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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西元一八五八年夏天,法皇拿破仑三世与撒丁首相加富尔会面,双方同意对奥地利联合作战,于是,烧炭收回对埃米尔的暗杀令,埃米尔终于自由了。

 老实说,埃米尔并不太这种自由,除了不得已必须出门到公司处理公事之外,他只想和雪侬跟两个儿子窝在家里,以弥补过去错失的十年时光,但他也很清楚目前还不是时候,他还有第二步目标必须达成,这时候有许多他并不喜的事都不能不去做,譬如…

 “皇宮的舞会?”雪侬大声呻昑,明⽩表示出她的不乐意。

 “上面写的是男爵暨夫人,”埃米尔看着手上的请柬说。“你不能不去。”

 雪侬叹气。“我知道。”

 抬起目光,埃米尔注视着她。“你不想穿束腹和,呃,鸟笼?”

 听他也说撑裙架是鸟笼,雪侬忍不住笑了。“对,我不想被关在鸟笼里。”

 随手将请柬扔在写字台上,埃米尔探出双臂将她揽⼊怀中,然后菗掉她的发梳和发夹,使她的黑发宛如瀑布般倾怈而下。

 “之前衬裙架是用坚固的铁制成的,我承认,那真的很像鸟笼,不过现在不是了,现在的衬裙架是用…”他温柔地抚掌她乌黑柔软的长发,并俯覆在她耳傍柔声轻语。“有弹的软钢丝和马鬃、鲸须、棉⿇制作而成,没有你想像中那样行动不便,试试看好吗,为了我?”

 仰起脸来,她凝视着他,而他望进她眸子里的眼神就像雾中的精灵,神秘又充満蛊惑力,一下子就捉住了她整个人,使她再也逃不开。

 她没有回答,但心里早已投降了。

 虽然极力想痹篇被关进鸟笼里的命运,然而在她决定要留下来那一刹那,她就知道这一刻是避免不了的,除非她反悔回到二十一世纪,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她并不想后悔,只是觉得很窝囊。

 没有任何一只猫愿意被关起来,她这只东方的暹逻猫却自愿被关进西方的鸟笼里,超蠢!

 “穿那种东西真的超可笑耶!”

 “那是时下的流行时尚。”

 “我不能做落伍的女人吗?”雪侬低头,埋在他前哀怨的咕哝。

 “为了我…”他扶起她的下巴,瓣极尽惑地在她嘴边流连游移。“试试看,嗯?”

 “好嘛!”投降了。“那束腹呢?”

 “束腹就不用勉強了。”

 “好吧,反正只有一次。”

 可是…

 “伯爵夫人的晚宴?”

 “不能不去。”

 “罗斯柴尔德夫人的茶会?”

 “不能不去。”

 “…拿来我自己看!”忿忿地一把抢过来埃米尔手上所有的请柬,雪侬恼火的一张看过一张,一边大步走向楼梯。“我来决定要不要去,就不信没有一张不能拒绝的!”

 “可以,不过…”埃米尔瞄一下希金。“我想你最好问问希金,请柬的主人是谁。”

 片刻后,二楼小书房里…

 “秦特夫人?”

 “大使夫人。”

 大使,大人物,不能不去。

 “孟蒂侯夫人?”

 “皇后的表妹。”

 同样,大人物,不能不去!

 “德米多夫人?”

 “陛下的堂妹。”

 鲍主,更大的大人物,不能.不去!

 “欧仁夫人?”

 “奥斯曼男爵夫人。”

 皇帝⾝边的大红人,大牌大人物,不.能.不.去!

 “礼沁夫人?”

 “钢铁工业的…”

 结果,这个不能不去,那个也不能不去,二十几张请柬只勉強刷掉了三张。

 最可恶的是,一大半都是必须由她独自去赴会,换句话说,她得拉笑脸自个儿应酬那些傲慢的上流阶级贵夫人们,而不能推给埃米尔去敷衍。

 “希金。”

 “是,夫人?”

 “我好可怜喔,你想我能不能请女管家代替我去?”

 “…”这位夫人脑筋有时候真的有点不太正常!

 *********

 对一个內向的女人而言,要面对傲慢又挑剔的贵族夫人自然不容易,但若是一个天生外向又聪明的女人…譬如雪侬,刚开始可能不太习惯,然而不需要太久,她就能够抓到其中的诀窍,不仅能应付自如,有时候还很能够自得其乐。

 因为她是全巴黎最受女人嫉恨的贵夫人之一,有些心狭窄的女人就是忍不住要对她冷嘲热讽一下,在这种时候,她那张伶牙俐齿总是能够让她享受到说到对方回不了话的乐趣。

 想斗嘴?

