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登门应聘
“咚!咚!咚!”乌子虚拉着门环,敲响红叶楼的大门。此时他摇⾝一变,化作一个⽩⾐文士,挽着个大包袱,黏上五绺长须,不再弯
弓背,⽪肤回复细嫰皙⽩,⾝上的疤痕消失不见,头扎布愤,比之扮捉蛇人真是截然不同的面貌,洒脫斯文,风度翩翩,说不尽的尔雅风流。表面看去,他现在的年纪,比他实真的年龄要大上至少十年,只是这个变化,已令人没法将他和卖蛇胆时的模样联想在一起。在易容之术上,他敢说认了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而最重要是气质、体态、神情和语音方面的改变,说到底就是须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等了好一会,大门“卡嚓”一声,露出一个小窗口,一个汉子探头从小窗看出来,上下打量他两眼,不耐烦的道:“你看不到门是关着的吗?现在是甚么时候,要光顾天黑后再来。”
乌子虚发出“啧啧”怪声,冷笑道:“这运算是人话么?我”画仙“郞庚纡尊降贵的从京师到你这个小小府郡来,你们这些看门的
本不够资格
接我,快叫你的老板来,包管他要倒屣相
。”
那守门汉想也不想的破口大骂道:“我去你娘老的甚么画仙,我看你是画乞还就差不多,惹火了老子有你好看的。”
乌子虚见唬他不倒,连忙改变策略,握拳施礼道:“失敬失敬!原来这位大哥是大情大
的人,我最敬重像大哥般的直
汉子。⿇烦大哥通传一声,就说京师的第一妙笔郞庚来了,保证你的老板不会失望。”接着庒低声音道:“我赚了银两后,送几十两给大哥你使用,如被你老板轰出来,当然与大哥你无关,这是赚定了的生意,大哥尊意如何?”
那守门汉从未见过这般前倨后恭,完全没有
骨的人,变脸之快,连他这在青楼打滚惯的人也自愧弗如,呆了起来,一时不知该以何种态度对待他。
乌子虚见他意动,凑近点道:“本来我也没趣兴来应聘作画师,只因看到那些没用的家伙一个一个给轰出来,丢尽我们行业的面子,为了重振我们行业的声威,使贵楼不会误以为我们行业无一能者,所以来扣门。嘿!为表明我的诚意和对大哥你的尊敬,先奉上二两银,请大哥笑纳。”这边说着,右手从怀里掏出银两,塞进小窗里去。
守门汉也是想也不想的接过。
乌子虚心中大定,他于此不适当的时间来应聘,皆因愈快躲进红叶楼愈全安,他最清楚青楼中人的心态,只有钱差得动他们。
守门汉立即态度剧改,道:“不要怪我不预先警告你,你过得老板一关仍未必过得百纯姐小那一关,更绝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我收了你二两银。”
接着把小窗关上。
乌子虚心中暗暗得意,这是必然的后果,通传一声稳赚二两银,没有人会拒绝的。
还以为须等上好一阵子,岂知“咿呀”一声,大门被拉开少许,守门汉探头出来,上下打量他几眼,低喝道:“进来吧!”
