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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逃离阎王殿
 正文第十五回逃离阎王殿

 上回说到乌家兄弟刀法上乘,他们自认为可以与武功惊人、神出鬼没的甘氏三煞较量一下武功了,便前来为大哥报仇,原因是乌老大参与了杀害金鞭侠一门的行动。而乌家兄弟也隐约知道这一幕后的指使者是不愿面的甘氏三煞,甘氏三煞中又以甘骏的武功最强,只有他才有这样惊人的内力,以松叶针取人性命。甘骏杀害自已的兄长,不外是杀人灭口,因此才闯进了这阎王殿。其实杀害乌老大的不是甘氏三煞,而是另有其人。这一点,乌家兄弟过于武断了。甘骏更是年少气盛,心地特别高傲,不愿分辩,也不想去分辨,而且还有这么一条祖训:任何外人,只要闯进落魂山庄,那只能活着进来,死了出去。除非立下誓言,甘当甘氏的奴仆,便可活在山庄内。尽管乌家兄弟跌落陷阱,为自己所擒,甘骏一向自命不凡,认为凭自己的武功,便可轻而易举取了乌家兄弟性命。所以便命通天猴放了他们,再用武功杀了他们,叫他们死而无怨。他想不到乌家兄弟轻功这样与众不同,刀法怪异自出一格,竟能接下了自己的二十招,便收起了轻视之心,施展的甘家的刁钻迥异的闪电掌法了。蓦然之间,乌家兄弟凭空跃起,如一双鲤鱼跃出水波,两人掌力突发,向甘骏左右两大要处击来。这是乌家特有的“霹雳掌”功,掌势凌厉威猛,能碎石断金。董子宁一看,这掌力又比乌老大高多了,开初,他为乌家兄弟担心;现在,他又为甘骏担心了!尽管董子宁不知道甘骏为人如何,但总感到甘氏对自己恩大于仇,他不愿甘骏丧在乌家兄弟的掌力下。也不愿乌家兄弟死在这阎王殿。要是锋的不是甘骏,而是甘骥或是通天猴,他的偏重便可能会在乌家兄弟一边了。

 甘骏一声冷笑,双掌分出,硬接下了乌家兄弟的掌力。四掌相碰“砰嘭”一声巨响,起的劲风,扫得花园内的草木,翻滚摇,一排花盆,从石几上飞出丈外,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董子宁心头一怔,定神一看,只见乌老三给甘骏的掌力震飞了三丈远,一口鲜血涌出,翻倒在地。而乌老二好给震出一丈的地方,勉强仍能站稳,董子宁再看甘骏,虽然他也后退几步,而神态依然那么潇洒,微笑地看着乌家兄弟。他已看出乌老三内伤惨重,不及时医治,用不了一个时辰,便成废人,乌老二内伤虽不严重,但只要自己略一出手。便可立取他的性命。这时,他反而不急于取乌家兄弟性命了,象猫捉到了老鼠似的,让他们在自己利爪下挣扎。

 董子宁看得大惊,他想不到这一位英俊秀气的甘骏,武功竟是这样的惊人,内力浑厚,真是武林中少有,怪不得甘骥说他自己的武功不及他二弟三弟。

 乌老二见兄弟重伤倒地,大惊。他强行镇定自己,奔过去扶起乌老三问:“老三,老三,你怎样了?”

 乌老三一声长叹:“二哥,我们认命罢,大哥之仇,我是不能报了,你,你,你快走,别管我了。”

 这时,甘骏已倏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掌力凌罩在乌老二头顶上的百会,只要掌力一吐,登时便可了结乌老二。他一笑说:“乌家兄弟,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杀害你们兄长的不是我,而是黑蝙蝠的传人黑无常。”

 乌家兄弟同时一怔:“黑无常!?”

 “对,是黑无常,不过,你们已没有机会找他报仇了!”甘骏说时,便要下杀手。

 董子宁看得不忍,要急于救乌家兄弟,他随手拾起一块小石子,朝甘骏的曲池发去。甘骏蓦然见白光一闪,暗器破空而来,劲道奇强,说声不好,急往一旁闪过,而这一股劲道奇强的劲风,虽然叫自己闪过了,可劲风刮得他面部火烫似的发痛。他心下更是骇然,暗想:这是哪一位高手来了?这时,乌老二早已抱起乌老三,疾如飞鸟,越墙往荒野而逃。

 通天猴大喝一声:“你们逃得了么?”纵身上墙,要去追赶,又见一道暗器破空朝自已飞来。通天猴自认为凭自已几十年的功力,难道接不了这一暗器?一时艺高人胆大,以闪电掌接了这一暗器,暗器虽然接在手中,他却惨叫一声,人从墙头上翻了下来。原来这一暗器的劲力罕世少有,竟穿过了他的手掌,又往外飞了出去。他痛得从墙上翻下来。甘骏急奔到他跟前一着,更是骇然不已,通天猴一张手掌全烂了。再看那一暗器,又是一块小石头,这种小石头,在山上随地可拾。甘骏心中悚然:此人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单凭发暗器的劲力来看,已是世间少有,连黑蝙蝠也恐怕不及。他略带惊惶地往山崖上追去,并没发现半点人影,暗想:难道这一高手走了?他是来救乌家兄弟么?原来董子宁发出两块小石头后,又见乌家兄弟走远了,害怕甘骏发现自己,一闪身,便躲进了岩里。岩口的石门,昨夜他打开后,便忘记按机纽关上,现在,他更不敢关上了,怕关门的响声,惊动甘骏,追了上来。

 董子宁跑进岩后,一颗心仍扑扑地跳,他不了解自己具有盖世的神功,又惊震于甘骏的非凡武功,嘴里暗暗在祈祷着:“天老爷,但愿甘骏没发现自己,不到岩里来。保佑我董子宁能平安无事地逃出去,我将买三个大猪头来敬奉你!”他一边在嘴里暗暗祷告,一边伏在岩口,侧耳倾听山下的动静。一想起甘家的“万蛇啮心指”那种难言的痛苦,他怎么也忘不了。

 通天猴的惨叫声,惊动了整个山庄大院,首先从楼阁施展轻功而来的是甘氏双壁…甘伶和小菊,跟着而来的是甘骥和几位家丁。

 甘伶奇异地问:“谁将侯总打伤了?”

 小菊跟随问:“是乌家兄弟么?”

 甘骥巡视一下问:“乌家两小子呢?他们逃走了?”

 甘骏说:“他们逃走了。”

 甘伶和小菊不由互相奇异地看了一眼,甘骥却埋怨起来:“三弟,你怎么让他们逃走了?不将他们杀了灭口?他们往哪里逃去了?得将他们追回来。”

 甘骏说:“大哥放心,就算他们逃到天涯海角,小弟迟早也会将他们捉回来。”

 “你不怕他们了我们的秘密么?”

 甘伶说:“大哥,你别秘密不秘密的了,我们这山庄,恐怕早已为外人知道了,要不,马家兄弟怎么会摸来这里?既然他们逃走了,我看也不必去追寻他们,杀了他们,别人也一样知道我们住在这里,灭不了口。”

 “伶妹,我们甘家的祖训…”

 “我看,这个祖训也得改一改了,滥杀无辜太多,不怕天怒人怨么?”

