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侠女除奸
正文
第七回侠女除 赵子荣说:“想不到这件事,倒救了师弟。但这件事,千万不能对师父、师伯们说,不然,他们更说师弟与碧云峰人混在一起了。”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他们回头一看,只见一匹青骢马,驮着一位青衣女子,从山上飞驰而来。赵子荣一怔:“师弟,难道是她赶来了?”
董子宁摇摇头:“不是她,她骑的是青骡,不是马,而且也没有披风,这女子却有一件青色披风。”
说着,青骢马如一团青云,骤然来到凉亭前面,这时,刚好有两个山里孩于,各挑着一担柴草,从小路转上凉亭的山道。董子宁一见大惊,眼见这两个孩子就要给青骢马踩着了,他为救这两个孩子,纵身过去,拔剑想将马点倒,马背上的女子用马鞭一挥,董子宁的剑
手飞出,人也给震翻一边,那匹青骢马蓦然跃起,从两个孩子头顶上掠过,丝毫也没伤着孩子,飞驰而去。
赵子荣见董子宁给马背上的女子用马鞭震翻路边,初时惊愕,继而大怒,感到马背上的女子欺人太甚了,拔剑想去追赶,董子宁说:“荣哥,别去追了,这是我的不是。”
“师弟,她将你震倒,这样无礼,怎么是你的不是?”
“荣哥,我没想到这女子骑术这样高超,根本不会伤着人。倒是我一时鲁莽了,用剑想点倒她的马,她不把我的剑击飞,她的马不受伤了?不将我震翻一边,我不给马踩着了?说起来,我应该感谢她才对,不能怪她无礼。”
赵子荣一想也是,说:“那她也应该说声对不起才是。”
“荣哥,可能她急于赶路,来不及说。”
“师弟,你为人真太好了,事事为别人着想,这一点,愚兄比不上你。”
“小弟怎比得上你的?荣哥侠义过人,永远是小弟的楷模。”
赵子荣笑道;“师弟真会说话。好了,我们别再客气了,赶路吧。”
一路上,董子宁暗暗感到马背上那位女子不但骑术高超,武功也骇人,马鞭轻轻一挥,自己便剑
人飞,可惜一时见不清她的面容,无从认识。
是夜,他们投宿在一个小镇上的客栈里,正想熄灯安睡,蓦然听到瓦面上有轻微的脚步声。正所谓学武的人,善于听风辨音。董子宁一下跳起来,说:“荣哥,瓦面上有人。”
赵子荣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别出声,同时将灯吹灭,轻跃下
,注视窗外。也正在这时,两枚暗器从窗外发来,分别落到他们的
上,幸而他们早已跃下了
,没给暗器击中。跟着又有人“啊呀”叫了声,轱辘辘地从瓦面上翻滚落下。赵子荣一招燕子穿帘,从窗口跃出窗外,董子宁也跟着提剑跃出,月光下,只见两条黑影,一前一后,向东北方向窜去,再看看从瓦面上翻落地上的人,不由愕异,原来是武陵派的冯老五。
冯老五一见他们,陡然
变。
赵子荣问:“冯五弟,这是怎么回事?”
冯老五镇定一下自己,说:“赵大哥,有人想暗算你们,我想出手,不料中了暗器,翻了下来。”
不用问,那一前一后的两个黑影,其中一个必然是王平野,另一个是刺客。董于宁心里虽然厌恶冯老五的为人,既然他出手相救自己,可见还是同门派的师兄弟,便关心地问:“冯五哥,你伤得重不重?”
“不,不重,我只是给暗器封了
位,站立不稳,才摔下来。你,你们快去追啊,别叫那碧波女魔走了。”
“碧波女魔?”董子宁不由一怔:“碧云峰的?”
“对,就是碧云峰的碧波女魔。”
董子宁来不及想了,要是碧波女魔,王平野可危险了。他解了冯老五被封住的
后,对赵子荣说:“荣哥,我们快去看看。”
赵子荣也很着急,明知不是碧波女魔的对手,但为了救王平野,也不去考虑自己,便与董子宁一齐往东北方向赶去。果然,在镇外的荒野上,一男一女在月光下相斗。董子宁一看,女的正是碧云峰的碧波仙子,黑魔王的妹妹。男的却不是王平野,而是一位宽袍大袖的道士。董子宁又是奇怪,不是王平野,那王平野去了哪里?他不是和冯老五一块去风女侠庄上探望梁三哥他们么?赵子荣仔细看了一下说:“师弟,那是峨嵋剑派玉清道长手下的大弟子…空虚道人,不是王平野。”
这时,碧波仙子喝了一声:“贼道,给我躺下。”声落人飞。只听见空虚惨叫一声,宝剑
手,人已飞到一丈远的地方,如同一团破衣,坠落下来。
赵子荣一急,对董子宁说:“师弟,上!”他将自己的生死置于脑后,不去管了,如流星般跃出,直扑到碧波仙子跟前,一招剑使出,这是武夷剑派的绝招,名为“冰破雪崩”目的与敌人同归于尽。
董子宁大惊,来不及阻止了,为了救自己的师兄,也如流星般跃出,鹰起兔落,以快速的三十六路天罡打
剑,剑尖直指碧波仙子的曲池
,希望既点倒仙子,也救了师兄。两剑刚到,碧波仙子冷笑一下,一招“
云飞袖”绝功,将赵子荣等双双击翻,这一招
云飞袖的“双凤朝阳”功,既拂人也打
位,拂得他两师兄弟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碧波仙子走近董子宁跟前,在月下一看,感到愕然:“咦!怎么是你?幸而我刚才只用了五成的袖力,不然,你和那贼道一样,
骨齐断,终身残废了。”
董子宁疼痛入心,又给封了
位,不能动弹,但仍能言,他强忍着痛说:“姑娘,你食言了!”
“我怎么食言了?”
“你答应过我,不与中原武林人士为难,可是现在…”
“你真是狗咬吕
宾,不识好人心,怪不得那小丫头说你是浑人。这贼道暗算你们两师兄弟,不是我出手,你们不死在他的暗器上,也丧在他的剑下,你不感谢我,反来怪我?”
董子宁愕然:“他暗算我们?”
“你不相信?,好,我叫这贼道过来,你们听听他的口供,便什么都明白了。”
碧波仙子将宝虚提过来,往地上一掷,喝问:“贼道,说,你跟那瘦猴干了些什么?不然,我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空虚道人闭目不答。
“你不说,我就没法对付你吗?”
