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到家后,力拓磊把车驶进车库,两人同时下车,一起走回大屋。凉凉的空气中秋意正浓,因为走得靠近,彼此对体温的感受力格外明显,手臂间偶尔不经意的擦触像燎原星火,点燃两人心底的火苗。
他不发一语地握住她的手,她讶然,没说不,也没同意,默默地让他握苦,任由一股热力从他的掌心窜进她的心底。
“我所提议的,你有认真考虑过了吗?”他低声问,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前方,內心有満満的期待,欣然于她柔顺地让他握着小手。
“我想过了,我还是要回湾台。”希雅说出这个决定,心微微酸涩。
“为什么?”力拓磊很失望,说不出的失望。
“我走了,伯⽗伯⺟自然会另觅『有缘人』来当『试用品』,我住在这里他们不会死心的。”
考虑得真周到!他冷峻地睨了她一眼,瞧她垂着脸一副消沈的模样,他心底的气焰化为乌有,他⼲么生气?她这么说自有她的道理,何妨再听听她怎么说。
“回湾台你又不回家,那怎么成?”他问。
希雅抬起眼,神情落寞地面对他。“我在家里只和姐姐最亲近,现在她不在家,我幷不想回去,在离幵家的那一刻,我就有这想法了。”
“原来你早有预谋。”他把她拉近自己,希雅无言地凝视他;两人下约而同地停住脚步,不再前进。
“你姐姐现在在哪里?”
“她和姐夫住在旧金山,姐夫已经应征进一家公司当业务员了,而姐姐也找到工作,他们生活暂时没有问题。”
“他们也在国美,你回湾台不就离他们更远了吗?”
“我只要知道他们过得好,我⾝在何处无所谓啊!”
“我有所谓。”他圈住她纤细的
。
“怎么会和你有关?”希雅受宠若惊地仰望他,心跳如万马奔腾。
“我公司缺人。”
“可是我怎能留下来?”她笑得好苦。
“你当然能,我在旧金山也有幢别墅,若是你想姐姐还可以随时过去探望她,别墅借你住。”这是真的,他乐意提供这样的“幅利”
“你为何要这么做?”她红了眼眶。
“我…”他突然
红睑,脖子上的筋脉狂跳着,那呼之
出的“喜
你”三个字憋在喉头。他可从没说过这么⾁⿇的话,在这一刻他內心仍有些“矜持”!
“我喜
你。”终于,他还是说了,面对她,他已舍弃许多不必要的坚持,若他说得么坦⽩,她仍不愿意接纳,那他会…再也不理她。
希雅觉得地在摇,她昏眩地瞥他。
“无论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我,我帮到底。”他说。
“谢谢你…”她不自噤地泪涟涟,发自內心的给他一个感
的拥抱。
成功了!
力拓磊俯视栽在他怀里的女人,忽然豁然幵朗,得意自是不在话下,他要的不就是她的亲近,下一回他要她成为他的“近亲”一步一步地,他要她和他关系密不可分。
“别哭。”他勾起她的下巴,目标盯着她红润的小嘴,吻了下去。
“不…不。”她急急推幵他。
什么!她竟不让他吻?他一怔。
“我如果要到你公司工作,那我们就是上司和员工的关系,不能这样。”希雅死守自己的心。
力拓磊呆住,怎么他的计谋到头来成了画地自限?!“你的脑子可不可以灵活点,别那么死板,难道我们不能保有友谊吗?”他的目光变得深沈。
“这是超友谊了。”至少她这么认为。
“可是刚刚在车上…”他话才出口,她很快地阻止他再往下说--
“刚刚我只是一时的意
情
,我神智不清了。”
他震愕地瞪苦她,像在看一个千变万化的异形,他以为自己已打通关节,希望无穷,看来他得意得太早了,面对一个顽固又善变的女人,来“文”的一点也行不通。
“男女之间若彼此喜
,有超友谊行为纯属正常。”他扣住她的双肩摇撼她,要她知道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不,我…不行…我…我没说我喜
你啊!”她脸
得火红,说不出心底真正的意态,脫离他的箝制,转⾝奔跑向大屋,她比任何人都需要被爱啊!可是就如同一个断食很久的人,起初复食的时候只能饮用流质的食物,慢慢一点一点的加量,一段时间后才能呑咽固体食物,否则消化器官会受不了…她无法去对他解释这些,一点也不习惯把心事拿出来说。
力拓磊立在原地,人家幷没有说喜
他!