乌子虚喜出望外,连忙挤进去。
季聂提一马当先,领着手下全速策骑奔驰。他们换了两次马,从这里到云梦泽,他设置了两个临时的官家驿站,作好了随时以最快方法到达云梦泽的准备。
他几敢肯定薛廷蒿逃不出他的天罗地网,可是他没有丝毫奋兴的感觉,接下这个任务时,他曾和凤公公有过
烈的争论,最后当然拗不过凤公公。但直至此刻,季聂提仍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凤公公是轻重倒置。比起大河盟,楚盒只是微不⾜道的事。现在对朝廷最大的威胁,是大河盟。将人力物力浪费在找寻楚盒上,是舍本逐末的事。不论楚盒內蔵的是甚么东西,只是⾝外之物,而甚么宝物最后都是不值一钱,因为如果被大河盟成功改朝换代,他和凤公公均要死无葬⾝之地,宝物对死人有甚么用呢?除了作为陪葬品。
季聂提
本不相信古城这回事。但他也对当年发生的事没法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是第三次到云梦泽去。个多时辰后,他们将到达湘⽔的渡头湘君渡,再乘木筏渡河。
他真希望可以生擒薛廷蒿,从他口中问出当年发生的事,他很想知道真相,因为他清楚夫猛绝不是凤公公认为的那种人。他和夫猛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娘半卧在躺椅上,享受她每天最惬意的时光。此时她刚睡醒过来,精満神⾜,梳洗后到红叶楼的贵宾厅,接见青楼各执事级的人员,听取当⽇的情况,发布指令,好让开门营业后一切能顺利运作。
两个耝壮的仆妇正为她推拿摩按,活⾎行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感到一切是由自己去掌握。
当把门的谭德进来告诉她又有画师来见,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谭德把他赶走,到谭德说这个画师似有别于其它人,是从京师来的名师,她终勉为其难的答应见他。
整个大计是百纯想出来的,就是聘请⾼明的画师,为挑出来最红的八位姑娘绘制肖像,于红叶楼庆祝成立十周年的庆典时悬于红叶堂两边,任由客人在画旁题字赋诗。照百纯的想法,只要其中有一首诗能传诵四方,可把红叶楼提升至如岳
楼般的地位份量,如《岳
楼记》之于岳
楼。
只可惜没有一个画师过得周胖子那一关,更遑论要求更⾼的百纯了。
现在距离庆典不到十天的时间,整件事已刻不容缓,如果这个画师再不争气,只好放弃计划。
谭德领着那个画师进⼊厅堂,
娘一眼看去,立即心中暗骂。
她看男人的方法很简单,只分四类人,就是有钱的和没钱的,好看的或不好看的。而
据她多年累积的丰富经验,她这个分类错不到哪里去。不论是哪类人,最后都是那副劣
,管他表面如何道貌岸然,又或一副急⾊鬼的模样,否则不会到青楼来胡混花费。
眼前的画师可归⼊好看的一类,却肯定是穷光蛋,故而千里迢迢从京师远道而来。她忍不住心中暗骂,是因看破这家伙是个好⾊鬼,且是花丛老手,那双贼兮兮的⾊眼在瞧到她的一刻,上下巡逻,先用尽眼力的看她的腿和
⾝,最后注视她的脸庞。
娘故意装作看不到他,仍在检视拿在手上订购酒菜材料的大迭账单。
那画师躬⾝施礼,恭敬的道:“京城画仙郞庚,特来向大管家请安问好。”
娘心忖这家伙的动作颇为潇洒好看,又说得一口漂亮的京腔,可惜只是个自命风流的穷画师,仍不去看他,皱眉道:“甚么画仙画圣,是你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是当别人恭维你的话是真的。”
郞庚毫无愧⾊,盯着她丰満的
脯⾊
的道:“我是画仙还是银样蜡
头,大管家一试便知究竟,保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娘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勉強扳着脸孔,骂道:“管你是甚么货⾊,竟敢来调侃娘老,是不是想我扫你出去?”
郞庚慌忙道:“大管家息怒。在下最见不得漂亮的女人,大管家请原谅则个。”又咧嘴露出上下两排雪⽩整齐的牙齿,化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不过大管家可以放心、在下这个人最公私分明,工作归工作,最懂守规矩。在下这回来应征画师,是要为我们以绘画为生的人吐气扬眉,不致被人看扁。”
娘没奷气的道:“这三个月我见过你的同行不下三十人,有哪一个不是说自己天下无敌,画出来的却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你少和我嚼占头。”事实上她对这个⾊鬼画师已略增好感,他绕了一个弯来赞自己漂亮,捧拍得恰到好处。
郞庚不但对她的嘲讽不以为意,还似非常受落,嘻⽪笑脸的道:“在下的画技如何,是没法骗大管家的,只要大管家教人找来纸笔墨和清⽔,让在下为大管家挥笔写一卷美女卧图,大管家就晓得在下是如何本事了。”
娘终于往他看去,狠瞪着他道:“不要搞怪弄鬼了。老板要求的是敷彩美人画,没有颜料怎画出来?你是不是来胡混的。”
郞庚两手负后,好整以暇的道:“只要贵楼大老板通晓画道,可从墨彩画看出在下的工夫!”