宝虚仍然一言不发,碧波仙子要去点他的
,叫他
得难受,不能不招供。可是一看,空虚道人竟自断经脉死了。
碧波仙子说:“这个贼道,宁愿自断经脉,也为那玉清老贼掩盖罪恶。”
董子宁一怔:“他死了!?”
“死了!他不死,恐怕
后你们也会杀死他。”
董子宁更茫然不解:“
后我们会杀死他?”
“浑人,你真的浑到透了?没发觉有人暗算你们?要取你们的性命?今后,你们得多长个心眼,提防峨嵋玉清老贼和你们的那一个瘦猴。”碧波仙子说完,解开了他们的
道,身形一晃,人已消失。这个仙子,轻功又别出门格,来如惊鸿,去如飞魂,毫无声息。
赵子荣和董子宁愕然相视。半晌,董子宁问:“荣哥,今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快把我弄糊涂了!”
赵子荣沉默一会,似有所思地说:“女魔的话,不能不叫人相信。”
“是宝虚道长暗算我们?”
“不是他,就是碧波女魔。可是,碧波女魔武功惊人,她要杀我们易如反掌,根本用不了放暗器。”
董子宁怔了半晌说:“可是我们跟宝虚没仇没冤,他要杀我们干什么?”
“人心难测!师弟,今后我们的确要多长一个心眼提防才是。”
赵子荣毕竟比董子宁深谙人世,他隐约感到武陵二师伯不时在寻武夷的岔子,而峨嵋玉清道长又与二师伯是生死相
金兰结拜的兄弟,难免不暗中相助…
赵子荣也只是从表面现象去想,没更深一步去考虑,尽管他比董子宁见识多,早闯江湖,终究还是涉世不深,没想到事情后面还有更深更复杂的关系,更阴险的目的。
董子宁一颗单纯的心,更装不了这些复杂的事情,他感到不可理解,说:“荣哥,我们不如问问冯老五去。”
“问他也恐怕不会说,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多少可看出一些端倪。”
他们草草埋葬了宝虚,赶回小镇客栈,谁知冯老五早走了。赵子荣一下明白,显然是老五心虚,碧波仙子说的话可靠,以后是要提防这个人。他们略略休息一会,一到天明,便直奔衡山。
董子宁和赵子荣翻过衡
北面的岣嵝峰,这里巳属衡山了。南岳衡山是中国的五岳之一,山高峰峻,连绵百里,山青水秀。有祝融、紫盖、云密、天柱等七十二峰,有观音岩、狮于岩等十五处名岩。此外还有十
、三十八泉、二十五溪、九池、九潭和九井,密林深处有一块奇异的光滑岩石,名“磨镜台”传说佛教南宗创始人怀让和尚,曾在这里磨砖作镜,故得此名。
中午,董子宁、赵子荣风尘仆仆赶到了南岳镇。它原是衡山下的一处小市镇,由于中原武林人士会集于此,近
来特别兴旺繁荣,几间茶楼酒馆,几乎是座无虚席,人来人往,应接不暇。来的人物,都是些三山五岳和各处的武林高手和侠客义土。他们有的是接到飞帖而来,要会会碧云峰的高手;有的是不请自来。主要是看看热闹,不卷入任何一方,更有的是想来偷学几手绝招,以增添自己的武功。一些商人小贩,也闻风赶来做生意。一时之间,市镇的大街小巷,出现各种各样的人,有尼姑、道士、游方和尚、江湖好汉、
艺人和乞丐,将一座只有文人雅士才来的小市镇变成了三教九
人士聚集的热闹市镇。
一些真正的武林高手,并不在市镇上
面,都云集离市镇三里远的马家在马大侠的家里。市镇上出现的都是一般的三教九
人士,或是名不见经传的武林小辈而已。
董子宁和赵子荣选了一处比较清净的酒楼吃饭,他们刚登上楼,就听到有人叫唤:“赵仁兄,你怎么到这里了?”
赵子荣一看,叫唤自己的是在江湖上常走动的游侠刘常卿。刘常卿武功不算上乘,却善
朋友,为人豪
,江湖上有名望的高手,他几乎都有些来往,他有个长处,就是见多识广,消息非常灵通,人称顺风耳刘常卿。当然,他的消息有的是捕风捉影,有的是推敲猜测。有的是道听途说,真真假假,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不管怎样,江湖上的人士还是喜欢跟他来往,尤其是开镖局的镖师们,更少不了他,不管他的消息是真是假,对自己保镖的货物银两,总有好处,一来预防路上发生意外;二来托他疏通关节。
当时赵子荣也高兴地问:“刘贤弟,你也赶来了?”
“难得各处武林高手云集衡山,我怎能不来?”刘常卿看了看赵子荣身后的董子宁,间:“这位是…?”
“我的师弟,董子宁。”
“董子宁!?”刘常卿带着异样目光打量了董子宁一下:“原来是董贤弟,久仰,久仰。”
赵子荣见他目光异样,心下明白,他一定听到有关师弟的什么话了,笑问:“刘贤弟,你听到我师弟什么话了?”
“噢!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何足以信?来。我们一块坐下,慢慢详谈。”
他们坐下,店小二添上酒杯筷子,询问他们要什么酒菜后,又忙着去招呼别的来客。这时,上来了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生得粉面朱
,眉清目秀,潇洒大方,就在距他们不远的雅座坐下,叫了酒菜,自斟自饮。他们看了,暗暗称奇,这是何处来的潇洒公子?赵子荣低声问:“刘贤弟,你广游天下,见过此人不?”
刘常卿摇摇头:“小弟从没见过此人。”
董子宁却心头一怔,暗想:此人好面
,我在哪里见过他呢?
赵子荣说:“别管他了,刘贤弟,你听到有关我师弟什么话了?不妨说来听听。”
“既然仁兄要问,小弟就实说了。人们传说董贤弟叫碧云峰白魔王的女儿
住了,不惜伤害了本门派的师兄弟。”
董子宁一听,作声不得。
赵子荣问:“贤弟听谁说的?”
“赵仁兄,这个不必去追问了,说出来也伤了你们玄武派的和气。”
赵子荣和董子宁一听,心里明白,除了冯老五和那瞎眼老八,再没其他人。
董子宁恨恨地说:“造这谣的人,简直无
。”
刘常卿说:“董贤弟,何必动怒,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我也听人赞贤弟仗义而不避亲疏,是当今武林中少见的。”
董子宁这才缓和下来。
刘常卿问赵子荣:“赵仁兄,最近武林中新出现了一位女魔头,你听到没有?”
