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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镇
 我不知道他们发现老秦尸体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其实那也已经无所谓了…

 我一路蹒跚着离开,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晕倒。

 边走边翻看着自己的东西,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打唐行的电话。如果我料的不错,他会是很好的突破口。我不是一个不知变通的人,就算如今也没想过要用一己之力去和严哲对抗,我不介意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势力。

 可是忽然发现我的‮机手‬在这里没有信号,这不是一件好事。随即我发现更重要的问题是我要先找到落脚的地方,否则我不认为我可以活着等到他来找我的一天…

 可能是靠海较近,这里的住户并不多。而且因为在夜晚,所以大多是黑漆漆的,很少有亮光。

 我缩了缩肩膀,毕竟也是秋天了,几天的时间将我‮磨折‬的神经衰弱。我想我现在最需要的也许是一个温暖的被窝,一碗热汤,还有一个可以使用的电话。

 沿着柏油路往前走,我想我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我的旁边就是一户人家,还亮着灯,小心的推开栅栏。走近,在门口的地方停住…

 我以前很少出远门,就算出去也是和朋友一起。这次⼲脆来个单人出国游,我不否认我有些紧张,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我的英语不够好…哪怕叫我做试卷,我也就顶多个四级⽔平。我不认为这样应试教育下的我能顺利的和人流…

 但是我更不想饿死冻死在外面,自嘲的笑笑,事到如今,我居然还会为点小事如此犹豫。

 所以我还是伸手敲门了,这其实是必然的。

 结果比我想象的要好,至少在我晕过去前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银⽩头发的老妇人打开门,我甚至都来不及秀一秀我那垃圾透顶的英语,就很光荣的晕倒了…

 事实证明人晕过去是没有感觉的,所以我难得的没有受到梦魇的打扰。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外⾐已经被脫下了,温暖的毯子裹着我。那真是一个好心人,怎么看到谁就都收留呢…

 然后我猛的坐起来,还揣在⾐服的最里面。翻了翻搭在一旁的外套,东西都在,终于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便是推门声,昨晚惊鸿一瞥老夫人走进来,慈祥的笑着看着我,道:“你还好吗?”

 “还好。”我很庆幸,刚好是我听的懂又能回答的。随后及时的加了句“谢谢你。”这句我说的最

 老夫人又笑了笑,说了句什么。大概意思我还是听的懂,就是你等着,去给你拿点吃的的意思。

 很快,她便又回来了,这回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汤。

 我又说了声谢谢便接过。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如果有上帝也不过如此了…

 等一碗热汤下肚,我冷静下来打量了一下我居住的小屋。忽然发觉我不急着给唐行打电话了。首先,我还没准备好;其次,我有⾜够的时间。

 我既然已经逃走了,严哲暂时是没有办法找到我的,就算知道,这里也不是他的势力范围。我是要报仇,但是我已经不会像一开始般冲动。我需要时间,慢慢的准备,而第一步,就是适应这里的生活,我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不论是调整心态,还是其他,这对我在找唐行前都是有必要的。老实说,我不知道他能帮我到什么地步,我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我努力的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词句,然后从口袋里翻出许易给我准备的一些现金,道,我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会付钱的。

 我说了几遍,老夫人才终于听懂了我的话。她将我的手推回来,笑了笑,说,你可以一直住下来,孩子。

 当然,这也是我听了几遍才听懂的,这可比听力难多了…

 我想我也许是感动的,虽然我已经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多愁善感,但我还是一个人。

 于是,我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是两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最大的收获就是我可以没有阻碍的和别人流了。最好的老师其实是环境,在学校多年都没有做到的事在这里可以轻易的被出来…

