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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离开骆府的狄飞和嘉骏并非启程回京,而是住进嘉骏设于苏州城内的一处行馆…堰江楼。

 在狄飞心事未了之前,他是不可能回京城去的,要革命也得所有筹码备齐后才有成功的机会。

 简单安顿好两人的行头,狄飞和嘉骏坐在亭子里,商讨下一步行动。

 “狄飞,以你看来,我们这样贸然离开骆府妥当吗?万一骆父恼羞成怒,比我们早一步找上你爹,这…”嘉骏担忧地说。

 “骆老爷是个聪明人,他不清楚我们下一步行动之前,不会贸然出手。他很明白,我爹再怎么责骂我,终归还是会站在我这一边的!”狄飞信心十足地说。

 “那你的意思是?”

 “我要先确定小茜的心意,再筹划下一步的行动。”

 “小茜?”嘉骏试图回想在狄飞身边,是否曾有个茜姑娘…“等一下,你说的小茜,该不会是骆薇的妹妹…骆茜吧?”

 “没错,她就是我打定主意,这辈子要娶的媳妇。”狄飞坚定地说。

 “不…不会吧!”嘉骏惊讶地大张嘴巴,想不透他俩是怎么搭上线的,他和狄飞到骆府不过才五罢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骆茜姑娘长相并不出色,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我不懂你怎么可能会爱上她?”嘉骏怀疑狄飞是否知道,在骆府,骆茜还有个“草包小姐”的封号。

 “你真以为,小茜只是下人们口中的草包小姐?”狄飞悠闲地喝了口茶,早在进骆府的第一天,他就会听闻下人们的闲言闲语,几乎把小茜说得一文不值,他心知肚明地看着嘉骏微红的脸颊,他不怪嘉骏,因为若不是狄飞在花房里发现了骆茜的秘密,他也会被她高明的伪装给骗过,而无法发掘她这块瑰宝。

 “在骆府,小茜较不得骆老爷的心,有些下人对她就跟着不恭敬。嘉骏,你能想像一个草包小姐,竟能看懂易经和茶典,而且还解释得鞭辟入里、犹胜你我三分吗?”狄飞有些骄傲地问。

 “易经和茶典?这可不是多简单的书册!你不提,我还真小看了骆茜姑娘呢!

 不过我还是不懂,你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你的择偶条件,不可能就因为人家看得懂那两本书吧?“嘉骏仍摸不着头绪。

 “感情本来就不容易弄懂,我对骆茜的喜爱,似乎原就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很自然就发生了,到目前为止,她是唯一不令我感到无聊的女子,或许她外表稍嫌平凡,但我可以在她身上看到生命的活力,这点骆薇无法替代她,骆薇虽是难得的绝,但相对我而言并非全部。嘉骏,我这么说,你可能够明白?”狄飞语重心长道。“生命的活力?”嘉骏喃喃自语,狄飞的话虽相当有理,不过,他还是难以理解其中的奥秘。

 “三年的征战,只让我了解一件事,活着有时也是一件苦差事,而快乐与否只存一心,我身为将军都不能十分肯定不会在下一刻战死。小茜是我心中的理想伴侣,不管还要面对多少痛苦,我对她的情意都会坚持下去!”狄飞的语气肯定,嘉骏也不好再持反对立场。

 “加油吧!狄飞,虽然我还是弄不懂何谓‘生命的活力’,但就凭你后来说的几句话,我一定帮你到底!”嘉骏豪迈地以茶代酒,一口气干了它。

 人生难得一知己,更何况狄飞只想得一贤,这场仗不管怎么难打,他都会帮忙狄飞,并奉陪到底!

 今天原本是梅花出门帮胡妈采买的日子,但她偷了懒,一大早就不知躲哪儿去了,到处找也找不到,情急之下,胡妈只好找‮花菊‬,请她代为跑上一趟,只是…‮花菊‬为难地看着骆茜,小姐现在还病着呢!要她怎么放心得下,留下小姐而自己出府去呢?