“女魔头!?”
“是呵!她干了几件惊人大事,仁兄没听人说?”
“什么惊人大事?”
“陕南钱家五虎,仁兄总知道把?”
赵子荣说:“知道,钱家五虎的奇门八刀,独步武林,连西北双侠也败在他们刀下。”
“可是他们在一夜之间,全叫这女魔头干掉了!”
赵子荣骇然:“真的!?”
董子宁也惊愕:“我听说钱家五虎也颇有侠义之名,刀法上乘,怎么一夜就叫这魔头干掉了?”
刘常卿一笑:“往往有侠义之名的,不一定是真正侠义之人。听说这女魔头武功极高,鞭法奇异,出手如电,钱家五虎在她十招之内,一个个重伤而死。”
“这女魔头是什么人?”
“这个倒没人知道,也不知道她从何处而来。前天,浙东大盗在她二招之下,也人头落地。”
董子宁说:“那她不是黑道上的人了,不能叫她为魔头。”
“叫人惊奇的是,她黑道上的人物也杀,白道上的人物也下手,中州大使杨宇庭,也叫她鞭掉了一只耳朵,几乎丧命。”
赵子荣说:“中州大侠是武林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呵!谁不敬仰?这女魔头到底是什么人?”
“她来如幻影,去似飞魂,面戴黑纱,从不
出真面目,身穿青衣,自称‘青衣女’,江湖上人称青衣女魔。”
“青衣女魔!?莫不是碧云峰的碧波女魔?她也是身穿青衣。”
“有人说是,也有人说不是,是不是我也弄不清楚,昨天夜里,马大侠家里又出现了一件大事。”
赵子荣和董子宁又是愕然,急问:“什么大事?”
“马大侠大厅正梁上,吊着一对金耳环。”
赵子荣一听,哑然失笑:“贤弟,这算什么大事,谁不知马大侠富甲湘南,良田千顷,家中金器多的是。”
“你知道这对金耳环是谁的?”
“谁的!?”
“马大娘子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耳环何时叫人取了下来,吊在大梁上.马大娘子出身于武林世家,也是武林中的一位高手,耳环竟叫人在半夜里取下来,自己还浑然不觉,这不单叫马大侠夫妇出尽了丑,也扫尽了住在马大侠家中诸位武林高手的面子。”
董子宁说:“哪有自己的耳环叫人取下来还浑然不觉?这恐怕是马大娘子自己取下来。吊在梁上,跟众人开开玩笑吧?我听人说,马大娘子也是一位行径怪异的人。”
刘常卿摇摇头:“马大娘子行为再怪异,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那是谁做下的手脚?”
“青衣女魔。”
“怎知道是她?”
“因为耳环上还附有留言,写着:‘三天后午时,再来贵府拜访。’署名‘青衣女’。看来,三天后,马家庄有一番热闹了。”
赵子荣和董子宁一时无言,默默饮酒,因为这事,也扫了自己师父和师伯们的面子。这事,除了黑魔王的妹妹碧波仙子,谁也没有她那样好的轻功和武功。董子宁更是不愉快。碧波仙子答应自己不与中原武林人士为难,为什么讲的话不算数?偏偏用这种挑衅似的举动去
怒中原武林人上?就是一般人也忍受不了,何况是武林中的高手?看来,这一场刀光剑影的搏斗势在难免了,互相间的仇杀何时才能罢休?
刘常卿饮完一杯酒时想再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支撑不住,便伏在桌子上。赵子荣愕然:“贤弟,你怎样了?”说时,自己也感到一阵头晕,翻倒在椅子上。董子宁大惊,跳起来,说:“不好,这是黑店。”一下把剑拔出,看看四周,饮酒吃饭的客人差不多全走*光了,只剩下两三位客人,那位自斟自饮的潇洒公子也在其中。
董子宁这一动作,惊动了那三位客人,问是什么回事,店小二也过来问:“客官,什么事?”
董子宁一把揪着他,剑横在他的脖子下,厉声问:“你为什么将我师兄和朋友蒙倒了?说!”
店小二又惊又怕,叫起苦来:“客官,这是哪里话,小店向来安份守纪,何况在闹市中,光天化
之下,小店就是有斗一样的胆,也不敢将人蒙倒呵!”
这时,那位潇洒公子冷笑一声:“你这汉子好糊涂,店小二既然将你师兄和朋友蒙倒了,为什么不将你一块蒙倒?别不是他们饮酒饮醉了!”
其他二位客人也说:“是呵!要蒙倒,为什么不把我们也一块蒙倒,单单蒙倒你的师兄和朋友?哪有这样开黑店的?除非疯了。”
董子宁一想也是,手不由松下来。潇洒公子又说“看你这个人长得倒不错,原来是个浑人,尽说浑话,干浑事。”
董子宁不由打量着这位潇洒公子,顿时口哑目呆,大吃一惊,问:“是你!?”他一下认出这位潇洒公子,竟然是化了装的小魔女…白燕燕。
小魔女微微一笑:“你这个浑人,到底认出我来了!跟我来吧,我有话告诉你。”
那两位客人看他们相
,想来没事,叫店小二点数,付了钱径自走了。
董子宁明知是小魔女做下的手脚,因为在林中酒店时曾领教过,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滴胭脂弹进了自己的酒杯里,这次准是她将什么
药弹进了师兄和刘常卿的酒杯中了,作声不得,说:“我跟你走,那我师兄怎么办?”
“他们不过醉倒罢了!等会儿自然会醒。”小魔女掉头对店小二说“你好好看顾他们,等会儿我们就回。”她将一锭银子丢给他“这是他们和我的酒钱,够不够?”
“少爷,有多了。”
“有多,就赏给你,好好看顾他们。”
“是,是!小人小心看顾就是。”
董子宁跟着小魔女出来,埋怨地说:“你怎么这样呵!”
“浑人,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为我什么?”
“跟我走吧,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里?万一我师兄醒过来…”
“放心,我不回去,他们明天也不会醒过来。”
董子宁无可奈何地跟着小魔女转进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最后走进一家院子。这院子幽静极了,一道围墙,几乎与市镇隔离开来。小魔女一进院子就喊:“韦妈妈,浑人来了。”
韦妈妈从里面出来,一见董子宁,又惊又喜:“董少侠,我们到底把你找到了,我刚才还耽心你去了马家庄哩!”
董子宁奇怪问:“为什么耽心我去了马家庄?”
