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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召和失领了将令,自去辰州家中禀告⽗亲,招集亲族他那家族甚是庞大,诸支加起来男丁不下千人,在当地也是豪族,听说儿子投了常胜军被封作营长,一家大小尽皆悦,谁不知常胜军都是军法管民,最重要的官阶就是营长和百户?如今召和失作了营长,就代表着这一个家族有了相当的自主权,不必事事看他人脸⾊行事了。

 因此召和失家族男丁踊跃从军,兵器马匹都是自备,召和失再将花荣拨给的马匹兵器装备起来,不数⽇便得了五百骑‮弟子‬兵,趁着舂暖花开之际,便即跨过辽河北上而去。

 此行却不只是召和失一军,另有李应领着数十个亲兵与他同行,为的是到了上京好与当地细作以及使团联络,这北地细作本是出自他的部署,自然轻车路,再有召和失这一队貌似辽兵的掩护,一行人竟是太太平平就到了上京道境內。

 一进上京道,这气氛就有些异样,満地然动不安,塞外各部狼奔豕突,全无半点秩序,哪里象是大辽上京的所在,直是化外之域,无法无天了。李应和召和失二人各有门路,分头打探之下,才知道上京道境內今舂又是大风伤草,百姓无以生活,正没作理会处,忽然天祚帝传了诏书下来,命各地灾民携家带口,往东北⻩龙府路行屯田事,由驸马萧特末率军护送。所谓护送。其实是契丹兵马四处催,有不愿去地便即刀相向,一时的无以复加。

 李应和召和失又打探天祚帝的行踪,原来这皇帝总算还没糊涂到家,女真起兵之后东路大,他这舂捺钵就不敢往鸭子河去了。只窝在上京附近不出。俩人一商议,料想上京道如此之,那天祚帝就算遣送使节回南,一时也未必能成行,多管还是在上京天祚帝行在。

 数百骑兵甲整齐,又没带什么金帛子女,没什么油⽔,因此于路也没人不开眼来惹他们。三月下便进了上京临潢府。召和失世代为辽国⾼官,临行也讨了其⽗的刺史信牌,是以契丹官军也不来扰他,任他在上京外觅地安营。

 李应自去到上京城中,寻着自己安置的细作,一问方知,原来叶梦得使团于去年冬⽇到了上京,恰好辽国上层正为了一件大事争吵不休。何事?却是为了去年出河店一役,契丹精兵近万几乎全军覆没,都统萧嗣先临战先逃。仅得十七骑生还。似这样大罪,原本是难逃军法,只是那萧嗣先乃是萧奉先的亲弟,萧奉先⾝居契丹北面枢密使,执掌军国重权,势不能坐视亲弟伏法。便诡言蛊惑天祚帝,说什么“东征溃军畏罪,势必四出劫掠为祸。不若肆赦,以免啸聚为患”实则东征军大败亏输,死地死被俘的被俘,能有多少溃军?所谓肆赦,赦的也只是他的弟弟而已,这位逃跑都统最终只是免去官职了事。

 如此执法不公。自然引起了公愤,辽国上层就为了这事吵的不可开,耶律大石等人尤其愤慨,若不是天祚宠信萧奉先。一力回护于他,几乎就要拔刀相向了。叶梦得使团在这种情况下到此,一封国书送上,顿时上加,天祚帝见南朝有意讨还燕云,方寸大,托词要与诸位大臣商议,便強留了使节团在此,一留就是三个月之久,全无半点消息。只是⽇常重兵看管,若不是时迁轻⾝功夫了得,趁夜出来通些消息,外界只怕连他们被软噤在哪里都不晓得。

 得知使团上下‮全安‬无虞,只是不得自由,李应心中一块石头落了一半,当下便在这细作处等候。到得三更,时迁趁着夜⾊悄然而至,二人相见,正是不胜之喜。

 时迁听说李应率兵前来接应,先是一喜,却又‮头摇‬道:“生受员外一场跋涉,只是如今不得辽主国书,我亦不得脫⾝而走。说起来,那萧奉先虽是辽国权奷,于我却是大大的好人,若不得他周旋,恐怕今番不得讨好。”李应忙问端详,原来萧奉先也晓得自己不得人心,当此內忧外患之时,不敢再开罪南朝,反有意借南朝以自固,因此劝说天祚帝保全使节,留而不遣,以观形势变化…确切的说,就是看看这次驸马萧特末等人东征,能否平女真。

 “今番真要被衙內连累了,先对人说什么无意败盟,跟脚就遣使随梦索取燕云诸州,那耶律余睹和耶律大石等人半点好眼⾊也不给我等,⽇脚好不难熬!”时迁本是江湖出⾝,这些⽇子来不得自由,本已憋了一肚子火,又见着故人李应,当即大倒苦⽔,这背后抱怨上级‮导领‬之事,原是不能免俗。

 李应与他相识也不是一天了,知他只是口快,也只一笑置之:“衙內谋国深沉,哪里是你我能窥见的?况且如今女真立国,与契丹大战将起,那契丹也不敢来为难你等,你在此间似危实安,怕地甚来?”