 甘骥陡然变:“伶妹,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菊这时说:“大哥,小妹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好不好?”

 “唔,你说说看。”甘骥一边挥手命人将通天猴扶了出去医治手伤。

 “小妹看,活着进来,死了出去,对一般武林庸人和不会武功的人,可以行得通。要是万一闯来一位武林高手,尽管我们几人联手能战胜他,恐怕也捉不了他,让他逃了山去。我们这山庄,还不是让人知道了?”

 甘骥哈哈大笑:“菊妹,你过虑了,天下武林人士,又有谁能敌得过我甘家祖传的武功?”

 甘伶冷笑一下:“大哥,你这话未免太看低了天下之人,单是岭南双剑和三不医的徐神仙,恐怕我们就不易阻止他们出入。要是他们知道我们死了董子宁,会齐了碧云峰的白魔王一家、碧波仙子,还有那一位挑了马家庄的青衣女魔一块而来,我们就有一场好看的了。二哥的剑术,不是一向罕遇敌手么?这—次去云南,不就败在一位蒙面少女的剑下么?”

 董子宁这时的内力已是无以伦比、听力特别地灵敏,所以甘氏兄妹在山下的谈话,他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四周五里内的地方,有什么脚步声和野兽的跳动声,他都能听到。现在,他好象就在甘氏兄妹的身边,倾听他们的谈话一样。他听到甘伶的言语时,不暗暗点头赞好,想不到这甘小姐行为怪异,出手无情,在见识上,比甘骥强多了。真是龙生九子,好坏不一。在甘家的兄妹之中,也有好人,也有坏人,并不是一坏俱坏,一好俱好。看来武林各门派,不能说那一派是派,哪一派是正派了。当他听到甘伶说自己给死时,有些愕然:我几时给死了?小菊没有将救我的事告诉她么?是了!一定是小菊寻不见自己,三年来没半点音讯,以为自己给死了。最后他听到甘伶说她二哥去云南,败在一位蒙面少女的剑下,不由惊讶,小菊不是说她家二爷的剑术未逢敌手么,怎么败在一个蒙面少女的剑下?这蒙面少女是谁?董子宁再一细想,不由好笑起来,看来,那位蒙面少女一定是这位诡秘的甘小姐了,她要挫折一下二哥的锐气,使甘氏三煞别那么小看天下武林人士,只有她才能拆解甘氏《剑术髓》中的绝招,轻而易举找到自已二哥剑招中的弱点。要是别的人,又何需蒙面?怪不得她行为诡秘,暗中与三位兄长作对为难,破坏三个兄长所干的坏事,甚至不惜杀了自己的家丁阿寿,救了自己和自己的师兄师妹。怪不得她一再叮嘱自己千万别向人说出她来,以后在任何地方见都当作不相识,原来是这样。董子宁想到这里,对甘小姐更是敬佩异常。看来,她在武林所走的一条道路,与她三位兄长全然不同,这是武林中的一位奇女子,当今少有。突然间,他听到有六个人的脚步声朝山上走来,心头一怔,难道他们上山来搜寻自己么?糟了,我这赤条条地一丝不挂,怎能让甘小姐和小菊姑娘着见?不行,我得躲起来,这时,他又听到小菊的声音说:“看!这个陷阱已经叫人踏翻了!看来有人到过这里。”

 甘骥一看犀牛皮袋炸成碎片,愕然地说:“怎么了?坚韧无比的犀牛皮袋破碎成这样?这是什么宝刀宝剑伤的?”

 甘骏说:“一定是那位救了乌家兄弟的高手,明显地他昨夜里已到这里,踏中了陷阱。看来,他不但武功惊世,还身藏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刀,给他从皮袋中逃了出来。”

 甘骥疑心顿起:“快,我们到岩看看,说不定他还在里。”

 甘骏说:“大哥小心,既然他武功不凡,又有宝刀防身,我们不可大意。”

 董子宁一听他们要到岩来,吓得忙躲进小口内,顺手搬动那块几百斤的大石堵口,害怕不妥当,又把原来封闭口的石门掩上,在里面用身体抵住门背。他隐若感到甘氏兄妹在岩里搜寻了好一会,以后再也听不到人声和脚步的走动声,暗想:他们都走了么?他想打开石门,推开大石看看,一下想到小菊姑娘的细心机敏,甘小姐的诡秘怪异,说不定她们在岩里故意屏息静气不弄出响声来,等候自己出去,我岂不是中了她们之计?我既进来了,又何必急于出去看?不如等到天黑,我再出来好了。这一点,董子宁是过虑了,甘氏兄妹根本不知这中之,而且在外面的岩里,没有一个角落是可以藏人之处。甘氏兄妹的确是离开了,转到山上各处搜寻。当董子宁转回到绝谷的岩时,便听到绝谷四周的峰顶。有几个人的脚步声,似乎在搜寻什么,同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显然是甘氏兄妹。他心里说:“果然他们已离开了岩,这样也好,我便在这里好好睡它一天,到夜里好行动。”

 是夜,满天星斗。董子宁小心翼翼地走出岩口,先在岩口留心倾听、察看一下。感到山下后花园中没有人和其他可疑之物,他再也不敢从地面上走了,怕又踏进另一个陷阱中,便纵身上树,舒展轻功,转眼之间,他似一团轻烟,飘落在一处楼阁的瓦面上,他自己也暗暗惊讶自己怎么有这一身出色的上乘轻功?看来是自己练了《神功秘发》的效果。这真是人间奇书,可惜昨夜里给天雷炸掉了。他伏在屋顶上环视四周一眼,心想:哪里是藏衣服的地方呢?他一下注意到不远的一处楼阁上,有两个甘家的丫环在收拾衣服,不暗喜,又轻轻来到这楼阁的屋顶,趁这两个丫环稍不注意,一闪身就取了一套衣服,跃上屋顶,不管三七二十一穿起来。他要穿子时,不叫起苦来,原来他偷到的是一套姑娘们的衣裙,这怎么穿得了?叫人看见了不笑破了肚皮?弄得不好,差人们将自己当人妖捉了去蹲监狱,那就要麻烦了。这时,两个丫环在下面大惊小怪的叫起来:“咦!怎么小姐的一套衣裙不见了,小荷,你是不是拿去了?”

 “我几时拿了?你仔细找找看,看放在什么地方了。”

 “我明明记得是放在这里的,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了?”

 董子宁一听,自己所偷的一套衣服,竟是三次救过自己的甘小姐的衣裙,更不应该了!他忙把衣服下来,害怕弄脏了,又偷偷往下窥探。他看准了一套男人的衣,可惜放得太远,没办法去偷。他想了一下,运气朝一盏油灯吹去,一下将灯火吹灭,楼阁一片漆黑,一个丫环叫起来:“小兰,你怎的将灯弄熄了?”

 “我怎的弄熄了,这是风吹灭的。”

 原来这两个丫环,一个叫小兰,一个叫小荷,看来是与小菊同一辈的姑娘。董子宁趁她们在黑暗中忙时,身如幻影,悄然无声的闪身进去,取了那套男人衣服,将甘小姐的衣裙放下,跃上屋顶,穿戴起来。这衣服不大不小,刚好合身。

 下面的灯光复亮,小荷的埋怨声传了上来:“你看,你不是将小姐的衣裙放在这里么?还来问我哩!”