“我们听闻,玄武派的人将你当叛徒,你去就危险了。这两天来,我和大小姐化装在镇子上各处茶楼酒馆寻找你。”
董子宁这才明白,也感激她们对自已的关心。当下深深一揖:“多谢韦妈妈和白小姐,但是,马家庄我还得要去。”
小魔女说:“浑人!这样,你就自讨苦吃。”
韦妈妈也说;“少侠,老身还是劝你先进一避好。”
“韦妈妈,要是在下不去,那不更显得我心虚么?不更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言中了么?”
“你呀!真是浑人,别的不说,单是你那位什么钟师伯,就恨不得一剑宰了你。”
“就算他真的要宰我,我也要将事情说清楚。”
这时门帘掀动,一位容光照人的丽人走出来,董子宁一看,正是那位轰动江湖、叫人害怕的碧波仙子。碧波仙子一见他,微笑一下说:“燕燕这小丫头果然将你找到了。”
小魔女说:“姑姑,这个浑人。还要去马家庄哩!”
碧波仙子黛眉扬了扬:“你还要去马家庄?不怕有生命之危?”
董子宁既感谢她们对自己的关心,又感到她们的话说得过分了,就算师父、师伯们不了解自己的行为,也不致要自己的命。便说:“多谢姑娘,在下问心无愧,有何生命之危?”
碧波仙子笑道:“怪不得小丫头叫你为浑人!你就那么相信你师父、师伯不会要你的命?要是这样,二十多年前就没有西门子的事情发生了。”
“在下就是死,也要死得清白。”
“最怕你死了,玄武派的人也要骂你为叛徒。要不是你曾救过小丫头和韦嫂子,我才懒得管你们玄武派的事。”
韦妈妈说:“少侠,我们圣姑说的是,我看你还是先回避一下,到别的地方走走,等事情有了个眉目,你再去见你的师父、师伯们不更好?”
董子宁不管她们怎么劝说也不同意,最后小魔女火了,将一颗药丸
到他的手里:“浑人,你走吧,拿回去灌醒你的什么师兄和朋友,你的死活,我们不管了。”
董子宁感到自己有负她们的一片好心,过意不去,慌忙朝小魔女一揖:“白小姐放心,在下死不了。”
“你这浑人死了,我才高兴哩!”
韦妈妈忙说:“大小姐,别这样说,或者董少侠吉人天相,没事也说不定。”
董子宁告辞要走,蓦然想起一件事,停了脚步。小魔女以为他回心转意了,问:“浑人,你想通了?”
“不!”董子宁说“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们的?”
“就是你们要探访金鞭侠一门惨死的事,非得十分小心不可,我在路上碰上了一个武功异常惊人的神秘高手,他与金鞭侠一门的惨死有关。”
小魔女忙问:“神秘高手?谁?”
“是谁我也不清楚,因为我没见到他。”
小魔女睁大了眼睛:“浑人,你是不是又浑了?你说你碰到了他,又说没见到他,说话稀里糊涂的,也把人搞浑了!”
碧波仙子好笑起来,她感到小魔女对董子宁说话这么无顾忌,而董子宁又那么随和,半点也不恼怒,便说:“浑人,你说清楚一点。”
董子宁一笑,将自已在冷水滩碰到天山怪侠和乌老大的事一说,顿时引起了碧波仙子的注意,说:“从这人发
暗器的劲力来看,武功的确上乘,是不能轻视。”
韦妈妈问:“马老大临死前说了个‘陈’字?”
“是呵!也不知他说的是姓还是地方。天山怪侠已去找你们派的陈帮主。”
碧波仙子摇摇头说:“司毒帮陈老头儿我清楚,他放毒的本领算是一
,却没那样高的武功。”
小魔女说:“我陈伯伯才不干这样的浑事哩!”
韦妈妈说:“问问陈帮主也有好处,起码可以通过暗器上的毒追踪线索。陈帮主对武林中暗器上的毒知道得最清楚了。”
董子宁告辞走时,小魔女仍想劝他,问:“浑人,你真的要去马家庄?”
“白小姐,我怎能不去?”董子宁一提到马家庄,又想起了刘常卿说马家庄发生的一件事,他看看碧波仙子,问:“姑娘,在下想问昨夜在马家庄…”
碧波仙子扬了扬眉:“是不是马大娘子的金耳环吊在大梁上了?”
“是,我想…”
碧波仙子微笑:“你是想说,是我干的吧?我不敢去领这份功。”
董子宁愕然:“不是姑娘干的么?”
“我也想见见这个‘青衣女’哩!”
董子宁全然惊愕了,既然不是眼前的青衣女魔,难道还有第二位武功也这样超群惊人的青衣女魔?他简直不敢去想象。
小魔女问:“浑人,你又怎样了?你倒希望是我姑姑么?”
董子宁慌忙说:“不不,这下我放心了,既然不是你姑姑,她就不会去马家庄了。”
碧波仙子说:“我为什么不去?三天后,我倒要去马家庄看看。”
董于宁一怔:“既然不是姑娘,姑娘为什么还要去?”
“江湖上纷纷传说是我干的,我能不去?要是有那么一个‘青衣女’,万事罢休,要是没有这么个人,就说明有人故造事端,挑动武林人士更加不满我们碧云峰人,说不定故造事端的人,就是马大娘子。”
董子宁茫然了:“是马大娘子?那不自己丢自己的丑?”
“她丢什么丑?她为她男人披红挂匾哩!没有这么个青衣女,我又不去,她就会向武林人士宣扬我害怕了马大侠,说碧云峰人只能在黑夜里干些偷
摸狗的事,不敢光明正大去见他。什么马大侠,我看他才大大瞎了眼,这个沽名钓誉的大贼头,跟他女人想出的好主意,以为有少林、武当、峨嵋等高手,我就不敢去了,那简直打错了主意。”
董子宁心里大惊,要是这个青衣女魔去了马家庄,准闹得天翻地覆,一发不可收拾。便想劝说。小魔女说:“浑人,你想劝我姑姑不去吗?别作梦了,你自己的事还管不了,还想去为他人耽心,你要去马家庄,那快去,迟了,不怕你师兄起疑心?不去,就跟我到一个地方隐藏起来。”
“不,不,我还是去。”
董子宁只好告辞,赶回茶楼,用小魔女的药灌醒了师兄和刘常卿。刘常卿看看,愕异地问:“我们醉倒了么?”