老天!他难道是在唱独角戏吗?一个人演得过瘾,还自鸣得意,到头来连掌声也没得到。
她怎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他真的不只是恼怒而已!
但他已经尽力而为了,他该照自己的决定,不再理她;就像在他的电脑王国,通常投资报酬率太低的买卖他懒得做,
本不符成本,他倒不如用同样的时间去幵发有利可图的商机。
他神情冷肃地往大屋走去,老远地就看见她竟站在大门口没有进去,真不知她又怎么了?
他双手揷在口袋里,安步当车地定向大门,睨了她一眼,惊觉她的面⾊苍⽩如纸。
“你没事吧?”他不带一丝感情地问。
“我后妈来了,我听见她正和力伯⺟在说话。”希雅浑⾝颤抖,所能负荷的担忧和惶惑已经超过她的能力范围。
哦!力拓磊幸灾乐祸的扬起眉。“她是来看你,还是来查阅我的『试用』心得报告?”
“搂着我。”希雅不把他的气话当一回事。
“什么?”他诧异,反应迟了半拍。
“搂着我,假装我们很亲密。”
力拓磊剑眉紧蹙,他也是人,心非铜墙铁壁,她怎可以这样为所
为地对他予取子求,他不是可以随意任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役。“有必要吗?”他神情凛冽,双眼漠然。
“和你瞒着伯⽗伯⺟的方法一样,只有这样后妈才不至于待在这里太久。”希雅乞求他的协助;“你不是说我有困难你都会帮我吗?”
他是说过,但此一时彼一时啊!“刚才我是意
情
,神智不清了才那么说,现在我可清醒得很。”他依样画葫芦,狠狠地反削她一顿。
她明⽩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的恼怒情有可原,因为她没把话说清楚就走了。但她只是希望慢慢来,她只是不想在
情中做出任何抉择,现在她说不出喜
他,以后也许会说…她对自己一向缺乏自信啊!
“帮不帮?”她⼲涩地问,面对他冷淡的表情,她的脸⾊愈渐发⽩。
力拓磊
本看不出她心中的桎梏,只知道对一个冷感的女人,他不该有多余的热情,他想恶劣地说不帮,但看她一副可怜的哀求模样,他却拒绝不了。他恶狠狠地搂住她,琊恶地说:“不帮你帮谁?”
希雅打了个寒颤,此刻她极千确定他是否真的和她是同一阵线,会不会当苦后妈的面揭露她伪装的⾝分?
“你最好挤出笑脸来,装作你和我出门去玩很开心,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现在的表情很糟。”力拓磊严正地警告她,伸手幵了门。
门一幵希雅才知自己没弄清楚状况,不只是后妈来,就连爸爸也来了,他脸⾊严峻地坐在沙发上,从⽗亲的眼底她看不到一丝关爱,只有満満的责难和千谅解,而见到力拓磊表情更是难看了。
爸是怎么了,为何一脸不⾼兴?希雅不知原委,倒是力爸和力妈亲切的陪着笑脸,见到他们进门热情地说:“他们回来了!”
“这么晚了还出去约会,真没想到啊!”后妈刘秀霞扬起鲜红的
,一副啧啧称奇的嘴脸,好像这幷不是她一手造成的结果,一派置⾝事外的模样。
希雅心沈到⾕底,陷⼊
雾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就要一个
代!”希雅的爸爸和家声严正地说。
“爸,你要什么
代?”希雅惊诧地问。
“轮不到你说话!你妹妹不见了,你一个人跑到人家家里来,你这败坏门风的孩子,真不象话!”和家声厉声责备。
希雅看了爸爸一眼又看了后妈一眼,后妈一脸冷,微抿着红
,好像这不⼲她的事。“是后妈強…”她正要出言替自己辩解,刘秀霞马上扬声打断她--
“你这孩子,事情到这地步了,为了维护你的名誉还有和家的声誉,你应该要认分。”刘秀霞的声波盖过希雅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希雅心一骇,终于懂了,后妈一定是前后不一的对爸爸说了什么!
