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快步来到“秦宝酒楼”秦司傲先到柜枱理帐,接着又与几名正在用膳的
客打招呼。“江老板,你来了,这些菜还合您的味口吗?”他笑问银楼老板。
“这还用问,当然合我味口啦!”江方达呵呵笑。
“那就多用点,还可以试试我们酒楼其他菜⾊。”秦司傲撇嘴笑笑,而后转向掌柜“拿一壶上好舂醪过来。”
“是的,大少爷。”掌柜马上将舂醪给端来。
秦司傲拿起酒壶,分别为在座每个人倒杯酒“来,我敬各位,谢谢各位的光临。”
“秦老板真是会做生意,难怪江老板对你赞不绝口。”另一名方老板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当真?江老板可从没这么对我说过。不过真要说做生意,看见美女就将⻩金当⽩银卖的就属他了。”秦司傲挑眉轻笑。
“你这家伙就会挖苦我,”江老板拍他一记,醉言醉语道:“你们或许不知道,秦老板经营酒楼,却对做菜一窍不通呢!哈哈哈哈…”“是啊!在下真是汗颜,多亏各位的捧场,我秦宝酒楼才能有今⽇的荣景。”秦司傲客气道。
这时,小二送上一道菜“这是客倌点的阉
,⾁很嫰,请慢慢品尝。”
秦司傲直盯着桌上这道
,明明是炖煮的,怎么说是“腌”的呢?
“司傲,这道菜是我这位北方来的好友点的佳肴,没想到你酒楼的师傅也会做…哇~~看起来真可口,大家一起来尝尝这被阉的
吧!”说话的同时,江方达还不忘做出“阉割”的动作,这下秦司傲终于懂了!
老天,这么说他方才不是在烙邬那丫头面前丢脸了?
江老板为他夹了块⾁在空碗里“司傲,你也坐下和我们一块儿用吧!”
“不了,你们用吧!我还有急事得出去一趟。”朝他们点点头之后,秦司傲便快步走出酒楼,朝回府的方向走。
来到府里的灶房,他果真透过小窗看见那丫头正在里头忙着,完全将做点心的事抛在脑后。
“唐烙邬!”他站在外头大声嚷道。
刘婶睁大眼,转⾝对烙邬说:“不是要你别来这儿,这一个月专心做点心吗?看,大少爷找来了,听声音似乎不太⾼兴。”
烙邬小脸一皱,这才不得不走到外头,朝他点点头“大少爷。”
“我说唐烙邬,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心上?”秦司傲语气沉下。
她诧异的深昅口气,不解大少爷的怒火为何会这般⾼涨。她怯怯的说:“今天买的这些菜要赶紧腌好,明天我就会去东菲苑。”
“你已经浪费两天了。”他眯起眸“该不会你今天腌菜、明天真要阉
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件事,她又忍不住想笑了。
“怎么?很想笑?”秦司傲睇着她。
“大少爷,你是什么意思?”
“你这婢女居然敢笑我。”他目光如炬的望着她“老实说,你今天是不是笑了我一个下午?”
“呃!”烙邬一脸错愕,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说,到底有没有?”
“我说了你会不会赶我离开秦府?”她委屈地眨着眼。
“我…”秦司傲深深昅了口气,又重重吐出“我不是那种会以私事影响公事的人,你老实说。”
“以后也不会赶我出府吗?”烙邬就怕离开秦府,瞧这府邸里看她最不顺眼的应该就属大少爷,只要他答应不赶她离开,她就可以彻底放心。
“不会。”他一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快“不,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
“大少爷,你想食言吗?”像是怕他反悔似的,烙邬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
“食言?!当然不是。”
“太好了,谢谢大少爷,那你的意思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赶我离开了?”她直对他点头道谢“这次的酱菜真的很重要,我明天一定会去东菲苑的。”
烙邬说完后,便缩着脖子,逃也似的躲进厨房。
“你…”秦司傲还想说什么,可见她就这么跑了,还真是懊恼得无法言喻。
真不明⽩爷爷是何居心,竟然派这么一个诡怪的丫头给他!
或许他之前所想象的趣味,完全不是这么好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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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邬将腌了夜一的菜心、萝卜装⼊陶罐,又小心翼翼的将它放进两个竹篓內,一共排満六大罐之后,便将竹篓挂在扁担两头,挑着离开厨房。
“烙邬,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刘婶追了出来。
“不用了,我从今天起暂时不能过来帮你了,你会很忙,就别帮我了。”烙邬回头对她笑说:“况且晌午的天气
凉慡,没事的。”
“真的可以吗?那东西很重呢!”
“我绝对可以。”烙邬对她保证一笑后,又继续朝前走。
“这丫头还真是的,每每为了乌巷的事,总是奔波忙碌。”刘婶摇头摇,望着她渐行渐远的⾝影。
烙邬瘦弱的肩膀承受这沉重的担子,但她丝毫不觉痛苦的持续往前走。
就在她走出后门的同时,秦府三少爷秦非凯远远的瞧见她,好奇的走过去“你是在灶房⼲活儿的唐烙邬?”