 “‮花菊‬儿,无妨,你去帮胡妈吧!我没事的,大不了今天不下,在房里休息一天,明天我就会痊愈了。”骆茜安抚她道。

 “可是小姐,您从昨天中午就没吃多少,我担心您待会儿肚子饿了,没有人能伺候您…”‮花菊‬仍面有难

 “‮花菊‬,放心吧!待会儿胡妈会送碗温热的人参粥来帮小姐补身子,保证不会让小姐饿着。”胡妈在一旁向骆茜使眼色,再拖下去就快过午膳时间了,‮花菊‬再不出门,可真会来不及。

 “是啊!你就快去快回,我答应一定吃完胡妈送来的人参粥!”骆茜保证道。

 “好吧!小姐,那我出门去了,你可不能食言,一定要吃完哦!”‮花菊‬嘴里仍再三叮咛,犹不放心地频频回视,直到已看不见小姐的闺房,才认命地离去。拿着胡妈给的采买清单,‮花菊‬快步走出后门。

 “‮花菊‬姑娘?‮花菊‬姑娘!”狄飞的随从如风,从骆府附近的暗巷中闪了出来。

 “如…如风大哥,好巧!你怎么没跟将军大人回京城里去?”‮花菊‬惊喜地望着如风,招呼了几句才发现不对劲,梅花不是说将军大人昨天就回京了吗?“将军大人根本没回去,我们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住罢了!‮花菊‬姑娘,大人有事要找你,麻烦你跟我过去一趟好吗?”如风解释道。

 “找我?”‮花菊‬犹豫地看着如风,然后又低头看看手中纸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接着呐呐地开口:“可是我还要帮胡妈买菜呢!恐怕…”

 “买菜?小事一桩,这样吧!‮花菊‬姑娘,我们打个商量,你同我去见将军大人,我马上派人帮你买这单子上的东西,你说如何?”如风提议道。

 “好吧!那可要快去快回,我不能耽搁太久,知道吗?”‮花菊‬强调。

 “放心,你闭上眼睛,我马上送你到大人那儿!”

 如风施展轻功,转瞬间,‮花菊‬和如风已站在堰江楼前,经仆人们的通报,在凉亭中见到等待已久的狄飞。

 “奴婢‮花菊‬见过将军大人!”‮花菊‬恭敬地行了个礼。

 “免礼了,‮花菊‬姑娘,十分对不住,如此冒昧请你过来,如风他没有吓着你吧?”狄飞亲切地问。

 “没有,如风大哥很有礼貌呢!”‮花菊‬转身对如风展颜一笑,又回过头来对将军大人说道:“不过我家小姐身体不适,我不能在外头耽搁太久,请大人多多包涵!”“你是说…小茜姑娘生病了?何时的事?”狄飞惊讶地问道,前天他见到她时,不是还好好的吗?现在怎么会…

 “昨天中午午膳前,小姐就在苗圃那儿昏倒了,我看,是小姐平太不重视自己的身体,才会突然倒下。”‮花菊‬忧心地回道。

 “瞧过大夫了吗?要不要紧?”狄飞紧张地问道。

 “没瞧过大夫,小姐说只是一些小毛病,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我本来也想请大夫过来的,不过现在府里全都因为您和王爷忽然离府弄得糟糟的,张总管又不在,我实在没法子拿主意!”‮花菊‬照实报告,尔后抬头偷偷瞪了狄飞一眼,其实她是有点儿怪罪将军大人,若不是他们不声不响地离开,府里也不会这么,小姐更不会一时找不到大夫。

 “你家二小姐身为骆府千金,竟然没法自个儿做主请大夫来医病,这实在太离谱了!”嘉骏悠闲地从‮花菊‬背后走来,不愠不火地讽刺道,骆茜再怎么不受宠,她毕竟还是骆家主人的女儿,会造成她现在这种窘境,不是她太不得人缘,就是她太过于懦弱,这样的女孩并不值得同情。

 “王爷,您…您这么说实在太过分了!您根本就不了解我家小姐在府里的情况,就这样轻视小姐,实在太…太过分了!”‮花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合适的说辞来驳斥王爷,人家可是堂堂皇族一员,但也不表示他可以无理地误解人啊!

