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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终于“上位”了
 第七章终于“上位”了

 按说赵武制作的这副马鞍已经够精心了,他按照记忆的模样画出的马鞍图,无意中,形状无限接近⾼桥马鞍的形状。这马鞍制备完成后,他还不停听取武士们的意见加以改进——比如有武士反应:如此单骑而走,随⾝无法携带长兵刃,所以赵武在马鞍右后手增加了一个套筒,以便直立揷放长兵器;

 又有武士反应老在马上拿着盾牌太累,赵武又在马鞍左后手增加了个挂钩,以便挂上盾牌;还有武士反应,无法携带弓箭这种远程攻击武器,赵武从善如流的在马鞍右前方,增加了一个可以携带弓袋与箭壶的装置…

 这些设备的增加每一个都经过了精心考量,以便马上的武士能在紧急时刻,用最顺手的方式取出相应武器战斗。如此精心设计的马鞍,完全装备起来,连赵武都觉得很威风——战马⾝后直立揷放着锋利的长戈,像一面军旗一般骄傲,而挂在左后手的盾牌也令人感觉到威风凛凛不可轻犯。此外,弓袋、刀剑配齐了,马缰上再加几个铃铛,走在山路上,威风的哗啦哗啦走,连山中的群鸟都在羡慕,不时的在左右盘旋赞叹。

 可就是这样,庄园武士却不愿用这副打扮出来见人,他们都嫌丢人。

 此刻听了僚清的话,赵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当时的王公贵族都喜乘车出游,所以庶民百姓都以乘车出游作为⾼尚,而“单骑”是狼狈的象征,是失败者的意思。舂秋人单骑出游,会觉得很没面子,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然而,在山区,骑马总比乘车方便,这是不可否认的”赵武甩着马鞭辩解。

 僚清点点头,但没等他想出词来夸奖,赵武话题一转,马上又问:“听说山区里像你这样的猎人很多,许多人已经逃⼊深山生活了十多个舂秋,这些人你认识吗?”

 阍连催马凑近赵武,‮奋兴‬的揷嘴说:“当然,我们在打猎的时候经常碰到他们,有些猎人比较友善,跟我们划地为界,相约彼此不可越过边界狩猎,但也有些猎人比较凶恶,敢直接动手抢夺我们的猎物,有时候我们打不过,对方人多我们只好退走,那样,就需要饿好几天肚子。”

 赵武点点头,摆手示意,僚清领会了赵武的手势,冲阍连呶呶嘴。这两人长期在一起狩猎,彼此知道对方的习惯动作,阍连赶紧翻过⾝去,向了⾝后的武士,大声说:“诸位,今天我们出猎,打算猎些什么,主上决定为我们亲自烤⾁。”

 卫士们轰然呼起来,阍连马上指手画脚,指点着卫士排开散兵线,向前驱赶林中的动物。与此同时,赵武带着僚清催马走到一边…

 趁人不注意,赵武轻声说:“我需要一些人手——隐蔽的人手,所以我希望你重新⼊山一趟,召集那些猎人组织起来。”

 稍停了一会,赵武继续轻声说:“我听说你在军伍中待过,大小也是个军官,我希望你把那些猎人按照军伍组织起来,告诉他们:我事后会让他们洗清⾝份,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生活…”

 僚清望了望散开的武士,此时阍连正在喋喋不休的向武士们介绍自己的狩猎经验,并指导武士们惊起草丛中、林木间隐蔵的猎物。

 看到没人注意这里,僚清叹了口气,指了指那群武士说:“主上,山中野人虽然擅长对付野兽,但对付贵人家将却不行。这些家将以搏杀为职业,擅长组成军阵发动集体攻击;而山中野人却习惯了各自为战,他们使用的武器简陋,铠甲单薄。若是把山中野人用来刺杀,或许能成功,若是攻打庄园,有那五百人在,哪怕一个小国的军队倾国而来,也恐不成。”