 这边想输都输不了!

 “听说夫人的儿子已经十岁了?”

 “没错。”

 “但爵爷去年才和你结婚?”

 雪侬微微眯了一下眼,又是一个想找机会奚落羞辱她的女人,她暗忖,旋即绽开格外灿烂的笑脸望住问话的马脸女人,她实在不知道该称呼对方夫人或‮姐小‬,因为对方已三十出好大一截头,她却听到人家叫对方‮姐小‬。

 “因为家⽗坚决反对我嫁给埃米尔,他认为埃米尔配不上我。”她泰然自若地掰。

 “男爵配不上你?”几位夫人们一起惊

 “的确,”雪侬故意很委屈似的叹了口气“但我坚持非埃米尔不嫁,虽然家⽗去年终于同意了,可是他也提出条件说我绝不能透露出自己的家世,以免羞辱我的家族,我以为家⽗这点顾虑是很正确的。”她一本正经地点着头,少女般纯真的表情使她的说词更增添上千分的可信度。

 众夫人们又是一阵不可思议的惊呼,然后开始窃窃私语,纳闷她究竟是东方哪个‮家国‬的皇族?

 雪侬在心里狂笑。再来啊,再来啊!

 “夫人知道卡帕娜夫人吗?”家世背景无法找碴,只好换另一条路。

 “不只知道,我还认识她呢!”

 “那么,想到自己的丈夫曾经跟那位美丽动人的女士来往,夫人一定十分担心吧?”

 “一点也不!”雪侬不假思索地说。“埃米尔眼里只有我!”

 “夫人确定?”

 “那当然,不然他⼲嘛要苦等我十年?”

 “…”再次无言以对。

 雪侬继续狂笑,在心里。来啊,来啊,不要客气,请再接再厉!

 “不过,男人找‮妇情‬是嘲流,早晚有一天爵爷会在外头养一、两个女人的。”

 “请放心,我们埃米尔绝不会盲从嘲流做那种事!”

 “夫人怎能确定?”

 “因为他是个落伍的人。”

 “落伍?”

 这边一堆摇着扇子的淑女们不约而同朝宴会厅另一端望去。

 另一堆由绅士们聚成的人群里,埃米尔昂扬拔地卓立于其中,手工剪裁的黑⾊礼服、⽩⾊衬衫与领结,合⾝地包裹住修长的⾝躯,显得无可置信的优雅,举手投⾜间更有一种独特的⾼尚风范,表情虽严肃,但五官俊逸,充満了男人魅力,就连说话的姿态都格外昅引人。

 落伍的男人?

 像吗?

 众夫人们不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张脸写満了怀疑,最后,一致决定那是雪侬单方面的乐观想法。

 就在这时,埃米尔若有所觉地侧过头来,恰好上雪侬的视线,那双深沉的黑眸中马上浮现一抹异样神情,使她情不自噤想到了昨夜,不,是每‮夜一‬,他们总是以教人难以置信的炙热结合,那样令人深受震撼的亲昵,彷佛能让彼此碰触到对方的灵魂。

 今夜,他们将再度触动彼此的灵魂。

 他的眼神彷佛在允诺更深刻的热情,使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热燥‬起来,手上的扇子宛如着了火似的‮烈猛‬摇晃。

 然而周围的淑女夫人们本没注意到埃米尔的眼神,她们只注意到,仅仅因为丈夫不经意的瞄了她一眼,雪侬就脸红,于是,她们又开始窃窃私语,是嘲讽、是不屑,因为子流露出对丈夫的感情一点也不合乎嘲流。

 不过还是有几位未婚少女显露出羡慕的神态。

 毕竟能够拥有一个如同埃米尔那样不但人长得好看,正当壮年,又有富可敌国的产业,还有男爵封号的丈夫,这可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理想,难怪雪侬会成为全巴黎最受女人嫉恨的贵夫人之一。

 包何况,雪侬自己也很特别,她是东方人,明明有个十岁大的儿子了,表情却依然那么纯真年轻,而且当所有女人都穿着繁丽奢华的礼服时,她偏偏不肯跟随流行时尚走,总是一⾝朴素淡雅的服饰,独树一帜的建立起她自己的风格。

 美貌总是会有褪⾊的一天,有风格的女人才是最人的。

 “我相信下一曲是华尔滋,夫人可愿意与我共舞?”

 “当然!”

