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窗明几净的客厅,安静宁馨的气氛,该是全家人共同培养感情的最佳时间,但偌大的屋子里,只有赖毓惟和钟万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感觉稍嫌冷清。
“福伯,你先看一下电视,我去切水果给你吃。”那些什么帅哥美女偶像剧,前面演的几集她没看过,自然是有看没有懂,看了半天也没啥太大的兴趣,于是便决定起身去厨房切点水果。
“丫头,福伯去切就好了。”或许是长年的习惯使然,在钟万福的眼里,赖毓惟就是永远的大小姐,也是他未来的儿媳妇儿,虽然现在主仆身分互换,但他并没有减少对赖毓惟的疼爱,因此他反
的扯住她的腕,将她再拉回沙发上坐好。
“不行啦福伯!”这么快速的一站一坐,让她感到些许晕眩,她用力闭了闭眼,等待脑子里的晕眩感散去,这才有了拒绝福伯的力量。“现在你是这个家的老爷,怎么可以让你去切水果?”
“你讲这是什么话?你打小都是让人服侍的,怎么可以做这种
重的工作?”福伯板起脸,老大不高兴了。
“福伯,那是以前,现在我只是个小女佣,你怎么忘了咧?”拉拉福伯的老脸皮,赖毓惟硬是将他的嘴角拉成上扬的弧度。“切水果对我来说只是小事,而且是我分内的事,你就好好坐着看电视,我去切就好了。”
钟万福两眼一泡泪,分不清是因脸颊被拧痛的,还是因为感动,一颗头像水鸭投上下摆动。
“那你等等喔,我很快就好。”满意能得到福伯的认同,她愉快的起身转往厨房,浑然不知福伯泛着泪光的老眼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老人家的视线内。
呜~~他的大小姐长大了捏!会说出这么得体的话,难怪他要感动得老泪纵横了。
埃伯
张面纸拭拭眼角,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面对着电视,感动得莫名其妙。
赖毓惟很快就切好一盘苹果,当她将苹果端出客厅时,发现钟武儒已经到家了,而且正在跟福伯说话!
“大甲妈祖?我怎么没听你讲过?”钟武儒看起来很累,眉心的皱折像被卡车辗过似的,此刻他正
着额角,动作问不经意发现她的出现,瞬时肢体变得更为僵硬。
“有啊!我昨天才要跟你说,结果毓惟丫头在你房…”福伯正想提出反驳,在察觉儿子的紧绷后,这才发现赖毓惟已然回到客厅,忙不迭的扯开笑脸。“呃,丫头,你什么时候出来的?福伯没注意到。”
“少爷,你回来啦!罢好我切了水果,你也吃一点。”佯装什么都没听见,赖毓惟的嘴角漾起一抹笑,上前将苹果放到沙发前的矮几上。
“我还没吃晚饭。”似乎回避着她的眼,钟武儒始终没正眼瞧她。
“你还没吃晚饭?!”她惊呼,脚尖一转又要冲回厨房。“那我去下碗面…”
大手一扬,他轻易揪住她的后领限制她行动。
“别忙,我不饿。”他不会承认,至今他还不很相信她的厨艺,不过打死他他都不会说出口。“你知道你爸跟我爸要去大甲进香的事吗?”
“呃…不知道欸。”他的体温由颈后蔓延开来,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打从昨晚离开钟武儒房间后,她就没敢再回想他为自己包扎伤口时的感动。
当他温柔的包裹好自己的伤口,并开始解开衬衫钮扣时,她就莫名的像火烧
股般坐不住,控制不了满脑子粉
暧昧的想法,更别提被福伯撞见后的尴尬!
那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病了,有关心血管方面的疾病!心跳下太正常的加速、口干舌燥,这种“症头”感觉有点恐怖。
原以为那只是一时的失常,只要过了当时的
惑便会好转,没想到刚才见到他的一瞬间,那种控制不住的症状竟又发生了!
脸不由自主的发烫,心跳也莫名其妙的加速。
她从没有过这样局促的经历,这让她非常不安,尤其现在他又拎着自己的衣领…欧卖尬!起
皮疙瘩了啦!