 “你别胡说,我几时放到那里去了?”

 跟着,小兰叫起苦来:“怎么,三爷的衣服又不见了?小荷姐姐,你别害我,不见了三爷的衣服,三爷准把我打个半死。”

 董子宁正穿好衣服,听了不由一怔,原来这套衣服是甘骏的,我偷了来,那不害了小兰姑娘?甘骏也太凶了,不见了一套衣服,便将人打个半死。我怎么办呢?总不能光着身子走路吧?不行,我得去偷一套奴仆的衣服,别害了无辜的小兰。他暗暗考虑:“我是先下衣服呢?还是先去偷一套奴仆衣服,换了后再放回来?可是,奴仆的衣服又放在哪里?”

 小荷在下面说:“小兰,我怎么能害你?你我开玩笑也不能拿三爷的衣服来开,你再找找看,是不是你收起来不记得了?”

 “灯灭前,我亲手摆在这里,灯一亮就不见了!”

 “是不是跌到楼板上去了?”

 “你看,楼板哪里有?”

 “怪了,别不是闹鬼吧?我总感到三位爷们杀的人太多,总会有些魂不散的冤鬼来作祟。”

 “小荷姐姐,你别吓我。”

 “不!我不吓你,昨夜在五更前时,一声炸雷,将我从上惊醒过来,我往窗外一看,见电光一闪之间,有个长头发光身的鬼魂就坐在山崖的一株树下,吓得我蒙头不敢看…”

 “你们两个怎么说鬼说神了?三爷的衣服呢?收好了没有?他明天要出门哩。”

 董子宁一听,这声音好,这个丫环是谁?是小菊姑娘么?再一听,果然是小菊,怎么小兰、小荷称处为大小姐的?因为董子宁不知道老夫人已认小菊为女儿了。

 小菊说:“怎么不见了三爷的衣服呢?你们再找找着,还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尤其是这房间里一些值钱的东西。”小菊不大相信鬼魂会取衣服,疑心是来了一位路过山庄的小偷,她暗暗踱到窗前留心查看,这一来,却弄得董子宁伏在瓦面上不敢动弹。

 小兰小荷检查了一会说:“大小姐,除了三爷的一套衣服,什么也没丢失。”

 小菊自语地说:“这就怪了!这小偷来这里只偷一套衣服?”她心细如发,心中一个闪念,莫非这小偷仍藏在这楼阁的一处角落里?她不动声,不打草惊蛇,故意说:“不见算了,你们另给三爷收拾其他的衣服吧。”

 “可是三爷指明要穿这藏青色的衣服呵!”

 “你不会说弄破了,不能穿么?”

 “大小姐,这样,三爷更会把我打得死去活来。”

 “唔,这样吧,我去对三爷说,说我一时不小心弄破了,三爷就不会责怪你的。”

 董子宁一听,不赞叹小菊的侠义心肠,本想离开,转而又想:我要是走了,甘骏责怪小菊姑娘,我不是害了小菊?不行,我暗暗跟她到前面看看,只要甘骏不责怪为难小菊,我再离开也不迟;要是为难小菊,我只有身而出,自认偷了衣服,想我轻功现在不错,大可一走了事。深夜里,甘骏武功再好,也不易追到我吧?万一给他真的追上了,我也可以用风柳步,闪开他几招,出其不意点了他的位,更可远走高飞。当然,不叫他追上更好。于是,他从屋顶暗暗追踪小菊来到前院大厅,悄悄地伏在厅前院于中一株榕树上,隐藏在那片浓密的榕树叶中。他借着大厅上的灯光望去,只见大厅上一张大理石面的八仙桌围坐着四个人,一个是甘骥,一个是甘骏,另一个背着自己,看不出是谁,而坐在西面的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人,衣服穿着打扮,跟甘氏兄弟一模一样,而相貌却与甘骏非常的相似,董子宁不由一动,暗想:莫非他是这山庄的二庄主?要是这样,甘氏三煞都在这里,我身而出,就太冒险了!但愿甘骏不为难小菊姑娘,平安无事,我董子宁便谢天谢地。

 董子宁没有看错,那三十岁左右的人,正是甘氏三煞中的二煞…甘骐。黄昏时,他才从外面回到山庄,跟他同来的便是那位背着董子宁而坐的大汉。

 只见甘氏三煞听小菊一说,相互望了一眼,出疑惑之。董子宁听了更是一时愕异,小菊姑娘不是来说衣服是她一时不小心弄破了么?怎么忽地变了,说是来了小偷?将衣服偷去了?万一甘氏三煞不相信,可不苦了小兰姑娘?果然,马骥首先不相信起来:“菊妹,我知道你心地好,想为小兰说话,哪里有这样胆大包天的小偷,敢闯进这山庄里来偷东西?就是有名的绿林大盗,也不敢正眼瞧一下这里。小兰人这样的漫不经心,不打是不成了。”

 甘骐问:“菊妹,你怎会疑心是小偷偷去了?”

 “二哥,小妹并不是无根据的说。小妹细心观察了窗棂,并感到灯火无风自灭,这显然是位高明的小偷,轻功实在不错,居然毫无声息将衣服偷了去。”

 甘骥问:“他只偷一套衣服,没偷别的?”

 “小妹也感到奇怪,他怎么只偷一套衣服呢?后来一想,可能这小偷见房间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转到其他楼阁去了;也许他仍藏在那楼阁中,等到夜深人静,他便穿了三哥的衣服,不使人发觉,然后下手。所以小妹故意对小兰、小荷说那番话,不惊动那贼,先稳住了他,叫他不急于溜走。”

 董子宁在树上听得惊讶不已,刚才小菊说的那番弄破衣服的话,原来是要稳住我。小菊姑娘真是心细如发,机敏过人,这一点,恐怕小魔女及不上她了。要是斗智,我董子宁准败在她手下。早知她用心如此,我就不必为她、为小兰担心了,自己早走了事。

 甘骥问:“你认为那小偷仍在?”

 “极有可能。”

 甘骥说:“好,我马上命人四处搜查。”

 一直不出声的甘骏,这时一笑:“大哥,不必去搜了,小弟已知道这小偷在哪里。”

 厅上众人都感到愕然,望着甘骏:“你知道了!?”

 甘骏不答,站起来走出大厅,朝榕树说“树上的兄弟,下来吧,我早知道你伏在树上,我甘骏钦佩你胆识过人,倒想认识一下。”

 原来甘骏在甘氏三煞中,武功最强,内力浑厚,听力、视力都比两位兄长灵敏。当他一听小菊说后,早已感到外面榕树上有轻微的气息声,半点也不动声,留心倾听榕树上的动静。他听出董子宁在想离开时,便突然叫住了董子宁。

 董子宁的确想离开,听甘骏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走了。心想:看来甘骏不会象甘骥那么虚伪,从他今早对乌家兄弟的行为看,倒是个守信诺的人。他既然说想认识自己一下,总不会为难自己吧?自己要是一走,便太不光明磊落了。于是,他飘然从树上跃下来,宛如一片树叶,飘落地下,毫无声音。这一手轻功,令甘骏暗暗称奇。看来,菊妹实在有过人之处,从蛛丝马迹中,便知道此人轻功不错。甘骏一辑说:“阁下果然胆识过人,小弟佩服了!”

