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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四百零一章 你可明白
 酥饼破碎,却犹自带着容谦膛的温暖。

 燕凛笑得象个傻瓜一般地接过来,把碎开的饼都吃光了,然后抬头望着容谦,继续笑得象个傻瓜。

 那个晚上,他们谁也不曾睡,在一起,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容相,是我不好,我…我是有几天手足无措,我知道无论你是谁,你都是容相,但当时,真的有点傻。我对我自己说,一切不会变,一切都可以和以前一样,可是,一看着你,就光想着那事,竟忘了以前是什么样了,我…”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已经足够让燕凛理清心绪,调整心态,也能够面对容谦说明当时的心境,只是一边说一边懊恼,都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笨拙。

 “容相,你总是待我太宽容,总是替我想得太多,一发觉我心中还有些负担,就走得那么快,你是怕你在我身边,反而得我越发着急慌乱,可为什么要有那些顾虑呢,我犯傻时,倒情愿你打我几拳,吼我几声,骂我胡思想。无论如何,你都是你,也许我就会立刻知道,我有多笨了。”

 容谦只是笑,打人式教育不是他的风格啊。那次也是伤势发作后,全身无力,打起人不疼不的时候,才舍得打的。

 “其实,容相,我…我当时就想明白了,只是我用了好几天时间让自己适应,让我自己不要有什么别扭和不自在,我…”燕凛皱了眉。努力想用忽然间贫乏起来的言词,说明心境。

 容谦微笑:“我明白。”有很多事,想明白是一回事,生活中相处的种种细节小事,又是一回事。这一切,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一个念头,就可以立刻改变或不改变地。

 “要是这样的话,我要走的时候,你应该都可以一切如旧了,为何却又让我走了?”

 “容相。你治好了伤病,我很高兴,青姑娘也一定会很高兴的,我见到了你这样欢喜,她自然也是想要见到你的,她是你地妹妹,是你的亲人,这么大的事,她也应该能够最快见到你,而且。可是,容相,我愿意你和青姑娘相聚几天,但你这个几天也太长了…”

 燕凛很郁闷地指控:“都快两个月啊!我不写信给你。你就不回来吗?你会觉得,我想通那么点事,努力让自己以平常心面对那么点事,会需要两个月吗?”

 啊,发现我的身份,只是那么点事啊?

 容谦努力忍着笑,正道:“我也奇怪啊,为什么差不多两个月。你也不找我,我不写信给你,你就不主动先写给我吗?你生气着急的时候,竟不知道我也会生气着急的吗?”容谦难得这般调笑,燕凛十分无奈,但不管如何。想到自己也能让容相生气着急。心间又有些快意。一时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只得带点懊恼。却也带些欢喜地瞪他;“容相…”

 那一天,皇帝下了朝,便一直在宫门外等着,等着,一直等到夜深人静。

 那一夜,皇帝又宿在清华宫,而没有去往后宫任何一处,只是,他不再孤独一人。

 那一夜,清华宫当值的太监宫女们,在寝殿外听了一夜的笑声,初时低沉,渐渐高扬,仿佛不介意让全世界听到地快。时而温润,时而飞扬,时时错而起,彼此难辨。

 于是,一切又回到当初,容谦回小楼之前,只是,如今容谦已摆伤弱不堪的身体,用不着燕凛再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照料。

 他们常常在一起,尽管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燕凛总是很忙,国家,政务,官员,宗室,妾,爱子,他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活动,但真正需要去做的事,需要去顾及的人,从来不曾抛诸脑后过。

 燕凛在的时候,容谦很高兴,燕凛不在的时候,容谦也能过得很惬意。

 他可以懒洋洋在阳光下的花丛里边打瞌睡边看书,也会大大方方去甘泉宫,在乐昌的笑颜中,逗弄小小地皇子。不再被伤病所负累,他自自在在,行事方便从容许多。并不拘困于宫中,没事时,一个人出去走走看看,瞧见什么市井上好玩有趣的东西,就给小皇子买几件,信手搭着给燕凛也选一件。

 也会自自然然去拜访旧友朋,当年的下属,叙叙往日情谊,只不过在发现大部份人面对他时,多少有些别扭不自在后,他便不再做这样的尝试了。

 发生了如此神乎奇神地事,有几个人能不受影响呢,毕竟不可能人人都似燕凛一般,轻描淡写地说“那么点事!”