 嘉骏看着‮花菊‬激动的模样,心里不觉好笑,想不到骆茜能调教出如此忠心护主的小丫头,他还真不能小觎骆茜的魅力。

 “那你倒是说说,你家小姐在骆府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可…可是小姐她一向不喜欢我暗地里说她的私事,被她知道了,小姐可会不高兴…”经王爷这么一问,‮花菊‬才犹豫道。

 “你不说、我不说,狄飞更不可能会说,骆茜姑娘怎有可能会知道?”嘉骏使计想套出话,被‮花菊‬这么一说,他更好奇了,骆府不过是平常人家,难道也会有像宫中那样稀奇古怪的离谱事情发生吗?

 “还不是因为老爷固执,老爷一直都以为,小姐是生来克他的,不但先克死了夫人,将来还会克到他和大小姐,所以才会从小姐孩提时便对她不闻不问,连带的,府里有些势利眼的人也对小姐十分不恭敬。可是王爷、将军大人,我们小姐是我见过最有同情心和慈悲心的好主子,奴婢的亲娘生病时,都是小姐偷偷拿钱给我买葯、找大夫给我娘看病,要不然,奴婢的亲娘早已不在人世了!”‮花菊‬握紧拳头,为主人仗义执言。

 “骆老爷怎么会有此离谱的想法?”嘉骏难以置信地沉道。

 “我想大概又是哪个江湖术士的胡言语吧!”狄飞心疼地说,想不到,骆茜平静的面容下,竟有如此严苛的童年生活,也难怪诗茶会那天,她会不愿意向他提及。

 “将军大人猜得没错,当初就是一位命相大师对老爷这么说,而老爷一向相信命学,所以小姐就注定被冷落在留秋苑中,不得翻身了。”‮花菊‬替骆茜抱不平,她儿就不相信,向来菩萨心肠的小姐是会克死人的坏东西,那位命相大师分明是胡说八道,害得小姐这么委屈。

 “‮花菊‬姑娘,我有办法能让你家小姐受人敬重,不知你愿不愿意帮忙?”狄飞期待地问。

 “啥?”‮花菊‬不解。

 狄飞自前拿出一封书信交给‮花菊‬,严谨地说道:“这封信能否到小茜姑娘手中,就看你到底如何待她,如果真是为她好就交给她,如果你只是随口说说,等你出了府就随手扔了它吧!”

 “将军大人您的意思是…”‮花菊‬看着狄飞手里的信,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深怕一个错误,会害了小姐一生。

 “帮我传信,正是我要如风带你过来的原因,至于不交给她,决定在你,我无权干涉!”狄飞郑重说道。

 “奴婢…奴婢明白了,奴婢先告辞了!”‮花菊‬接过信件,别过王爷和将军大人后,便忐忑不安地随着如风离开。

 “‮花菊‬儿!你动作怎么这么快?胡妈托你帮她买的东西都买齐了?”骆茜惊讶地看着‮花菊‬回返,她的一碗粥都还没吃完,‮花菊‬竟然回来了!

 “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要怎么跟您开口。”‮花菊‬站在骆茜身边,一只手摸着怀里的信件,犹豫不决地说。

 “怎么啦?看你吐吐的,有事就直说呀!”骆茜催促道。

 “我…我刚刚上街时,碰上了如风大哥,他…他带我去见将军大人和王爷,说是有事要找我帮忙…”‮花菊‬结巴地说。

 “然后呢?”骆茜的心突然间像要跳出口,声音也变得颤抖。

 “将军大人问了好多有关于您的事,知道您生病,就要我带这瓶葯回来,听说是宫中常用的补身养气葯材,代我一定要让您服用,还说如果您吃完了这瓶,要我一定得再过去跟他拿。”‮花菊‬拿出葯瓶。

 “就这样?”骆茜眼眶微地接过翠绿色的小瓷瓶,轻轻地把它握在手心。

 “他还要我拿这封信给您。”‮花菊‬深一口气,硬着头皮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放到骆茜面前。

 骆茜放下手里的瓷瓶,颤抖的双手几乎拿不起这封薄薄的信笺,她到底是该看,还是不该?

 看到小姐如此失常的模样,‮花菊‬感到懊恼极了,天啊!她怎么那么笨?这么轻易就被人利用,小姐现在的身子还这么弱,万一信里写了什么难堪的字眼,那小姐怎么会受得了?

 ‮花菊‬本想抢过信笺,但转眼间,骆茜已经撕开信封,拿出内文阅读起来了。

 “小茜:不知我贸然离开是否对你造成伤害?