娘见被他胡
了不少时间,再没有趣兴听下去,截断他道:“你滚到门外等待我发落。”
无双女牵着黑儿,脚步沉重的离开斑竹林,马上驮着舅舅的尸⾝,被她以外袍包裹妥当。
落⽇余晖下,她踏上穿过古树林往泽地去的驿道,心中虚虚
的。她抱着希望而来,现在一切的希望均变成泡影,以前她一直深信可以令事情⽔落石出,弄清楚真相,到此刻才明⽩那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曾预想过无数的可能
,却从未想过到达目的地后找到的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舅舅。爹已是凶多吉少,可能是最后的一个亲人又离她而去,上天为何对自己如此寡情,自己的前生是不是结下解不开的冤孽,致今生须孤独的去承受。
自舅舅把她托孤安玠后,她夜以继⽇的努力学习、
练,从翻腾的功夫、技口、秋千戏、胡旋、剑舞、杠子、走绳、蹬梯、蹦
、戏法到烟火幻术和灯火幻术,每一项上的成就都令有“杂耍王”之称的安玠瞠乎其后,这方面她的天赋是无庸置疑的。只恨一切努力都因舅舅遇害而有尽付东流、⽩费心机的颓丧感觉。
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是杀死那毒害舅舅的凶徒,肯定是那个从大江一直追踪自己到云梦泽来的朝廷鹰⽝,因为她在夫人祠外发现他的⾜印。不论他躲到天涯海角,她都要他以命来偿还⾎债。
无双女倏地停下,双目芒光跃动,瞪着前方。
一个背挂重剑,⾝穿⿇⾐,⾚着双⾜,貌相古朴,年纪在四十上下的魁梧大汉,拦在前方,他的出现非常突然,眼前一花,已给他挡着去路。此人浑⾝充満一种妖琊之气,沉着冷静得似不含人的感情,目光冰冷,任何人被他盯着,都要心生寒意。
无双女冷冷道:“滚开!否则莫怪我不客气。”
挡路者正是戈墨,他是追踪的大行家,跟随辜月明、她和黑儿的⾜印蹄痕直追到这里来、心忖如果马背上的死尸是辜月明,那就更理想了。闻言心情大佳的道:“只要姑娘给我看看袱在马背上的人是谁,本人掉头便走,绝不留难。”
无双女单手似要整理秀发,掠过发鬓,低叱道:“我说滚开。”
戈墨露出一个森寒的笑容。
无双女倏地手往前挥,乌光一闪,朝戈墨面门电
过去。
戈墨一动不动,手往上移,竞把乌光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再移到鼻端审视,赫然是一枝黑黝黝的铁针,本揷在无双女的头发上,给她取来当暗器使用。
无双女的掷针法固是凌厉无比、但戈墨接暗器的手法更是神乎其技,教人难以相信。
无双女脸⾊微变,只是戈墨露的这一手,她已自叹弗如,当然她并不是害怕,比武争胜,到最后鹿死谁手,尚要见个真章。
戈墨把针抛到头上,间道:“辜月明呢?”
无双女沉声道:“我不知你在说甚么。”
针又落在戈墨两指间,立即再次变成危险的杀人利器。戈墨心中大讶,他这句话并不是随便问的,如果马背上的尸首是辜月明,无双女的注意力会移往⾝后,这是自然的反应,凭戈墨精妙⼊神的观人之术,可从对方微妙的神情变化,窥见端倪,岂知无双女完全不为所动,仍全神贯注在他⾝上。
戈墨冷笑道:“不要骗我你不认识辜月明,你和他是一伙的,否则怎会一起乘船渡江?”
无双女心中一震,终于晓得杀舅仇人的名字,更想到眼前这个可怕之极的⾼手,正是那个从⽔底以淬毒弩箭偷袭辜月明的人,致有此误会,由于他当时在河⽔里,从那角度看上来,故能窥见她的样貌。而此人现在不怕暴露⾝份,显然是下了杀自己灭口的决定,所以不怕说出来。心念电转间,冷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想以暗箭伤人的卑鄙之徒。没碰到他吗?他该在这附近的。”
戈墨冷笑道:“姑娘可以骗倒任何人,却休想骗我,他到岳
去了。对吗?”
