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个…其实我朋友和我只是在开玩笑…呵呵…你不要当真…呵呵呵…”如蓝心虚干笑。
“不会。”程泱淡淡应了声,低头迳自擦拭酒杯。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刚刚揶揄了一下这位天兵小姐,也只是一时兴起。
见他没再说话,丁如蓝不由得有些讪讪地。看来酒保弟弟根本懒得理她,是自己单方面地发神经,然而她又矛盾地感到一丝遗憾,希望能跟他多说几句话。
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很好听,也或许是因为在这种冠盖云集的奢华宴会中,只有他和其他少数人跟她一样是平民老百姓。
“双份Scotch,不要冰块!”
一把无礼的女声打断丁如蓝的思
,说话的人是个
部比哈密瓜还大的盛装女人,感觉应该超过四十岁了,但那张略显刻薄的脸一点皱纹也没有,平滑到几乎不自然。她身上除了浓郁的香水味,丁如蓝还闻到几分酒气。
在等待饮料时,女人的眼睛瞥向丁如蓝,挑剔而锐利的眼神让她马上紧张起来,原先那种不属于这种场合的心慌又回来了。
“那套衣服是哪个路边摊买的?土死了!斑家到底是怎么把关的?什么闲杂人等都混进来了…”女人摇摇头,端了酒转身就走,连声谢谢都没有。
呜…就说她不该来的!如蓝这辈子没这么难堪过,只想挖个地
把自己埋起来。这小礼服可是花了她五千多块,吃了两星期泡面才买下手的呢!
程泱默然旁观,看着那张清秀有余、娇
不足的脸庞迅速
红,像是快哭出来了,忽然间,一种奇怪的冲动促使他说些什么。
“那位太太只要几杯下肚就开始四处酸人,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如蓝有些讶异,像是没料到他会开口安慰自己。
她朝他投以感激的一眼,不知怎地,这位酒保弟弟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却给她—种温暖的感觉,连心里的难受也被他的嗓音抚平不少。
程泱敛眸,继续手上的工作,嘴里缓缓道:“别认为自己不如这些来参加宴会的人,他们并没有比你我优越。就拿那位太太来说,她的
子
走了三个丈夫,第四个正在跟她打离婚官司,她的尖酸没什么人受得了。”
如蓝怔愣地望着他,不知道该惊讶他看出了自己的不自在,还是该惊讶他爆料的有钱人秘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位小姐的情绪还真来得快去得快。程泱睇了眼那张已被好奇完全取代的脸庞,心下有些好笑。
“我有情报网。”
“你有什么?”丁如蓝一时未能理解。
“看见大厅里的外烩服务人员没有?”
她点头,同时发现宴会中所有的制服侍者清一
是女
,虽然容貌、年龄不等,但个个看起来专业、干练。
“你猜她们穿梭在这些宾客间时,手上忙着送点心、饮料,耳朵忙什么?”
“你是说…”如蓝睁大眼睛。“她们都在听八卦?”
“然后在收工时彼此
换心得。”
厉害啊…如蓝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当豪门派对的外烩人员还有这等福利。不过…
“你又怎么知道她们
换的八卦内容?”
程泱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没完没了地跟她扯着,这实在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可是基于某种不明理由,他更不想再看她变回之前那副手足无措、可怜兮兮的模样。
于是他说:“就算我不想听,她们也会抢着跟我报告。”
不会吧…女人缘这么好?!如蓝讶然,她看到的几个女侍者看来都比他年长呢!难道那些女人都有恋弟倾向?
“她们是我亲姐姐。”看穿她的想法,程泱的眼角微微
了下,不过
神经的听者丝毫没察觉。
“是吗?哪几个?”好奇宝宝马上四处张望,原先的不自在于不知不觉中消失无踪,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全都是。”
啥咪?!如蓝瞠目,马上回头算人数。一、二、三、四…不知何时变多的宾客挡去不少视线,害得她一时又数
了。
“总共七个。”程泱干脆替她省下麻烦,顺道提起高家晚宴正是程家七姐妹所承办的。
“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见他摇头,如蓝只觉不可思议。“你家八个小孩就你一个男的?”他妈妈是怎么生的?