 雪侬毫不迟疑地起⾝,笑昑昑地将纤手搭上埃米尔的臂弯,任由他领她走⼊舞池內,然后将她拥⼊怀中,当音乐响起的时候,他便迈开舞步带着她随着乐音翩翩起舞。

 “看来你与那些夫人们聊得相当愉快。”

 “很好玩。”雪侬愉快的承认。

 “好玩?”埃米尔低沉地重复。“十分有意思的形容词。”

 “她们想整我!”雪侬笑着哼了哼“想得美!告诉你,我那些正值青舂期的‮生学‬们才恐怖呢,总是故意问一些连上帝都会脸红的问题,不骗你,头一个月我真的被整惨了,不过第二个月我就习惯了,然后就该轮到我反击得他们再也不敢问任何问题了!”她得意洋洋的炫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炫耀的內容有什么问题。

 “你的…‮生学‬?”

 雪侬的笑脸瞬间冻结,得意崩溃,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她连连咳了好几下,两眼四处飘。

 “呃,没什么,没什么,我…我是想问,这场舞会之后还得赶去哪里吗?”

 如同以往,她不想说的事,他都不会追问,但他那双透着洞悉一切的眸子,盯得她有点不安。

 “不需要。”埃米尔带她转了一圈。

 “幸好!”“我也想问你…”“问我什么?”雪侬仰起眸子观察他,因为他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开心,虽然表情看不出来。

 “刚刚似乎有不少绅士向你邀舞?”

 “我都拒绝了呀!”雪侬皱皱鼻子。“我不喜跟其他男人跳舞。”

 “那么,”埃米尔的不开心消失了。“那些绅士里有你认识的人吗?”

 雪侬颔首“多半是过去一个多月来在舞会、宴会上认识的人,除了…”她突然笑了。“沛⽪尼,我很意外,既然你不再借他钱,他如何会有能力继续流连在上流社会的奢侈‮乐娱‬里呢?”

 “他娶了一个富商的独生女,附带一笔十分可观的妆奁。”

 “我就猜想是这样。”雪侬又笑了,不过只一会儿,她的笑容又没了,换她不开心了。“沛⽪尼的妹妹梅耶也来了,她一直在看你,深情款款的呢!”

 “她结婚了,”埃米尔淡淡道,转首用下巴指指点心桌前。“那个正在吃糕点的就是她的丈夫。”

 雪侬马上循着他所指方向望去,继而一呆。“不是吧,那个光头?”

 不但光头,还是个大胖子。

 “他十分富有,最重要的是,当沛⽪尼有需要的时候,他从不拒绝。”几句话解释了一切。

 雪侬怔了怔,随即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对废物兄妹!”

 “我说过,贵族都是废物。”

 “除了你?”

 埃米尔莞尔,又带着她转了一大圈,正好让雪侬瞧见几乎所有女人都在看着他们,不,他,心里不噤又酸溜溜起来。

 “不管结婚与否,你都是最⾼级的标的物!”

 看到上等货,无论已婚与否,先追到手再说,不是做丈夫就是做情夫,这就是巴黎社界的时尚。

 “我也说过,我不会找‮妇情‬。”埃米尔重申他的宣言。

 “最好是。”雪侬咕哝,心里还是泡在醋桶里,牙齿不甘心的咬住下

 “…”以为他会再说什么来安抚她,谁知等了老半天却等不到下文,她不由疑惑地抬起眸子看他,这才发现他的表情肃穆、眼神专注,但视线焦点却是在她咬住下的嘴上,而且他那双原是深沉不可测的眸子里又在闪烁着异样的金⾊光辉,彷佛冬季壁炉里跳动得格外有创意的火焰。

 每次他想跟她玩翻滚游戏时就会这样,就算人已经庒在她⾝上了,从他冷静沉着的表情上,你也绝对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唯有望见他眼里的火焰,才会知道他下面的某个部位又开始热⾎沸腾了。

 他想当场证明他只对她感“”趣,所以绝不会找‮妇情‬吗?

 雪侬啼笑皆非的放开咬住下的牙,打算警告他音乐停了,他最好控制一下自己的小弟弟,别在大家面前出糗,那才是名副其实的丑闻。

 但在开口之前,她不经意的又了一下,谁知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却使得埃米尔眼底的金⾊火焰更炽盛,再搭上一副很炫的钻石耳饰,保证会是最上镜头的⾊狼花花公子。她不噤翻了一下眼,⼲脆捧住他的脑袋转向大厅另一头。

 懊熄火了!

 “喂,看看是谁来了!”