“看吧老爸,连小毓都说没有,你们两个老人家做事怎能不让人担心?”他蹙起眉,忘了先放下她便急着叨念起福伯来了。
“我昨天去你房间就是要跟你讲这件事啊,谁知道就不巧的打搅到你跟毓惟丫头谈情说爱…”见儿子的脸色有越来越难看的迹象,钟万福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变成虚软的气音。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跟小毓谈情说爱来着?”昨晚的悸动同样困扰着钟武儒,加上父亲的“想象”更让他焦躁不已,他的语气不由得严厉了起来。“她就像我妹妹一样,我会去跟她谈情说爱?!”
神奇的,赖毓惟肌肤上的
皮疙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没有理由的寒意。
原来钟武儒把她当成妹妹啊?
她可真是有福气!毕竟他那么有能力,总会给妹妹不虞匮乏的生活吧?她不
自嘲的苦笑。
“妹…妹妹?”钟万福则是傻了眼,难得撑开下垂的肥厚眼皮。“那怎么行?毓惟丫头以后可是要给你当老婆的,你怎会把她当成妹妹?”
老天!那可是天理不容的
伦啊~~
一口闷气冲上
口,钟武儒不假思索地吼道:“还敢说?那还不都是你们两个老的一厢情愿的想法?”
赖旺南正巧挑在这个时刻开门而入,将他的咆哮听得清清楚楚,而他的进门也让整个客厅陷入空前的静谧。
“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门了。”赖旺南僵笑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么尴尬的场面,自以为幽默的开了句玩笑。
赖毓惟伸手到颈后拨开钟武儒的大掌,一溜烟的跑到赖旺南身边,帮他
下身上的薄外套。“别闹了老爸,别人家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吗?”
嘴里说着俏皮的话语,但她的嘴角却微微
搐,心有点酸、有点痛,因钟武儒的咆吼而感到些许受伤。
没错,她应该和钟武儒抱持着相同的想法,认为全是两个为老不尊的长辈妄想将他俩凑在一块儿,可为什么当这个事实由他嘴里说出来,竟是这般刺耳且令她难以承受?
虽然她还真没想过会和钟武儒一辈子绑在一块儿,但也没想过和他分开啊!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情,至少也有一起成长的革命感情,他干么把话讲得那么…透明。
“啊!是这样吗?嘿、嘿嘿,也对啦,哪家的女儿能像我们家宝贝这么可爱,你说是吧老钟?”赖旺南这才发现自己的玩笑有多冷,把握机会顺着女儿给他搭好的阶梯滑溜而下。
接下来福伯怎么答腔、老爸又怎么接话,赖毓惟
儿没注意听,也没敢看向钟武儒那张脸色铁青的俊颜,她最后只听进钟武儒说了句!
“出门在外凡事小心,我要休息了。”
*********
赖毓惟好不容易打发两个老人家回房里休息,她又回到厨房东摸西摸,最后还是心软的煮了碗杂菜面,小心翼翼的端到钟武儒房门口敲门。
她承认“妹妹”这两个字困住了她,但后来想想似乎也没太过糟糕,毕竟她没想过跟那家伙分开啊,就算当他一辈子的妹妹又何妨?
反正他是独子,或许他潜意识里希望有个妹妹来疼宠吧?
打开门,发现她站在门口,钟武儒显得有丝错愕。“小毓?!你还没睡?”
“我想你肚子一定饿了,正好家里有食材,就自作主张的煮了碗面来给你吃。”他的头发半
,不听话的水滴沿着他的颈子
到他未着上衣的
膛,让她艰涩的
了下口水,那种莫名其妙的躁热再度吊诡的在她血
里
窜。
懊死了你赖毓惟,你什么时候变成
女了?怎么可以直盯着男人的
口舍不得眨眼?她狼狈的暗斥自己“行为不检”
“我不是说过我不…算了,进来吧!”原想拒绝她的好意,但话到嘴边硬是转了个弯,钟武儒暗叹口气,微侧过身让她进门。
“我放在这里,你快点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很高兴他没有拒人千里,她开心的将杂菜面放在
头柜上,随即想到他房里没有多余的桌椅,这样恐怕不方便吃面,因为那碗面还真的有点烫。“我去帮你拿张椅子充当桌面,这样你会比较方便吃。”
就在她放好碗、准备到客厅里拿椅子时,钟武儒竟伸手挡住房门,晶灿的眼直盯着她。“不用了,不用这么麻烦。”
咚!心脏没来由的狂跳了下,赖毓惟的小脸霍地涨红。
“你、你脸红个什么劲儿?”陡地发现她的异状,钟武儒的心跳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加速,他甚至怀疑她是否听见自己狂擂的心跳声?