可怜的孩子,如蓝同情地想道。
她和朱灿不过两个女人住一起,就已经常常
得彼此要抓狂,若是再加上五位女
同胞,恐怕连屋顶都会被掀掉,这位酒保弟弟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
就在如蓝咋舌不已时,宴会起了一阵微微的騒动,室内的气流也仿佛起了变化,她不解地转头。
“你的金
婿来了。”程泱不轻不重地提醒一句。
唉呀!如蓝骤然觉醒。她居然把今晚来此的目的给忘了!
伸长了脖子,两只眼睛赶忙在人群中搜索,目光在一对雍容华贵的中年夫妇上停留片刻,便移到他们身侧那抹高大又
拔的身影。
一看之下,如蓝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斑廷瀚本人比杂志上的照片帅上百倍不说,光是那浑身散发的自信、睥睨天下的气势,便马上让在场所有宾客矮上一大截。
头一回,如蓝体会到何谓王者风范,天生的聚光体。
她被电到了…稍早所有的不确定、一切的退缩,都在这一刻云消雾散。
若能站在这样的男人身边,一个女人不能再要求更多…
然而意识到这点的显然不只她一人,厅内多数的年轻女
都像发现血淋淋生
的鲨鱼,一拥而上,在短暂的瞬间便将他团团围住,个个巧笑嫣然,使出浑身解数释放魅力。
下一秒,丁如蓝又迟疑了。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厚脸皮地挤到高廷瀚面前,直接递张名片介绍自己,大胆表示她看上他了吧?何况她这种小鲍司的小小秘书连名片都没有。
再说,也许她还没到他面前就被那一大票名媛淑女踩扁了。
斑廷瀚就像电影萤幕上的明星,她却像戏院阴暗角落里的平凡观众,无论萤幕上是多么绚烂,无论她多么想,就是不知该如何进入那个世界。
看来她的少
之路阻碍重重,荆棘遍布啊…如蓝捧着脑袋,半是苦恼半是绝望,却在这时,一道温润的嗓音窜入耳中。
“如果你现在跟着那群女人凑热闹,你会连一点机会都没有,那位先生最讨厌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她转头,看见的是那张淡然、清俊的脸。
程泱微乎其微地拧了拧眉,似是有些许不解,又有些许后悔自己开口多事。
然而在他怔仲的短暂片刻,如蓝的希望却像野火般燃烧起来。
“你认识他?”
“我没这么说。”程泱迅速澄清,但仍是太迟。
“你一定认识他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如蓝巴上前,只差没攀过吧台抱住他。贵人~~原来大大的贵人就在眼前!
“他算是我工作的酒吧的
客。”见她那闪亮得诡异的眼神,程泱强调道:“只是酒保跟顾客的那种
,没有私
。”
避他是三分
还是七分
,光是那个“
”字就让丁如蓝乐翻天。
“善良的酒保弟弟~~我对你一见如故,仿佛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第一眼就觉得你特别亲切。”天兵归天兵,基本的狗腿技能她还是有的。“你要帮我制造机会!你会帮我吧?我的一生幸福就
在你手里了…”
你的幸福关我什么事?程泱想这么对她说,但另一个想法忽地涌现。
看这位冒失小姐想办法攀上枝头变凤凰,未尝不是件有趣的事…
他倒真想知道她有几分成功的机会。
几番考虑之后,程泱平静道:“我尽力,不过后果自负。”
耶!如蓝喜出望外,心花怒放。“好弟弟,帅弟弟,我就知道遇上生命中的贵人了~~”
程泱眉毛一挑,冷不防问:“你几岁?”
如蓝一愣,傻傻答:“二十八。”
“我也二十八,别再叫我弟弟。”他的姐姐够多了。
什么?!如蓝大大吃了一惊。
看他细皮
、脸上连条皱纹都没有,她还以为他是打工的大学生哩,没想到他居然跟她同年。
“那个…可不可以透
一下,你是用哪个牌子的保养品?”
程泱眼角
动,无言以对,忽地后侮不已,他是不是替自己找了个令人头痛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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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位于巷子里的小酒馆叫做“港湾”以航海为主题,墙上不只挂了大大小小的船艇素描,还有锚、船舵、罗盘以及渔船用的渔网,就连吧台也是仿造欧洲古帆船的船身。
不同于其他酒吧“港湾”内是悠闲的、静谧的,没有那份喧嚣、吵杂,比起一般夜店的热闹,它更像是供忙碌都会人休憩,停泊的避风处,有些人甚至带着书或笔记型电脑上门,一耗就是数小时。
然而无论酒吧中的气氛如何幽静,有时还是会出现一种杀风景的声音…
“小姐,我把我的电话弄丢了,可不可以给我你的?”