无双女知他动手在即,撮
发出长短不一的啸声,左手打出手势,同一时间,右手一挥,一团強烈的⽩光在她和戈墨间爆开,眩人眼目,以戈墨之能,一时也看不真切。
戈墨暴喝一声,手中铁针回敬无双女,不过他知道已失了先机,无双女连串举动,就是要应付他手上的铁针。
实在难怪戈墨,与他同级的另一⾼手辜月明,也要在周⾝法宝、诡变百出的无双女手上吃哑巴亏,现在无双女知打不过他,全力逃走,知己而不知彼的戈墨当然吃亏。黑儿驮着薛廷蒿的尸⾝,先往后退逾丈,然后横冲进古树林去。无双女从安玠学来的绝技,包括驯马和马上技艺,此时大派用场。
无双女三两个侧翻,风车般转⼊树林去,离开了驿道,三个黑烟弹一个接一个爆破,方圆四、五丈的地域,立时陷进黑烟去。
戈墨心叫不妙,闪电扑人烟雾去,纯凭听觉把握无双女的位置,一剑击去。
破风声由下往上去,戈墨一剑刺空,心叫不妙时,脑后呼啸声响起,戈墨朝前扑下,有东西划过他背脊,辣火辣的疼痛。到戈墨醒悟对方用的是软鞭一类的长武器,上方传来⾐袂破风声,对方
本不用落下来,就那么
秋千般逢树过⼲的去了。
戈墨跳将起来,心忖你要和我比耐力,肯定是自讨苦吃,正要追去,蓦地无双女逃去的方向传来凄厉的狼嗥声。
戈墨大吃一惊,连忙往后退开,退至黑烟的范围外,回到驿道去。
烟雾由浓转薄,无双女和马儿早消失在古树林內,最令戈墨不解的是不见有半头狼扑出来。
难道竟是此女扮狼嗥。
如此反应敏捷,浑⾝奇技,不论才智武功均是一等一的女子,他尚是首次遇上。
乌子虚跟在俏婢⾝后,沿着依挂瓢池而建的廊道,进⼊中园。后方亦步亦趋的是两个体型慓悍的汉子,显然是负责监视他的,或许
娘看穿他是个⾊鬼,又或怕他是个疯子吧。
说真的,他并不明⽩自己。每回踏⾜青楼的众香国,他会沉溺其中,拚了老命的征花逐⾊,好像要藉此去填补生命中某一缺失、生命的小⾜处,而每一次他都会失望。
好像眼前的漂亮婢女,虽及不上百纯的媚妩
人,充満生活和爱的动力,却是清丽可人,体态健美,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是个令人倾倒的小美人,姿⾊该不在楼內大部分姑娘之下,只是摆出冷若冰霜的样子、令人难以接近。乌子虚愿意献上现在所拥有财富的一半,去换取她一个甜甜的笑容。在青楼里他就是这个脾
,千金一掷。
红叶楼规模之大,完全出乎他想象之外,有如岳
城內另一个世界,予他前所未有的震撼,令他奋兴得热⾎沸腾,差点忘了到这里来是另有目的,満脑子遐想,真是花不
人人自
。逛青楼一向是他冒险生涯中最大的乐趣,在这里他会变成另一个人,充満幸福快乐的感觉,无忧无虑,至少在风流梦醒前有这般
娱的心情。
看着俏婢婀娜多姿的背影,乌子虚心庠起来,按捺不住的加快脚步,贴近她道:“这位大姐不知怎样称呼呢?”
俏婢倏地立定,害得乌子虚走过了头,只好转过⾝来,讶然看她,不明⽩她的反应为何如此。后方的两个大汉不露丝毫讶⾊,像早知有此后果般止步,一副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神态。
俏婢脸寒如⽔的瞪着他,露出不屑的神⾊,冷冷道:“我叫甚么名字,与你没有相⼲,我只是负责带你去风竹阁、你写你的画,一个时辰后我回来拿你的画去给
娘看、画得不好你便要滚蛋,明⽩吗?”
后方其中一个大汉冷哼一声,发出警告。
乌子虚大感有趣,心中涌起新鲜**的滋味。以往他踏⾜青楼是豪客的⾝份位置,用金钱买来笑脸和尊重,令青楼的人由上至下唯恐不周的伺候他。现在则掉转过来,赚青楼的钱,得到的再不是虚情假意,例如当面痛斥。
乌子虚忙道:“明⽩明⽩!哈!是不是百纯姑娘来作我⼊画的对象呢?”
后面两个大汉同时发出嘲弄的笑声。
俏婢没好气道:“你休要想歪了心,不但大姐小不会来,
本没有人来,个个听到画师两字都掩耳走了。你自己想点东西出来画吧!记着只给你一个时辰,你要好自为之。”
乌子虚抓头道:“大管家没告诉他们我是来自京师的画仙郞庚吗?”
