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下)
我看天祚帝未必一开始就想到了要封这个职位给女真人,那在⾝边咬耳朵的契丹贵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童贯眼睛转都不转,已把⾼強和叶梦得的对话收到耳中,哼了声道:“贤侄眼光不差,此人名叫萧奉先,现为北院枢密使,乃是辽国有数的掌权之人,除了宰相耶律俨之外,可没几个人能跟他抗衡,若是论到圣眷之隆,则耶律俨拍马也追不上他了。依此人的一贯作为,和适才的表现看来,九成是收了女真人的好处。”
此地不是说话的所在,因此略微议论了几句之后,三人便又恢复了外国使节的超然⾝份,心安理得地享用起这头鱼宴上的各道珍馐美味来,尤其是在现代长大的⾼強,对于这般完全野生和纯天然的筵席,最是稀罕不过,每吃一道都会大大感慨一番:“纯天然啊!绿⾊的啊!熊掌!鹿
啊!…”直到吃的肚子鼓起,塞不下为止。
当天深夜,⾼強正被过度进食的肚子磨折的睡不好,童贯那边来人相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待⾼強进了童贯的营帐,却见叶梦得也坐在当地,显然是真的有什么要事,⾼強给自己加了点紧张,暂时将
的肚⽪丢在脑后。
童贯挥退手下,帐中只剩下三人,忽地将面前的矮几用力一拍,怒道:“辽国君臣,辱我太甚,辱我大宋亦太甚!”原本一脸冷峻的脸上已经紫
了面⽪。
⾼強一看就知,⽩天的那一幕深深刺
了童贯,虽然隐忍不发,不过就连他都心里冒火,不要说⾝为太监的童贯本人了。
要记住,太监,也是有人权的!
“咳咳,节帅息怒,蛮夷之人不知礼节。不必为此挂怀。”叶梦得见⾼強不说话,只得充当起解劝的角⾊。
⾼強忽然想起一事,便向童贯道:“节帅,那辽国皇帝虽然取笑于你,自己在那头黑熊面前,喊出的声音可连只小
都不如,节帅大可以鄙视于他,此等低劣之人,不需与他一般见识。”
童贯哼了一声。却向⾼強道:“贤侄,在汴梁时,你⽗与蔡相同我商议,此番出使乃是⾝负重任的,可还记得?”
“小侄自然记得,我大宋图谋恢复西北,苦于辽夏沆瀣一气,因此要设法搅
辽中局势。俾我朝北顾无忧,轻取西贼。”
“说得不错,据我了解辽中各部的局势,东北边小族女真,近年来⽇益壮大,其部民多以勇武著称,对辽国地统治又多有不満。久存不臣之意,照贤侄看来,这女真人是否有可用之处?”
⾼強沉默,心说你还真有眼光,一眼就看中了女真人!
叶梦得在一旁。解说起女真的种种来。显然是下了一番工夫:“女真人在东北一带分布广泛,在南边辽境、渤海旧地以及⾼丽之间活动的,系辽籍。受当地辽国官吏管治,俗称
女真。又名系辽女真,此部过于分散,可以不论:北边不在辽境之中的,唤作生女真,各部种姓繁多,近年来以完颜部为最強,承袭生女真节度使一职已经垂百年,生女真各部也渐渐统一,其可用之兵大约数千,素以勇猛著称,此部若能起兵攻辽,对辽国局势当有极大冲击,不过因其兵力薄弱,终究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正适合我大宋的需要。”
⾼強忽然想起一事,当即笑道:“不瞒节帅和叶世叔,小侄却也看好这女真人,借着捉拿马贼的机会,已经与女真人搭上了线,这女真部落不产铜铁,小侄允诺每年提供刀
甲仗若⼲于他,已经取得了女真人的信任。”
“果有此事?”童贯精神一振,随即却把脸板了下来:“贤侄,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擅作主张,胆子不小!”
⾼強却知道,童贯既然开了口,对女真人就很是看好的,加上这次出使吃了辽国地大羞辱,依照他的脾气,不给辽国狠狠上点眼药才怪了,因此对于自己结好女真人这件事,童贯绝对是持赞成态度的。
“节帅,小侄当时孤⾝在外,可来不及找您商议,不过这件事也是在汴梁就有了初案,小侄依照而行,想必也没什么大错失吧?小子斗胆,望节帅海量则个。”
果然童贯哼了一声,也就不再理会,转问了些
易的细节,便道:“既然如此,咱们便来商议一下,这女真人究竟反意如何,何时能反,能造起多大的反来,一切能在掌握,我大宋才好趁机取事。”
“女真人六年以后就会造反,再十一年灭辽,之后就轮到大宋倒霉,咱们现在拿女真人当棋子,以后未必有什么好果子吃!”⾼強很想将这些话一口气说出来,却知道说也是⽩说,眼珠一转道:“节帅,小侄此番流落在外,多承几位渤海人帮助,这才留得命在。”
“便是那郭药师等人了吧,本帅也见了,确有过人之处。然则如何?”
“小侄曾与其闲谈,说起东北各族,原来这女真人的驻地在辽境和五国部之间,那五国部的东方便是海东青的产地,辽国贵人都以名鹰为贵,因此历年来派遣使者,经由女真境內去东方取鹰,其使者都持皇帝所赐地银牌,因此女真人呼为银牌天使。”
“这银牌天使所到之处,仗着自己⾝负皇命,又欺负女真人不开化,任意欺凌女真人,金帛子女张口便要,伸手就拿,据说前几年,前任女真节度使盈歌死时,女真人要将他生前的坐骑殉葬,有个辽国使者看中了这马,竟非要不可,女真人气的没法,将这马的尾巴偷割了去,这才断了辽国使者的心思。对于节度使尚且这般骄横,对寻常部民就更可想而知了,因此女真人深恨辽人,言辞间多以畜类呼之。”
“近年来女真完颜部实力见长,境內多处营造城堡,四处收买甲胄军器,积草屯粮,训练甲士,其反意已经⽇渐明显,东北各族有识之士多以为忧,只有辽国皇室却蒙然无知。那郭药师只道是皇帝昏庸,今⽇看来,女真人只怕与皇帝⾝边那个萧奉先还有所勾结,仗着他的庇护,才能逍遥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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