 有时候,燕凛好不容易忙完正事,回去一看,容谦却不知去哪里闲逛悠游了。他也便笑一笑,浑不在意地等候。

 有时候,容谦拿着一本书,闲坐花间,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半才看了几页,远远地燕凛来了,却也不惊动他,只笑笑坐在后头,看他这等懒散样子,只觉得心满意足。

 多少年来,容相为他,为燕国,背负了那么多,终究也有,如今放开一切,悠然享受的日子。

 容谦知道他来了,可是这么暖的阳光,这么舒心的景致,竟是懒洋洋提不起招呼的精神。

 燕凛也知道他知道自己在旁边,却也同样不想出声,只是这样微微笑着,就坐在同一片阳光下,感觉着拂到身上的风,都带着他的体温…小说网,。

 他们相处,再无需刻意亲密,也不必刻意小心在意,呵护倍至。有时候能说一夜的话。有时候,坐在一起,各做各地事,半晌不一语,但无论怎样。只要看他与他在一起,即使是旁观地人,也可以感觉到那种自成一体,共有一个小世界的温馨和默契。

 尽管,其实他与他,是不同的人。

 虽然燕凛是容谦教出来的,但他们的情,为人。和理想可以说是完全不同。容谦虽然几世以来,都忙于政务,调教国君,但本人对于和国家相关地千秋大业并没有什么兴趣,掌握一个国家,展示所有理政地才华,都不过是照顾小皇帝所必要的手段罢了,只要达成这个目地,其他的都无所谓。燕凛却是一个有绝对野心和权力的人。他能够英明地治理国家,令国势强。百姓生活越来越好,自己也能从中得到很大的足感。

 燕凛的生活里,充满着杀伐决断,权谋机变。而容谦却尽量让自己地生活,更悠闲更自在一点。

 容谦不会过多地介入燕凛那身为强国之主,叱咤风云的事业中,就象燕凛也不会陪着他,完全地享受那悠闲平静的日子。

 他们完全可以体会彼此的心思,也可以接受对方的坚持,对于一些和自己想法完全不同的事,尽可能地包容。却绝不会过于迁就自己去完全融进另一种生活。

 那样地爱护他,所以可以接受他随自由地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那样地在意他,所以万事考虑他的想法做法,却也绝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所以,就算容谦在宫里,该忙的事。燕凛一样在忙。容谦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所以,容谦总是会离开。燕凛每一次都是微笑着相送,因为他知道,不管天涯海角,那个人也总是会回来。

 他与他都把对方看作极重要地人,但他和他的生活,却不可能仅有对方。

 燕凛有他的国,他的家,他地事业,而容谦,从来不会让自己沦落到,只能无所事事地守在某处,等什么人有空来寻,即使那个人是燕凛。

 他们能给予对方最大的关怀信任和尊重,就是在对方面前,很自在地做他们自己。

 容谦离开燕凛之后,有时候会去和青姑安无忌他们相聚几,但大部份时间,还是容谦自己一个人,担风袖月,游遍南北。

 他入繁华都城,也经偏僻小村,他和普通百姓一样踏青游湖,攀山观岩,也施展绝世身手,凌绝顶,入大漠,登雪山,行绝壁。手机小说站。。他也抛开俗念,只醉山水之间,他也结朋友,把臂共

 他行过那么多山山水水,便把那大好山河,如斯美景,绘于笔下。便把那繁荣盛世的光景,百姓安乐的生活,记于文字。所历所见,诸般趣事,种种妙闻,大千世界,万丈红尘,他总会细细化于笔端,遥遥寄给燕凛。

 他不是自己在游历,也是在代那困在深宫中的燕凛,看尽这一片山山水水,每思及此,就是偶尔生起一些寂寥之意,也都淡淡散去了。

 有时,他看何处城防不妥,哪处雄关有失,哪些地方还处于贫困之中,哪里的官员过于狠酷,以至百姓凄苦,这些他也会写在信中。

 他虽是用一个全新的身份游历,但身上一直藏着燕凛所给的最高令符公文,可以直接接管各地政务,对官员也有临机处置之权。

 不过,一般来说,即使看到贪酷地官员,发觉不妥的政令,他也不会自己直接手去管,而是告之燕凛,让燕凛通过正常的国家程序来查处或纠正。

 相比之下,燕凛的回信反而写得少些。宫中生活沉闷,少有什么特别之事可以和容谦分享,便心中有许多思念,燕凛却也不会过多纠于书信之间。

 容谦总是离开一阵,又回到京城住些日子,来也从容,去也洒,从来也不曾拖泥带水。燕凛总是欢喜他,也微笑送他,亦难见不舍哀容。

 容谦回来,总会带些东西给燕凛,有时是各个地方的特产,有时是他觉得甚有意趣的闲饰雅玩,有时。不过是某地美酒,某种小吃,有时,又会是田间丰收时农民采摘地稻穗,会是春天踏青时。百姓摘了把玩在手中地柳枝。

 整个国家的强盛安逸,百姓地快乐富足,便也在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东西里,包含已尽。

 这几年,容谦回来,便与燕凛大大方方相处,从来不避嫌疑。但他本人对国家的功绩,和超然地地位。注定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着他,不管是朝中还是宫里,对他和燕凛如此亲密的关系,也只能怀着复杂的心态接受,恶意,诽谤,妒忌,等等东西,也许不是没有,但根本就没有人敢于出来。