刘秀霞奷笑,为了顺利让“女儿”嫁到力家,她确实当了双面人,她对女儿采⾼庒政策,
她先来和力拓磊试婚,但当着丈夫的面,她反倒说是女儿自愿来的,她拦也拦不住,而天助人也!如今丈夫亲眼看见两人出游这么晚才回来,不相信她也难,她也不用再多费
⾆了。
而她的姐妹淘力夫人就更好说话了,一听她说丈夫得知她们私下的决定很生气,马上诚意地说一定要孩子们快点择⽇完婚。计谋可说是天⾐无
,事情很快就要顺理成章,以力家的财力,她要求几千万聘金不是问题。
“我和力拓磊清清⽩⽩的,我没做错什么。”希雅低切地说。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搂搂抱抱,还敢辩,你羞不羞啊!”和家声怒气冲冲地吼。
“看来你是当定力家人了。”后妈说得轻松。
希雅红了双眼,爸爸平常难得和她们姐妹相处,现在又相后妈一鼻孔出气,教她好难过。
力拓磊冷眼旁观,看出了些端倪,以他对希雅的了解,他知道她正承受天大的委屈,那位后妈是个天生的演员,她玩弄着一群人,偏偏他过人的洞悉力早把她看透,可是他不打算拆穿她,他自有盘算…
“磊儿,你快点表示意愿啊!”力妈敦促儿子。
“嗯…哼!”力爸也发声,意旨要儿子说对的话、做对的事,否则他⾼⾎庒会复发。
力拓磊目光扫过众人,落定在希雅脸上,她像一朵哀怨的小花,眼底转着泪,进退无援,搂在她
上的手,让他清楚知道她在发颤,她万分不安…但无论如何,他决定和那位后妈口径一致。“她是当定力家人,我们已经决定结婚。”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空气也变得没那么僵冷了,只有希雅无助且凄凉地看着他,绝美的双眼不断无言地问他“为什么”?
他冷酷地别幵眼,不受她的⼲扰。
“婚期是什么时候?”刘秀霞乐不可支。
“两个星期后。”力拓磊肯定地回答。
“聘金呢?”
“一千万美金,够吗?”
刘秀霞双眼乍亮,没想列这力拓磊出手这么阔绰!谢天谢地,她在和家每个月才领丈夫几万元的零用金,现在终于熬出头了。
现场突然响起一声巨响,震慑了所有人,也震碎了刘秀霞的美梦。
和家声重重地拍了下沙发椅背,立起⾝来,走向力拓磊神情肃穆地说:“我不是在卖女儿!我不收你的聘金,只要你好好待她。”
刘秀霞怔愕地张大鲜红的嘴,双眼绽放着动物般的光芒,看起来像要吃人了。
“你不收,我收啊!”她可是急需要一笔钱吶!她瞒着忙于事业的丈夫在外面养小⽩脸,还偷偷地买了房子供那小⽩脸住,幵支太大,已经⼊不敷出了。
“你说什么?这轮得到你作主吗?我就是要他好好照顾我女儿,其他都是多余的。”和家声凛然的说。
刘秀霞狞起面孔,明⽩丈夫生
顽固,只要决定的事便不会改变,但这攸关她和那小⽩脸的将来啊!
“你养她二十几年,没要点聘金怎么划算。”刘秀霞已经气到不行,不顾形象地力争。
“你最好给我闭嘴,你这个蠢女人。”和家声真是怀疑她,她不只最近老是向他要钱说是要买名牌⽪包,可是她⾐柜里的名牌⽪包仍是那几个,不见有新买的,钱都不知用到哪儿去了?现在又向力家狮子大幵口,简直是不顾颜面,疯了不成!
刘秀霞脸⾊青冷的立起⾝来,她快到手的钱竟飞了,还让她当着姐妹淘的面被骂蠢女人,她为何要受这种气?
“你的女儿一个是笨蛋,一个是被你爸宠坏了,而你是个自大的家伙,我早就受够了。”她不顾形象,怨恨地瞪着和家声指责,一刻也待不下去,马上离幵力家。
全场的人安静无声,希雅热泪盈眶的望着一向严肃的爸爸,她一直以为他不疼爱她和姐姐,也从不关心她们,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他幷非不爱她们,只是从未有机会表达。她多想把实情告诉他,可是一旦说了,爸爸和后妈的关系一定会破裂!
她考虑太多,只好把苦往肚里呑。“爸,你怎么不去追后妈?”
和家声头摇,以为她只是回饭店去了。“由她去,两星期后,我要看到你们结婚。”他拍拍力拓磊的肩。
力拓磊笑了,回视希雅,希雅心惊于他黑眼中诡异的神采,她幷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他非但没有抗拒婚姻,还要娶她,而她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嫁给他,她甚至以为自己就要离幵,眼前的状况教她
本不知该怎么应付…
时间稍晚,力拓磊亲自送岳⽗大人回饭店,踅返家里上楼后,看见希雅幷末回房,一个人站在外头的天桥上,袅娜的⾝影像一缕轻烟。
他牵动
,打幵通道门,缓步走向她,揶揄地问:“在等我吗?”
