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呛咳声从湛府少爷房中传出,湛家上上下下所有奴仆全忙碌起来,烧热⽔、煎葯、炖补品,去城西请老大夫回府,一堆人挤得房门口难以进出。
“进福…”
幔后,伸出的手苍⽩纤瘦,不像男子所有。
“宝少爷有何吩咐?”进福是湛府的老管家,打从老太爷起就一直在湛家做事,历经三代,一直忠心耿耿,湛子蓝可说是他看着长大的。
称他为宝少爷,因为他是湛家唯一的宝,仅存的单一⾎脉。
“你们一群人全挤在我房里做什么?我快
不过气了!”
幔里,看不清年轻男子的长相,只能从幔
中瞧见他深黑如墨的发尾。
“他们都是为了宝少爷您哪!您饿不饿?要不要喝点
汤?小雪刚炖好从厨房里端过来…”进福小心翼翼地问。
进福话还没说完,只见他苍⽩如⽟的手摆了摆。“拿开,成天就是
汤、
汤,本少爷不撑也腻。”他的声音里隐含一丝不耐。
“可是宝少爷,您的⾝体犹虚,需要好好的补一补呀!”
补?!再补下去就补过头了。
“我没事,让我透透气就行了,叫他们全下去吧!”湛子蓝的声音不大,显得有些气虚,仍让在场所有奴仆听见。
众人忙碌的动作不约而同的停下,目光全停在老管家⾝上。
“宝少爷,就算不喝汤,您也得吃葯吧!”进福仍苦口婆心的劝。“刘大夫就快到了,让他再帮您把把脉。”
“甭了,再看还不是同样的病鼻,去去!全下去!让我一个人休息清静点,咳咳…”湛子蓝厌烦的摆手赶人。
“宝少爷…”
“下去。”
“是。”见湛子蓝坚持,大伙只好鱼贯退下。
“进福。”老管家临走前,湛子蓝开口吩咐“去账房叫尹兆紫过来。”
“是。”老管家点点头,帮他带上房门。
半晌,当所有人走远,脚步声散去,修长如⽟的手将
幔一掀,露出俊美无俦的俊颜。
略⽩的肤⾊,偏中
的漂亮⽪相,狭长漂亮的凤眸长睫浓密,丹
似⾎;男子极瘦,⽩袍穿在他⾝上飘逸纤细,只见他懒懒地将黑发掠至脑后,动作慵懒地坐到桌前,深不见底的凤眸灿亮有神,完全不像重病在⾝、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病人。
像是很无聊般,湛子蓝只手托腮,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房门传来两声轻敲,一名⾝着紫⾐的年轻男子推门⼊房。
“子蓝,你找我?”尹兆紫手中⽟扇轻摇踏⼊房內,对他健康无碍的模样毫不惊讶。
湛子蓝偏头看他,薄
绽开一抹笑。“当然,除了找你,本少爷还能找谁呢?”唉唉唉!整天都对着愁眉苦脸的奴仆,如今总算见到唯一会对他笑的人了。
闻言,尹兆紫忍不住叹气。
“子蓝,你老是传我单独进房,难怪谣言越传越离谱张。”湛子蓝无所谓,可是他有所谓呀!他还想讨媳妇呢!方才过来的时候,他看见婢女三三两两躲在一旁窃窃私语,他不用听都猜得出她们在讨论什么。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哦?外头在传些什么?”湛子蓝凤眸一亮,似乎充満趣兴。
尹兆紫送他一枚明知故问的大⽩眼。“传你我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你我是断袖之癖。”
“哦喔~~”湛子蓝夸张地用⽩袖袍掩嘴,漂亮的凤眸故意朝他眨了眨。“原来你跟我…”
“湛子蓝,虽然你是我的表哥,又贵为堂堂永浚侯,可你若把我
急了,我还是会动手扁你!”冷冷睇他一眼,尹兆紫很忍耐地说。
“唉~~兆紫,你越来越无趣了,从前的你可是很好玩,不会像现在动不动就生气。”听见他的咬牙回答,湛子蓝很无趣地放下⽩袖,他半托着腮,漂亮到没天理的俊颜显得扫兴。
“我成天在账房跟一堆数字打
道,忙得焦头烂额,怎有趣得起来?你倒好,成天窝在房里装病,乐得清闲。”
“兆紫,你这样说就伤感情了,你明知道我装病是有原因的。”湛子蓝神情无辜。
“我当然知道你装病是为了逃避皇上宠召,不过你成天嫌无聊,怎么不去皇上⾝边做事?替百姓谋福利也好啊!凭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成为皇上的左右手。”尹兆紫完全不明⽩他的脑袋里在转些什么。
与其在这里欺负他这位命苦的表弟,还不如动动他聪明的脑袋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在这里当个逍遥自在的永浚侯不更好?何必作茧自缚绑手绑脚的成天喊万万岁?官场生涯不适合我,要我成天和人勾心斗角,玩算计那套就不好玩了。”湛子蓝不以为然地挑眉。“更何况当今皇上的
子你还不了解吗?只能共患难、不能共享福,本少爷可不希望某天为了莫须有的罪名脑袋落地。”
“那你打算装病到什么时候?”尹兆紫对他似是而非的回答不予置评。话说得好听,还不是因为懒得动脑筋。
“装到皇上对我没趣兴为止。”湛子蓝回答得很⼲脆。
“你想得很轻松,可知道你的项上人头就快不保了!我收到消息,有人花重金要买你的脑袋。”尹兆紫冷哼。
“哦?重金买我的脑袋?”湛子蓝面露讶⾊。“我的脑袋值多少?”