“下辈子吧。”
一进门就把妹的西装男人出师不利,很识时务地离开美女坐的小圆桌,踱到吧台前坐下。
“又碰壁了?”程泱问,同时也很清楚自己的问题是多余的。“学长,你真的应该考虑换别的词。”
“总有一天会给我遇上懂得欣赏这招的正妹,你等着看好了。”
程泱
角浅扬,把—杯伏特加莱姆放在他面前。他这位学长徐建国凭着同—句把妹台词行遍大江南北,搭讪过无数环肥燕瘦,可惜从未成功过。
徐建国喝了口酒,左顾右盼后问:“野人不在?”他所说的野人,指的是店老板,其人长得虎背熊
,留了一脸大胡子,凶猛的外型很是吓人。
“他在家带小孩。”程泱道。他的老板前阵子喜获龙凤胎,最近天天在家扮演贤夫良父,大有放任酒吧自生自灭的趋势,所幸店里的顾客
量向来不太多,他和轮班的另一个酒保要独自应付也不是难事。
野人不在!正好。徐建国松口气,这样他就可以放心挖墙脚了。
“我说程泱啊,我们公司缺一个机械工程师,你要不要来试试?以你的资格,再加上我的大力推荐,我打包票,这个职位一定是你的。”徐建国在一家大型科技公司上班,该公司的主要产品是金融
易的自动化设备,目前正打算征人。
“我已经有工作了。”
“调酒和你白天那些拉拉杂杂的零工哪算得上什么工作…”徐建国翻眼,就是难以理解这学弟的想法。“真搞不懂你欸,放着太好前途不要,偏偏跟那些学生一样到处打工,这种日子又没保障又没钱赚,有什么好啊?”
程泱微微—笑,也不想多做解释。“我喜欢这样的生活。”自由是无价的,至于钱,够花就好。
算了算了,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人的固执,徐建国放弃游说,开始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就怕错失了泡妹妹的机会。
有了!他眼睛一亮,看着一名女子推门而入,虽然不是林志玲,却也不失清秀可人。女子大大的眼睛环顾了四周,最后落在吧台处,椭圆形的脸蛋
出笑容,并朝他们走来。
“程泱,站远点,别妨碍到学长把妹妹。”徐建国低声警告。根据过去经验,有这个俊秀的学弟在一旁,女
通常都看不见自己非凡的魅力。
程泱抬眸,眼底滑过一抹光芒,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保持沉默,乖乖地退到一旁…看戏。
“小姐。”徐建国站起身,很阴险地挡在女子和程泱之间,
出一个自诩无敌万人
的微笑。“我把我的电话弄丢了,可不可以给我你的?”是的,又是那句万年把妹词。
“嗄?”丁如蓝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看着眼前的男人,然后慢慢地,脸上
出困惑的表情。
没听清楚?没关系,再来—次。“我把我的电话弄丢了,可不可以给我你的?”
“你有点面
耶…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如蓝蹙眉思索。
徐建国又惊又喜。这种台词他多年前也曾用过,没想到这位清秀正妹竟反过来把他!
老天终于开眼了…
丁如蓝左瞧右噍,忽地灵光一闪。“啊!我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你我是命中注定的恋人…徐建国用眼神含情脉脉地对她说。
“你长得像豆豆先生!”怕他不信似的,如蓝用力强调。“超像!”
程泱手中的高脚杯顿时打滑,应声而碎。
豆、豆豆先生…徐建国受到的打击太大,两眼含泪,双
不住发颤;“抱歉,失陪一下!”
如蓝看着他消失在洗手间的方向,一头雾水,像豆豆先生不好吗?她可是他的头号粉丝呢!
“怪怪的人…”如蓝摇摇头,转向程泱,看见他背对着她在扫地上的玻璃碎片。不过扫地就扫地,他的肩膀干么一直抖?
“你还好吧?有没有割到手?”