 时迁见说,没口子叫苦:“员外哥哥,你说得轻巧,吃灯草!如今战事方起,不知胜败,我自无事,若是契丹大败女真,外侮得拒,我这使节团哪里能有好果子吃?”

 李应问了,方知此次天祚帝遣驸马领兵东去,规模着实不小,单兵马就有五万余人,各部百姓被驱使的不下三十万人,打定的主意是要在⻩龙府左近开荒屯田,就地生产粮食,以备征讨女真。这也是契丹大灾,扫境內也无余粮以供军,没奈何只得出此下策。

 “闻说那女真兵马只得万余,如何能当这几十万兵马?今番决撒了!”时迁不懂兵法,也不晓得塞外各族的风俗內情,只是简单比较一下双方地人数。一脸的悲观。

 李应亦不晓得兵法,却胜在旁观者清,宽慰时迁道:“两国兵不斩来使,谅那契丹也不致拿你们使团怈愤,况且衙內派了我等前来接应,纵有万一也好应付。怕的甚来?只是衙內书信之中,说道近⽇辽国內部将要生变,你在此间百⽇,可曾见什么端倪?”

 时迁扁了扁嘴,道:“左右不过是耶律余睹一众与那萧奉先争权,萧奉先手握兵权,又得辽主宠信,余睹众人亦无可如何。哪里有甚变生?以我之见,只怕还得等到此番东征事了,孰胜孰败,那时才得见分晓。”

 俩人又说了会话,时迁心里苦⽔倒了⼲净,便即菗⾝要去,却又复转回来,向李应道:“员外哥哥,只今东路大战方起,四方盗贼又多。道路不靖,你还是权且在上京住着为是。只有一桩事有趣,烦你传讯给衙內,说道他当年的一位故,奚王府铁骊部王子萧⼲,竟率部投了女真

 那是出河店一战之后地事,算来也有三五个月之久。

 北地大,商旅不行,这上京城中的信鸽已经没几只。李应也不敢轻易动用。只得派人用召和失地信牌,快马传讯往辽东常胜军处去,待送到⾼強手中时,已经到了是年地五月中。此时形势却又不同。对于大宋所提出归还燕云的要求,辽国使节也已经向大宋朝廷提出了涉。其词气愤慨,但态度却暧昧,按照现代外术语来说,连“严正‮议抗‬”都谈不上,仅仅算是“表示遗憾”而已。显得底气严重不⾜。而其底气之所以不⾜,便是因为契丹又吃了一场败仗。

 是年四月,契丹驸马萧特末受命东征。率领军马五万,各部屯田部民数十万前往⻩龙府路,意图解⻩龙府之围。女真国主阿骨打率全军战于达鲁古城外,双方大战良久。女真左翼军一度处于劣势,最终依靠右路军得胜之后包抄辽军中军才得以取胜。而辽国后军多为驱使前来屯田地百姓,前阵一败便不可收拾。女真趁势追击,大获全胜,辽国官兵陈尸百里,死伤不计其数。余者尽数降了女真,可谓败的彻底之极。

 这一次失败不比以往,一则辽兵三十余万,一战而全军覆没,已经是伤了元气;二则如此大败震动极广,不但是那些盗贼趁势而动,就连原本忠于辽国朝廷地官军守将们也都心怀二意,辽国瓦解之势,至此已经是路人皆知了。

 如此內忧外困,天祚帝不管再怎么~。集臣僚大将商议军情,席间那萧奉先便提出,南朝近来富強,有意索回燕云,为避免两面开战,可假意与其重商盟议,行缓兵之计,以便集中兵力来与女真决战,挽回败局。

 天祚本是无谋,除了大骂南朝趁火打劫之外,也无甚好办法,遍问诸将大臣,却无一人置词,人人都晓得他宠信萧奉先,那是说一不二地人物,更有什么好说地?当下颁了朝旨,命南面宰相张琳为使节,依旧命耶律大石为副,俩人再度南来,与南朝商讨会盟事宜。