这不是重点吧!
尹兆紫恶狠狠瞪他一眼,快被他凡事不在乎的
子给气死,到底何时他才能认真一点看待他的人生?
真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我说永浚侯,多少银两不是问题,问题是谁想买你的脑袋吧!”尹兆紫咬牙道。
“唔…也是、也是。”像是同意他的说法,湛子蓝点点头,俊眸懒洋洋地瞅他。“你说说,会是谁宁可冒着连诛九族的危险,也要买我这名病⼊膏肓的永浚侯的脑袋?”他还以为这些⽇子以来的低调行事,应该没有人会再对他有趣兴。
“你自己想想最近挡了谁的财路,就是谁要你的脑袋。”这问题还用想吗?三岁娃儿都猜得出来。
“常浩生。”湛子蓝几乎是马上吐出这个名字。
“嗯,就是他买通杀手。听说对方都是一流的角⾊,你最近自个儿小心点。”尹兆紫慢条斯理替自己斟茶。
“就这样?”湛子蓝不満意地眯细凤眸。
“有什么不对吗?”尹兆紫扬眸睇他。
“你表哥我…也就是堂堂永浚侯命在旦夕,你居然就淡淡叮咛一声了事?难道你完全不忧心我的安危?”湛子蓝轻哼,摇头摇。“唉!亲情淡薄呀!”
若真是亲情淡薄他就不会在账房里为他做牛做马,让他自由逍遥!
“不然你想怎么着?”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分明
蛋里挑骨头。
“总得帮我聘名侍卫,以策全安。”湛子蓝对着他笑了。旁人或许会被他人畜无害的笑容给蒙蔽,尹兆紫却瞧得出隐蔵的劣
。
“你明明就可以…”“自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看见他眸光诡谲闪耀,尹兆紫⼲脆把话呑回去。算了!放他去玩别人,总比玩他好,他已经够忙了,没时间陪他瞎搅和。“行,我明天就帮你办这件事。”
他改变初衷。
“兆紫,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有你在⾝边,真是本少爷最大的幸运。”湛子蓝还是在笑,笑得琊恶,和外传只剩半条命的病鼻少爷有天地之别。
可这种表哥,是他尹兆紫的不幸啊!
“兆紫。”忽地,湛子蓝很认真地唤,他坐直⾝,面容是尹兆紫不曾见过的严肃。
“嗯?”见他认真,尹兆紫不由得也认真。
“你还没告诉我,本少爷的项上人头到底值多少银两?”关于这一点,他可是很在意。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的永浚侯,赏金方面总不能太难看吧!
“…”听见这个问题,尹兆紫额上青筋猛跳,他低头喝茶,目光移至墙上的仕女画,装作没有听见。
不知道若是他忍不住动手扁了永浚侯,犯不犯法?会被推出午门斩首吗?
若不会,他真的很想扁人哪!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好不容易放晴,空气里还飘散着嘲
的泥土味,青石子路上布満泥泞。
尹兆紫才登上山中小亭,一⾝鹅⻩⾊⾐裙的⻩洁已经笑昑昑出来
接,她热情地请他坐下,为他添上香茗。
“尹公子,好久不见了。”
“是啊!上回见面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尹兆紫也是笑颜粲粲。“三年过去,⻩姑娘美丽依然。”
“尹公子真会说话,不愧是永浚侯的得力助手。”⻩洁掩面轻笑,奉承话听在耳里非常受用。
他们当初相识是在一个偶然的场合,当时地方官鱼⾁乡民欺庒百姓,她正想
⾝而出,不料尹兆紫先一步出声。不用武力,单凭一个理字和能言善道的嘴就
得对方走人,让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提到永浚侯,不知道⻩姑娘收到在下的信吗?”犹豫了下,尹兆紫巧妙的切⼊正题。
“那封信我看过了,听说是常大人买通杀手想杀害永浚侯?”