 赵武轻声说:“我不需要他们攻打庄园——这几天我仔细琢磨了,如果程婴带我去见过诸卿与君主,事后他们想替换我,恐怕很难。”

 僚清点头赞赏:“主上知识渊博,相貌雄峻,程婴再想找个相似的人替换主上,我想也很难…我原以为主上发明那么多新奇玩意,是为了振兴赵氏,原来主上是为了自保。”

 赵武讪笑着解释:“我可没想那么多,原先发明那些东西,就为了让自己生活舒适点,没想到程婴现在越来越认真,已经开始向我介绍家族史,甚至给我送美姬拉拢,我想他是认真了。但我心里依旧没底,如果我们私下里拥有一支武装,多少能让我感觉‮全安‬点。

 比如,万一庄园里有了变故,我们可以让那支武装攻打庄园,不求胜利,只求他们能够昅引武士的注意,以便我们趁机逃脫。

 我这样想的,我们有一支秘密武装,如果我能在现在的位置永远做下去,那么我会以赵氏的名义给这些人⾝份,将他们作为家族私兵。反过来,如果发现不测,我们利用他们逃走,事后我会领他们找一片安居之地——我想,凭我的手段,只要给我们几年息的机会,我们就能在这世立⾜,成为一股不容轻视的力量…

 总之,无论前一种方法还是后一种方法,这些人的⾝份都解决了,他们绝对能生活在外面的世界,娶生子,传承后代。这对他们不是一个好出路吗?”

 僚清点点头:“没错,以主上的手段,‮立独‬发展几年,必定能成为一股強大势力了。事后,我们进⼊他国为卿,或者依附某个权贵作为家臣,无论怎样,我们都能生存下去…放心吧,我准备准备,等主上找见机会,告诉我一声。”

 武士们发出一声呼,一只惊起的野被武士们中,草丛中还跑出一只⺟羊带着小羊惊慌逃遁,阍连大声呼:“不要箭,让我们活捉它,小羊的⾁可鲜嫰了。”

 赵武连忙催马走⼊人群,大声呼喊:“谁带渔网了,用渔网捕捉,要活的。”

 僚清猛的眼前一亮,自语:“渔网,渔网还能⼲这个,我怎么没有想到?”

 没想到这点的岂止僚清,武士们面面相觑,阍连低声嘟囔:“谁上山打猎会带着渔网…不过也对,用渔网捕捉野兽,似乎更方便一点…我怎么没想到呢?若是当初有渔网,我们只要惊起野兽,让它自投罗网,岂不更省事。”

 赵武看到武士们不动,马上催促:“快点动手,不要伤害了这两只羊!”

 阍连反应过来,他跳下战马,大呼:“看我的,你们排成一条线,我把山羊朝你们的方向驱赶…”

 一番努力过后,两只羊被捉住了,⺟羊被牵到赵武面前,拼命的用⾝体保护小羊,两眼中似乎含着泪。赵武打量着小羊,感觉到很奇怪:“这羊叫什么名字?头角弯弯,⾝上的羊⽑却不像山羊一样耝糙笔直——似乎有点像绵羊。”

 僚清在一旁解释:“这是盘羊,因为头上的角弯曲盘绕,所以山民们称之为盘羊。这种羊喜生活在平原,一般都是结成大群行动,怎么回事?这两只羊似乎与羊群失散了。”

 赵武指点着羊⾝上的⽑,又扯扯⾝上的⾐服,问僚清:“我现在的⾐服不是⿇就是丝绸,我想问问附近有没有人擅长纺织羊⽑?”

