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名⾝着褐布耝⾐,头戴笠帽,⾝材⾼壮
拔的男子,来到离京城不远处的城镇,走进一间茶馆坐下。
店小二向前招呼“客倌要来点什么?”
“一壶茶。”男子以低沉嗓音说道。
“好的,马上来。”
待店小二送上一壶茶后准备离去,却被那名男子一把握住手臂,怎么也挣脫不开。
“客倌…”
“我有些话想问你。”始终戴着笠帽的男子放开店小二的手臂,自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于桌上。
店小二见状,连忙伸手将那锭银子收进袖內,小声地低语“爷,您有什么事要问,小的知无不言。”
“建威大将军为何受通缉?”男子沉声问道。
“爷,您下知道吗?将军图谋反叛,所以被朝廷通缉,各地皆贴満他的画像,人人得而诛之。”
“胡扯!”男子倏然低吼。店小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着“爷,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听人说的。”
“那么丞相呢?”
“唉!早在将军大喜之⽇当天,王与妍月公主便下令,由吴普率领数百卫士前往,将慕氏全家上下以及所有宾客全部诛杀,一个不留。听说他们的尸骸全被叠起,还被人放了把火,连同宅邸一块儿烧个精光,就算有心人想替他们⼊敛也办不到,因为每个人都生怕一靠近那里便会惹祸上⾝,项上人头不保。”
男子闻言,不再开口,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店小二没有发觉他的异状,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其实咱们这些市井小民都知道,丞相与将军⾚胆忠心,为国为民,但王与妍月公主如今皆宠信小人,竟将慕氏一家诛灭。唉,现在只求将军能平安无事,⼲万别返回京城,否则这世间的好人又少了一个。”
男子不再多问,比了个手势,店小二立即退下。
爹与慕氏一家以及他那尚未拜堂的
子和満室的宾客…数百人的
命,全因为宠信奷臣的君王与妍月公主而断送。
懊死!那⽇他若未前往于华殿见妍月公主,留在宅邸內,或许他就能拯救爹、
子以及无数人的
命。
只是他不懂,为何她不一开始便在酒內下毒将他杀害,却是下葯将他
昏,再命宮监将他带离皇宮?
难不成…她是命那两名宮监将他带至偏僻的山林,再将他杀了,弃于山⾕,让他就算死了,也无法与亲人葬在一块,并且为了预防万一,更差人绘下他的画像,张贴于各地,让他万一命大存活,也无法回京,亦无处可逃避躲蔵?
哼,好个妍月公主!亏她生得闭月羞花,其心却比蛇蝎更为狠毒!
也许是上天垂怜,让他免于一死,这必定是上苍要他为慕氏一家报仇雪恨。
他们若硬是要说他图谋反叛,那么,他就让此事成真。
慕劭将一些碎银摆在桌面上,茶⽔也没有喝一口,便迳自起⾝离开,朝北方敌国的方向走去。
无论需要耗费多少光
,踏遍千山万⽔,他都会不计一切代价,再度返回京城,找到那个害他家破人亡、失去一切的可恨女人,杀了她,好替慕氏全家报仇!
*********
转瞬间,光
荏苒又一年。
至宁王⽇益荒
暴
,下断增加税赋,搜甜民脂民膏,广兴土木雕画宮墙,更在吴普的怂恿下⽇⽇只知饮酒逸乐,对于国政完全置之不理。
満朝文武百官对此无不头摇叹息,百姓们则是个个怨声载道。
吴普也在至宁王的宠信下作威作福,见到貌美的女子便捉⼊宅邸押亵,玩腻了便将她杀害,弃尸于街道上,若见店家有什么稀奇宝物,拿了就走,若有人敢抵抗,便杀了那人,再将店砸了。
吴普与其
羽横行街市,人人惶惶不安,无官敢治他,因为他是王⾝边的宠臣,得罪了他便会没命。
京城內的百姓们,有钱的无不急忙搬离,片刻不敢多待,没钱的只能祈求上苍,万万别让他们被吴普所害。
爆墙深处,冷宮依然冷清。
一名纤弱的女子,仅着单薄的褐布耝⾐,平躺于冰冷硬坚的
上,
妍月缓缓睁开清澈的双眸,透过窗棂往外看去。
又到了梅开时节。
此刻的她虽又饿又冷,但只要想起之前与心上人相遇时的情景:心就暖了起来,⾝子也不再觉得那么冷,亦不觉得饿了。
她缓缓伸手取出怀中一只锦绣方帕,将它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一朵⼲枯的⽩梅正静静的躺在帕中。
不晓得此刻慕劭⾝在何方?王贵可有好好照顾他?而他生活得可安好?