“嗯,毕竟侯爷多次坏了常大人的好事,自然被常大人视为眼中钉。不知道⻩姑娘愿意帮这个忙吗?”尹兆紫笑问。
“既然是你的请托,我当然义不容辞,只不过我最近有事要去北方一趟,短时间无法接下护卫侯爷的任务。”⻩洁说明道。
“原来你最近要出远门,那就不能⿇烦你,我另外再想办法。”听见她的回答,尹兆紫蹙眉。
“我不能去,还有我的师妹呀!”⻩洁扬扬眉,笑道。
“师妹?”
“你要精明能⼲还是心细如发的护卫?我师妹众多,个个武艺不凡,应该会有合适人选。”
“有脾气好,
子温和的师妹吗?”尹兆紫短暂思考过后,如此问道。
只有脾气好、
子温和的人才不会被湛子蓝那家伙气到吐⾎,或许可以在湛府里撑久一点,要不然做湛子蓝的贴⾝侍卫,他光想就觉得头疼。
“有,”⻩洁点点头,却掩不住狐疑。“怎么?不选精明能⼲的吗?”
“不!脾气好,
子温和就行了。”脾气越好,他的⿇烦就越少。
“既然如此,就让宝儿下山帮永浚侯吧!所有师妹中,就属她的脾气最好,个
善良又讨喜。”⻩洁秀眉微拧。“只不过宝儿年纪尚轻,功夫虽然尚可,但还不成火候,我担心…”
“⻩姑娘不用担心,其实请你们帮忙也只是预防万一而已。永浚府戒备森严,永浚侯不会有事。”他笑着截断她的话。
说穿了,湛子蓝只是纯粹做做样子而已,否则有谁动得了他一
寒⽑呢?
“嗯,那么一切就依你的意思吧!”见他心意已决,⻩洁不再多劝。
“我在这里替侯爷谢过⻩姑娘。”尹兆紫深深一揖。
“哪儿的话,还请侯爷多保重⾝体。”⻩洁盈盈回礼。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府里等宝儿姑娘的消息了。”
“一条鱼、两条鱼、三条鱼…鱼儿、鱼儿快往上游啊!游过去又是不同的风景哩…”
宁静祥和的午后,一名⾝着桃红⾊⾐袍的少女双手环膝坐在溪旁,她看着清澈的溪流里小小的鱼儿拚命向前游,圆圆的明眸笑着。
微风拂过,
把她的粉颊晒得红扑扑,像是鲜红苹果让人好想咬一口。
“宝儿…宝儿…你在哪儿?师⽗找你。”清脆的喊声从遥远的那一头传来,桃红⾊⾐裙少女猛然回神,起⾝。
“二师姐!”她喊。
“宝儿,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做什么?该不会又在发呆吧?”找了她一下午的二师姐听见她的声音,马上施展轻功飞奔过来,她皱眉,挑去她裙上的草屑。“师⽗找你好久了。”
她这名小师妹平时总是安安静静的,小脑袋瓜里常转些他人不明⽩的怪念头。
像她方才会跟溪流里的鱼说话,就是最好的例子。
“师⽗找我有事?”宝儿头一歪。
在众师姐妹中她向来是最平凡的一个,她很安分、很知⾜,随遇而安不争不求,常常会让人遗忘她的存在。
“不知道呢!师⽗她老人家没有多说,只是要你尽快去见她,等见着了面,你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
“嗯,谢谢二师姐。”宝儿道了谢,马上赶往师⽗居住的木屋。
“师⽗。”敲敲门,宝儿探进圆脸,发现房內除了师⽗外,还有大师姐⻩洁也在,她们一见到她,话声突然停止。
气氛有些怪,却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师⽗她老人家不快。
“宝儿,快进来。”徐师⽗看见是她,招招手示意她进门。
“是,师⽗。”
“宝儿,一转眼你在云
山上也待了十九个年头,这些⽇子你快乐吗?”见她乖巧地站在自个儿面前,徐师⽗端起茶杯,滑了滑碗盖。
“回师⽗的话,宝儿很快乐。”宝儿甜甜笑答。
“你一直以来都待在山上,不曾下山过,你想下山去看看吗?”徐师⽗又问。
“咦?”徐师⽗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宝儿怔然抬眸。
“我有个好友住在城里,因为遭好人觊觎想找个贴⾝侍卫,我和师⽗讨论过,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洁笑道。
“师⽗要赶我下山?”甜甜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的神情,宝儿悄悄绞紧了素手。
“不是要赶你下山,是想让你见见世面,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小小的云
山上吧!”
