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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枝节(下)
 她轻声靠近小屋,到了窗下,便听得一个破般的嗓音笑道:“娘⽪太不识相了,能让总管瞧上是多美的事呀,偏偏你还犯,真以为自己是⻩花大闰女还是怎么的!”他笑了一笑又道:“叶总管,照我说何必跟她客气,有我们哥俩在这,你就是把她生吃了,她还敢放个庇!”另一个声音随声咐和,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只听一个男子声音道:“本大爷找女人还要用強吗?若不是自愿跟着的,就是‮光扒‬了站成一排,老子也不稀罕。今⽇就是要让这人见识一下,他妈的,敢这样对老子,刘三兄弟,这小娘⽪就便宜你们哥俩了,完事了就上府门来闹,随便编个什么都行…”这声音确是东莪那夜听到的男子说话声。

 却听方才说话的那个嗓子耝哑的男子打断道:“那是要怎么样?”那叶总管嘿嘿轻笑道:“你就说她是一直和你相好着的,我再拿些东西往她这里一放,也让你送两件出来,就说她平⽇里自府里拿的,这样一个人,谁会信她的话。夫人大怒之下,我在旁说道说道,就给她安一个偷盗的罪名赶出府去,到时候往船上一塞,卖到內陆去,那不就是银子吗?”说罢三人哈哈大笑起来,那屋里的胡媚一声不吭,也不知是怎么样了。

 叶总管又道:“那就快动手吧,老子可不在这瞧着了,便宜了你们两家伙,”刘三嘿嘿笑道:“我就知道跟着总管,好事多了去了,”叶总近嘿嘿笑笑。不再说话。东莪知道他就要出门来了,忙离屋子几步走开叫道:“胡妹在吗?夫人找你呢!”屋內刹时间一阵静默,过了一会。木门轻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看到东莪一愣笑道:“原来是秦姑娘,”东莪道:“您是哪位?我怎么不认得?”

 叶总管満脸堆笑道:“小的是王府的管家,姓叶,见过秦姑娘两回,您不认得小的是常礼。我要是不认得您,那就是罪过了,”东莪忙笑道:“原来是叶管家,失礼了,我受夫人嘱咐来找胡妹去她房里有事,”叶管家道:“她不在呢,你看我也是来寻她的,这人三天两头地往外跑,要找到她可不容易!”东莪笑道:“原来如此。不在就算了,夫人方才吩咐了,要自她这里拿点东西。。她既然没在,那我上她屋里自己找去好了。”说罢便往前一步。叶管家忙拦了,道:“找什么东西?”

 东莪退开一步。看他一眼,笑道:“这是夫人待的,我可不能随便说,”叶总管将她上下打量道:“夫人怎么不让桃儿来取?”东莪道:“我刚好在夫人房里,顺路过来而已,叶总管有什么问题吗?”叶总管嘿嘿一笑道:“那里那里,只是我听着秦姑娘这声音有些耳,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东莪笑道:“我也是觉得叶总管的声音悉地,想来在府里来来去去,难免听到几回说话,只是没机会碰面罢了,”叶总管⽪笑⾁不笑,脸上动了一动,却不说话,只是拿眼看着她。

 东莪微笑道:“这是怎么了?我来胡姑娘房里拿点东西,叶总管有这么多问的,看来是嫌我份量不够吧,算了,我还是告诉郑公子让他亲自来取好了,”说罢佯装转头要走,叶总管忙上前拦了,笑道:“不瞒秦姑娘,这胡妹偷了王府里地一些东西,我正在问她呢,这时候不方便跟着姑娘去,过一回,我自己去回夫人好了”

 东莪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是我多有打扰了,你叫她出来我问过两句话便走。”叶总管面有难⾊,她又道:“这也不行吗?要不然这样吧,既然她偷了东西,我们就带上她直接去回夫人好了。”

 叶总管笑道:“这还没问明⽩呢,”东莪笑道:“既然如此总管你就没有扣人的道理了,要不然我来帮你问问也是,”说罢上前走去,叶总管又上前来拦,可是不知怎么地眼前一花,转头已经看到东莪到了他的⾝后,正推‮房开‬门站在门边上了。他心中暗暗叫苦,忙走过去。

 东莪只见屋內一片凌,胡妹仰翻在地,⾐裳被撕扯的碎烂不堪,⾐不覆体,嘴角还有⾎丝,闭眼躺着,不知是死是活,她⾝旁一边一个站着两个⾼头大汉,都是一脸错愣看着东莪说不出话来,她回头看看叶总管道:“原来总管大人是这样问话的?”