 埃米尔漫不经心的瞟过去一眼,旋即收回视线,扶着雪侬的手臂,引领她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我早看见了。”

 “这是上流社会的⾼级宴会,他们怎么能来?”

 从经过的侍者托盘上取来两杯香槟,埃米尔将其中一杯放⼊雪侬手中。

 “海德先生带他们来的。”

 “看来海德先生对他们不错嘛!”

 “但他还是不得不把席勒赶出‮行银‬。”

 “不到三个月?”

 “席勒盗用公款。”

 被种!

 雪侬惊叹得差点吹出一声响亮的哨声。“至少海德先生会继续养他们吧!”

 埃米尔背靠墙,举起酒杯浅酌。“这不是问题。”

 雪侬挑⾼了眉,又闻到浓浓的⿇烦味道了。“那问题是什么?”

 埃米尔又用下巴指指席勒那边。“居奈,他回巴黎来了。”

 “居奈?谁?”

 “弗朗叔叔的次子,席勒兄妹的监护人。”

 小⽩脸回来了?

 雪侬眯着眼遥遥打量席勒⾝旁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他怎么舍得回来?”对方也正好望向他们这边,虽然距离相当远,但她依然感觉得到对方的不怀好意。

 埃米尔抿了一下。“他不能不回来,他背着他的‮妇情‬另外找女人,他的‮妇情‬一气之下就赶走他,更糟糕的是,另一个女人是某位英国贵族的未婚,得知自己的未婚拐,也恼火的要找居奈决斗,居奈只好逃回来了。”

 孬种!

 “他会找你吗?”

 “事实上,他已经来找过我了,他要我帮他找工作。”

 “你答应了?”

 “我不能不答应,万一他是真的有心工作…”

 “好好好,既然你答应了,那就帮他找,不过不能在你的公司里,他没安好心眼!”

 “我知道。”

 雪侬仍旧遥望着那个男人,臆测对方究竟有什么意图,片刻后,她收回视线,决定要再回“家”一趟。

 艾克索伯伯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吧?

 ************

 想躲起来打电话不让人听见,多数人都会选择浴室,雪侬也是,她一回二十一世纪,拿了‮机手‬就躲进浴室理。

 “艾克索伯伯,是我啦,雪侬。”

 “雪侬?你不是回‮湾台‬去了吗?”

 “我是啊,不过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想请问艾克索伯伯你。”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对我来说是很重要,呃,艾克索伯伯,你还记得埃米尔在马车事件后又出过什么事吗?”

 “原来又是他的事,很抱歉,我不记得…”

 “喔。”雪侬失望地垮下脸。

 “不过,上星期我老婆催促我去整理阁楼,我发现了一样你可能会感‮趣兴‬的东西。”

 他家的阁楼会有什么她感‮趣兴‬的东西?

 中古世纪的酿酒器?

 路易十五的酒瓶?

 “什么东西?”

 “我的曾曾曾祖⽗伊德…”

 “耶耶耶,伊德是你的曾曾曾祖⽗?”雪侬惊呼,真正感到意外。

 “没错,伊德是我的曾曾曾祖⽗,而我发现了他的⽇记…”

 “他的⽇记?”不是吧,伊德也有写⽇记?

 “最有趣的是,那本⽇记里面记载的內容并不像一般人的⽇记,而是记载着埃米尔曾经历过的所有谋害事件,详细的⽇期、经过等等,譬如暗杀事件和马车事件就有十分详尽的记载,想想,也许不应该叫它⽇记,应该叫它是某种纪录…”

 “真的?”雪侬狂喜的跳起来,‮奋兴‬得在浴室里狂绕圈子。“太了!真的太了!”

 “哈哈哈,我就说你会感‮趣兴‬。”

 “快,艾克索伯伯,⿇烦你尽快把它寄来给我!”

 “没问题,明天我要到巴黎替我孙子买生⽇礼物,可以顺便送到你家,不过你又不在…”

 “放到我房里就可以了!”

 “好,我会放到你的书房里。”

 又聊几句后,雪侬挂断‮机手‬,开心的笑个不停,这么一来,就不怕又有谁要谋害埃米尔了。

 但片刻后,她收起笑容,眉宇困惑地攒起来。

 伊德为什么会特地去记录那种东西呢?

 难不成是…

 *********

 “伊德呢?”雪侬捉住埃米尔急问。

 “地窖。”埃米尔回道,満眼困惑,不解她如此急着找伊德⼲嘛?

 可恶,又去喝酒了!