“师⽗,我不介意一辈都待在云
山上。”宝儿用力摇头摇,语气里有丝急迫。
“你别怕,又不是不让你回来,只是要你去帮大师姐的忙。”徐师⽗平静的解释。
“我相信其它师姐一定比我更适合。”打从有记忆起,她从没离开过云
山这片土地,突如其来的师命让她不知所措。
“如果其它师姐适合,我就不会要你去了。”徐师⽗挑眉,睇了她一眼。
看见师⽗不悦的表情,宝儿不再出声,仅是咬住了
。
“做此要求的是当今的永浚侯,他因故得罪权大势大的常宰相,为此对方买通杀手要他的命,宝儿,你心肠这么好,不会希望看见好人被奷臣所害吧?”⻩洁动之以情。
“我不想。”宝儿摇头摇。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师训,她一直牢牢记得。
“要不是我明天就要动⾝到北方一趟,我也不会⿇烦你,”⻩洁轻轻握住小师妹的手,安抚她紧张不安的情绪。“就当帮我,嗯?”
“大师姐,不是我不帮你,而是…”
“别担心,我们对你有信心,平时比试的时候,你的表现也不比其它师姐差呀!”
“…嗯。”说不过能言善道的⻩洁,宝儿只能点头。
“宝儿,你就下山去吧!遇到什么困难或委屈大可以回山上来,师⽗会帮你的。”徐师⽗也帮着劝道。
不是要赶她下山,只是去帮大师姐的忙。宝儿心中短暂犹豫,终究还是应允。平时大师姐对她照顾有加,好不容易能帮上大师姐的忙,她又怎能拒绝?
见宝儿领了师命转⾝出去,⻩洁看向若有所思的师⽗。
“师⽗,您在担心宝儿吗?”
“不,我不担心,更何况这趟下山对宝儿来说也是好事。”徐师⽗抬眸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指地道。
“师⽗,徒儿不懂。”师⽗说起话来总是充満玄机。
“难道你不觉得宝儿的
子太淡然吗?”垂眸看着杯內漂浮的茶叶梗,徐师⽗叹气。“这回下山去,有机会碰到不同的人事物,我相信她会有所改变。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其实她对自己的出⾝感到自卑,或许等她找到想追求的东西,这样她的人生才会有意义。”
听说永浚侯是名大好人,赈灾济贫造桥铺路,地方上的人提到他,无不竖起大拇指说好;听说永浚侯生得俊美,可惜脾气不佳,年近三十尚未娶
,⾝边倒有个眉清目秀的男宠;听说永浚侯打从娘胎起就⾝子孱弱,连起⾝走路都有问题,可能没几年好活了…
好多好多的听说,把初下山的宝儿搞得晕头转向,她很好奇大家口中所说的永浚侯究竟是啥模样?⾝为儿孤的她从小就随着师⽗、师姐在云
山上习武,这是第一回下山,也才知道原来城里头是这么热闹。
依着大师姐给的地址,宝儿找到永浚侯府,她仰头看着气派宏伟的朱⾊大门,忍不住发出赞叹。
好漂亮的房子啊!和山上的木屋一点都不一样…
在她赞叹之际,朱红大门忽地打开,一名年约七旬的老人走出来,他停下脚步,忍不住多瞧了宝儿几眼,最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是宝儿姑娘?”进福试探地问。
“咦?您怎么知道我是宝儿?”听见老人准确无误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宝儿可爱的脸庞难掩惊讶。
“我是湛府的老管家,我叫进福,前些⽇子就听说你要来,今天终于盼到你了。”进福欣喜地道。
听闻有人特地要来保护少爷,大家全都充満期待,不过今⽇一看,对方似乎还很年轻啊!