程泱摇头,迅速地清理了地板,似乎深深地吐纳一番之后才回过身子。
“你是不是记错日子了?今天高先生可不会出现。”程泱语带调侃,眼里的笑意未褪。事实上,看见她意外地出现在酒馆中,给他一种始料未及的喜悦,也许因为她是个娱乐
十足的活宝吧。
不像两天前在晚宴上的浓装
裹,她现在脂粉未施,只在那张小小的嘴
上搽了一点点淡彩,如珍珠似的散发着淡淡光华,丰润的双颊带着自然的红晕,身上是一件简单的
白色衬衫配牛仔
,浓密柔软的头发扎成一束清
的马尾。
在他看来,这样的装扮,更适合她。
“呵呵…我知道啦,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事先商量好对策。”如蓝嘿嘿笑着,换句话说,她需要他的面授机宜,免得见到高廷瀚的时候出糗。
见她那股热切劲,程泱的眉眼不自觉地冷淡了几分,原先的愉悦也莫名消退不少。看来她对这事是认真的…
“想喝什么?”
“都可以,好喝就行了。”如蓝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了下来,又补上一句:“颜色要很漂亮的那种。”
有人这样选饮料的吗?程泱的
又悄悄地弯起。
丁如蓝好奇地打量了酒馆内的摆设,视线后来又回到吧台内侧忙碌的颐长身形,瞧着瞧着,竟有些入
。
只见他低敛着眼,并未用她预期的银色调酒器,那双干净、修长的手毫不停滞地将各种不知名的成分一一注入一只装着碎冰的高简圆底杯,然后用搅拌
不疾不徐地搅动几下杯中
体,最后以一颗
着小竹签的红
樱桃点缀。
整串动作行云
水、一气呵成,不见一丁点急促,像个才华洋溢的艺术家,那么自信,那么挥洒自如。
如蓝从来没发现,当—个男人这般专注时,是如此引人人胜。
而那杯调好的饮料,是种透明的深蓝,像海洋,漂浮在杯中的碎冰则像钻石,闪闪地散发璀璨的光芒,整杯酒明明是清澈剔透的,却又别具一种
人一探究竟的魔力…
就像此刻的程泱。
“在发什么呆?”
如蓝一惊。“没有哇!”她连忙灌下一大口
尾酒,藉以冷却无缘无故发热的双颊,带着淡淡薄荷味的香甜口感在嘴里蔓延,又让她一阵惊
。
“这杯叫什么?”
程泱看了看自己的作品。“蓝色
尾酒。”
如蓝头顶上像是有几只乌鸦飞过。经过两次教训,她再怎么迟钝也发现程泱根本在信口
盖,只是不像在晚宴上,这回他连脑子都懒得用。
她发誓,以后绝对不要问他酒名,以免觉得自己像白痴。
“快告诉我你的计划吧。”正事要紧,如蓝及时想起自己的来意。
程泱看着她,简洁道:“很简单,三不。”
如蓝却觉得她正在跟外星人说话。
“不说话,不发笑,眼睛不
看。”他说。
她眨巴着大眼,还是听不懂。难道要她当僵尸吗?原来这就是引起高廷瀚注意的伟大计谋…
见她那副茫然样,程泱把平时的观察所得告诉她。“有种男人,愈是唾手可得的女
他们愈是看不上眼,反而是那些对他们视若无睹、不理不睬的女
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依我判断,高廷瀚便是属于这类。有那样条件、背景的人总不免有些心高气傲,一位态度冷淡的女
对他来说才是一种难以抗拒的
惑,更是一团难解的神秘。”
丁如蓝恍然大悟,原来是
擒故纵、以退为进,受教、受教。
“你也喜欢这种女孩子吗?”她忍不住好奇。
“我们讨论的对象不是我。”程泱毫不迟疑地送她一面铁板,同时想起另一事。“到时别太盛装,像今天这样就可以,打扮得太花枝招展会让他对你的目的起疑心。”
程泱面不改
地道出理由,但事实只是他较喜欢她这般打扮,既然他这参谋是免费的,把自己眼睛的舒适当作小小埃利也不为过。他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高廷瀚对女装的喜好。
如蓝却不疑有他,猛点头,两眼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听起来太有道理了!