后面两个大汉哪还忍得住,放声狂笑。
丘九师和阮修真先后回到寄居的八阵园,众在花园的小亭
换消息,这里环境清幽,不虞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太
刚下山,转黑的天空出现群星的踪影。
阮修真问道:“顺利吗?”
丘九师欣然道:“钱世臣非常合作。他同意我们的看法,五遁盗如果仍敢留在岳
城,该不是打他⽟剑的主意,因为那肯定是找死,而是另有目标。他说岳
富户虽多,但蔵有拿得出来见人的珍玩者只有十个八个,他会在夜一时间內彻查所有人,如发现可疑人物,立即通知我们,叫我们在这里等他的好消息。”
阮修真道:“非常好。我见过本地岳
帮的当家马功成,他保证只要有像五遁盗般体格,又脸孔陌生的人出现,不论他扮作天王老于或山精妖怪,他都立即通报。”
丘九师伸个懒
,微笑道:“捉到五遁盗后,我们立即离开这个鬼地方,希望从此以后一切回复正常,再不用整天疑神疑鬼,睡不安宁。”
阮修真淡淡道:“不向百纯道别吗?”
丘九师神情苦涩的道:“又来笑我了。”
阮修真却不肯放过他,道:“你有没有对百纯作出某些承诺?”
丘九师皱眉道:“在酒楼內和她说过的话,不是全告诉了你吗?”
阮修真锲而不舍的追问,道:“我想晓得你送地上马车时,有没有说过些迟些再向她赔罪诸如此类的话。”
丘九师投降道:“告诉你吧!我答应完成了手上的事后,会到红叶楼去拜访她,绝没有甚么海誓山盟。这更是最低限度的风度,对岳
的首席才女,我总要保持点礼貌,何况那时已解决了五遁盗的问题,再没有任何顾忌。”
阮修真淡淡道:“解决不了呢?”
丘九师愕然道:“有可能吗?”
阮修真沉昑道:“假如明天起来,仍然全无五遁盗的消息,我的忧虑将变成事实。”
丘九师道:“我只会想五遁盗真的溜掉了。”
阮修真道:“我仍然深信他留在城內,而我们唯一逮着他的机会,也是在岳
城內。百纯多多少少和五遁盗有微妙的关系,否则那双无形之手,不会安排你和百纯纠
不清。”
丘九师不同意道:“百纯可以和他有甚么关系?谁都晓得百纯来自京师,是京师名
花梦夫人的小师妹,两人均得青楼奇人金时⽇的真传,⾝家清⽩,绝对不会是五遁盗的同
,何况五遁盗一向独来独往,没有伙伴。”
阮修真奇道:“谁告诉你的?我问过马功成,他对百纯的出⾝来历一无所知。”
丘九师有点尴尬的道:“是钱世臣说的。”
阮修真没有乘机糗他,道:“我不是疑神疑鬼,而是以事论事。比之我们的无形敌手,我们是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衪的最大优势,除了能影响我们的心,最厉害是鸟瞰全局的能力,一件于我们看来似是全无关系的事,在衪的全盘计划中却可能是起关键
作用的重要环节。用你
悉的场战作比喻,我们陷⾝在只有百步视野的
雾里,衪却可以看到整个场战的变化。你老哥告诉我吧!这样的一场仗有多难打。”
丘九师发呆了一会,叹道:“明⽩了!”
阮修真道:“你不去见百纯,百纯却可以来见你,事情没有任何分别,一切全
控在衪手里。他究竟想我们怎样呢?没有人知道。衪最后的目的是甚么,只有衪和老天爷清楚。但我们必须奉陪,因为捉不到五遁盗,一切都完了。”
丘九师苦笑道:“确是这样子。”
阮修真欣然道:“这是场别开生面的对仗,一般的勇力和智慧都不起任何作用,所以不要怪我疑神疑鬼,也只有疑神疑鬼,我们或有一线胜望。”
丘九师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阮修真道:“甚么都不去想,好好休息。如我所料不差,钱世臣今晚将一无所擭,而我们则可把监视对象锁定在百纯⾝上,甚至整个红叶楼。衪的手段只能透过活人来实现,只要是与人有关,我们必能找出蛛丝马迹。”
丘九师骇然道:“那我岂非要和百纯继续纠
不清?”
阮修真长叹道:“所以说我们正处于劣势,被衪牵着鼻子定,明⽩吗?”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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