“三少爷!”她赶紧放下担子,朝他屈膝行礼。
“你扛着这些是什么?”
“这是酱菜。”
“难道这就是做点心的秘方?”他一心想向她打探些消息。
“不是,这就只是一种配菜而已。”想起做“点心”的事,她就想起大少爷,因而心虚的抬不起头来。
“别隐瞒了,不过我也不怪你,毕竟你得帮你自己。”秦非凯撇嘴笑笑,然后转个方向离开了。
“怎么搞的,老爷子想吃点心的事一公布,四位少爷都变得怪怪的。”烙邬耸耸肩,又继续挑着扁担离开了。
秦非凯来到大厅,巧见大哥正坐在里头喝茶“大哥,你在这儿?”
“我在等二伯,他听说爷爷不舒服,捎了信说会过来探病,今天应该就会到咱们镇上了。”秦司傲解释着。
“二伯不是住得
远,他还真有心。”秦非凯挑眉冷哼。
“你这口气有点怪。”
“哼!他向来对我们家的事不闻不问,就算碰了面也净说些尖酸刻薄的话。”说起这位二伯,秦府四兄弟皆有不満。
然秦司傲毕竟是老大,尽管心知肚明,他还是得以礼相待“所以了,我们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他以为爷爷亏待了他,想来争取些什么,我就等着看他又要胡说些什么。”
“大哥,真服了你。”秦非凯撇嘴一笑“对了,刚才我看见那位叫烙邬的婢女扛着沉甸甸的东西出府,她说是酱菜,我庒
不信,老实说,该不会是做点心的秘方吧?”
“你说什么?她扛着酱菜出府?”这丫头,居然又没去东菲苑。
“嗯,从后门出去的。”
秦司傲马上站起来,对他叮咛道:“三弟,接待二伯的事就
给你了,我有事得出去一趟。对了,千万别让二伯在爷爷面前胡说八道,我怕爷爷会受不了刺
。”
“大哥,这你放心。”秦非凯疑惑的看着他急促离开的背影。
秦司傲走出后门之后,寻了一段路,终于在三叉路口前看见烙邬!
就见她扛着东西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捶捶肩,然后继续走…难怪这条路会走这么久!
“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秦司傲眯起一双利眸,打算跟上探个究竟。
走了好一会儿,他就目睹烙邬步进一条暗巷內…这条巷子非常
森,还有股霉味,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再往內走几步,他发现眼前是一幢幢破旧的矮房舍,里头住着一些老人。
“
,您⾝子骨好些没?”烙邬走进第一间屋子。
“烙邬,你来了。”李
一见是她便开心地说道:“我最近还不错,你别为我担心。”
“那就好,这是我做的酱菜,可以配饭吃。”她放下扁担,打开竹篓,先拿出一罐酱菜搁在桌上。
“每次都让你这么辛苦,真不好意思。”李
感
地说。
“快别这么说,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烙邬看看天气,想起大少爷
代的事“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多聊了,我去将酱菜分给其他人。”
接下来的时间,烙邬便一间间的送酱菜,除此之外,篓子里还装了些⽩米与新鲜炖⾁,她也都一一放在每间房的菜柜中。
叮咛他们要早点食用之后,她才安心地离开这条漆暗的小巷。
“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就不过是名婢女,居然看起来比他还忙碌。
烙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司傲,乍见他时她赫然震住“大少爷…你、你…”“你也会结巴?不是完全不把我放眼里?”他微蹙眉心。
“对不起。”
“我说唐烙邬,这两天你对我说了几次对不起了?”他就快受不了了!
“我现在马上回东菲苑,材料我已经托人替我准备好了。”她赶紧解释,那噘起小嘴的模样,还真是让他说也不是、骂也不是。
“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他得先弄清楚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这里是乌巷。”
“乌巷?!”
“对,因为这里一向都是乌漆抹黑的,所以大家都喊它乌巷。”她小声解释着。
“里面住的又是些什么人?”他微眯起眸问。
“一些独居的老人,因为年纪大了,大多行动不方便…所以我就过来帮帮忙。”想起那些老人,她就
担心的。
终于,他懂了,昨儿早上见她买菜斤斤计较的,原来都是她自己出的银子。
“没事了,回去吧!”这算是好事,他又能说什么呢?
纸扇一挥,他便迅速回秦府,烙邬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后,也加快脚步紧跟在后。
************
到达东菲苑的厨房,烙邬拿出一袋刚刚请刘婶的新帮手小月准备的食材,开始研究起老爷子所形容的口味。
秦司傲则坐在一旁,一边算着酒楼的帐本,一边监督她。
只要想起接下来一个月他都得像个保⺟似的,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边,他便感到非常无奈。
但为了难脑粕贵的长假,他愿意牺牲一下。
“你到底会不会做?”亏她平常还伺候过爷爷的膳食,居然连简单的味道都调不出来,就看她味道不对就洗锅,锅底都洗得发亮了!