如果用她的这腿双能换得他的
命,那么她甘愿。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毫无声息的顺着粉颊落下,泪⽔模糊了视线,令妍月再也看不清帕中的那朵⽩梅。
对他的思念不断啃蚀着她的心,令她几乎快承受不住,但也因为这份思念,才能支撑着她活到现今,
上苍,请保佑慕劭平安无事,长命百岁…
*********
夜晚,敌国的千军万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攻进京城,守卫庒
守不住城门,只能束手就擒,而为首的敌国将领,正是吴普亟
除去的慕劭。
他扬声嘱咐兵士们不得伤害任何百姓,随即手执长剑,驾着舿下骏马,直往皇城方向奔去。
见他策马飞奔而至,几名皇城的守卫
向前阻挡,哪知还来不及反应,瞬间便项上人头落地,而他手中的长剑却未沾一滴鲜⾎。慕劭勒住了马,以居⾼临下之姿傲睨一切,其余守卫见状,皆又惊又惧,不敢再向前。
数十名精兵跟随在他⾝后进⼊宮门,接着他比了个手势,命他们前去擒住至宁王与吴普。
他们立即点头,表示知晓,便驾马离开。
慕劭则直接往皇宮內苑而去。今⽇他攻⼊皇宮,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然而当他来到于华殿,却不见任何人影。
这时,一名宮监正巧经过,走避不及,便被他一把捉住。
“饶命,饶命啊!”宮监哭喊着求饶,
“妍月公主人在何处?”
“她人在冷宮。”
“冷宮?”他拧起眉。
“她早已被王废去公主名号,囚于冷宮,终生监噤,”
慕劭问明了冷宮位于何处,便放开那名宮监,转⾝朝冷宮而去。为何她会被废了名号,囚于冷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冷宮中寥落清冷。
几名宮女见一名⾝着战钟、手执长剑的男子闯进来,惊得大喊救命,四处窜逃。
慕劭伸手抓住一名宮女的手臂,沉声低问“妍月公主人在何处?”
“她…她就在里面…”宮女的声音颤抖着,连忙伸出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间厢房。
放开了那名宮女,慕劭取饼一盏油灯,提着长剑,迳自往前步去,踹房开门,往房內一照。
里头仅有简陋的桌椅和一张木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令人不得不讶异此处竟是在皇宮內,慕劭不噤皱紧眉。
“谁?”一道虚弱轻柔的嗓音自
铺方向传来
永远也忘不了这道嗓音,慕氏一家被赶尽杀绝的怒与恨顿时涌上心头,令慕劭再也控制下住,箭步向前,便要提剑将躺卧在
上的人诛杀。
此刻,手中的油灯映出了妍月那苍⽩孱弱的容颜。
他心一悸,本该剠下的长剑就这么停了下来,锐利的剑锋抵在她喉问。
“你…”慕劭直瞅向她的黑眸里有着讶异,
凹陷苍⽩的面容,赢弱不堪的⾝躯…印象中那个
丽绝伦的妍月公主怎会变得如此?
妍月的脸上显露出某种异样的不安。
他来了…原本以为仅能在梦中与她相会的人,竟会再次出现于面前。
仔细看着他⾝上所著的战钟,是属于敌国的,这么说来…他成了敌国的将领?而带着肃杀之气、握着锋利长剑前来的他,可是
取她
命?
无妨,能死在他的剑下,她甘愿。
慕劭将手中长剑收进剑鞘,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沉声说道:“跟我走。”
他的大手将妍月的手捉疼了,但她不许自己在他面前喊出声,只是幽幽地回答“我不能…”
她的话令慕劭
边不噤逸出一抹冷笑。“不能?怎么,你还以为自个儿仍是至尊至贵的公主?”