 董子宁想不到甘骏对自己竟这样有礼,慌忙还礼说:“不敢,不敢,在下一时无奈,路经贵庄,衣服不问自取,还望三庄主见谅。”

 甘骏一笑:“阁下言重了,请!”

 董子宁随甘骏步入大厅,一时大厅鸦雀无声。首先,是小菊以惊讶、愕然的目光着他;其次是甘骥,眼色中既惊愕又疑惑地盯着他;至于甘骐的目光,神情更古怪了,犹豫不解地打量着他。

 董子宁在岩三年,头发胡须从来没有修剪过,此时发长须长,一眼看去,象个三十多岁的人。三年前,董子宁面色苍白无血,行动无力,说话中气不足,双目无神;而现在的董子宁,面色红润,浑身精力充沛,双目神采奕奕,眉宇间一团英气,他变得使人认不出来了!但他面部的轮廓,身材的高矮,仍使人想起了三年前的董子宁。

 甘骥疑惑地问:“阁下是谁?”

 董子宁本想直说,但一想到小菊的安危,犹疑了一下,暗想:既然甘骥已认不出自已,我何不编个假名骗过去?我编什么假名假姓好呢?他猛然想起了那位耿大人说自己是小贼一枝梅,我现在又偷了甘家的衣服,不如自认是一枝梅?于是便说:“在下一枝梅。”

 甘骥一时愕然:“你叫一枝梅?”他感到“一枝梅”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

 “是!在下无名无姓,在江湖上人称一枝梅,见笑大庄主了。”

 甘骥猛然想起耿大人的事来,问小菊:“菊妹,你看他象不象三年前来这里的那位江湖郎中?”

 小菊点点头:“是有一点象。”

 “怪下得老耿看花了眼,将董子宁看成一枝梅了!果然面貌相似。”

 “甘兄,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他就是武夷的董子宁了。”那位没与董子宁打过照面的汉子说话了。

 董子宁不由回头一看,顿时愕然,这不是马家庄的马大侠么?他没有死?可见江湖上的传,不大可信,他怎么也来了这里?跟着他想起了三年前马大娘子俏夜叉也来过这里,才使自己遭到“万蛇啮心指”的酷刑,看来他夫妇早已与甘氏三煞相识,对他,千万得装不认识,不然,会弄得更糟。

 甘骥这时脸色一沉,问:“你将老耿的宝马偷去了哪里?”

 董子宁故作愕然:“庄主说什么?老耿?老耿是什么人?在下几时偷了他的什么宝马了?”

 “三年前,你不是在山镇一间客栈中偷了一位长官的官服和那匹乌雕追风马?”

 董子宁故意沉思一下:“对,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是一匹宝马么?”

 “那匹马现在哪里?”

 “在下将它卖了。”

 “你这厮好大胆,居然敢来这里偷东西,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在下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偶然路过,以为是一处村落,便顺手牵羊,请庄主见谅。庄主要是不高兴,在下以后奉还便是。”

 甘骥一声冷笑:“你还想出去么?给我躺下!”说时,一掌向董子宁拍来。

 董子宁没想到甘骥会突然出手,以“风柳步”一闪,便避开了甘骥凌厉的掌势,一边说:“庄主如此不见谅,在下告辞了。”

 甘骥哪里容他离开,一招闪电似的连环双掌,朝董子宁左右要拍来,也叫董子宁闪过了。董子宁这时的风柳步,已在天山怪侠之上,身形随掌风而飘开。甘骥哪里能击中?别说三招,恐怕三十招也无法击中董子宁。

 甘骥见三招拍不中董子宁,心内惊讶,想不到这个在江湖上不见名传的一枝梅,竟有这等超绝的轻功,倒不可小觑他了。正想再出手,甘骏说:“大哥,别动手了,这是小弟请来的,好歹也是小弟的客人。”

 甘骥愕然住手,疑惑地看着甘骏,问:“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一枝梅可以说是我们难得的不速之客。”他又转向董子宁说“阁下果然身手不凡,请问天山怪侠是阁下何人?”

 董子宁一时愕然不解,甘骏怎么平空向自己问起天山怪侠来?他不想给天山怪侠招惹麻烦,摇头说:“在下与天山怪侠素不相识,三庄主怎么问起这话来?”

 甘骏一笑:“阁下何必相瞒?”

 “在下的确不认识天山怪侠,不过,在下也曾闻过天山怪侠的大名,江湖上盛传也是一位行为怪异,行侠仗义的奇男子,可惜在下无缘认识。”

 “阁下既然不认识天山怪侠,请问阁下这‘风柳步’又从何学来?”

 董子宁不由一怔,他想不到甘骏竟然看出了自己运用的是风柳步。这一步法连小魔女的姑姑,青衣女侠以及马家庄广场上众多武林高手,都看不出来(其实,怪丐和智慧禅师是看出来了,只不过不说出,怕引起了武夷派三大掌门人的猜疑),却一下给他看出来,看来这甘骏不但武功一,在武学上也渊博,能熟悉武林各门派的武功。心里倒也敬佩起来,便说:“在下只不过急于闪避大庄主凌厉的掌势,怎能识得上是什么风柳步了?”

 甘骏微笑问:“阁下以为凭这怪异步法,能闪避武林所有高手么?”

 “在下怎敢有此…”

 甘骏趁他不防,猝然出掌,一声冷笑:“看阁下怎样闪避我这一掌。”

 董子宁哪里想到他会骤然出手的,想闪避时,甘骏的手掌已拍到了他的前。董子宁大惊,心想:我这一下完了,不死也带重伤。只听见“砰”地一声,董子宁顿感到部气血突涌,而甘骏却身似败絮,给震飞起来,在小菊头顶上掠过,从窗口直飞出去,摔倒在花圃中。这一突然的变化。大厅上所有人都惊呆了,连董子宁也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是什么回事。原来董子宁神功练成,浑身有一股极为雄厚的九真气护着,而甘骏的掌力在击中他的膻中,而膻中又是一处凝结真气最为浑厚的位。甘骏威力极猛的掌力不但没伤到董子宁,反而了董子宁体内的九真气,正是击力越大,反弹力就越强,甘骏不但给震飞,一条手臂也给震断了,再也举不起来,经过三个月的驳接医治,才全好如初。

 小菊惊慌地奔出去扶起甘骏,问:“三哥,你怎样了?”

