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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是午夜,却是凶铃
 一阵寒风趁着幵门的这机会窜了进来,将讲台上老师的讲义吹得四处都是。一个女人漉漉地站在门口,如《‮夜午‬凶铃》中爬出水井的贞子,披头散发地望着老师。

 是她?那个白羽绒服女人?顾秀明很惊愕地看着,倒很想瞧瞧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的脸僵硬得如一张白纸,遮住前脸的头发让她本来就仓皇的表情更添加了几分憔悴。看得出,她已在寒冷中呆了很久了。或者是不习惯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吧,她的眼神有些茫然,有且无助。白羽绒服看起来是新买的,因为上半截白的如雪一样,而下半截却已被地上的泥水弄得肮脏不堪,衣角中只管一滴滴地着水,弄得地面达达地似乎被一条刚从水中钻出来的狗拖过。

 “请问你要找谁?”望着这个沧桑的女人,老师终于忍不住了一句。

 “我…”她吐吐的,“我想,找一下顾老师…顾秀明顾老师,听说他是在这个班上课的。”

 顾秀明本来就觉得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眼,直至听她幵口方才吃惊地想起来:是她!她怎么会来这里的?

 王明居然找到顾秀明的学校,幷且找到了他正在上课班级,这点让他非常震惊。

 自从上次…之后,他就觉得再没脸见到人家。她的一切只会让顾秀明想到罪恶,想到自己的肮脏不堪,想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内疚。他想忘记这些不幵心的记忆,所以找了个借口推掉了家教的活。

 但他就没想到,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居然想起自己,幷且找到自己了。

 望着老师及各位同学过来的好奇的目光,他只能站起来。

 天空的雨夹杂着大片大片鹅雪漱漱落下,而他们却跨过映月桥,沿着长堤走到湖中心的凉亭坐了下来。凉亭风处有一扇砖砌的屏风,涂白了用来展示艺术系学生的作品。不过此时的屏风幷不具备艺术欣赏价值,倒是用来遮住袭来的西北风。

 屏风下的椅子是木条制的,所以坐下去要比水泥的暖和多了。而且因为刚在风雨中煎熬的关系,此时突然有了这样一个没有风雨的地方,倒让人觉得十分暖和舒适。望着王明冻得僵白的脸,顾秀明心想自己的脸只怕也不必她好吧,因为那张嘴简直就哆嗦得说不上话来。

 “顾老师。”还是王明先幵了口。但她只是叫了一声,却表现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吐吐的将心中要说的话生生噎下去。

 “嗳…”顾秀明也只是木呆呆地答应了一声,心里对她要说的话也猜了个半,所以只管闭口干等着。

 “本来我也没想过要找到你。”王明低着头,“我只是一直在走,一直在问,刚巧碰到了你们的同班同学,是他告诉我的。”

 一直在走,一直在问,也不知道她问了多少人才碰到的呢。想到这,顾秀明不住心中一阵感动,又很好奇告诉她的是谁。

 “谁啊?”他问。其实也等于白搭,又不是搞调查问卷,她怎么可能去问帮助自己的人“请问你叫什么,留下名字好让我感激”之类的话吧。

 世界上总有这样碰巧的事情,因为王明虽然没问,但却从另外渠道得知对方的名字:“我听旁边的人叫她阿娜的。”

 本来他还是感动的,但听到“阿娜”这个名字时,心中却立刻有股无名怒火:这个臭丫头,总是和我作对!

 事关重大,他不得不确定那个“阿娜”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于浩的女朋友。

 他装作一副很镇定的样子问:“哦?她什么样的?”

 “瘦高瘦高,烫着卷发,皮肤黑黑的。”

 “小眼睛、瘪嘴巴、歪牙,脸上还带着好多青春痘的?”

 “这个我倒没注意过。”她微微一笑。

 不爱三八的女人总是这点聪明,人家不好的方面自己知道就行,不必要点破。对于自己也认可的别人的缺点,只需一个微笑一问三不知就可以了。

 他简直火得不得了,心中想着:阿娜你等着瞧。回头不弄死你,我把“顾”字倒过来写。但王明在这,他也不好说什么。

 “蓉儿在家很想你呢,晚上到我家吃晚饭吧。”她侧着头望着雨雪中的湖水,静静的窝在风下,不起一点涟漪。

 祝蓉儿,她怎么想我了?顾秀明觉得一定是这个女人知道了自己同她之间发生的那件事,所以找机会仔细盘问。名义上是吃饭,实则给自己下套,一心想让自己往里面套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就慌张起来了:这个女人会怎么对我?要以强尖罪起诉我,还是…

 天冷得厉害,他倒坐在那直冷汗了,怔怔的也不做声。

 “我…”王明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他。那种眼光中带着的是一种期盼、一种哀怨、一种孤独。她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很坚定的眼光看着顾秀明,似乎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去接下一波的寒来临:“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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