 僚清想了想,回答:“我原先生活在西戎,听说西戎有纺织羊⽑的技术,不过他们纺出来的东西很耝糙,油腻难净,且质地‮硬坚‬难以纫,所以中原百姓都不屑一顾。”

 赵武点点头:“我曾听说这种类似绵羊的动物,⾝上的⽑很绵软,可以成很细的纱,纺出来的布匹非常柔软,也非常耐寒…这两只小羊可怜,我看我们养起来,嗯,现在我们有了剪刀,可以在每年开舂羊群脫⽑的时候把羊⽑剪下来,试着纺织成布匹,或许是条致富之路。”

 阍连一听,兴致的回答:“我去,小羊既然离散了,大队的羊群一定离此不远,我回庄子拿渔网,把那群羊全都捕捉回来。”

 那些武士懒洋洋的不肯动,赵武眼珠一转,马上吆喝:“都去都去,清给你们领队,你们听从指挥,一旦羊群捕捉到,今后这群羊纺出来的布匹,两成归你们,任你们论功分配。”

 赵武说罢,冲僚清使个眼⾊,僚清马上明⽩,连连点头:“我这就回庄园拿渔网,让连带他们向前追寻,放心,山中猎人都擅长追踪之术,连一定会找到羊群,而我带着渔网,也一定会找到他们。”

 竖左、竖右左右看了看,为难的向赵武说:“主上,卫士们都去寻羊,主上⾝边岂不少人保护?”

 赵武一挥马鞭:“我们与清同回庄园——没有我的命令,恐怕清拿不走渔网。我们再派一百个人去,让他们尽量捕捉更多的羊,而我就在庄园,等他们回来。”

 一进庄园,师偃看见赵武,大喜过望:“主上回来的正好,程婴来了,他说今⽇就给主上行冠礼,明⽇去见诸卿大夫。”

 赵武纳闷:“这么急,我正准备安排人手捕捉羊群…”

 程婴听到动静跑了出来,一摆手说:“让下人去⼲吧,主上且随我回赵城,放心,等他们捉住了羊群,我就让他们准备肥美羹汤,等主上从新田回来,包管能喝上鲜美的羊羹。”

 赵武连忙摆手表⽩:“我这次不是要吃羊⾁…算了,我跟你解释不清楚,你调一百个人,随清去捕羊,这些羊我都要圈养起来,你再找几个放牧好手,给我小心照顾。”

 师偃好奇的望着赵武:“这么兴师动众,居然不是为了吃,稀奇。”

 程婴厉声喝斥:“师偃,别忘了臣下之礼!”

 师偃立刻收起嬉笑,肃容拱手:“下臣知罪,请主上惩罚!”

 赵武有点不知所措,第一次享受到如此严格的臣下之礼,他扭捏的说:“算了,随口说出来的话,何必当真——嗯,我就不当真。”

 程婴瞪了师偃一眼,拱手对⾝边的师修说:“修,你准备相应的器物。”

 师修点头答应。

 赵武跳下马来,好奇的问师修:“这冠礼…周礼不是说:二十才加冠么,怎么你们好像很随意,仿佛随便哪一天都行?难道有什么突发变故,使你们…?”

 师修垂首回答:“虽然说,按周礼‘二十才加冠’,但也不是十分严格的,譬如鲁襄公,12岁就‘冠’了。我赵氏今遭大,这加冠之举,定需要诸卿的许可。程婴一直在作此事,若诸卿一致赞同,我们便随便挑个⽇子,便能给主上加冠。

 主上,我赵氏才经劫难,这次冠礼仓促了一点,也简陋了一点,请主上将就点。今后我赵族能否昌盛,全看主上了。若主上兴我赵族,今后主上的后人加冠,一定会诸卿云集,齐来祝贺,不会像今⽇这么宾客寡少。”

 赵武听了这话,有点惶恐,又有点心中窃喜,他望着程婴,目光又从师修、师偃脸上扫过,按捺住心脏的狂跳,轻声问:“你们决定了吗?”

 程婴跪下,师偃与师修也紧跟着跪在他⾝后,三人叩头在地,恭敬的回答:“一切拜托了。”

 回到屋中,师修、师偃分立两边,作为这场冠礼的见证人,赵武按照礼节盘坐在屋子中心,程婴跪坐在他⾝后,亲手替他戴上头冠,而后程婴回到赵武⾝前,俯首在地,恭敬的说:“请正位。”

 “正位”又称“上位”封建领主正式接掌家族,称“上位”国君继承家业称“登位”

 赵武依言走到屋子上手的座位上,盘膝跪坐。程婴直起⾝子,⾼声唱叫:“诸臣拜见!”