 厅内的甘骥、甘骐和马大侠惊呆之后,纷纷取剑拔刀,联手围攻董子宁。董子宁见自己所练的《神功秘笈》有如此奇效,不为甘骏的掌力所伤,对甘氏三煞也不那么畏惧害怕了。事情已了上来,就是害怕也不行,总不能等着受死,于是施展风柳步,身如幻影,在三大高手的刀光剑影中幌来闪去。天山怪侠的风柳步,在九真气的运用下,发挥了它骇人惊闻的神奇妙步,使董子宁如入无人之境。

 甘骥等三人见伤不了董子宁,各自心下骇然,甘骥的金钢指神功,甘骐的刁钻诡异无比的剑招,几乎可以说在武林罕遇对手,加上甘家的闪电掌,才使甘氏三煞能傲视大下武林人士,不将任何武林一高手放在眼下,现在竟然奈何不了一个默默无闻的一枝梅,他们几疑董子宁不是人,而是怪魔山妖。

 董子宁在闪避当中,有几次可以还手反击甘骥和甘骐,但一想到甘小姐对自己有三次相救之恩,小菊姑娘舍死忘生救自己之情,始终不忍还手。最后,他向马大侠下手还击了,在闪开马大侠的一刀后,以快加电闪的三十六路天罡指剑招式,以指代剑,一下点了马大侠的曲池,这不是一般内力,而是雄厚无比九真气的封,董子宁出手不知轻重,马大侠的金刀不只“当啷”一声落地,人也给董子宁弹飞了,碰在墙上,摔在地下不省人事。董子宁又是愕然不解,心想:怎么马大侠这般没用?但他不及细想了,身似飞魂,跃出大厅,说声:“庄主既不相容,见谅,在下告辞了!”声落人去,顿时消失在茫茫夜空里…

 甘氏三煞和小菊看得面面本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董子宁离开大厅,害怕甘氏三煞追来,急忙飞越甘氏大院围墙,在黑夜中舒展轻功,往西而去。一夜之间,他不知自已翻越过多少崇山大岭,跨过多少深涧,感到自己宛如御风一般,到天色大明时,他已离开沉崖落魂山庄有千里之遥。他仍然不知自己的轻功已达到惊世骇俗的境地,以为自己轻功只不过比以往好多了,大约离甘氏的阎王殿不过一、二百里。他看看后面,无人追来,才吐了一口大气,收了轻功,沿山道而行,心里暗说:“想不到我董子宁困在深谷中三年,终于重返人间。”他一方面暗庆自己死里逃生,也暗庆自已恢复了原有武功,不致成为废人,蓦然之间,他听出二里之外有一阵马蹄急奔的声音传来,心下不由一惊,暗想:难道是甘氏三煞飞马来追自己了?他定神再倾听一下,这马蹄声是从前面传来,而不是在自己身后,不哑然失笑说:“我成了大败而逃的符坚,一声风声鹤唳,便疑是追兵。看来甘氏三煞不会来追赶我了!”

 不久,马蹄声越来越近,一转过山坡,只见前面山道上,两匹大马,卷坐而来,马上骑着两位汉子,一穿绛红色衣服,一穿海青衣服,都是武士打扮,挂利刀。董子宁闪身在路旁,向两人看去。只见穿绛红色衣眼的汉子,眼凶光,橘皮似的面孔,满腮尽是利针似的卷须,年约四十来岁。那位穿海衣服的汉子,年约三十来岁,面皮白净,两撇老鼠须挂在那微翘的嘴上。那两位汉子也向董子宁上下打量着,见董子宁发长须长,身子一套华丽的公子衣服,而脚下却又没有鞋袜,打扮得不伦不类,顿起疑心,互相打量一下眼色,骤然收紧马缰绳,在董子宁面前停下来,橘子脸的汉子用马鞭一指董子宁,喝问:“你这厮是什么人?从哪里而来?”

 董子宁一怔,暗想:难道这两人是落魂山庄的人?看他们装束,又不是甘氏的家丁,莫非是甘氏三煞的朋友?便说“在下是走乡串村的郎中,在这一带与人看病行医,何劳两位动问?”

 “郎中!?”橘子面笑起来:“你看你这身打扮,哪里象一位郎中?”

 老鼠须的汉子说:“看他穿戴得不伦不类,决不是好人。”

 董子宁不悦地说:“在下怎不是好人?”

 老鼠须一瞪眼:“你这厮还敢强辨?”说时,一马鞭朝董子宁挥来。

 董子宁一闪,避开了马鞭,嘴里说:“你怎么动手打人啦?”

 老鼠须见董子宁居然能闪过自己的马鞭,略带惊讶,又是一鞭挥来,也叫董子宁轻而易举地闪开了。他一时瞪大了眼睛,对橘子面汉子说:“看来这厮有两下手脚,咱们不可大意了。”

 橘子面点点头,跳下马来,拔出刀喝问:“你这厮到底是什么人?说!”

 董子宁暗想:想不到我逃出甘氏阎王殿,还是给人住了,心里也带气地说:“你管我是什么人?”

 橘子面大怒:“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老鼠须也跳下了马,说:“别问了,先点倒了他,捆到县里再慢慢审问不迟。”

 董子宁一听这口吻,显然这两位汉子是官府中的人,不是甘氏三煞的人了。他不愿去得罪官府人,使说:“在下实在是位郎中,望两位放在下过去。”

 橘子面说:“哪有你这样的郎中来?你看看你自已,象不象一位走村串乡的郎中?”

 董子宁这时才想起自己穿了甘骏这一身华丽衣服,又光着一双大脚,的确不象一位江湖郎中,怪不得他们两人动疑。既然自己说是郎中,再改口,就更引起他们的怀疑了,只好说:“在下的确是位郎中,昨夜碰上一伙贼人,将我劫了去,衣服全剥光。幸而在下趁他们大醉,胡乱捡了一套衣服穿上逃跑出来的。”

 “那伙贼人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向官府报案?”

 “在下正想向官府报案。”

 “那好,你随我们走吧。”

 “随你们去哪里?”

 “随我们到官府去。”

 董子宁心里不叫起苦来。想不到自已说的谎言,竟自已套住自己了。随他们到官府中去,县官大老爷真的问起来,自己又怎么回答?弄得不好,自己落得个谎报贼案的大罪。更是吃罪不起。便一揖说:“多谢两位好意,请两位先走,在下随后便来。”

 老鼠须一声冷笑:“你这厮显然是胡说八道,要报案,为什么不向县城走,向相反方向去?我看你八成是前面慈恩寺那些秃贼们的同伙,乖乖地跟我们走!”

 董子宁愕然:“慈恩寺?在下根本不知道慈恩寺在什么地方,怎么是他们的同伙了?”

 “不管你是不是,你到官府去分辩吧。”

 “原来两位不是要在下去报案,在下不能随两位去了。”董子宁见情不对,想一走了事。

 两位汉子哪里容他走得?一下扑了上来。这两位汉子武功怪异,分左右出手,以错骨分筋的手法,各人捉住了董子宁的一条手臂。想把董子宁双臂折断。董子宁大惊,用力挣扎,双臂一挥,只见“呼”地一声,这两条汉子象两捆败草似地平飞了出去,一个碰在一株大树上,一个撞在路旁的一块岩石下,碰撞得脑浆进出,连叫喊也来不及,便死去了。董子宁反而惊愕起来,不明白是什么回事。他仍然不知道是自己体内雄厚无比的九真气所发出来的威力。昨夜在甘家大厅,他只用力一点马大侠的曲池,马大侠便给震得碰到墙上,昏了过去。而现在他由于出力反抗、挣扎,这股奇劲不知比昨夜点马大侠时大了多少倍。都算这两条汉子不撞在树干上和岩石上。他们的内脏已给董子宁的九真气全都震烂了,怪不得他们一声也叫喊不出来。