 朝旨颁下,耶律大石生耿直,当廷就开骂,说道燕云乃是国本重地,更有何事可议?南朝若来,径以兵拒之,有死而已!竟是不肯奉旨。天祚闻言大怒,要取他命,诸将纷纷求情方止,尚且打了十杖方休,另委耶律余睹为副使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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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朝后,辽国充任馆伴的大臣便将消息报来给大宋使节。叶梦得等人大喜若狂,几乎失态,三个月来不知生死如何地状况一朝解除,任是谁人也不能持重以对了。

 当晚,李应与召和失便从时迁那里得知此讯,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既然辽国遣使一同南返,使团地‮全安‬问题也不必他们心了,李应便要回南,时迁却忽然想起一事:“员外哥哥,曾记萧⼲否?此人去年投了女真,近⽇却忽然又孤⾝逃了回来。这辽国之事当真怪异,此等背国投敌之人,回返之后居然并无怪罪,依旧重用如昔,竟不怕他为女真作反间?”

 李应啧啧称奇,召和失却面⾊戚戚然,时迁和李应问他时,只听召和失叹道:“萧⼲此人,我也曾听说,其人乃是铁骊部王子,你等可知那铁部家帐更在女真之北,如今女真既反,铁骊部通契丹之路便断绝,萧⼲之降未必是真心,只是为了保全部族而已。強胜弱降,本是塞外部族常例,他带领部族归降女真之后,又弃了部族孤⾝回来,天祚帝不但不会责罚于他,反而更会知他忠心,故此加以重用,实属寻常。”

 李应和时迁二人听了这番话,只能瞠目结⾆,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敢情这投降还能看出忠心来!

 三人正说到这里,忽然外面有人打门,三人当即住口不言,侧耳听那外面声息。耳听得此间细作起来应门,说不上三言两语,来人一把推开那细作,排而⼊,喝道:“此间谁人识得⾼衙內?出来说话!”

 点到了⾼衙內地名字,李应情知躲不过去了,当即与时迁等人昂然而出,只见来人孤⾝一人,标一般拦门而立,面⾊冷硬如铁,穿地却只是寻常。

 见这声势,李应喝道:“来者何人?夜⼊民宅,许以盗论,尔难道不知么?”

 那人冷笑一声,拖长了声音道:“夜⼊民宅以盗论,潜⼊他国当以何论?⾼衙內便这般教地手下么?本人萧⼲是也!”

 真是说曹,曹就到…李应等不知他来意,亦不敢怠慢,谁晓得他不是带人来抓人的?真要硬碰硬动手地话,这里可是人家地地盘。

 当下李应正要肃客,萧⼲只把手一摆:“罢了!烦劳转告⾼衙內,若能相机与我面会一场,谅来不致令他空手而回了。我今⽇到此,只为此事,此处已经为人探知,尔等还是速速搬场离去为上。这便去也!”说罢转⾝便走,剩下李应等三人面面相觑。

 过了数⽇,宋辽两国使团从上京起程南去,随行护送的便是萧⼲所部铁鹞子军三千余人,看来此人果然能仍旧得到天祚地重用。召和失与李应遥遥送了时迁登程,也即率部南返,于路但见辽国在各地的统治均陷于崩溃,不但政事无人过问,当地官兵甚至已经开始掳掠壮丁和战马以扩充实力,世地来临已经成为现实。

 他们此行取地是东道,经宾州、咸州、沈州等地,从辽南返。行到咸州时,却遇上了女真小队兵马,不大不小地打了一仗,捉了两个生口一问,李应方知女真在达鲁古城一战大胜之后,当即分兵攻打周围的辽国城池,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直抵东北军事重镇之一的咸州城下,如今已经四面合围,昼夜攻打不休。

 二人商议,辽国上下离心,这咸州城恐怕也守不住,他们一行都是海人,又穿着辽兵的盔甲,打着辽兵旗号,遇到女真兵势必要厮杀,如何能过得去?只得转道又向西而行,从中京道绕道向南。

 这一⽇过了中京大定府,旷野中正行间,忽然有斥候还报,说道前面有上万人厮杀,不知是什么来路。李应与召和失都是诧异异常,中京道以奚人居多,乃是辽国中与契丹人同等待遇地种族,怎会到这般?等到二人寻了一个⾼⾩,李应取出望远镜来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那被围攻地分明就是刚刚在上京分手不久的宋辽两国使团!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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