 本想在离府之前,前往苗园见一面,但又深怕你会无情地拒绝,只好伙同嘉骏黯然离去。想必你应该已得知我向令尊提出退婚一事,这是我对骆薇、对你,还有对自己所做的代。

 此生我已认定你为我唯一的,永世不渝,你千万要保重身体,静待我佳音,千情百爱,难描于一纸之间。

 小茜,别再费心对我筑上心防,我爱你的心,天地可鉴!

 狄飞“

 轻轻合上双眼,骆茜晶莹的泪珠决堤而下。

 此生我已认定你为我唯一的,永世不渝!

 多么沉重而甜蜜的一句誓言!她纳闷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受此一伟岸男子的宠幸?阔别只两天,她仿佛活在沙漠中,思念之情如饥似渴,心中万缕情丝,早已在狄飞大人身上,明知不该,她却还是爱上了他。

 整理好情绪,骆茜再度拿起信笺,本想折好放回信封,没想到一只精致的木梳轻轻滑落在她眼前。

 “小姐,好…漂亮的木梳!”‮花菊‬拾起木梳递给骆茜,骆茜细眼一瞧,这木梳上的刻纹,好像在哪儿见过。

 忽然她想起狄飞曾拿了一块玉佩给她瞧,这刻纹正是狄飞的祖徽!“小姐,这木梳上的刻纹好特别,而且好像是新做好的,梳齿上面没有一点用过的痕迹,小姐,这该不会是将军大人亲手做的吧?”‮花菊‬天真地猜测。骆茜双颊微红的走向铜镜,照着镜子,细心地把木梳安在发上。

 仿佛又回到诗茶会那一天,她和狄飞并肩坐在隐密的大树上头…

 “将军大人,您身侧这块玉佩弄得我好不舒服!”骆茜怨道。

 “对不起!”狄飞拿起那块温润美好的和阗玉,放在手心上把玩,白润的美玉经阳光照,散发出灿烂霞光,原本专心于下方茶会的骆茜,也被霞光给吸引住。“将军大人,您手上的这块玉可真是少见,可否借我瞧瞧?”

 “拿去吧!”狄飞爽快地递给她。

 骆茜小心翼翼的接过玉佩,一阵冰凉直扑心头,她好奇的看着玉上所刻的图腾,百思不得其解,这只龙不像龙、虎不似虎的异兽,究竟是哪一类的吉祥图案?

 “这只祥兽,是当年狄家祖上随着先皇四处征战,因功受封的吉祥物,所以你是不可能叫得出名字来的。”狄飞见骆茜蹙眉思考的可爱模样,心里觉得十分愉悦,他伸出一只手抚平她的眉心,并自动说出解答。

 “难怪我没见过,原来这只祥兽,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骆茜惊叹道。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它送给你。”狄飞的慷慨吓着了骆茜。

 “这怎么可以上骆茜赶忙把玉佩放回狄飞手中,别说这块玉原本就价值不菲,加上其上雕刻的狄家祥兽,开玩笑!这个大礼,她怎敢收下来?”这块玉佩的意义深远,骆茜心领就好,还是请将军大人留下吧!“

 “可是我想送一样东西给你。”狄飞看着骆茜素净的头饰,马上做出决定。

 “这样吧!澳明儿,我送一对金质发梳给你,放在你乌黑的头发上一定很漂亮!”

 “万万不可,将军大人,骆茜无功不受禄,还是请您别为我费心了,更何况您为小茜做的已经太多,这么忙还要您陪小茜坐在树梢看茶会…”骆茜赶忙拒绝。

 “你不喜欢我送你发梳?”狄飞不理会骆茜的拒绝,一向只听他想听的话。“我…”骆茜气结地瞪着狄飞,难道他一点儿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吗?“对,我不喜欢金质发梳,如果大人坚持要送,就送木制的吧…”

 骆茜玩味的话言犹在耳,今狄飞就真的送飞一把木梳,看这不太纯的工夫,想必是他亲手雕制的吧!

 “小姐,下回如果将军大人再叫奴婢送信,奴婢…是收还是不收?”‮花菊‬试探地问着骆茜,看着小姐如此甜蜜的表情,‮花菊‬自然也十分心喜,只不过她现在还不明白,将军大人和小姐到底是什么情?