 董子宁惊讶不已。他望望那两具尸体,再看看四周,会不会有位武林高手在暗中救了自己?可是四周人影全无。心里暗想:这就奇了,怎么这两条汉子象纸扎似的?我双臂这么一挥,他们就平飞了出去,这不可能是自已的劲力吧?他想到昨夜甘骏掌击自己时给震出的情景,又想到马大侠给自己一点弹出去撞在墙上的情景,一下猛醒过来,这难道是自己所练那部《神功秘笈》的奇迹?我真的有这么厉害的内劲?董子宁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惊人的内劲,一掌向一株盆口的古树用力击去,只听到“喀嚓”一声,那株古树从中折断“轰”地一声,上半截树身倒了下来,冲起了半天尘土。董子宁惊喜得半晌不能出声…果然是自已内劲所致。他才相信自己身怀绝世的奇功,无法比拟的内劲了。他又一掌向一块岩石拍去,这块几百斤的大石顿时裂成粉碎。心里暗想:要是我这一掌拍到人身上,那不变成了一块血模糊的饼?今后我不可任意向人出手了,一下不小心,便取了人家的性命,那怎么行?董子宁想到这里,又看看那两具尸体,有点后悔起来:早知道我有这样惊人的奇功,就不该那么用力了,白白害了他俩的性命。董子宁心怀内疚,打算埋葬了他们,蓦然听到那棵大树倒下的地方,有位苍老的声音叫喊起来:“哪个该死的浑人,倒树倒在我的身上,不怕将我死?”

 董子宁听了大惊:怎么!?这大树倒下的草地上,还有人么?不会是自己听错了?

 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叫喊起来:“浑小子,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将大树搬开,真的想死我么?”

 这的的确确是有位老人在那里,董子宁再也不会听错了,他又惊又奇,慌忙奔过去抱起那棵大树。只见一位青袍老人从草地里慢慢爬起来,怒视董子宁一眼:“你这糊涂的浑小子,是不是想要我的命?要不是有那么一支树桠叉支撑着,我不给死了!”

 董子宁一看那青袍老人,真是又惊又喜,这不是岭南怪老人么?他几时躺在这草地里了?说:“慕容老前辈,是你么?”

 岭南怪老人“哼”一声:“不是我,难道是你?多余。”

 董子宁知道这位老前辈性格一向怪异,不以为怪,一辑说:“晚辈不知前辈在这里,没伤着前辈么?”

 “你这浑小子尽说浑话,伤着了我还能爬起来?”

 董子宁一想也是,伤了怎么能爬起来?便问:“前辈怎么会躺在这里的?”

 “我不躺在这里,难道叫我躺进棺材里去?”

 董子宁感到好笑,只好说:“在下是问前辈为什么躺在这里的。”

 岭南怪老人摇摇头:“是呵!我怎么会躺在这里的?”

 董子宁更是忍俊不说:“前辈是不是多饮了两杯,躺在这里了?”他想起了怪老人在三年前躺在深山小径时的情景。

 “胡说,我几时饮了酒了?你闻闻我身上看有没有酒气。”

 “那前辈怎么会躺在这里呢?”

 怪老人一下猛省起来:“对了,我在这里等候两个宝贝,怎么糊里糊涂地睡着了?糟糕,别叫两个宝贝跑了。”说时,便游目四望。

 董子宁感到奇异,这位老前辈等候的是什么宝贝呢?蓦然听见怪老头惊讶地叫起来:“谁将我这两个宝贝打死了?”

 董子宁一怔:“打死了?”

 “你看,那不是我的两个宝贝么?”

 董子宁一看,正是自己失手摔死的那两个汉子…橘子面和老鼠须。心里不由慌了,说:“老前辈,是,是…”

 “是什么!?不用问,准是你这个浑小子将他们打死的吧?”

 董子宁连忙作揖说:“在下不知他们…”

 “好呀!你赔我的两个活宝贝来。”

 “前辈,在下该死,请前,前辈…”

 “你死了有什么用?不行,你一定得还给我两个活宝贝来!”

 “可是,人已死了,怎,怎…”

 怪老人“呼”地一掌拍来,掌势劲道,有如狂风突袭。董子宁得知怪老人的掌风厉害,不由自主地用“风柳步”避开。怪老人“咦”了一声,说道:“好呀!原来你这浑小子学到了天山怪老弟的‘风柳步’,怪不得敢将我的两个宝贝打死了!好,我就看看你能闪得我几招。”说时,掌力倏速拍来,一掌接着一掌。董子宁闪开了怪袭人的几招后,心想:我既然失手打死了怪老人的两位人,只好以命还命罢了,又何必作无谓的躲闪?于是便不闪避,硬生生地承受了怪老人的一掌,只听见“呼”的一声,董子宁身形飞起,摔在丈许开外地方,顿时心血翻滚。他急忙调运内息,将翻滚的心血平息下来,而怪老人自己也给震得后退丈多远的地方,手臂感到麻痛,他一双眼睛出了惊讶之。略带不安地问:“浑小子,你怎么样了?”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在下没什么。”

 怪老人一听董子宁说话的声音,更是惊讶不已,暗想:这个浑小子,不知几时练出了这样雄厚无比的内力,武林中能有人承受我的掌力,恐怕就是这个浑小子了。便怒道:“浑小子,你为什么不用‘风柳步”闪避?你以为我无法拍伤你么?”

 “在下不敢存此念头。”

 “那你为什么不闪避?”

 董子宁叹了一声:“在下一时误杀了前辈的人,只好以命偿命,怎敢再闪避?”

 “你这浑小子,真是浑透了!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前辈想要在下做什么?”

 “我要你还我两个活宝贝来,让我来杀了他们才高兴。”

 董子宁愕然了:“前辈要杀他们?”

 “不杀他们,我躺在这里干什么?你以为这里好睡吗?蚊虫又多,弄得我一夜没好睡,刚刚睡着过去,又叫你这浑小子吵醒了!”

 董子宁一时给弄得啼笑皆非。这个怪老人,真是脾气古怪得与人不同。你真要杀这两个恶人,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但是看来,这位武林怪前辈并不恼怒自己伤了这两个恶人,而是恼怒他不能亲自杀了这两个恶人罢了。董子宁一颗心放下了来,便问:“前辈为什么要杀这两个人?他们得罪了前辈么?”

 “没有呵!”

 董子宁又茫然了,问:“那前辈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因为我看了他们不顺眼,要是再让他们活在这世上,我心里不舒服。”

 “噢!前辈,哪能这样要人家性命的!”

 “那你为什么又杀了他们?”

 “前辈,在下不是有心要伤他们的。”董子宁便将当时的情形说了出来。

 怪老人听了不出声,心里暗想:要是真象这浑小子所说的,这浑小子的内劲真可以说是与众不同了。他走近去看看那两个死者,果然是内力震伤在先,撞死在后,在一阵惊讶后说:“好!浑小子,你来摔摔我看。”

 “在下怎敢这样放肆?”

 “你是看不起我么?”

 “在下不敢。”

 “我叫你摔我就摔我,摔死了我又不用你赔命,你怕什么?”

 董子宁一时为难了,不知怎样办才好。不摔吗?显然要给人说是看不起怪老人的武功,这是武林中的大忌。摔吗?万一真的摔伤了这位老前辈,自己更不安了。怪老人见董子宁仍不出手,恼怒:“浑小子,你摔不摔我?”

 “既然这样,在下得罪了。”

 “你这浑小子,做事婆婆妈妈的,快摔!”