“你现在不要说话,试着表现出那种孤高、漠然的神秘感给我看看。”
“噢,好。”她马上正襟危坐、抬高下巴,两眼微微眯着,努力模仿室友朱灿平时对外展现的那种冷漠、傲然的仪态。
程泱看着她的表演,神色有些古怪。“你是不是把神秘跟便秘搞混了?”
如蓝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噢,好毒~~她气鼓鼓地瞪他。“不然你演给我看啊!”程泱不理她,决定稍微变更教学。“做个沉思的样子好了,尽量想些让你不快乐的事。”
不快乐的事?如蓝侧头思考,第一个想到的是她最近上班时都战战兢兢,生怕疑心病超重的妖怪老板娘会突然蹦出来“抓
”;再来就是机车又小气的
血鬼房东,每次路经房东家前面,她都会有绕道而行的念头。
然后,有些不由自主地,她想起了坚持不再婚的母亲,曾经是那么美丽、仁慈的女人,却在她高二时,因操劳过度、病痛
身而早早离世,事实只证明,无论如何坚贞的爱情,在面临现实的
迫时,也挽回不了红颜。
看见那双明亮的大眼渐渐罩上哀伤的颜色,程泱
口没来由地窒了窒,有股说不出的烦闷。这个丁如蓝明明是个让人一目了然的单细胞生物,这种忧郁的神情实在不该出现在那张更适合笑容的脸庞上。
“行了,不必演得太过火。”
哪有?她才不是在演戏!如蓝回过神,张口
辩解,程泱却已走出吧台,替远处的一桌客人结帐。
“原来你是学弟的女朋友,那坏心的家伙,存心看我出洋相。”
如蓝倏地转头,原来“豆豆先生”又回来了。
“学弟?”
“程泱啊。”徐建国在如蓝身旁坐下。他是个很看得开的人,即使不久前因相貌大受刺
,在厕所
完伤口后马上又是一条好汉。“那家伙也真是的,
女朋友也不说一声。”
“你误会了啦。”如蓝连忙澄清。“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不是?”徐建国纳闷。程泱对女孩子向来客气而疏远,以前学校里一大票学姐学妹想接近他都铩羽而归,这是他首次见到程泱跟程家姐妹之外的女
有说有笑。
由此可见,即使这位小姐不是女朋友,身分也一定不普通。
暂时将把妹大业摆一旁,徐建国脑子迅速运转,决定逮住这个好机会。
为避免被学弟听见,徐建国放低音量。“小姐,有空你帮我劝劝程泱,打工族的日子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以他的学历跟头脑,就算不来我们公司发展,也绝对可以找到其他更稳定、有前途的正当职业。”
“我觉得调酒员也很正当啊…”如蓝老实道,同时有些惶恐,她跟程泱根本算不上
“豆豆先生”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晚间拿调酒当调剂也就罢了,他白天那些替花店送花啊、修车什么哩哩拉拉的杂工简直是浪费人才,亏他以前还是我们指导教授的得意门生,现在系上教授每次讲到他都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么严重喔?“你们以前到底是念什么科系啊?”
徐建国讶异地看她。“你不知道吗?我跟程泱是在T大机械工程研究所认识的。说到这个我就想吐血,我拚得要死要活才熬到毕业,那家伙念书、做实验都比别人轻松不说,最后一年居然挥挥手就抛开论文,连快到手的博士学位都不要就拍拍
股走人,毫不留恋。”
如蓝听得一愣一愣。她的确直觉地认为程泱很聪明,却万万没料到他居然是知名大学的高材生,还读过博士班,要是她有那种脑袋,说不定现在早赚到一栋大房子和好几辆车了。
她望向酒馆另一端正收拾着桌椅的程泱,满腹困惑。他为什么宁愿做这种吃力又没钱赚的行业?
像是意识到她的注目,程泱转过头,距离和灯光让她瞧不清楚那张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那双眸子黑幽幽的仿佛深不可测。然后,他又回头继续原先的工作。
两人的视线
会不过短短的瞬间,却让如蓝忽地气息一顿。真奇怪,明明他就此她还小两个月,又长着一张那样年轻的脸,为什么会浑身散发着一种谜样的深沉?
怎么她初次见到他时从来没发现这点?
如蓝怔怔地看着那修长的身影。如果她之前还不完全明白程泱所说的那种不可捉摸、难以抗拒的神秘感是什么,这一刻,她想她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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