 收留我的老夫人姓克鲁斯,这里的人都叫她克鲁斯夫人。是一个很和善的老人,严格的说,这个镇子里的所有人都很和善。

 不管在哪里,越是远离城市的地方民风也就越淳朴。由于是沿海的地方,所以村民大多是打渔或者做些海产的生意。

 我很愧疚的一点是自己好像是什么也不会做的,我这人扔社会上去绝对是一种社会负担,再加上⾝体不好,我觉得至今没有被人厌恶是很奇妙的一件事。

 我通常早上起的很早,我会和克鲁斯夫人一起起来散步,克鲁斯夫人有一条纯种的威尔士科基。今年才刚成年,个头不大,但是叫起来绝对够凶狠。

 自从我来了,它便越来越不听话了。不带它出去的话它会一直搅的你精疲力竭,以前因为克鲁斯夫人没有太多的精力而作罢,但是现在终于有了可以代劳的人了。

 一开始,我还是有些开心的,据说它不是和每个人都能相处的融洽。但是后来我发现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因为它简直是个惹祸精,在我看来,它是誓要搞定镇上所有的⺟狗,并且让所有的公狗在它的脚下颤抖。而它也一直是这样做的,我非常的头痛,这个该死的家伙在克鲁斯夫人的面前绝对乖的像一只小绵羊…

 “回来,杰克!”我拉着它脖子上的绳子“你给我回来!如果让伊迪丝知道你还在打露丝的主意的话她一定会阉了你的!”

 我抚上额头,低声咒骂道:“不用伊迪丝来,今天我就会亲自收拾你!”虽然这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

 “嗨!文斯,你怎么在这里?”一个亚⿇⾊的头发扎成辫子,鼻子上有着一小片浅浅雀斑的女孩子走过来,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她明媚的眼睛好像会笑,是镇里很多小伙子的追求目标。

 文森特,是我给自己胡掐的名字,而文斯,是伊迪丝对我的昵称。我要⼊乡随俗…

 “伊迪丝,你知道。”我无奈的摊了摊手“我一直就拿它没有办法,当然,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是露丝的魅力太大了。”

 伊迪丝低头看了眼仍在我手中挣扎的杰克,脸忽然红了一下子,道:“它其实是个好家伙,一直都是它陪着克鲁斯。文斯,让它和露丝玩去吧,我们可以去旁边走走…”

 “呃…好的。”我点了点头,小姑娘对我的一点懵懂好感我在几天前就隐隐发现了。但是她没说我也就当作不知道,我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不明⽩自己居然也能昅引女人的注意,难道不管在哪里外国人都是比较有昅引力的?

 不过其实这不重要,因为我想我很快就要离开了。就在昨天晚上,我给唐行打了电话,他好像一直在等我电话。但是他当时好像是不方便,于是我们就没有多说,他只说,他会很快来接我,让我在这里等。

 “文斯。”伊迪丝走在我的旁边,笑道:“这不是你本来的名字吧?我一直很好奇,你的中文名字是什么呢?”

 “那不重要,因为我已经不用了啊。”我笑道。

 “啊~你不要误会。其实是我很仰慕‮国中‬文化啦,我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国中‬名字呢~”伊迪丝笑着“你不想说就算了,因为总觉得,你就像风一样。好像谁也抓不住似的…”

 我沉默了片刻,道:“伊迪丝,我可能就要离开了。这段时间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开心,但是我有必须我去做的事情。”

 “呵呵,我就在想你这样的人怎么会一直待在这里呢。不过…”伊迪丝看着我,没有笑“你还会回来的吧?就算出去了以后也可以时常回来看看的啊?你要是担心没地方住,我家一直都会你的~”

 我看着她,笑了起来,还真是单纯美好的感情。可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可笑…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你也要上学,不会经常待在家里。我当然也是要离开的。”我笑道,既然不能就不要给别人过多的希望。

 “可是…”伊迪丝的眼睛红了红,最后牵強的笑了笑“我想我应该带露丝回去了。”

 我只是点点头,她也许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喜我。这样简短的感情,本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而我,也已经不会再爱人了…

 我牵着杰克回到克鲁斯夫人的家,每天我都是这个时候回来,而克鲁斯夫人总是会做好饭等我。

 我喜这种感觉,她就像在我很小时候就去世的一样。我想如果我不是有放不下的仇恨,就这样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度过余生也是很不错的。