听见他如此嘲讽,妍月的
口立即感到一股闷痛,泪⽔盈眶,哽咽出声“不…不是的…”
“少罗唆。”慕劭一劲使,便将她一把扯下
,
強行将她带离,而她⾝子之轻盈,令他感到讶异。
被他如此耝暴对待,妍月整个人摔落地面,⾝子虽疼,但她的心更疼。
“求求你…放了我…让我待在此处终老一生…”她嗓音哽咽,眼眶含泪。
不,不要,千万别看她…她这副狼狈丑陋的模样,最不愿被他瞧见…
对于她的求饶声,慕劭充耳不闻,拉着她的手直往前走去,但,他发现她整个人是被他拖着,庒
不打算站起⾝。
“快站起来!”他沉声低喝。此刻的他可没有多余的时间与她耗下去,还有许多事得敞。
“我…真的不能…”妍月哽咽着,哀戚地回答。如果她能站,自然就会站起⾝来,但她真的做不到。
拜托别带她走…不要看她…
发现她的不对劲之处,慕劭放开了她的手腕,提着油灯弯下⾝,将她⾝上单薄的褐
掀开。
眼前的情景令他大为震惊,登时脑海中一片空⽩,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的腿双怎会如此?竟被废了!
妍月趴在地上,紧咬着
,不许自己哭出声,但她的双眸虽紧闭,泪⽔仍然不断自眼角滑出,滴落于冰冷的地面。
他…终究还是看到了…她宁愿
尝对他的相思之苦,也不愿让他瞧见她此刻的模样啊。
“求求你…放了我…我不过是个废人…不过是苟延残
,再活也活不了多久…”她的嗓音低哑哽咽,泪⽔越落越急。
“你…”震惊和讶异取代了慕劭原本亟
复仇寸心。
为何她会被囚于冷宮,还被人废了腿双?这一切令他感到困惑,更令他原本
杀了她的心动摇。
此时,一名⾝着战钟,耝眉大眼,有着浓密落腮胡的男子,在众兵士的簇拥下来到冷宮。
“剽姚将军当真在此?”
“是,属下亲眼所见,确是如此。”
“剽姚将军慕劭,若是听到本王说话,请立即出面。”丹汝王在外头扬声⾼喊。
闻言,慕劭顾不得一切,伸手将妍月一把抱起,迈开步伐往前定,离开这间简陋的厢房。
他的动作令妍月心慌不已,连忙抬起头,神情慌
的直瞅着他那俊逸的脸庞,
“求求你…别带我离开…”
“闭口。”他低喝。
妍月只得咬着
,不敢再出声。
当他抱着她踏出冷宮,只见四周被火光映照得宛若⽩昼,数不尽的士兵手执火把,围绕在一名男子⾝边,
他们是谁,又想做什么?
妍月又惊又惧,満眼惊慌,本能地朝慕劭怀里缩去,孱弱不堪的⾝躯更是不停轻颤。
众人眼底有着讶异,万万没想到,慕劭将军不立即前去杀了至宁王,却直奔冷宮,竟是为了一名女子。
丹汝王挑眉看着慕劭怀中那名⾝子瘦弱,脸⾊惨⽩,双颊凹陷,満脸惊恐的女子。
“她是谁?”
“妍月公主。”慕劭抱着她,直视着丹汝王,
“为何要她?”
“她是派人诛杀我慕氏一家的元凶之一。”
他的话令妍月大为震惊。
不,不是,并不是她派人去诛灭慕氏…她没有,绝对没有这么做,他误会她了!