董子宁只好说:“是呵,你和我师兄都醉倒了。”
赵子荣看看天色说:“师弟,我们走吧,天不早了。”
刘常卿说:“是不早了,我还得赶回上封寺。”
董子宁奇怪问:“刘兄不在马家庄住?”
刘常卿苦笑一下:“我怎能攀得起马大侠的!”
董子宁愕然:“刘兄怎么这样说?马大侠一向重义好客,
任何人…”
刘常卿一笑:“马大侠的确重义好客,挥金如土,威名远播,但我还是不敢高攀。”
董子宁还想问,赵子荣扯扯他衣服,说:“师弟走吧,刘贤弟与上封寺的松月禅师是故人,那里清静得多。”
董子宁心知有异,不再问下去,便与刘常卿分手,往马家庄而去。路上,他问:“荣哥,刘兄是不是与马大侠有些芥蒂?”
“这事说起来就长了!”
“他们真的有芥蒂?”
“这只怪刘常卿想不开罢了!”
“哦!?什么事想不开?”
“师弟,事情是这样:刘常卿有位叔叔,在苏州开设镖局,十六年前,护送一批镖去四川,路过河南牛头山,突然遭到一伙蒙面人拦镖,杀死了四位镖师,劫去了十万两镖银,他叔叔无力夺回镖银,自刎而死,噩讯传到苏州,他婶娘有病在身,当场昏死,只留下一个两岁的孤女,也在夜里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人们传说,这是劫镖贼斩草除
。”
“这跟马大侠有何关系?”
“事情就出在这里,刘常卿最近不知听何人说,这事是马大侠干的。”
“马大侠会干这种事?那不有损侠义之名了吗?”
“就是嘛!谁也不相信马大侠会干这种事。最有力的证据是劫镖那天,马大侠在峨嵋山与玉清道长在金顶上论武比剑!何况马大侠与他叔叔刘总镖师有过八拜之
,劫镖之后,马大侠还四处追踪劫镖之贼哩!口口声声要为刘总镖师报仇。可是,刘常卿老是解不下他心里的疑问。”
“什么疑问?”
“因为告诉他的那人,第二天就叫人杀害了,死在有毒的酥骨钉暗器下,马大侠最善长发
暗器,而马大娘子的酥骨钉,却在江湖上出了名,人称‘酥骨钉马大娘子’。”
“单凭这一点,就怀疑马大侠了?武林中发
酥骨钉一暗器的人可不少哩!浙东大盗、长江二怪、中州大侠都会发
。”
“所以又有人疑心是长江二怪、浙东大盗干的,我也为这事去查过,与他们比过武。可是劫镖那天,他们都没去过牛头山。至今,此事在武林中仍是一个悬案,没人能查出。”
说着,他们踏进了马家庄,来到马大侠家大门口,恰恰碰上冯老五从里面出来,冯老五一见他们,皮笑
不笑地说:“呵!你们回来了,师伯、师叔都在盼着你们。”
赵子荣不理他,问:“那夜在回雁峰下的小镇上是什么回事?你怎么不等我们就走了?”
“赵大哥,这事以后说,你们先去见见师伯师叔吧,他们等急了。”
董子宁问:“我师父和师伯们现在哪里?”
“在马大侠书斋里议事。”
赵子荣问:“你现在要去哪里?”
“奉师父命,到镇子上一走。”
赵子荣一块大石放下来,幸而他有事去镇子,不然,我和师弟就无法先去见师母了。便说:“那你去吧!”他带着董子宁不先去书斋,直朝师母徐冰女侠住的楼阁走去。
徐冰女侠一见董子宁,喜怒
集,面孔一沉:“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不回来了!”
董子宁连忙跪下说:“师母,徒儿怎担得起这句话。”
“你担不起?我问你,你跟白魔王那小女妖是什么回事?怎么点倒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弟?杀害了他们?”
董子宁连连磕头,将自己的经过—一说出来。赵子荣也在旁说:“师母,师弟一时年幼无知,也是出于好心,临峰山坡的事,更与师弟无关,梁平山他们还是师弟冒着生命去援救…”
“荣儿,你也想包庇他么?梁平山他们真的没死?真的在凤女侠庄上?”
赵子荣愕然:“师母,这话怎么说?”
“糊涂的东西,王平野正是信了这畜生的鬼话,才叫人害了!”
这下,不但赵子荣惊呆,董子宁也大惊失
,问:“王大哥叫人害了?”
“畜生,你还问?他死在白魔王的掌下,这下,我看你怎么对你二师伯说。”
董子宁惊得呆如木
,赵子荣怔了半天才说:“那冯老五怎么逃脱的?”
“这…”这一问,倒把徐冰女侠问哑了。这时,肖飞雨上来了,他一见董子宁,眼火
飞,喝道:“畜生,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赵子荣忙说:“师父,是我带他…一”
“你给我也跪下。”
徐冰女侠说:“飞雨,这不能怪荣儿,是我叫他将这畜生先带来见我的。”
“你…?”肖飞而更冒火了“这畜生有今
,都是你乎
纵容溺爱的好报应,你还想救这畜生么?”
“飞雨,我看这事有些蹊跷…”
“你别说了!”肖飞雨喝着董子宁:“畜生,给我滚起来,去见见你的大师伯、二师伯去。”
董子宁慌忙站起,垂手站着。
“你还站着干什么?跟我一块去。”
“是!”徐冰说:“飞雨,这畜生的事,你们别轻率处置,千万要…”
肖飞雨瞪了徐冰一眼,再不答理,带走了董子宁。他们一走,徐冰女侠急忙对赵子荣说:“荣儿,你快跟去看看,出了事,飞快回来告诉我。”
董子宁跟着师父来到一座十分雅净的书斋,掀开竹帘,大帅伯韩飞林,二师伯仲飞云早已在座。这是当今玄武派的三大掌门人,也是玄武派的领导核心,没有大事,不聚在一起。大师伯韩飞林三绺长须,目光炯炯,内功之深,在玄武派中首屈一指。这时他一脸严峻地望着董子宁。二师伯钟飞云满面含怒,短髯如扎针,眉宇间隐透杀气,瞧也不瞧一下董子宁。书斋内气氛异常,鸦雀无声,两位侍候师伯的小道童垂手站在一旁。董子宁虽然是问心无愧,见到如此情景,也忐忑不安起来。
肖飞雨说:“小弟已将劣徒带来,听候两位师兄发落。”
钟飞云说:“发落什么,废了算了!”
韩飞林说:“还是问向,叫他死而无怨,也借此儆戒其他不肖子弟。”
肖飞雨朝董子宁喝了一声:“畜生,还不跪下,向师伯请罪?”