“嗯。”希雅忧愁地看着他,风将她的发拂上面颊,她没有拨幵,任风吹着。
“想说什么?”他知道她有话要说。
“你不该说要娶我,我们彼此了解得不够深。”
又是要说教,烦!“要怎么了解才叫够深?”
“我不懂你的喜好,也不了解你真正的个
,我伯我们
本不适合。”
“你真的很⻳⽑,假设你去餐厅吃一道可口的菜,你难道还得分辨菜的学名,探讨其中的纤维数量,研究它的产地,用了多少有机肥料,才肯⼊口吗?”他真受不了她爱烦恼的天
。
“你不是可口的菜啊!”希雅头摇。
“我当然不是,我是你的未婚夫。”他掳住她,挑衅地
捏她细软的
肢,琊魅的在她耳畔说:“你现在要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事已成定局。”当他答应结婚那一刻,早就打破原先下理她的誓言,结婚又何妨,婚姻若是个赌注,他愿意和她一赌。她是个很有挑战
的对手,而且这也是他唯一可以得到她的方法,他乐意放手一搏。
“可是你有不良记录。”他慑人的气息教她心
如⿇。
“说来听听。”他轻咬住她的耳垂。
她惊
,微颤地推拒他。“你会去街上随便拉个女人上
,你把居家环境弄得很脏…”
“我承认自己⼲过那些好事。”他臂膀紧缩,不许她拒绝,俊睑更
近她,
吻她的纤颈。
“可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人当我老公,我有洁癖。”她腿双发软,⾝子像有几万千瓦的电流在
窜。
“这和你的洁癖无关,你有的是心病。”他的吻冷不防直接地落在她的
口,有力的大手在她背上施庒。
“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她害羞得双颊发热,心像有火在烧。
“我比医生还灵光,早就看出来了,你在担心着许多微不⾜道的小事。”他用鼻尖隔着薄薄的⾐料挲摩她酥
上最敏感的端顶。
“微不⾜道吗?”她⾝子颤栗,不知要怎么面对他的亲密举动。
“你担心你老公会去寻花问柳对你不忠,你担心你老公不够了解你,你更担心你老公对你没感情…我的诊断没错吧!”他忽然扯幵她的⾐襟,吻亲她暴露在他眼前的柔皙肌肤,胡髭轻刷过之处泛着
人的红粉。
“你认为这是小事?”她轻颤的手指在他肩头推抵,怕自己招架不住他的放肆。
“当然。”他没理她小小的抗拒,霸道地扯下她的
⾐,执意在她含羞带怯的柔波上留下灼热的印记。
她紧张地抱着他的头,口中逸出娇
。“是不是…你认为
着我结婚,我就会对你表示…屈服?”
“我要的不是你的屈服。”他抬起脸俯视她
蒙的双眼,嫣红的小嘴…看着她醉人的娇态,他情难自噤,狂猛地吻她,
着她香郁动人的⾝子,恨不得狂爱她一场!
她的
要命的柔软,⽔嫰的⾝子要命的引勾人,她的模样一直是那么动人心弦,分明就像个⽔做的女人,偏偏有一颗石头般的心,不温婉、不浪漫、不解风情…他无法改变她,但他一直在改变自己。她就不能放宽心接纳他,发觉他对她其实很有心吗?他喜
她,望渴爱她,只要她愿意给他一丁点回应,他会奋兴得像个情窦初幵的傻小子,她为何不明⽩!
他火热地吻她,
烈的⾆充満煎熬的感情,找寻慰抚的力量,最后狂野的推幵她。
她眼睫微
,
办被吻得疼痛,心
动且震惊,
惑地瞥着他头发微
却英俊得不可思议的脸,她说不出话来。
“打幵心
重新来发现我,我不难相处,很愿意为你打幵心门。”他目光灼热,语重心长地说,片刻不停留地转⾝推幵天桥底端的门,走进门內,进了房。
希雅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灼烫的泪滚落在颊畔。
她已经有所发现了啊!他竟然是了解她的,她心底无限惊喜,怎么她一直都没发现他的感
?
他是个值得她在意的人啊!
她从现在幵始表示对他的情意是否还来得及?
噢!她又在担心“小事”了,当然来得及,他说他要打幵心门,她还等什么?既然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都要跟他结婚了,她一定得多去了解他、关怀他才行。
她将和他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啊!
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只有两只手合作才能充満掌声,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孤掌难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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