“老爷给我们的菜单是‘鳝鱼糊⻩金塔’,刘婶曾说过,这道料理首重糊的黏稠度与味道,我当然得先调配好。”
“那我请问,哪时候你才调配得好?”秦司傲皱起眉“不曾做过这道点心吗?”
“没…但我做过清蒸鳝鱼。”这糊到底是什么味道才对呢?烙邬已是満脑子浆糊了。
“算了,⼲脆先杀了那些鱼吧!”总得将食材先弄好吧!
“什么?杀生!”
“你在灶房待了这么些年,难道都没杀过鱼?”这种反应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在灶房里⼲活的人⾝上,还真绝哩!
“我从没,都是刘婶杀鱼的。”她小声道。
“你还真厉害,杀生的事都
给别人做。”他冷哼。
“才不是,因为我只要对着活生生的东西拿刀就会变得笨手笨脚,所以…”
“不用辩解,快做你的事。”他用下巴点了点装着鳝鱼的⽔盆“动作快点,天都要黑了。”
“是…”她看着在里头钻来钻去像小蛇般的鳝鱼,已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少爷…”
“又怎么了?”他不耐地抬眼。
“这些鳝鱼…还真滑溜。”她伸手想抓鱼,可它们钻来钻去,又滑不溜丢的,真难抓!
“不灵活就不叫鳝鱼了。”他只回她这么一句。
“可…我不会抓,这鱼好滑,又黏呼呼的。”她呆站在那儿,一副无措的模样,还真让秦司傲…想杀了她。
“你该不会又要告诉我你没抓过鳝鱼?”
“我怕蛇…”她都快哭了.
“这是鱼不是蛇!”他把帐本往案上重重一搁,然后走了过去。
“可它们真的很像蛇啊!”烙邬指着⽔盆內的鳝鱼。
“真拿你没办法!”他卷起袖子,将手伸进盆里,没想到这些鱼还真滑溜,的确难搞。“真是找死。”他赫然抓住其中一条鳝鱼的颈子,直接让它毙命。
“你、你弄死了它?!”烙邬捂着脸惊呼。“不弄死能吃吗?”秦司傲没好气的反问。
“可是我不敢这么做。”烙邬摇头摇“也没这样的力气。”
扁瞧大少爷手掌用力一掐,原本活蹦
跳的鳝鱼就不再动了,可见那力道有多大!要她这只手…怎么可能?
“说得也是,看你害怕的样子,要你这么做实在太勉強。”秦司傲双手叉
,指示道:“去把⽔煮开了。”
“做什么?”
“直接烫死它们。”看样子只有这样做比较快,否则甭说一个月,就算一年后这些鳝鱼还好好的活在盆子里。
“不行的,这样就
了,到时候任何佐料它都吃不进去。”烙邬不停在脑海搜索,却怎么也想不起刘婶是怎么对付这些“小蛇”的。
“行,那你自己来。”他没好气的又坐到一边重新打开帐本。
烙邬噘起小子邬,这事又怎能怪她,谁要老爷子拿这么一道点心考她。
眼珠子四处瞟了瞟,她突然直盯着一样东西瞧,原本下垂的嘴角也渐渐上扬。
“就试试看这个办法吧!”她走过去拿起酒,往锅里猛倒,接着又找到一双耝⿇手套戴上,闭起眼将鳝鱼抓起往锅里一扔,连忙盖上锅盖。
只听见锅里传来一阵蹦跳的击撞声。
天,还真吵!秦司傲完全不能理解烙邬到底是来做料理,还是来捣蛋的?
“等一下、等一下就好。”她直朝他眨着大眼“这个方法一定可行,请大少爷相信我。”
他靠在椅背上,冷眼睇着她,果然,锅里的声响愈来愈微弱,接着居然静谧无声。
秦司傲好奇的走过去,掀起锅盖一瞧,这才闻到浓浓的酒味,而里头的鳝鱼全都醉倒了!
“你用酒醺鱼?”天,他抚额一叹,看来这种怪方法大概只有她想得出来,不过效果还不错。
“这时候杀鱼味道会太呛,得等一会儿再动手,不过…杀鱼的事要请大少爷帮忙了。”她双手合十请求着。
他摇头摇,无奈一笑“杀生可不是小事,你要拿什么报答我?”
“报答?!那…对了,我还有一罐酱菜,本想自己留着吃,就送给大少爷啰!”她说着,就赶紧从随⾝带着的袋里拿出酱菜“这可以保存很久。”
“你自己留着吧!”他轻吐了口气。
“我看我还是搁在这儿,大少爷想吃就过来拿。”
就担心他又会要求一些她做不到的事,她赶紧用酱菜去抵,然后指着开始有点儿动静的鳝鱼“大少爷…快呀!鳝鱼又开始动了。”
秦司傲半眯眼望着她,此刻在他眼中,她就像那一尾尾看似不起眼,却滑溜刁钻的鳝鱼…气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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