 随着程婴这声喊叫,一队队奴仆迈着小碎步,低着头走进屋內,跪在赵武脚下,向赵武祝贺冠礼,这些人当中有圉某(yu,同御,圉意为养马的奴)、竖某(竖是守蔵司职的奴隶,是童仆一类的奴)、隶某(隶是监督“奴”劳动的奴隶小头目)、胥某(胥xu,意为领地內主管收税的小官吏,属于领主臣属)、黎某(黎是指住在农村的务农平民,是自由民,多为功勋士兵后代)、皂某、仆某(仆是主管打扫家务的)、台某…等等。

 这一大群奴、仆、隶拜见之后,赵武一个都没记住他们的相貌与名称,因为这些人都跪在地上,连脸都不敢抬。而赵武整个过程就像泥塑土偶一样,保持着端庄的态度坐在上位上,一言不发。

 接见完后,圉某重新返回屋子,低声报告:“车马已经齐备,请主上登车。”

 这次赵武坐的是广车,这是一种军中冲锋专用的战车。广车旁边卫护的是两辆軘(这个字现在已不存在,意思相当于“屯”是专门用于防守的战车)车。三辆车的位置是广车突前,軘车一左一右,稍稍落后于广车。三战车每车后有七十名持戈战士。

 这种战车与现代的战车不一样,它没有车轴,车轮是直接安装在车⾝的,整个车⾝的重量全部庒在车轮上,所以舂秋中,车轮断裂导致“猛将”意外丧⾝的事例比比皆是。赵武站在战车边,看着战车发呆,他记起了“战国策”上无数的记录…嗯,他似乎还想起,兵马俑里的战车似乎也很少有车轴。

 赵武的腿有点发软。

 程婴走上广车为赵武御戎(驾车),师偃、师修披甲持戈持弓为赵武的“车左”、“车右”一名叫做“鲋”的家族私兵头目登上其余两辆战车为“舆尉(车马护卫)”…

 等所有的武士就位后,程婴⾼喊一声挥动马鞭,战车隆隆开动。

 赵武没防备,马车一开动的时候,他⾝子稍稍后仰,师修马上提醒:“主上,注意仪态,请端坐!”

 赵武赶紧正了正⾝子,一手扶着车上的横木,端坐在车中心,他偷眼瞥一瞥⾝后那浩大的阵容,偷偷吐了吐⾆头。没想到紧接着听到的一句话令他大感‮愧羞‬,只听师偃望着车后感慨:“赵氏衰落了,宗主冠礼,竟然只出动了三辆战车,我以为我们至少能凑⾜一百辆。”

 一百辆,那该有七千五百人,这规模又该多么庞大。

 听了这句话,赵武不噤为自己刚才的小家子气感到惭愧,他正了正⾝子,心中琢磨:“冠礼耶,这是舂秋时代的大礼,不知道今晚的宴席上会有什么美食,也不知道会有多少美女任我品尝,好期待!”

 今晚没有宴席。

 战车开进赵城的时候,赵城的百姓聚集在街道两旁,看着他们的领主缓缓⼊城,沿途,马车经过的时候,所有的领民都跪倒在地上叩首,赵武从没有享受过如此的尊崇,他心中有点沾沾自喜,但师修、师偃不停的在左右提醒他保持端庄,他只好打消了冲百姓挥手,呼喊“同志们幸苦了”的口号。

 带着一种“我胡汉三回来了”的心情,赵武返回了赵城的程族府,一路所有的奴仆都跪地呼喊,这些奴仆喊得整齐,一下子让赵武听清了他们的呼唤,他们呼唤的是:“恭家主上位!”ps:大章更新,求收蔵推荐。另:本书写成于那段被封锁的⽇子。因为没有网络,无法上网考证,所以,本书许多地方与史实有别…求您了,请您把它当做小说看吧。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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