 董子宁只好用双手来搬怪老人,他不敢用尽全力,只用了三成的内劲,谁知怪老人身如柱石,董子宁半点也搬不动。怪老人怒了:“浑小于,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干吗不用全力?你怕伤了我么?”

 董子宁一下将内劲添到五成,只能微微将怪老人的身躯搬动了一下,仍不能将怪老人摔倒。显然怪老人千斤附的武功,武林中少有。怪老人说:“浑小子,这还差不多,快用全力,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

 董子宁一下使出了全力,只听到“呼”地一声,怪老人的身形给董子宁摔飞了,直向山坡下飞去,而董子宁也给怪老人的内动震得后退几步。董子宁看了大惊,急展轻功,向山坡下跃去,要去抢救怪老人。董子宁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来不及了,只是尽尽心罢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目前自己的轻功是如此的超凡入圣,几乎是身如飞鸿,在怪老人刚坠落下来时,他也恰好赶到了,伸出双手抱住了怪老人,安然地落下来。这时,董子宁吐出了一口大气一颗心放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怪老人放在地面上,问:“前辈,你没事吧?”

 怪老人一时不语,半响后才说:“气死我了。”

 董子宁连忙作揖说:“请前辈原谅。”

 “我原谅你什么?算了,我不是前辈,你才是我的前辈。”

 董子宁心想:这下这位老前辈可生大气了,自己也真是,明知这位前辈脾古怪,自己怎么真的去听他的话,用全力去摔倒他呢?一时间怔怔不语。

 “浑小子,你怎么不作声了?”

 “前辈正在生气,在下怎敢再去惹前辈发怒呢?”

 “我当然要发怒啦!你以为我心里好受么?”

 董子宁一想也是,这位前辈威震武林,今叫自己这么一摔就摔飞了,叫他今后怎么在江湖上行走?于是又作揖说:“千不是,万不是,都是在下的不是。今之事,幸而无人知道,前辈也不必放在心上,在下不会向人说的。”

 怪老人大怒:“浑小子,你以为我要面子吗?我气愤的,是你这浑小子空有—身的神力,而出手不知轻重,不懂得运用自己的内劲。”

 董子宁一怔:“在下不知运用?”

 “你知道运用什么!?浑小子,你练出了这一身惊人的内力,怎么不去练‘柔、圆、细、匀、长,刚、威、猛、烈、急’这十字秘诀?这不是浪费了你这一身的内劲?”

 董子宁不由心头一震,《神功秘笈》中最后几页,提到这十个字以及它的凝神聚气和控制、运力等方法,当时自己对《神功秘笈》不大相信,抱一种捱日子试练而已。以后尝到了练神功的好处,便一心一意去练各经脉了,最后又全神贯注想打通带脉冲脉这两处奇经的道,对这十个字,一方面不明白它深奥的含义,另方面感到它是制服对手的武功,自己当时不想练什么武功,却把它忽略了,没去钻研,想不到它是如此的重要。便慌忙一辑说:“晚辈一时不明,没有去练。”

 “怪不得你这浑小子一动手,就是一股没经过琢磨的浑厚刚之劲,半点也不懂柔控制之力。你这样与人锋动手,尽管无心想伤害对方,也势必会置对手于死地。不是误伤好人,也会滥杀无辜,最后必然会引起武林人士的公愤,将你当成了杀人的恶魔的。”

 董子宁大惊:“晚辈今后再也不敢轻易动手了。”

 “浑小子,你不动手,听任对方动手吗?你就是不出手,本身具有这一股无比的真气,只要别人一出手碰到你,真气就会发出极强的反弹劲力,将对方震断筋骨,也不异你动了手?除非内力浑厚的高手用刀剑,才能伤害你。”

 董子宁想不到自己所练的神功,竟是这样的神奇、厉害,不由怔了半晌才问:“那晚辈今后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

 董子宁深深一挥;“老前辈,你不指点我,晚辈只有上武当再服化功丹,废掉了我这一身的内力,也胜过变成了杀人的恶魔。”

 “你是不是又发浑了?别人发梦想练到你这样的神功也梦不到,你倒想废掉,怪不得那小魔女骂你是浑人、浑透了!你现在具有如此浑厚无比的真气,就是化功丹,也化不了你体内的真气。你不会去练那十个字么?”

 “晚辈实在愚蠢,不懂那十字的深奥,望老前辈指点。”

 怪老人上下打量着他,叹口气说:“谁叫我这老山怪多管闲事,叫你这浑小子上了?看来我这一生武学也带不到棺材里去,倒不如传授你好了。”

 董子宁大喜,慌忙倒身便拜。

 怪老人忙摇手说:“慢着,我曾有个誓言,非我亲人,便不传授我的武学。”

 董子宁一怔:“那,那那…”

 怪老人想了一下,说:“这样吧,要是你我结拜为兄弟,你就是我的亲人,我就不违背我的誓言了、对,对,就这样,我们结拜为兄弟。”

 董子宁一听,顿时张大了嘴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他不论听什么,也不似这一句话来得怪异。怪老人已是七旬的老人,自己就是他的孙儿,也嫌小了,自已怎敢与他结为兄弟?何况他这是自己的祖师爷西门子一辈哩!我与他结为兄弟,那不辈份颠倒了,让师母知道不骂我么,就是师母不骂,当我不是武夷的弃徒,武林人士知道也笑死了?看来这位怪老前辈一时说话糊涂了,不能算数。便说:“晚辈怎敢这样放肆?”

 “什么?你不想与我结为兄弟?”

 “要是前辈不嫌弃,晚辈认前辈为祖父。”

 “不行,我说结拜为兄弟,就结拜为兄弟,别的不行。再说,我慕容一家也没有象你这样的浑孙子。”

 董子宁听了啼笑皆非,他不认我为浑孙子,倒认我为弟弟,我就不浑了么?这怪老前辈真是古怪得与众不同。

 “浑小子,你怎么不说话了?看不起我吗?”

 “晚辈怕人笑不知高低…”

 “世俗人的眼光,理他们干什么?你能认我那天山怪老弟为兄长,怎么不能认我?”

 董子宁只好纳头便拜,说:“要是前辈不嫌,晚辈就拜前辈为兄长。”

 怪老人这才笑了:“好,好,这才对嘛!浑小弟,起来吧,先将这两个混蛋尸体埋了,我带你到我的住处。”

 董子宁在埋葬这两个尸体时,想起了怪老人的话,便问:“老前辈,你…”怪老人一瞪眼:“你怎么叫我了?”

 “是,是。请兄长原谅,小弟一时叫惯了,请问兄长,你怎么要杀这两个人?”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将慈恩寺的所有和尚,一律都杀得光,一个不留,这样的恶人,我知道了,不杀了他们还留他们在这世上继续害人么?”

 董子宁一怔:“他们为什么将一寺和尚都杀了?”

 “他们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那下台的小皇帝,在慈恩寺里削发为僧,这两个闻风赶去慈恩寺,追寻不着,一怒之下,将一寺和尚都杀了。”

 董子宁愕然:“下台的小皇帝?是那个朱允文么了?”