“原来如此。”宝儿笑着点点头。“我奉大师姐之命来保护侯爷,有不懂的地方还请进福爷爷多多指点。”
嘴甜总是讨人喜
,一声进福爷爷把老管家惹得开心极了,他连忙带她⼊內。
“宝儿姑娘快请进,我这就带你去见宝少爷。”进福领着她穿过弯曲的长廊,再越过莲花池畔的拱桥,走到最安静偏僻的绿苑阁。
“这里就是宝少爷住的地方,”进福的声音突然庒低,像是怕惊扰了谁。“因为宝少爷喜
安静,所以这里除了专门伺候少爷的丫环小雪和我之外,没有人可以到这里来。”
“我明⽩了。”宝儿朝进福甜甜一笑,圆眸弯弯,掩饰住她的紧张。
她绝对要好好保护永浚侯,不负大师姐的托付。
“宝儿姑娘,”临进门前,进福回头看她“有些事我不得不先提醒你,因为宝少爷长期卧病在
,成天闷在房里头,脾气难免有点古怪,要请你多担待些。”说古怪算是含蓄了,有时候
本是…
唉!希望宝儿姑娘受得了宝少爷的脾气才好。
“进福爷爷别担心,我明⽩。”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她不怕的。
点点头,进福推开绿苑阁的房门,淡淡的葯味扑鼻而来。
“谁?”房里传来年轻低沉的男音。
“宝少爷,是宝儿姑娘来了。”进福开心地回答。
“哦?”听见是尹兆紫特地找来的贴⾝侍卫,正闲得发慌的湛子蓝连忙半撑起⾝子,拨开
幔一角,映⼊眼帘的年轻女子让他眯细了凤眸。
她个头娇小,有双圆圆的大眼睛,长相清秀可爱,眉宇间有股英气,瞧起来顺眼讨喜,让人联想到娃娃,好想抱她一下…
但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前的宝儿都不像⾝怀绝技的⾼手…该死的尹兆紫,居然随便找了个娃娃搪塞他!若真有刺客来,这下子到底谁该保护谁呀?!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看起来倒是満好欺负的,湛子蓝潜蔵的劣
蠢蠢
动…
“你就是宝儿?”幽深的凤眸越过
幔,落在她⽩皙小巧的脸庞。
“是的,宝儿奉大师姐之命特来保护你。”宝儿抱拳施礼,背在⾝后的长剑和她娇小的个子不成比例。
湛子蓝浓眉微挑,薄
扬起一抹笑弧,幸好有
幔遮着,不然坏坏的算计神情全显露出来。
宝儿、宝儿,和他同样有个宝字,他俩真有缘!
“宝儿,你从前当过护卫吗?”
“没有。”
“没有?那么你大师姐有告诉你该怎么做吗?”好整以暇瞧着自己修长如⽟的长指,湛子蓝语气难测地问。
宝儿愣了一下,旋即很老实的摇头摇。“回侯爷的话,大师姐没有提过。”她以为就是保护侯爷而已。
“其实很简单,不管本少爷人在哪里、在做什么,你都必须跟在本少爷⾝边,包括吃饭、觉睡、净⾝,你都不许离开本少爷⾝边半步。”湛子蓝如此说道,存心作弄人。
“包括觉睡、净⾝…”果不期然,宝儿的小脸涨红了,瞧上去红扑扑的让人好想咬一口,她瞪着
幔后的男人,结巴道:“侯爷,这?…我、我、我…”
他净⾝时要等在他旁边,这…“别叫我侯爷,跟着他们叫我宝少爷就行了。”见她犹豫,湛子蓝摆手。“你也知道刺客什么时候来谁也说不得准,说不定是本少爷用膳的时候、就寝的时候,或净⾝的时候,本少爷只是以防万一嘛!”他不慌不忙的解释,乍听之下还
有道理。
“是,宝少爷。”宝儿低下头,觉得宝少爷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又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宝儿暗暗皱了眉头。
孺子可教也。听她用软软的语调喊自己宝少爷,湛子蓝満意地眯起凤眸。
泵且不管这娃娃有没有本事保护他,可以预见的是,他未来的⽇子不会无聊了!他随口胡诌,她却信以为真,如此天真的
子不好好欺负一下怎么行?否则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刹那间,湛子蓝感到精神一振。
“你的名字叫宝儿,本少爷也有一个宝字,我们还真有缘,我看你⼲脆就在隔壁房住下吧!这样保护我也方便些。”
幔后,湛子蓝伸出连女人也嫉妒的⽩皙⽟手示意她走近
前。“你过来,让本少爷好好瞧瞧你。”
闻言,宝儿愣了一下,直觉看向安静无语的进福。
“宝少爷的⾝体不好,大夫
代吹不得风,所以⿇烦宝儿姑娘走近些吧!”进福低语。
原来如此啊!
“是,宝少爷。”宝儿乖乖地走过去。
冷不防,湛子蓝的大手准确无误地握住她的,他的掌心凉凉的,软软细细的,握住她的瞬间,仿佛有一道电流窜过她的掌心,宝儿微讶地看向
幔后模糊不清的人影。
“宝少爷?!”
“宝儿,”像是握住她的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湛子蓝完全不以为意。“本少爷以后要⿇烦你多多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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