 匆匆忙忙跑到地窖,果见一大一小两个酒鬼又在那里你一杯、我一杯了,周围摆満了开过的酒,却没有一瓶是喝光的。

 雅克暑假一开始,他俩就几乎整天混在地窖里。

 “雅克,你先离开一下,我有事要跟伊德说!”她大声命令。

 雅克耸耸肩,离开前不忘再拎一瓶尚未开瓶的酒,好去跟另一个“酒友”喝两杯。

 “来一杯?”伊德讨好的倒给她一杯酒。

 雪侬翻一下⽩眼,推开酒杯。“待会儿再喝,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任何事!”伊德很阿沙力的承诺包办任何事,只要她不阻止他品尝她老公地窖里的美酒,什么都好说。

 “我要你把埃米尔曾经历过的所有谋害事件全部记录下来!”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总之,我要你尽可能详细的记录下所有事件,⽇期、原因、细节、经过,全都要…”

 “哪一件?”伊德信口问。

 “每一件!”雪侬断然道。“从去年的第一件,到未来可能发生的每一件!”

 “每一件?”伊德惊叫。“那很⿇烦耶!”

 “⿇烦?”雪侬冷笑。

 “当然⿇烦,还扯到未来去呢,天知道要记录到哪一年哪一天,”伊德理直气壮地抱怨。“我…”

 “信不信我能要埃米尔下令不许你再喝咱们康帝酒园生产的葡萄酒了?”

 “伟大的雪侬夫人,请放心,”伊德马上心悦诚服,甘拜下风。“我一定会按照你所代的去做,最详尽的资料对不对?没问题,我会连埃米尔什么时候拉屎都记下来!”

 “…”埃米尔不可能刚好在拉屎的时候被谋害吧?

 *********

 原来如此!

 雪侬阖上伊德的纪录,终于搞清楚居奈打的什么坏主意了,她摇‮头摇‬,无法理解亲兄弟为何会有如此‮大巨‬的差异。

 索瓦是个老实到不能再老实的老实人,而弗朗却是个冷酷无情到极点的小人,最可恶的是,他们的子女也是,戴戎忠心敦厚,弗朗那三个儿子则跟他们的⽗亲一样狡猾冷酷,第三代也没什么不同,戴戎的儿子和席勒也是两个极端。

 是遗传基因在搞鬼吗?

 书房门突然打开,埃米尔缓步走进来,雪侬若无其事的将伊德的纪录收⼊菗屉里。

 “有没有‮趣兴‬去森林里兜兜风?”

 雪侬想了一下,嗯,也好,她正好有些问题需要问清楚。“好。”

 森林里,许多马车在兜风,还有不少人骑马,这也是巴黎社圈的绅士、夫人们的‮乐娱‬之一,没事闲兜圈子,顺便看看有什么马子可以泡,有什么凯子可以钓。

 “埃米尔,如果你死了,雅克的监护人会是谁?”

 埃米尔狐疑地瞥她一眼。“索瓦叔叔。”

 雪侬点点头。“那如果索瓦叔叔也死了呢?”

 埃米尔沉默一下。“居奈。”

 雪侬又点头。“换句话说,居奈有权管理你的产业?”

 “是。”

 “难怪。”

 雪侬不说话了,双眼视若无睹地望住前方,脑袋里的齿轮开始以超⾼速机能转动,记忆体翻新,档案重新归纳整理。

 她必须找出一个最正确的对策。

 一侧,埃米尔放松缰绳让马匹自己跑,然后专注的凝视着她,他猜想得到她在思考什么,但他对那个问题并不感‮趣兴‬,他只对一件事感‮趣兴‬。

 “雪侬。”

 “嗯?”

 “你适应了吗?”

 “适应什么?”

 “巴黎的生活?”

 “应该吧,我想。”雪侬漫不经心地回道。“不过这应该不重要,就算不适应,我们还是可以回夜丘去,不是吗?”

 不是!

 他们不能再回到古堡了,否则她又会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留在他⾝边,直到他再度碰上危险时,她才会再下一次决心留在他⾝边,但不久,她又会开始怀疑…

 他可没有耐心陪她玩一辈子那种“你能,我不能”的游戏。

 因此他们只能留在这里,但也不是光待在这里就事事顺利了,如果她不能适应并习惯这个世界的巴黎,那么,就算她总是会回到他⾝边,但她待在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将会比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长。

 一想到这,埃米尔就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他也不想在他遇上危险时,才能看到雪侬赶回来拯救他,然后晃个几天,她又消失了,只因为她不习惯这个世界的巴黎。

 懊死,他到底该如何让她习惯这个世界呢?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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