 “对,就是朱允文。他亲叔叔做得太过分了,既然夺了他的龙位,连人也不放过,这样一来,又不知害了多少人无辜丧身。浑小弟,走吧,官府的事,我们别去管他。”

 董子宁不敢多问,随怪老人来到一处地峰顶上。这绝峰顶上,四周尽是悬岩峭壁,没有极好的轻功,真不容易上来。怪老人住在这绝峰顶上,怪不得没人知道,也难怪他自称为老山鬼了。董子宁放眼打量这绝峰顶,方圆不到半里,却树木森森,怪石嵯峨,怪老人便住在绝峰顶上的一个岩里。怪老人吩咐董子宁淘米煮饭,自己跑进树林,不久,便提了两只山回来,马上拔当肚,丢下油锅里,片刻饭香。董子宁三年来没吃过米饭,更不用说能吃到如此美味的山了。他开始还比较拘束,后来吃得津津有味,两杯酒下肚,便开怀吃起来。怪老人看了微笑问:“浑小弟,愚兄这两只山还烹调得可口吧?”

 “太好了,小弟从来没尝过如此美味。”

 饭后,他们坐松树下的石凳上,怪老人问:“浑弟,你不知练内功那十个字?”

 “小弟一时不晓其意,没去注意。”

 怪老人摇摇头:“怪不得小魔女骂你是浑透了的人,你怎能轻视这十个字?你别看柔、圆、匀、细、长、刚、威、猛、烈、急这十字只是一般的吐纳运气之法,它却秘奥无穷,能够千变万化,一旦运用纯,便可练出种种骇世惊俗的上乘武功。比喻说,‘刚’与“柔”合在一块,以掌力发出,便是天山怪侠的‘锦掌’,击豆腐而不烂,而豆腐下的石板,却给震得四分五裂;‘急’与‘长’柔合在一处,从指力弹出,是我独步武林的“无形剑”其他什么“劈空掌’‘隔物传力’“血掌印’,莫不是从这十个字变化而来的,就以‘刚’与‘柔’来说,‘刚’七‘柔’三,掌力的吐出,便能碎人心肺,形成了令人害怕的‘摧心掌,要是‘柔’七刚’三,掌力又迥然不同,能击碎人五脏六腑,外面不任何伤痕,这更是武林中少见的‘七伤掌’。“细’与‘长’相结合,从指力发出,能隔空封人位,制服对手,而不伤对手性命…”

 慕容怪老人在武林八仙中,在运用、掌握内功上,可以说在其他七仙之上。他以毕生的精力。专门去研究内功的运用,所以他运用内功的方法,几乎与九真经中所说的不谋而合。为什么他练不到“七伤掌”等骇人掌力呢?正象一个人,心可以想到很多很多上乘的武功,但力却无法达到。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怪老人所练的内功,不是九真经,不但无法打通带脉、冲脉的,就是连其他奇经的位,也无法打通。他只打通了任脉、督脉的位,但他的内功,在当今武林中。已是寥寥无几了。他所研究的内力运用,只能是武学上的理论和设想,现在他看到董子宁有如此浑厚无比的真气,真是惊喜异常,后看出董子宁半点也不会运用内力,又摇头惋惜不已,好象一块浑朴的玉胚,没经过雕琢,成不了美玉。也象一箱奇珍异宝,不拿出来使用,它只会发光,而发挥不了它财富的魔力。慕容怪老人感到自己无力做到的事,而董子宁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实现。何况董子宁心善仁厚,侠义过人,诚实守信,是当今武林中不可多得的人物,所以他要将董子宁雕琢成为惊世骇俗的美玉,了却自己的心愿,也为武林办一件大事,消除武林中互相残杀的祸

 董子宁听怪老人这么一说,不目瞪口呆,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想不到这十个字如此奥秘无穷。千变万化,是一门极上乘的武功,自己的确是浑透了,怎么将它忽略了?

 怪老人又说:“浑弟,我也不知你从哪里练得了这样举世罕见的神功,只要你好好运用这十个字,将自己真气控制自如,你以前所要干的大事,便可力能从心了。”于是怪老人教会他如何控制、运用和输送真气的门径。

 从此以后,董子宁便在绝峰顶上跟随怪老人练功。怪老人将毕生的心得全数传授。董子宁既有无以伦比浑厚的九真气,要学各种上乘武功,简直易如反掌,如探囊取物。加上他在武学上天资聪敏,勤奋好学,不到半年,他已尽得怪老人真传。一次,他练气完毕,见天空飞过一只雀鸟,试用柔长之劲,一指弹去,那只鸟便平空跌落下来。怪老人在旁看见不暗暗点头,心里说:“我这位浑弟,无形剑之功,竟高出我多了。”他问董子宁:“你能将它弹下来,能不能将它复生?”

 “将它复生!?”

 怪老人一笑,将雀鸟提起来,放在自己掌心内,略一运气,一股圆柔之真气,直透雀鸟心脏,刹间,雀鸟便振翅飞走了。

 董子宁跟随怪老人在山峰顶上学武练功时,在滇、桂、湘、黔一带出了几件震惊江湖和官府的大案。湘西著名张百乐张善人,一生不知行了多少善事,一夜之间。全家大小五大八口,尸横大院,金银珠宝为人掠劫一空;少林寺三位俗家子弟,路经黔南独山,为人掌断经脉,尸卧荒坡;在江湖上颇有侠义之名的桂北三雄和滇东八骏,竟在一夜之间,叫人全挑了,一个个都是给极凌厉的掌力震死的;云南点苍派的四大高手,武功一,竟在桂西叫人全歼了,尸挂树上。甚至碧云峰属下的金水堂堂主、流星锤独步武林的韦人杰,也惨死在自己的家中,尸体分裂成四大块。此外,还有各处官府的库银叫人偷了,不少的良家妇女,被人先后杀,而作案人,便是在江湖不见名传的一枝梅。一时之间,武功神奇,出没无常的飞盗贼一枝梅便名震江湖,惊动官府,令武林人士为之侧目,成了一个新出道的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不但名门正派的武林人士要找他雪恨,黑道上的人物要找他算帐复仇,连官府也在悬赏通缉这个大魔头了。

 原来这一切罪行,都是甘氏三煞和其手下干的,甘氏三煞在董子宁走后,越想越不妥,感到“一枝梅”不但内劲奇强,武功也怪异,而且行为莫测,此人一不除,始终是自己的祸害,何况自己的秘密居住地,又为一枝梅知道,一旦传了出去,后患无穷,便下决心要干掉一枝梅了。于是便绘下董子宁的图形,飞传各地耳目,注意一枝梅的出现,一旦发现,应不择手段想办法干掉。同时,甘氏三煞和马大侠夫妇,用一枝梅之名,到各处作案。凭甘氏三煞的武功,要杀掉桂北三雄、滇东八骏,点苍派的高手,可以说是在举手之间,三招两式便打发掉了。所以当董子宁在半年后下山前去云南寻访小魔女时,一下便陷入了寸步难行的境地,不但遭到官府捕头的跟踪,也受到武林人士突然的袭击。

 不久,滇、桂、黔边界上又出现了几桩令武林人惊讶的怪事。点苍派掌门人盘龙十三剑司马大侠,为四大门人报仇。在红水河岸的山道上遭到“一枝梅”的伏击。正在生死一刹之间,离然出现了一位面如僵尸的怪人,用掌力将那“一枝梅”震落红水河中,从而救了司马掌门,司马大侠感谢他救命之恩,请教他尊姓大名,那怪人说:“在下便是一枝梅。”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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