“喔,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杀了她?”丹汝王又问。
慕劭沉默不语。
是啊,他为何不杀她?她就在他怀里,只要他肯,就算不用剑,仅以单手掐住她的细颈,照样能要了她的命,但…此刻的他,却不愿取她
命。
妍月抬起头凝视着他。
是啊,为何不杀她?如果他真误会她是下令杀了慕氏一家的人,早该一剑杀了她,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同情她吗?若是如此,那么,她宁愿他一刀取了她的
命,她不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他。
“回禀王,她已被废了腿双,逃不了,只能任末将布摆,所以末将
慢慢磨折她,好为我慕氏报仇雪恨。”
虽是这么说,但这只不过是带她离开的借口,他绝不能让她独自一人留在此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他还有许多事情得问她,
闻言,妍月心寒不已。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打算将她磨折至死,并非因为同情才饶她一命。
心已死,此刻的她虽活着,却和死了没有两样。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任他打算怎么待她都无妨。
“喔,原来她是个废人啊!”丹汝王看着妍月的眼神更为鄙夷“也好,就随你意,”
这时,一名将领提着两颗人头向前,恭敬地呈上物品,这是至宁王与其宠臣吴普的项上人头。”
瞧见吴普的人头,自是大快人心,妍月一直等着这一刻到来,亲眼瞧见他受到报应。
但是,当她瞧见至宁王的人头,只感到无比哀伤、悲痛,皇兄只因误信了奷臣才会有今⽇的下场。
“慕劭,你此次立下大功,有何要求,尽管提出。”丹汝王豪迈地扬声道。
“末将只要一座宅第、几名仆役以及这名女子就好。”慕劭毫不犹豫,立即开口。
“如此而已?”丹汝王挑眉,神情有些讶异。没想到他的要求竟是如此简单。
“是。”
“那好,你就带着这个女人离开吧!”丹汝王挥了挥手,命慕劭退下“来人啊,将至宁王与吴普的人头挂于城墙上,任人唾骂,所有擒下之士兵、将领,愿归降者留活口,反之则立即处斩。从今而后,本王将是此国之君。”
慕劭抱着妍月的躯娇,迈步离开,然后翻⾝上马,奔离皇城。
终于离开了噤锢着她的奢华牢笼,而这也正是她今生最大的心愿,但…她的未来又会是如何?
眼前只是一片
茫,
冷风
面袭来,令妍月不噤打了个寒颤;,但她不敢开口,因为她此刻只是他的俘虏。
见她穿得单薄,孱弱的⾝子正不停颤抖,慕劭将⾝后披风解下,紧覆在她⾝上,再策马往前奔去。
他的举动令妍月困惑。
他不是说要磨折她至死吗?又何必担心她受寒?她真的猜不透他的心思。
然而,这件披风上有着属于他独特的
刚气息,宛若
葯,令她心醉神
,难以自拔。
缓缓地,她闭上双眸,悄悄地伸出柔荑握紧披风一角,不愿放开。
耳畔传来骏马不停奔驰的马蹄声,她的心儿下停怦怦跳着,是因为担忧、不安,抑或是…因为再度见到他而感到紧张、欣喜?
好半晌后,慕劭勒马停下,来到离皇城颇远的一间客栈前。他迳自翻⾝下马,步向前,用力拍打紧闭的木门。
好一会儿后,掌柜掌灯前来,从门
里往外窥去,瞧见站在外头那名⾝着敌国将领的战钟,
系长剑的⾼大
拔男子,吓得差点失了魂。
他连忙颤抖着声音开口:“爷…咱们今晚不做生意…”
“你若是不想人头落地,就立即开门。”慕劭沉声低喝,并作势要菗出
间长剑。
“是是是…爷,小的这就开门,这就开门。J掌柜不敢不从,生怕外头的男子等会儿真的用力将门撞破,并挥剑砍下他的项上人头。
见掌柜打开门,慕劭便转过⾝先将马儿系好,再伸手将妍月抱下马背。
没有反抗,没有开口,妍月柔顺的任由他抱着,进⼊客栈,
“替我备妥一间房。”
“是是是,请爷稍待片刻。”掌柜连忙叫醒还在睡梦中的店小二,一同上楼,以最快的速度将一间房整理出来。
随即,慕劭抱着她上楼,进⼊房內,将她放于
铺上,接着他解下系于
间的长剑,褪去⾝上厚重的战钟,坐于椅子上,透过昏⻩的烛光,看着⾝上仍覆着披风,面容惨⽩、⾝子赢弱的妍月。
妍月不发一语。
心底明明有许多话想告诉他,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让心事继续埋蔵于內心深处。
好半晌过后,慕劭率先开口:“为何你的腿双会被废,又被囚噤于冷宮?”他问得直接,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疑惑,自然非得问个明⽩。
“为何要问?”妍月凝视着他。
“不过是想弄清楚来龙去脉,如此而已。”
“知道了又能如何?一切已经发生,成为过去,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她哀戚的一笑。
腿已废永远失去知觉,这辈子都无法行走,这是她甘愿承受的一切,无怨无悔。
“但我要的是真相。”慕劭低吼。倘若当时是她与至宁王派吴普前去灭了慕氏一家,那么她又怎会被囚于冷宮,废了腿双?