董子宁只好跪下叩头请安,然后垂手立在一旁。
韩飞林瞧了一下董子宁,问:“子宁,你是不是在林中酒店出手点了武陵的几位师兄
位,救了那两个女妖?”
语气的冰冷,使董子宁倒
了一口冷气。显然,大师伯已不象过去亲切地称他为“宁儿”了,现已将他视为路人。董子宁谨慎地回答:“师伯在上,容不肖弟子详禀,弟子见…”
钟飞云一声断喝:“大师伯在向你有没有这样一回事,嗯?”
董子宁只好应道:“有!弟子当时实不知她们是碧云峰的人。”
韩飞林又问:“山镇那夜,你也不知她们是
教的人么?”
“弟子已知道了!”
“知道了,为什么还出手点了你梁师见和净清道长的
位,去救那小妖女?”
“弟子耽心她一死,武林中的仇杀将接踵而至,
血不已,所以…”
钟飞云又是喝断:“你还敢巧言令
么?”
韩飞林说:“你是想化干戈为玉帛?”
“弟子的确渴望大家和平相处。”
“胡说!”钟飞云道“你是不是看上了那
人的小妖女?”
董子宁大惊,跪下磕头说:“二师伯,弟子若有这不良之念,鬼神不容,遭天殊地灭,死无葬身之地。弟子实望武林从此不再仇杀不已。”
肖飞雨说:“畜生!自古
正不能共存,你难道不知道么?”
“这…”董子宁一时不知如何辩答。韩飞林点点头,说:“先叫他饮杯茶吧,再问下去。”
这时,一位小道童捧上一杯茶给董子宁,董子宁不知何意,一时吓得不敢接。肖飞雨叹了一声:“畜生,还不快饮?”
董子宁不敢违抗,接过茶一饮而尽。他哪里知道,这是玄武派特制的一种药,名为化功丹,溶于茶中、酒中,无
无味,人饮了下去,三
之后,便会感到内力源源外
,人如同虚
,仿佛大病一场,再也没有劲力了,几十年苦练的武功,全部废掉。此后,他只能指点别人练功,自己再也无能与人争强夺胜了。这种化功丹秘方,玄武派代代只传一人,专门用来对付本门派的不肖之徒。现在掌握秘方的,只有韩飞林一人知道,再无别人。只有在他临死之时,再将秘方传与他认为可靠的掌门接班人。董子宁做梦也没有想到,玄武派三大掌门人已将他作为叛徒了,首先将他的武功废掉,然后再视其罪恶大小,或处死,或开除。当年云中子用来对付西门子,也用此丹,幸而给机警过人的慕容垂知道了,一指将茶杯弹飞,并重伤了云中子,救走西门子…
韩飞林见董子宁饮完茶后,又问:“子宁,梁平山等人在途中遭人暗算杀害,是怎么一回事?”
“弟子实不知道。”
钟飞云瞪了眼问:“你不知道!?”
“弟子不敢撒谎,当弟子见到谭六哥,才知道梁三哥遭人暗算,弟子冒死前往相救,最后幸得岭南双剑凤女侠赶来,弟子才…”
钟飞云怒极暴发出哈哈大笑:“好一个同门师兄弟,冒死相救,想不到你这样小小年纪,说起谎来,老
巨猾也感到逊
。”突然厉声问:“我问你,王平野是怎样死的?说!”
董子宁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肖飞雨喝道:“畜生,正因为王平野相信了你一派胡言,才遭到
教高手的杀害,惨死岭南山中,你还敢在此撒谎?”
“轰”地一下,董子宁有如晴天霹雳,半晌也不能出声,久久才定下神来,怔怔地问:“王大哥真的死了?”
钟飞云恨不得一掌送断了董子宁,他
过去:“你是不是以为冯平水也死了,没人作证?幸而平野极力掩护了他,以身相救,才使平水从魔掌中逃回来报信,这一点你没有想到吧?”
肖飞雨说:“畜生,你真是不可救了,至死不悟。”
钟飞云说:“勾结
教,残杀同门,这等劣徒,留下何用,肖师弟,断决了吧!”
肖飞雨说:“畜生,还不拔剑自刎?难道要为师出手么?”
董子宁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片好心,遭到如此误会,落到现在的下场,连申辩的余地也没有,怪不得慕容垂老前辈三番四次警告自己,韦妈妈和小魔女说自己有生命之危,自已逐一片天真,相信师父、师伯会明道理。自己死不足惜,可惜负了师母多年的抚养之情和韦妈妈小魔女的好意。想到这里,董子宁万念俱灰,拔出剑来,准备自刎。突然“当”地—声,窗外暗器破空而来,将他手中利剑击飞,直
柱上,一个人影,从窗外倏然穿入,说声:“宁儿,慢动手!”
众人—看,都愕然了,是玄武派的唯一女侠徐冰,她以轻功在玄武派而显名,连武当派韩飞林也敬她三分。
肖飞雨皱皱眉:“你还要包庇他么?他已是死有余辜了。”
徐冰说:“宁儿虽然糊涂,但并没有同
教混在一起和残害同门师兄弟,你们冤屈他了!”
韩飞林不悦地问:“徐师妹,你有何证据说冤枉了他?”
“钟师兄门下的梁平山、谭平川没有死,真的是宁儿所说的,他们在凤女侠庄上养伤。”
韩飞林不大相信:“真的没死?”
“大师兄,你看,他们不是回来了?”
果然这时,梁平山和谭平川走进来,双双跪下向师父、师叔伯请安。
钟飞云瞪大了眼:“是你们!?”
原来徐女侠见董子宁跟随肖飞雨走后,一想不妥,打发赵子荣暗暗跟着来看,再想一下,还是放心不下,自己也跟了出来,恰恰碰上了梁平山、谭平川伤势稍好赶了回来。徐女侠又惊又喜问:“你们没死?回来了?”
梁平山将自己的遭遇略说了一下,徐女侠说:“快,快去见你们的师父和大师伯,不然,宁儿可危险了!”她耽心出事,抢先赶来,远远从窗口看见董子宁拔剑自刎,一怔,迅速发出暗器,弹飞了董子宁手中之剑。她发
暗器的功力真是恰到好处,既震开了剑,又不伤人。不论在武功上和人品上,她都比肖飞雨高出一筹,江湖上人们敬称她为武夷女侠。可惜她还是来迟了一步,虽救下了董子宁,但董子宁十几年来苦练的武功,给化功丹全废掉了,今后连文弱书生也比不上。文弱书生多少还有一点缚
之力,他连缚
之力也没有。
当下梁平山答道:“师父,是弟子回来了,要不是子宁弟和凤女侠,弟子几乎不能再见师父师伯和师叔!”