 “啊,杰克又给你添⿇烦了吗?”克鲁斯夫人笑着,我有时候总是怀疑她其实是知道的,杰克从来只在她的面前才乖乖的。从这点来说,它还是很懂得尊老爱幼…

 “还好,它给我添的是遇。”我笑,我说的是实话,只是这个遇是不是我想要的就难说了。

 “呵呵。”克鲁斯夫人拉过我“你应该快要走了吧,昨天是你第一次往外打电话,我就猜到了。所以今天我特意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孩子。”

 我坐过去,看的出她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的。这种被人关心惦记的感觉很奇妙,小小的用心有时候总是更能打动人。

 “谢谢。”我道,我本来是没有这样不舍的…

 “我不知道你要做些什么,但是那是你的决定。”克鲁斯夫人的眼睛眯成一条,笑“我给你收拾房间的时候很不巧的发现了你放在枕头下的,不要着急。我不认为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我只是在想,你的过去是什么。”

 我沉默,我不否认我刚刚是起了一丝杀意,但是这个‮狂疯‬的念头马上被我庒了下来。在需要的时候,我确实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人,但这不代表我会变成一个杀人狂。面前的人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收留了我,帮助了我,给了我家的感觉,刚刚还让我舍不得离开,并且现在也温柔的看着我的老人…

 “我已经很老了,明年我就要有七十岁了。人越是到老的时候越是离不开生养自己的地方,就像现在,我已经一步也不想跨出这里了。”克鲁斯夫人好像想到了很久以前“也许你的年龄是喜游历的时候,但是我看的出你不是,对于来到这样一个地方,你没有任何的准备甚至也不喜。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做准备。”

 “你说的不错。”我抬头看着她,我从来没有小看过任何人,但是她看的太透彻“你不怕说这些会引起我的歹意,相信你已经知道那个可笑的游历不过是我编的谎话而已。”

 克鲁斯夫人摇了‮头摇‬,笑道:“对于不值得的人,我不会浪费我的好心。我会收留你,是因为你至少还保留着应有的善良和感恩的心。孩子,你怎么能不相信伊迪丝的眼光呢?她虽然很单纯,但是她的淳朴同样最能识别好恶。连杰克都喜欺负你,到现在你都还安然的坐在这里,你还要和我说你是一个坏蛋?”

 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难道我看起来就像一个好欺负的烂好人?我不知道我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我甚至不知道我该如何回答克鲁斯夫人的幽默…

 “不要不把老人的话放在心上。”克鲁斯夫人笑“你的表现很不礼貌。好吧,今天就不继续这个话题了。但是你要记得,时刻明⽩自己在做什么。就像你一直做的一样…”

 “哦,我想我明⽩。”我勾起嘴角,但是笑的想哭。许易是不是这样做的,是不是这样期望着我的…我真的没有问题吗…我还值得别人的同情与相信吗…

 我忽然有些庆幸,我碰到的是一个睿智的老人。我好像总是这么好运,总是有人在拉着我,不让我继续落到更深更黑的地方,但是,真的还有用吗…

 我一点点的小心翼翼的用刀切割着盘子里的⾁,这应该算是一个安静的晚餐,因为再无话…

 我看着对面的老人,她在用餐的时候总是很用心,低着头。银⽩的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形成漂亮的光泽,很从容,很悠闲…

 我用纸巾擦了擦嘴,外面是一阵刹车声,车灯从窗户里进来,晃过我的眼睛…

 我等待着敲门声的响起,就让我在这仅剩的平和的时间,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谢谢你了,这里的一切,我想我都不会忘记…

 在这里,有时候,我真的就差点忘记了自己是谁。但是那也只是暂时,我还是我,就算换了⾝体,换了名字,换了地方,还是那个灵魂…

 所以,我终究还是有一天要回到我的轨道。但是我不会忘记那短暂的偏离,就算不会成为我的人生,也始终存在于我的记忆…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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