胡俊杰不服气的说,然后由起手肘。
…
我俩比完大臂,比肩膀,又比后背…刚开始只是闹着玩,后来竟然认真起来,把上课的事全给抛到了脑后。
“胖子!你作弊,怎么每次皮蛋都比我
一点?”胡俊杰忍不住提出异议。
“靠!事实如此!不要人穷怪屋檐。”赵景涛立刻嚷起来。
我正想替胖子瓣解几句,雨桐扯了扯我的衣袖,顺着她的目光,我发现我们这一桌成了全教室子的中心,就连教员也拿着教鞭,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
“不要以为学会点皮
,尾巴就可以翘到天上去了!”教员这句话明显是针对我说的,他用教鞭指指胡俊杰和赵景涛二人,恨恨的说:“解剖课是理论和实践的结合,想要靠考前两天突击是行不通的,解剖课的及格率每年都不高。今年,不及格人中就会有你们两个!”说到
愤处,教员习惯性的将教鞭往下一打。
顿时,碎
与溶
齐飞,惊呼声连连响起。
我放下挡在脸上的手,暗叫一声惨,白大褂上布满福尔马林
的斑点。
其他几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雨桐掏出手娟,使劲擦着衣服的污物,那沮丧的神情让我心痛。再一看教员,我差点笑出声,一片人体的碎
不偏不倚的正挂在教员鼻梁的镜架上,晃
不已。
“笑什么笑?”教员尚不自知,见我们三人古怪的表情,心中更气:“你!你!”他分别指指我和胡俊杰:“你俩不是很有肌
吗?下课后,把这些桌上的人体都给我搬到溶
池中,不得有任何损坏。”
“啊!”我和胡俊杰面面相觑。搬人体?这么恶心的工作!而且是六具人体!
“还有你!”教员用教鞭一戳正准备躲闪到胡俊杰背后的赵景涛:“他们搬完人体后,你要负责将桌面擦干净,不准有一点异味。”
赵景涛的双眼开始翻白。
教员大步走回讲台:“同学们,我希望你们能用严肃认真的态度来对待解剖…”
“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相信,每个人都看了那块在教员眼镜上
秋千的东西…
…
…
她的眼睛是美丽的,有着打卷的睫
,怎能不美丽呢,然而缺点灵动:她的脸是美丽的,如此晶莹剔透的肌肤,怎能不美丽呢,然而缺乏生气;她的躯体是美丽的,舞蹈人千锤百炼的身材怎能不美丽呢,然而缺乏漏*点…这就是陶莹莹跳舞时给我的印象,尽管她练得很认真,尽管她已不再厌恶我的牵手(戴着手套),但我俩太缺乏交流了,而这正是跳
谊舞的大忌。
“练这么久了,休息一会儿吧。”我说道。
她没有说话,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反应,往场边走去。
坐在椅上,我静静的看她在场上练习步伐。
“你知道吗?今天我们队上解剖课,发生了一件趣事!”我喝了口水,生声生
的讲述上午发生的事。
好像对牛弹琴一般,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毫不灰心,又笑着说:“我们班很有意思,有一次…”
“在这一段,恰恰和牛仔衔接处有问题。”她停止练习,望着我,面无表情的说。
她和我说话的内容除了节目,还是节目,仿佛她只是为完成任务而来,与我毫不相干。她难道不知道,拉丁舞最重要的是溶入到音乐之中,男女双方情感的交流。不过,不用着急,距离比赛还有不少时间,我俩的进展已经很快了。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俩会培养出一点默契来的。我暗中鼓励自己,朝场上走去。
…
室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女孩的说笑声,而且越来越清晰。
“就你一人回来得最晚,姐妹们都等你半天了!”
“抱歉,我那个教员管得太严,我不敢提前下班!”
“不管怎样,今天能聚齐,还真不容易。一会儿大家可要抓紧时间练习。”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是!领导!”
“嘻!嘻!…”
一阵莺声燕语之后,电视室的玻璃铁门被推开。
“啊!…”一声尖叫,抢先进屋的女孩指着我,嚷道:“怎么有个男的在这里?”
“怎么啦?”另一个女孩从她身后抢上前,看到我,一脸的惊讶。
“周晓宇!”
“你好!阮红晴!”我笑着跟她打招呼。“你怎么擅自跑到我们护校队来了!”她质问道。
“我么?”我摸着下巴,故作可怜的说:“我也不想来的,是你们队长邀请我来的。”
“黄队长?”阮红晴怀疑的望着我,不满的说道:“她有什么权利让你到这儿来?”
“对了!”我好像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的说道:“还有政委也批准了!”
阮红晴更加不相信了:“真的假的?”
“不信你可以去问。”我有恃无恐的说。
“噫!这不是足球比赛里,那个踢球受伤的男孩,你叫…”旁边的一个女孩突然问道。
“周晓宇!”我微笑着点头。
“你就是周晓宇!”又一个女孩围过来,上下打量我:“你在护理系可是很有名喔!”
“真的吗?”我随口应道。
“小伙子长得还蛮帅嘛!”她跨前一步,几乎贴近我,吓得我赶紧往后退。她嘻嘻笑道:“你就是护校队的大众情人啰!好多小护士成天念叨你的名字!”
这些女孩与平时见到的护校队学员完全不同。我可以肯定她们都是92护在校实习的学员…一群即将毕业的女孩,故而成
胆大,开起玩笑吓死人!
“别闹了!”阮红晴的声音让这几个女赫起了笑容:“你们先换好鞋,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她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到我身上:“我要去问问黄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你请便?”我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朝陶莹莹走去。刚才她们一出现,陶莹莹就默默的走到了角落里,孤零零的坐在椅上。我想起了政委的话,也许现在这个变得热闹的房间里,她就只认识我吧。
“周晓宇!”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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