“啊?我有吗?”瞪大双眼,她下意识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我不知道啊!”“你不会是发烧了吧?”凝着她脸上不寻常的赧红,他强迫自己往合理的方向推论,并不自觉的伸出手想探探她额上的温度,不意却让她退一大步闪开了。“小毓?”
“我、我很好,没、没有发烧!”宛如害怕他的碰触,她稍嫌大声的意图掩藏自己的羞意。
他眯起眼,漂亮的眼渗入一丝不悦。
“你怕我?”
懊死!她竟然怕他?他只不过是关心罢了!
“没有啊…”没有没有没有!她在心里狂吠,可发出的声音却像小猫一般细软,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那让我碰一不会死啊?!”弄不懂自己紊乱的思绪,他不否认自己有迁怒的嫌疑。
“我、就很好啊!真的没有发烧啦!”只是脸很烫…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能呐呐的解释。
“真的没有就让我摸摸看,不然我不相信!”不晓得是不是让她传染了,他竟像个孩子般耍赖起来。
“人家、人家明明就没事嘛!”她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喉管了,全身紧绷的闪躲他伸过来的魔掌。
“不管!”他恼了、火了,发誓非得证明她没生病才行。“过来让我摸看看。”
“不要!”她可是黄花大闺女耶,哪有随便让男人摸的道理?就算是亲哥哥也不行!她心慌意
的又躲又窜。
“赖、毓、惟!”这女人分明想把他给气死!打从昨晚便强自压抑的焦躁在此刻全然爆发,她越逃,他就越非得抓到她不可!
懊恼的关上房门,以杜绝她向外逃躲的路径,他完全没想到这是多么不合礼数的举动。
“跑!你再给我跑啊!有本事你就别让我抓到,不然我打烂你的小
股!”他凶狠的语带威胁。
“你你你…你干么关门啦?!”她惊恐的嘶吼着,腿双不住发软,感觉自己像落人大野狼陷阱的小红帽,好羞人哪!
“这样才好抓住你。”他宛如被大野狼附身了一般,就像小红帽问为何他的牙长得这么长,他回答这样才好吃你的意思是一样的“嘿嘿嘿”的朝她步步
近。
接下来的发展,只能以“紧张刺
”来形容。
好几回他都差点抓住她了,偏偏她像条滑溜的小泥鳅,边尖叫边惊险的闪开他的揪扯,更是
得疲累的男人失去理智,逮她的意念更为强烈…
左闪右躲的下场,就是被他
到无路可逃。
“啊~~”赖毓惟被
到
边,一个不注意整个人跌到柔软的
垫上,令她惊叫失声。
“啊炳!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见机会难得,他想都没想的跨坐到她
间,以腿双控制她蠢动的躯体,根本没注意到这姿态有多…暧昧!
“来,让我摸一下!”
暧昧的姿势、足以让人多方联想的暧昧言语,更是让赖毓惟毫无招架的能力,脸红脖子
得像装了电动马达般蠢动不已。
“该死的!你别
动行不行?”惊觉她的躁动再度让自己的
望失控,钟武儒的震撼并不亚于她,直觉用双手将她的手腕固定在
上。
“那、那你别
着人家嘛!”要死了!他这样“
恶”的
着自己,教她怎能不胡思
想?她全身都快烧起来了呢!
仿佛撒娇的语气、面带桃花的娇羞俏脸,加上身下软软
、扭动不已的女
体,让钟武儒一向条理分明的脑袋当机,什么理智在此刻全都被抛向无边的天际,他缓缓俯身而下…
当四片柔软的
毫无间隙的贴在一起、四颗瞠大的眼近距离互瞪“错愕”两个字已不足以形容此刻充
在两人心口的震撼!