 “你就收下吧!”骆茜犹豫了一会儿后点头同意。

 熬不过内心深处那份对爱情的渴望,骆茜决定由命运来安排,上天要她得,她就得;上天要她亡,她就亡,这段恋情是成是败,她都不想再去揣测了…

 骆府大厅内。

 “爹爹,您倒是想想办法,将军大人都已经回京那么多天了,女儿怎么还不见您采取行动?爹爹,您该不会放弃了吧?”骆薇撒娇地拉着骆父的衣袖,不安地询问道。

 “爹爹正在想办法,小薇,你要知道,商场上最忌讳在不了解对手的动向之前轻举妄动,放心好了,爹爹绝不会让你吃亏的。”骆父安抚着骆薇,要她静待佳音,嘴里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女儿不吃一点亏。

 当年的允婚,也不过是狄律大人在宴席上的一句戏言,他本来并不以为狄律大人会当真,倘若将军大人执意要退亲,他在口说无凭的情况下也只好摸摸鼻子,自认倒楣。

 想不到将军大人的眼界如此之高,连小薇这番娇模样,竟也不能得到他的青睐!

 当下只能见机行事,依着将军大人的良心再行动了。

 自那‮花菊‬巧当红娘成功之后,护主心切的她,三天两头便抢着要帮胡妈上街,也幸好梅花平喜欢偷懒,要不然‮花菊‬还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溜出骆府呢!

 ‮花菊‬小心翼翼地察看四周,见四下无人之际,才出声叫唤如风…这可是如风千万代的!

 见着了将军大人,‮花菊‬马上掏出信笺递给狄飞。

 “将军大人,这是小姐代要给您的。”

 狄飞快地接过骆茜捎来的书信和一只秀气的小布囊,打开小布囊一看…原来是牡丹花茶叶和一张冲泡调理的纸签。他会心一笑,放下布囊,拿起书笺凝神细看。

 “将军大人:多谢您特意要求‮花菊‬拿回补品给小茜,经过这些时的调理,我已觉身心舒畅,请无须挂心。

 敖上小布囊一只,里头有您爱喝的牡丹花酿,若细照调理方式冲泡,想信您也能在堰江楼里尝到花酿的独特风味。

 骆茜“

 “‮花菊‬儿,你小姐就只给我这些东西?”狄飞诧异地反复细看,难不成他耐心等待三天的礼物,就只是这一袋花酿和一封无诉情爱的书信?

 “大人,您别看这短短一封信,这可是费了我家小姐两天时间写成的呢!奴婢看小姐在桌案前写了又撕、撕了又写已不下数十回,才写出这么一封信来,而且这些花酿还是小姐千挑万选的上品呢!”‮花菊‬不知小姐在信里头写了些什么,让将军大人觉得不甚满意,但她一想起小姐在案前苦思的模样,就觉得该为她辩解。“原来如此。”狄飞站起身,妥善地收好信笺,往骆府的方向眺望,思念着不知正在做啥的小茜,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的善良、她的温柔…还要多久,这种苦苦相思的日子才会结束?

 ‮花菊‬看着大人伤神的模样,再想想家里小姐的心神不宁,令她真的好想为他们再多做些什么。

 “将军大人,明天大小姐和徐嬷嬷会到山上礼佛两天,老爷今天晚上也会出门,大约明天晚上才会回府,府里只剩我和小姐,如果大人愿意…”

 “真的吗?‮花菊‬,你没骗我?”狄飞惊喜地回身望着‮花菊‬,心中激动得无以复加。

 “奴婢才不敢骗将军大人您呢!如果您方便,明天早膳过后,奴婢会帮您想办法进府里去。”

 “进府之事不用你麻烦,只要你帮我守好苗圃的前廊,我会自己想法子进去的。”“对哦!”‮花菊‬尴尬一笑,以将军大人的高强武功,区区骆府的门围,怎么阻挡得住大人呢?她还真是有够笨!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早膳后,我一定到骆府一访!”狄飞既期待又兴奋地承诺道。

 “奴婢记住了。”

 身处留秋苑的苗圃,骆茜辛苦地整理着姐姐要拿去礼佛的花束,姐姐这一趟上山要带走十几朵牡丹,一想到牡丹花圃突然间少了一角,她就觉得好心疼,罢了!换个角度想想,倘若这些牡丹能换得佛祖对姐姐的庇佑,那么也算是值得。

 骆茜用衣袖擦去自额际滴落的汗珠,轻吐了一口气,着实感觉有点累了。“小姐,您怎么还没用早膳?”‮花菊‬急急忙忙地从前廊跑过来,看到小姐尚未用餐,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将军大人就快现身了,而小姐却还没准备好…天啊!