 他对待后宫中的女子。温和坦,因为爱惜燕凛,所以愿意给予最大的善意,因为尊重自己。所以,也不至过于亲近示好,或是刻意疏远冷淡。

 这样的生活极是自在逍遥,只除了偶尔升起的一些烦恼。而这烦恼的源,自然就是离开小楼之前,他们讨论地那最后一条规则。

 如果没有那一番讨论,容谦根本不会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杂念。

 现在的生活,不是不快乐的。但是,偶尔一个人站在最高的山顶,又或是一个人置身最热闹的集市,甚至是在皇宫里,无意中看着燕凛专心批看奏折的样子,都会莫名地有些怅然。

 这样的生活。也许仍有许多不完美。然而,竟是他无数载生命中。未有之适意。可是,这样的快乐,也不过弹指数十年时光,在此之后,还有五千载的岁月,要悠悠空度。

 虽说赵晨曾笑着说起冷冻入眠,一觉睡过五千年地想法,可容谦却知道,只怕他们这几个人,都不会这么做。容谦自己是不喜欢取巧,方轻尘是骄傲地不屑逃避,而风劲节,则是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自己的选择。

 既然选择了,便应去承担。无需怨尤,不必他念。

 如果只是他自己的烦恼,他自己地怅然倒也罢了,可是每每见到燕凛的微笑,燕凛的眉眼,燕凛的快意,心中便多少有了牵挂不舍。

 这样地爱护着他,终究还是要看着他一逝不返,那样鲜活的生命,竟也有完全毁灭消失的那一天。

 一件事,若本来全无指望,根本不能更改,倒是还罢了。但忽然被点醒,知道可以改变,可偏偏那希望即小,又极其复杂,反而叫人添了许多烦恼。

 容谦常和几个同学通讯息,知道风劲节教了卢东篱功法,却根本和长生之事无关。知道方轻尘写了天书,却一直没给秦旭飞,还是前两天喝得半醉,一时糊涂才给出去的。容谦明白,他们也是在犹豫不决,暗中挣扎。

 所谓神仙喜爱上的凡人,于是告诉凡人修炼之法,把凡人也变成仙人这种故事,听着倒是圆满,其实问题一大堆。

 且不说功法本身地问题,容谦甚至不能确定,让燕凛走上这条路,对他是好还是坏。

 长生,真的幸福吗?

 拥有漫长的生命,其实也就必须承担无穷无尽的孤独寂寞,以及找不到归属的失落。

 整个世界与你都没有联系,茫茫尘世,找不到可以一直牵系的人。所有爱过恨过努力过地事,都一一消散,这是什么样地感觉。

 人是社会的动物,一个孤独地长生者,一个找不到属于自己群落的长生者,会否被自己那漫长的生命疯。

 就算未来的岁月里,有自己和他作伴,又如何呢?他和燕凛,都不是那种会把所有的生活,所有的幸福快乐都系于一人的人。

 更何况,燕凛是皇帝,是一个绝对有野心有权力的皇帝。他不是圣人,他所付出的一切努力,不是单纯的为国为民,也是借着为国为民巩固他的统治,掌控他的权力燕凛喜欢这样的生活,尽管这生活有种种的束缚,种种的缺陷。但这样奔忙着,奋斗着,努力着的燕凛,确实是在绽放着他的光彩。

 而一个无所事事的,远离了最高权力的,且必须面对无穷无尽生命的燕凛,是幸,还是不幸…

 容谦少有地茫然,困惑。他举棋不定,难以决断。他不知道,自己那些隐约的念头,到底是不忍让燕凛逝去,还是纯粹只为了让自己将来不致寂寞。

 他没法下决心让燕凛去练那功法,却又总也忘不掉那件事。直到上次回京,正碰上燕凛失眠,容谦纯为帮燕凛增强精神力量,治疗失眠,才把功法相传,也并未透除治病以外的玄机。谁想,燕凛却自己看破了真相,并直接下了决定。

 他说,我不练。

 于是,容谦平静地点头,平静地接受,此时,他反而释然,不再矛盾忐忑。在燕凛表明态度的这一刻,容谦已经决定,把未来那五千年的岁月暂时忘掉,他只需要珍惜眼前,只需要在意眼前。

 他甚至在认真地考虑,是不是要长留京城,尽量减少离开的次数,是不是要真的再当一次太傅,再给几个皇子当老师,哪怕是陷进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权争之中,哪怕是被后宫所谓的宫斗谋算在内,但如果,这能让燕凛更高兴一些,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能与燕凛相伴的岁月,是那样的短暂,为什么,他还吝啬地不肯付出更多。

 然而,在下一刻,燕凛还是那样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光华,在渐深的夜里只觉幽深无尽:“我决定,在你没和我说明白这些功法会否连累你之前,我不练。”

 容谦一怔,失声问:“什么?”

 “我是说,天规,法条,惩罚,处置,后果…”燕凛目光死死地盯着容谦,唯恐这一刻被容谦虚言欺骗了去“我说的,容相,你明白吗?”…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一大章痛痛快快放出来。然后纳兰很郁闷,出小楼第一部分的出版社,在拖延了她一年以后,终于肯明说,他们不再出小楼下面的部分。不过这样我觉得也好,出完了太虚我们继续自己同人志出小楼好了。太虚拖的时间比较长,是因为纳兰的修订没有做完。小楼的劲节篇,她却是早早修订完毕了的,后面的修订任务可不是一般的繁重汗,所以和太虚不同,小楼应该是先出劲节篇。这样比较快。后面的修订大概最起码要几个月才能真的做完。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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