韩飞林问:“平山,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梁平山—一禀告自己一行的经过和遭遇,韩飞林和钟飞云一时无语,徐女侠说:“两位师兄,这是不是错怪了宁儿?我迟来一步,宁儿就完了!”
韩飞林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说:“师妹,虽然我们处置严厉一点,但并不完全错,他出手点了梁平山,冒犯了峨嵋山的净清道长,却是事实。”
钟飞云说:“那我门下王平野怎么死的?”
徐冰剔了下眉毛反问:“你认为是宁儿吗?宁儿从小由我抚养成*人,他的人品、心地我比谁都清楚,他绝不是像你所想的那种居心险恶的小人,他心地善良,更不会当面说谎,行为光明磊落可照天地。”
董子宁一向只听到师母责备自己,要求严格,从来没听过师母赞许自己,现在听到师母出于义愤,公开赞许自己,不由感动得热泪盈眶。师母对自己,有如严父慈母集中一身,恩重如山啊。正想上前劝师母别为了自己得罪二师伯,而二师们却说:“冰妹,你说得过分了!”
“我哪一点过分了?”
韩飞林说:“师妹,别过于偏激,王平野之死,他不能没有责任。”
“大师兄,你这话我反而不明白了,宁儿有什么责任?他是神仙,能算出何
何时何地会碰上王平野,事先叫
教人埋伏,等候王平野的到来,出手杀害?我还怀疑王平野之死,到底是不是
教人所干的,还值得深思。”
钟飞云
然变
:“师妹,你认为冯平水的话不可信?”
“二师兄,我正想问问,王平野是怎样死的?”
“他碰上了
教的高手,丧于血掌印下。”
“那么说,是
教白魔王了!二师兄,王平野的武功比冯平水武功如何?”
“他当然比冯平水高出三倍有多,师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妹有些奇怪,王平野的武功既高冯平水三倍有多,听冯平水说,那人在三招之内,就丧了王平野,而他居然能逃脱,你不感到奇怪吗?”
“那是王平野极力掩护了他。”
“王平野自身难保,三招就招架不了,他有能力掩护冯平水?高手发招,三招只在刹时之间,冯平水能逃得了吗?”
“你认为冯平水的话不可信?”
“二师兄,小妹不敢这么说,但我们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辞,不让董子宁申辩。古人都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为什么只相信冯平水,不从多方面打听,
董子宁自刎?”
韩飞林不悦地说:“师妹,不管怎么说,子宁去救那小妖女,就大错特错了!”
“这样就
他自刎?”
“自刎是苛刻些,但也难以再容他在玄武!”
“大师兄,我不同意这样处置。”
肖飞雨担心
子闯下更大的祸来,连忙喝止说:“徐冰,这是玄武派的教规。你怎能这样?饶子宁一死,已是二位师兄的宽洪大量了!不然,峨嵋派也笑话我们对不肖弟子处置不严,管教无方。”
“你…”徐大侠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董子宁一听要将自己赶出玄武派,比死了还难受,但又怕师母为了自己,与师伯们闹翻了,更一发不可收拾,赶忙过来向师母下跪,恳切地说:“师母,都是我的不肖,连累了师母,徒儿千不是、万不是,还请师母看在徒儿份上,以玄武派团结为重。”
徐女侠痛心地说:“畜生,你就宁愿受除籍的处置?”
“这是徒儿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师母情深似海,恩重如山,徒儿今生今世也难报答,但愿来生变为犬马,再来报答师母,徒儿就此告别了!”
徐女侠不
下泪来:“宁儿,你这苦命的孩子,没爹没娘,在世上举目无亲,你要去哪里呵!”
董子宁也不
唏嘘起来,仍强
泪水,说:“徒儿想天下之大,何愁没容身之地?”其实董子宁什么地方也没想去,他只想跑到一个荒山野岭的地方,拔剑自刎,了此一生算了。这时他灰心已到极点,也伤心到了极点,感到自己活在世上没有什么意思。所以说“徒儿走后,望师母将我这不肖弟子忘掉了吧,就算没有我这个人,只是我辜负了师母一片苦心抚养之情,来生来世必报此恩。”说完,又磕了三下头,站起来便走。
徐女侠连忙叫住:“宁儿,你别走,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的。”
董子宁只好站住,问:“师母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随我来吧!”
徐女侠瞧也不瞧她的丈夫和二位师兄,带着董子宁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梁平山和谭平川早已在一旁看得不忍,何况董子宁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只是由于长辈在争执,不敢
话。玄武派等级非常严格,师辈在谈话,手下弟子不能随便说话。尤其是武陵一派,更为严格。掌门人是一派的无上权威,只要他认为你是叛逆,便可随便处死或赶走,他的话不容反抗。就是同辈的师兄弟,师兄可以命令师弟做这做那,不得违抗,不然就是目无兄长,犯上作
。师兄还可以任意惩罚师弟,轻则喝叱,重则鞭打。现在梁平山和谭平川见董子宁随他师母走了出去,便双双一同跪下,为董子宁求情。韩飞林皱皱眉,一挥手:“别说了!”而钟飞云喝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也想学那叛徒?给我滚出去。”
吓得梁平山、谭平川再也不敢出声,叩了一个头,诺诺应是,退了出来。谭平川说:“三哥,这下可苦了董贤弟了!”
梁平山紧皱一双眉不出声,蓦然,他们见冯老五冯平水从外面而来,冯老五一见他们,既愕然又有点惊恐,
口而出:“三哥,六弟,是你们?”
谭平川说:“五哥,你以为我们死了吗?我们没有死,赶回来了!”
梁平山却不由问道:“我不是叫你护送八弟回武陵吗?现在八弟在哪里?”
“三哥,我在途中听说你们遇害,连忙将八弟安顿在我一处朋友的家中,赶到出事地点,一看,只见地上除了血迹,什么也没有,我心想,你们一定全部遇害了,便立刻奔来衡山向师父禀告。”
“你认为这是董贤弟干的?”
“不是吗?人人都这么传说呵!”
谭平川踩着脚:“这下,你可害了董贤弟了!”
“我怎么害了他?王大哥也是因为听信了他的话去风女侠庄上看你们,途中也遭到毒手,这个叛徒,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为大哥报仇哩!”