 “我忙着整理这些花嘛!‮花菊‬,你来得正好,和我一同把花送到挽阁去,姐姐快等不及了。”骆茜解释道。

 “这些花我送过去就好,小姐,您赶紧用膳,再迟,你的时间才会来不及呢!”

 ‮花菊‬一手抱起花束,一手拉着骆茜匆匆落座。“小姐,您快些吃,待会儿有个惊喜给您,您可别怪‮花菊‬自做主张,没事先通知一声!”

 “‮花菊‬儿,等一等,你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骆茜莫名地问道,但话都还没说完,‮花菊‬就急惊风似的跑不见了!

 “惊喜?”骆茜拿起饭碗,纳闷地自问,这小丫头到底又瞒着她在玩些什么把戏?

 骆府墙外的大树上,站着一个体态颀硕的伟岸男子,待一见到骆薇的轿子浩浩地离开骆府之后,这才轻轻地往府内一跃,恰巧落在苗圃的亭子之后,温柔的双眸定睛凝视着在亭内用膳的可人儿。

 骆茜吃了几口,突然惊觉身后似乎多了一个人,本以为是‮花菊‬回来了,转身一瞧,没想到竟看到…“将…将军大人!”骆茜惊呼出声,她夜思念的人竟出现在她眼前!“小茜,别来无恙?”狄飞大跨几步,一把将骆茜清瘦的身子拥入怀里,细心地呵护着。

 “还说已经把身体调养好了,才几不见,你又掉了这么多,要我怎能放心得下?”狄飞半责备道。

 “我现在真的是好多了嘛!”骆茜不依地辩解。“大人,您怎么可以跑进来?

 我没听说您又回骆府了呀!“

 “是你的小婢‮花菊‬帮的忙,还好有她,不然我还不知何时才能见你一面呢!

 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坏丫头。“狄飞轻拧骆茜小巧的鼻头,恨恨地埋怨道:”连写封信给我,也不知道要多写些贴心话,若不是我早知你个性如此,我还真不晓得要被你伤几回呢!“

 “对…对不起嘛!我也不是要故意伤害您的,而是…我真的不知该给您回些什么,一想到分别当,我对您说的那些无情话,我…我真不知该如何解释。”骆茜微下头,喃喃地解释着。

 当天她一说完就自觉后悔,本以为和大人早就没了未来,她才会如此狠心,谁知他俩竟还会有再相见的一

 “你就是这个脾气,一点都不自私,才会让我如此放不下你。对了,小茜,你刚刚叫我什么?”

 “大人啊!不对吗?”骆茜天真地回答。

 “当然不对,你该叫我的名字,来,唤一句让我听听。”狄飞哄道。

 “狄…狄飞。”骆茜粉颊微红,害羞地轻唤出声。

 “这才是我的好小茜!”狄飞紧紧地搂住这迟来的幸福,鼓励似地在小茜额上印下一吻,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享受这甜美幸福的一刻。

 坐在石椅上,狄飞盯着骆茜用完了早膳,才又开口说话。“小茜,你觉得我何时来向你爹提亲比较妥当?”狄飞搂住小茜,一手抚着她黑亮的秀发,轻声问道。“提亲?”骆茜心里一惊。

 “是啊!我早想把你娶进门,和你厮守一生,你若舍不得这苗圃,我们可以在将军府里筑一个一模一样的,你说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骆茜犹豫地起身,望着远方。“我怕姐姐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最痛苦的,她不都熬过去了吗?”狄飞指的是前些天的退婚事件。“我和嘉骏谈过,其实,骆薇姑娘对我的感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深刻,她甚至对我的冷酷还颇有微词,小茜,拖到现在才退婚,是因为我之前不知情,算不上我的错;我若明知不合适,还闷不吭声的和骆薇成亲,对她才真的是种伤害。”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姐姐的个性一向不服输,尤其我又是那么平凡的女子,一旦她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提出退婚,心里一定会很不好受的。”骆茜体恤地说。“傻丫头!”狄飞起身站在小茜身后,轻拥住她。“千万别如此妄自菲薄,你可要知道你是堂堂护国大将军亲自挑选的未来夫人,怎么可能会输给任何人呢?