钟武儒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逾矩的事,整个人像被烫到似的,他忙不迭的一跃而起。
“对不起,我…”
他的道歉令赖毓惟心里一酸,她不发一语的缓缓坐起,拉了拉自己身上被他弄绉的T恤。
“小毓,我…”该死!他怎会…唉,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轻叹,他着实找不到理由为自己
罪。
“你什么都不用说。”微合眼睑的小脸让他看不清她的情绪,她咬了咬下
,眼角瞟到
头柜上的那碗面。“面凉了,快点吃一吃吧!我回房了,碗我明天再洗。”
“小毓。”钟武儒的脑袋糊成一团浆糊,反
扯住她越过自己急
走出他房间的赖毓惟,却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才好。
“我累了少爷。”轻轻扳开他扯住自己的大掌,她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的距离,不论是话语间或肢体皆是。“你慢用,我出去了。”
瞪着她头也不回的拉开房门走出去,然后礼貌的再将门关好,钟武儒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意识到自己的薄
有点麻麻热热的感觉,他才警觉自己贪恋她留在
边的滋味…
木然的走向
头柜,端起微凉的杂菜面,他的心情就像碗里青青绿绿、还夹杂着红萝卜的菜
,五味杂陈哪!
*********
初夏的夜透着一股不知名的躁闷,钟家偌大的屋子里,距离不远的两个房间中,各自躺着个瞪着天花板、想睡却不能成眠的可怜虫。
密实的包覆在粉红色的
被下,赖毓惟像只急
茧而出的虫蛹般翻来覆去,始终找不到舒适的角度入眠,最后只能侧身瞪着粉
的墙面发呆。
他说,他将自己当成是妹妹,那做哥哥的能够这样亲吻自己的妹子吗?
或许外国人会,但他们是“闭速”的中国人,连好听话都很难说出口的中国人,哪有兄妹能亲密至此?
虽然只是四
紧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可传出去也够惊世骇俗了吧?倘若真的是兄妹的话。
她轻叹一口,伸手摩抚自己的
…上面似乎还留有他的温度,这般炙热、柔软,让她想忘也忘不了,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半点排斥的心理都没有,好似他们之间早该有这样的接触。
隐约间,她有点明白自己在今晚以前,从不曾发现的女孩心思。
其实她是喜欢他的吧?
喜欢那个老是容许她耍赖、忍受她少
筋的迷糊,却从不嫌烦的男人,所以她才会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跟他分开的一天,只是她迟钝到今天才发现。
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理由吻她?
难道他也跟自己一样迟钝,不曾发现他自己的心意?
这个想法再度令她心跳失速,也引发她一声轻叹。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那么或许还有机会厮守一生,但倘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那脸岂不丢大了?说不定连最基本的朋友都当不成,更别提像往常一样,极自然的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
粉
的墙面没有出现灵异现象,浮不出她想要的答案,而了无睡意的她,也只能继续瞪着墙面发呆…
繁重的工作量几乎将堪称强壮的他
垮,理论上他该是一沾到
就睡得不醒人事,可是即便双眼酸涩、眼皮沉重,他却无法闭上双眼。
清
淡蓝色的天花板上,浮现的是她赧红的俏脸、娇羞的小女人姿态,更甚者,还有被他
在身下的柔软、玲珑身段,在在难以抹灭的占据他所有思绪。
在他没注意的时光流逝里,
线且爱耍赖的女孩长大了,变成一个足以吸引男人的女人,心思似乎细腻了些,也懂得体谅、关心别人了。
她在不知不觉间有了明显的成长,而他对她的印象却像定了格的动画,一直停留在原地踏步,这对她并不公平。
不过,就算他察觉了又如何?他们彼此是这般
识,
识到似乎稍有逾矩都觉得尴尬,他又怎能对她产生不该有的遐想?坦白说,他还真怕遭到天打雷劈。
会不会是他太习惯保护她、纵容她,才会令自己产生这样的错觉?
会不会在他们各自找到命定的对象后,这些莫名其妙的吸引、悸动会一笔勾消,就像从不曾发生过,回到以往相安无事的相处模式?
他闭了闭眼,不到三秒钟又睁开双眼,惊觉自己根本是自欺欺人!
他用了“吸引”和“悸动”这两个词来形容自己对她的感觉,但那完全不该用在自己亲人身上…他对她的情感根本早已变质,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
但过于紧密的生活形态,他该如何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瞪着淡蓝色的天花板,唯一浮现在脑子里的答案只有两个字!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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