 叶总管上前笑道:“这女人死倔,不得不用点法子,既然姑娘找她有事,我们改⽇再来也是一样地,反…”他转头看向地上的胡妹,目露凶光道:“来⽇方长!”说罢向两个大汉一招手,不再理会东莪,三人大步出屋扬长去了。

 东莪连忙上前去摸胡妹的鼻息,哪知她还没走近,胡妹已经翻⾝起来,朝她磕头道:“又蒙姑娘救了一次,”东莪看边有一件⾐裳,忙拉过来盖在她⾝上,道:“我以为你晕过去了,没事吧,”胡妹低头道:“我实在是纠打不过他们,只好装昏养点力气,待他们再走进就跟他们拼了,”说罢狠狠朝窗那边啐了一口痰道:“‮娘老‬就是不活了也不会让这样的狗畜生碰我!”说罢这话,看到东莪的目光,忙垂头不说话了。

 东莪想了一回,道:“有一件事你要好好回答我,你果然…拿了夫人的东西吗?”胡妹头垂的更低,半晌才道:“我…我看夫人的那两件⾐裳实在是好看…忍不住穿着出府转了转,”说罢又急道:“我只是…只是在没人的地方转了,也立时便回府了,绝没有偷拿地意思!”

 东莪一声不吭,想一想才道:“你若是不愿意让叶总管这样挟持陷害,这会儿就自己去找夫人,把这事说清了,”胡妹‮头摇‬道:“没用的,叶总管他不会放过我的”

 东莪道:“万事都要做了才能知道,只有说了,旁人才能想法帮你,”胡妹道:“我在府里这般地地位,哪有人会去帮我,我又没有所长,离开了王府更是只有死路一条了…”东莪道:“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今⽇我不是就来帮你了吗?”胡妹看看她道:“那是姑娘你的菩萨心肠,别人…别人可不这么对我,”东莪轻轻叹气,伸手扶她起来,道:“并没有人生来就是比别人低下地,你不是也这么认为吗?只是你表现自己地法子用错了而已,打扮的⼲净体面顾然重要,可是能与众人同甘共苦,那才是让大伙儿接受你地途径”

 胡妹怔怔看她,愣了一会道:“可是大伙儿都不愿意理我,平⽇做事什么的,也从不叫上我,”东莪笑道:“慢慢来就是了,有我呢,你只是要答应我,往后不论喜什么都要说出来,切不可自己往回拿,行吗?”胡妹点头道:“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就是再笨也明⽩姑娘这是为了我好,往后我都听你的”

 东莪笑道:“那倒不用,你且穿好⾐裳,我陪你去夫人那吧,”胡妹一愣,东莪见她迟疑,正要说话,却见她面⾊一正,道:“有姑娘的这句话,我要是再不开窍,真成了驴子了,姑娘放心吧,我这就去。您也不用同去了,夫人若是不原谅,我自然会求她,总之不论怎么样都会留下来的,还要报答姑娘的恩情呢!”

 东莪点头道:“那你去吧,若是真的不能挽回,再来寻我就是,恩情什么的不要再提了,我也没做什么!”说罢向她示意,出屋去了。她仍旧一路出门,到了锦儿家里,这些⽇子以来,锦儿爷孙照料的那个叫小海的男孩已经好了许多,有时东莪还能碰到他在锦儿家中,闲来无事时,只要小海有精神,东莪便会教他与锦儿识字。

 这一个简陋的小屋里,触鼻一股霉味,屋顶上的薄瓦有时也会因为受不住海风的掀动,落下地来摔的粉碎,屋內窗小门窄,光线也很暗淡。可是这一切在屋里这几人的眼中却视若不见,这里充溢的是无比真挚的声笑语,使得来此寻医的病人、时而来寻东莪的蒙必格,还有许多经过的路人,都好似能感染到小屋中的乐,锦儿依呀的笑声,东莪的温柔笑脸,使得这个破旧的小屋与往⽇大大不同了。

 而对东莪而言,这里才是更平静安乐的“家”在这里不用去想烦恼的心事、这里不用提防别人、不用去猜测每一句话的用意,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承戟的影子…

 自分离以后,东莪忽然开始回想当年的一点一滴了,她不太明⽩自己的心境,只是恍惚中觉得自从九华山的那次谈之后,承戟虽然不在⾝边,可是感觉上却更加接近了。在此时天南海北两相隔绝之时,那时常涌动在心头的,不再仅仅只是一个往年那般记挂于心的师哥了,每当她看向郑淮,看向蒙必格,她的眼神朦胧,他们只觉眼前这个少女浑⾝散发着夺目的恬静光芒,可是,自他们的脸上,她,又看到了什么呢…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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