 不可否认,骆薇长得的确是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人与人相处,凭的就是感觉二字,任凭她长得再美,对我而言,犹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小茜,你可了解我的意思?“

 “我当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并非她对自己太没自信,而是姐姐实在太完美,从小就被教导成为一位称职的将军夫人,谈吐举止都以合乎礼节为前提,而她不过是个被诅咒身二小姐,若不是狄飞一再表现出他的真、心诚意,她根本就不会相信自己有如此好运道。

 “小茜,你在担心些什么?难道是怕,我对你只是一时的兴趣使然?”狄飞不解地反问。

 “我怎能不担心?”骆茜微低着头,缓缓诉说着自己的心情,很多事情她非得和狄飞说个明白才行。“我出生之后娘就病逝了,而爹爹请来的大师又一再叮嘱他,不可把我教导得太好,让我学得过多只会克死父母和亲人,于是爹爹长年把我扔在留秋苑,几乎不闻不问。若不是后来因缘际会遇上了刘师父,或许我今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更别提和你相识了,相恋更是万万不可能了!”

 当一个小女孩,从小被灌输自己可能会成为祸害的观念,哪里有可能培养得出一丝自信呢?

 “那你相信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诨话吗?”狄飞心疼地抚着骆茜的秀发,若让他碰上当初那个乌龙命相大师,狄飞一定会叫他再好好算算,还要他解释凭什么为了他那莫名其妙的预言,就白白伤害了一个好姑娘的前途?实在太不负责了!

 “不管我信不信,我爹爹就是这么认为,十多年了,一点也没有改变。狄飞,现在有了你,我才真的担心,若当年那个算命大师说的全是实话,那…”“那跟我们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小茜,我们好不容易才心心相印,我可不准你再用那些无聊的预言来阻隔我和你,明白吗?”狄飞不屑一顾道。

 “我明白了。”骆茜乖顺地点点头,两滴眼泪潸然落下。

 “傻丫头!哭什么?我可没有责骂你的意思啊!”“我知道,我只是太高兴了!”骆茜撒娇地直往狄飞怀里钻。

 狄飞一手轻轻拍抚着骆茜,体贴地任她流泪,委屈了这么多年,终有一能让她好好宣一番,怎能不放任她大哭一回、倾吐一番呢?

 狄飞和骆茜就在‮花菊‬忠心的守护下,过了十分愉快的一天。

 当骆茜在苗圃里照顾花儿时,狄飞就会不定时的奉茶送水;当狄飞过午练拳时,骆茜则安静地在旁看书相陪,待他练完功,她就会奉上一盅香郁的牡丹花酿,供狄飞提神润喉,一天下来,日子虽然平淡,却也十分安详甜蜜。

 而这才是一辈子真正该做的事情。

 夕阳西下,离情依依,在不得不分别的时刻,狄飞解下相随已久的传家玉佩,挂在骆茜身上。

 “收下这个玉佩,我这辈子认定你了,不管任何风雨,一定要一路相伴向前行,可不容你再退缩了!”狄飞坚定地说。

 “我知道,我不会再胡思想了。”骆茜点点头,细心地把玉佩收进怀里,睁着的大眼,泪眼汪汪地目送情人离去。

 “狄飞,你千万要小心,一定要保重自己!”她嘱咐道。

 “放心吧!你才要好好保重自己,别因为太想我而搞得面黄肌瘦,下回我再看到你这样,可就不会如此好说话了,知道吗?”狄飞认真地代道。

 “讨厌!快回去吧!”骆茜娇嗔道,随即破涕而笑。

 “对嘛!这样才乖,累了一整天,你快回去休息,待我想好周全对策,一定会尽快娶你过门。”狄飞依依不舍地凝望骆茜片刻,才一咬牙,狠心转身越墙离去。骆茜含泪挥手送别情郎,独自站在徐徐的晚风之中,甜蜜地回想着这一天…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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