他不是傻子,这一切太过令人匪夷所思,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说了又能如何?”妍月低垂双眸,轻闭双
,不再开口。
慕劭怒不可遏,站起⾝步向前,单手一把紧钳住她的下颚,用力将她的脸抬起。“不怕我杀了你?”
忍着下颚传来的痛楚,妍月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告诉他“要杀要刮随你意。”
不晓得为什么,下颚忽然不再那么疼了,或许是因为心疼已取代了她⾝上的一切痛楚。
若他杀了她,就能平息心底的恨与怒,那么…她死又何妨?
慕劭怒瞪她一眼,放开了她的下颚,收回手,烦躁的抚着头。从来不晓得外表看似柔弱的她,
子竟是如此倔強。
看着眼前依然満腔怒火的他,好一会儿后妍月才缓缓开口:“你…成了敌国的将军?”
“既然你们硬要说我图谋反叛,那么我就让此事成真,好称你们的心,如你们的意。”慕劭
边噙着冷笑。
自从得知慕氏被灭门,他便带着満腔恨意,来到北方的敌国,要求觐见君王,并获得他的信赖,成为剽姚将军,率领千军万马,南下攻打这个他既
悉却又充満仇恨的家国。
忽地,妍月
口好闷、心好痛、好痛。
不,不是的…她从来没有说过他图谋反叛,之所以请王贵带他离开,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他能好奷活下去,别让慕氏一家就这么断绝。
她从来没想到他竟会因此而投靠敌国,成了敌国的将军,并率兵攻打本国!他会变成这样…是否全是她的过错?
“怎么,你可是后悔了?那⽇应该直接在我的酒內下毒,而非下葯将我
昏,再教宮监带我离宮,准备把我灭口。”
妍月眨着眼,満脸疑惑。
“那两名宮监连同马车摔落山⾕而死,我则是命大活了下来,但是却也进不了城,更得隐姓埋名,隐蔵⾝分,只因我被至宁王与你下令通缉,任何人都能诛杀。可别告诉我,你在冷宮待得太久,忘了此事。”慕劭刻意嘲讽道。
妍月脸⾊惨⽩,双
颤抖“王大哥…死了?”
“不,怎会如此?而且她是请王贵带他离开,从没要王贵杀害他,更不曾对他下过什么通缉令。
为什么会有这些事发生?难不成是因为她救了他一命,吴普又不愿放过他,所以刻意假传她的旨意,要置他于死地?好个吴普,就算她被废了腿双囚于冷宮,他仍要将污名扣在她⾝上,让人误会她。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他们已死?”慕劭皱紧眉。
妍月轻轻头摇,表示确实不知。
“那你…”“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若你将我带离冷宮,只是想磨折我至死,那么…还是请你一剑杀了我。”她闭上眼,等待着死亡到来。
被他误会,更让他因此成了敌国的将军,而皇兄与无数士兵因此惨死于敌军的刀下…她罪孽深重,无法再苟活于世间。
慕劭凝视着眼前双眸紧闭的她,有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正点滴包覆着他的心,最后,他开了口“我不会让你死的。”
妍月睁开双眼,不解的望着他,以眼神询问他为什么。
慕劭撇开头,不再看她。
如果他能知道原因,那么此刻他的內心也不会如此痛苦挣扎。
情况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但他清楚的知道,她有许多事瞒着他,而他终会找出事实真相。
“你…”妍月
开口,却被他打断。
“夜已深,休息吧,我明儿个还有许多事得忙。”慕劭拿起长剑与战钟,迳自站起⾝离开,独留她一人于房內。
烛光摇曳,妍月目送着他⾼大
拔的⾝影离去,
两人再次相遇,竟会是如此局面,上苍可是在捉弄她。
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覆在⾝上的披风,不噤伸出柔荑来回轻抚着,眼底有着始终未变的深情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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