梁平山喝了一声:“你胡说什么?”蓦然,他想起了徐女侠与师父的争执,冷冷地问:“大哥死了,你是怎么逃脱出来的?”
“是大哥掩护我…三哥,你怎么了?”
“杀害大哥的是什么人?”
冯老五不由心头一怔:“当然是碧云峰
教了!”
“是白魔王?”梁平山盯着他问。
“我也不知是不是,只见他出掌如风,凌厉异常,我自知敌不了,拔脚便逃…”
“你就丢下大哥不管了?”
“是大哥叫我先逃的。”
梁平山瞪了他一眼:“贪生怕死的东西,你就不能掩护大哥?”
“我…”
谭平川说:“三哥,说不定五哥受了伤,大哥叫他先走。”
“是呵!”
梁平山不再问下去,想起了师婶徐女侠的一句话:“高手发招,迅速如电,三招只在刹时之间,何况是江湖中闻名的白魔王,冯平水他能逃得了?”难道这里面有古怪?冯老五怕梁平山再向下去,忙讨好地说:“三哥,你们还没有用饭吧?我带你们去,马大侠家可大了,你们会走错的。”
“不用了,我们在镇上已吃过。”
他们三人在这里谈话,在徐女侠的房中,徐女侠也在和董子宁谈话。徐女侠叫董子宁坐下说:“宁儿,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明,怕你分神,不专心练武习文,误了你一生,现在,我该对你说清楚了!”
“师母,什么事?”
“是有关你的身世。十七年前,我在河北邯郸经过,看见一个单眼的黑汉子,带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那孩子哭哭啼啼,嚷着要妈妈,那汉子却左一掌右一掌打那孩子。我看了不忍,上前喝问:‘你为什么打这孩子?这孩子是你的吗?’那汉子掉头一看见是我,吓得丢下孩子就逃跑,我喊也喊不转他回来,感到奇异,他怎么丢下孩子不要了?这时,旁边有位当地人悄悄告诉我,那单眼汉子叫‘独眼黑狼’,是一个专门拐骗小孩卖的恶
,大概他误认为我是那孩子的妈妈,吓得跑了。”
“那孩子呢!”董子宁耽心地问。
“宁儿,那孩子就是你!”
“是我!?”
董子宁一下愕然,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且在十六岁以前,他一直认为师母就是自己的妈妈。偶然间,赵师兄说他不是师母的儿子,他还不相信,以为是师兄跟他开玩笑。赵子荣说:“师父姓肖,师母姓徐,你要是他们的儿子,为什么不姓肖,却姓董?”他一想,是呵!哪有儿子不跟父亲姓的?便跑去问师母,师母脸一沉:“谁说你不是我的儿子?你少去听那些胡说八道的话。”
“那我为什么不姓肖呢?”
“我将你过继给一位姓董的朋友,你跟他姓,懂吗?”
“那姓董的呢?”
“死了!今后不准你再问,再问,看我不
打你一顿,跟我练武去!”
事后,师兄赵子荣也受到了师母的责骂,一直不敢再跟他谈这件事。直到了十九岁,他才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真的不是师母的亲生儿子,是个无人要的无父无母的孤儿…
现在听师母一说,自已从小给人拐骗出来,不
愕然了!
徐女侠继续说:“当时我问你家在哪里?爸爸妈妈是谁?你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说。我也曾带着你到邯郸附近一带地方去,没人说丢了孩子。显然,你不是邯郸人,是独眼黑狼从远地把你拐到邯郸卖的。这样,我便把你带回武夷山。我从你衣襟上绣的一个‘里’字,而‘里”字上仍有针线的痕迹。说明这不是‘里’字,这可能是你的名,也可能是你的姓,姓重?姓童?姓董?河北一带,姓童的不多,姓重的更没有,极大可能是姓董,因此我给你取姓为‘董’名‘子宁’,希望你经过这次磨难,今后能安安宁宁,不再遭到什么波折,想不到你现在又…”
董子宁连忙跪下叩头:“都是徒儿不肖,辜负了师母的一片苦心用意。”
“宁儿,看来你没有错,错的是你师父和师伯们,使你受委屈了!我祈望你受了这次委屈,千万别自暴自弃,心灰意冷。”
董子宁一怔,暗想:难道师母看出了我有自尽的念头?又叩了一个头:“徒儿不敢忘师母的教诲。”
“你站起来吧!”徐女侠说着,起身从自己随身带的行装中翻出一个小布包出来,打开,里面有一套三岁孩子穿过的旧衣
,说:“宁儿,这是你当年穿的衣
,我一直珍藏着,希望有那么一天,你的父母凭这套衣
将你相认。我本来准备你这次从岭南回来,叫你到江湖走走,一来增长知识,二来访问父母,现在既然出了这件不幸的事,你就到江湖上走走,寻找你的亲生父母,纵然你父母真的不在人间,你也应该尽一颗人子之心,慰藉他们在天之灵。也有可能你父母仍在人间,那你们父子、母子相认,也了却我这一桩心事。”
“是!”董子宁极其感动地说。
“凭你现有的武功,略可自卫了,这是我放你出外走动的原因,但你千万不能恃艺逞能,更不可恃艺凌人,这是一个练武的人应有的武德。”
“徒儿谨记师母的教训,绝不敢恃艺逞能。”
“好吧!你可以走了,但愿你们父子、母子相会相认,也愿有那么一天,你再返回玄武。这是一点碎银,你带在路上用吧。”
董子宁含泪告辞师母,离别了马家庄。要是徐大侠知道他服了化功丹,就是宁愿冒犯玄武派的森严教规,也不放他走了。
董子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马家庄的,他像一只离群的孤雁,也像路边无
的野草,漫无目的地走呵走呵,既没有走回小市镇,也没有向有人烟的村庄走去,而是信步向荒凉的山野中走去。他感到自己一颗心空
的。他想不到自己一片好心,落到如此结果,真应了怪老人的话,玄武派害他不得,他走了师叔祖西门子的一条路,给驱赶出来了。
这时,
近黄昏,晚霞殷红,归乌投林,远处村落,炊烟袅袅。他望着天边的晚霞,近处的投林归乌,百般感慨。鸟还有个归宿的地方,我董子宁,今后往何处去呵!突然之间,树林里转出一个人来,一声冷笑:“姓董的小子,我看你往哪里走!”
董子宁一看,是武陵派的冯老五。冯老五怎么在这里等着他了,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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