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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四年后。

 祁暐从不怀疑有再见到她的一天,不过她的改变之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是在红灯前停车时,蓦然望见一个与她长得神似的人,才特地又回头寻求答案的。

 他隐⾝在对街,打量着她穿着一⾝轻便⾐,长长的头发简单扎了马尾,脂粉不施的手执⽔壶,平静的浇着屋前种植的花草。

 她是在此处工作?他瞅了一眼餐厅的招牌,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稍后,他很快的得到证实;不加思索的,他马上成了这家不起眼小店今天的第一位顾客。

 *********

 叶诗诗纯的将一大桶柠檬⽔分装在数个容量较小的玻璃⽔壶內。

 “光临!”前头传来一声亲切的招呼声。

 一天的工作又开始了,她先做了个深呼昅,提起一壶冰茶转⾝走出厨房。

 才走到前厅,她当下便有了再往回走的冲动。

 她面无表情的将⽔递给另一位工读小妹,因为那位客人所坐的桌位是她负责的范围,然后又一头钻进后头的厨房。

 没三秒钟,工读小妹阿娟跟着跑进来…

 “诗诗姐,那位又酷又帅的客人指名要你为他点餐。”

 叶诗诗理也不理,拿着抹布来回擦拭着一尘不染的餐枱。

 “怎么?又来了一个仰慕者?”老板兼主厨的盛哥抢先揷话。

 “可能!”阿娟三八兮兮猛点头。

 叶诗诗仍旧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诗诗姐,他很坚持…”

 “你可以拒绝他无理的要求!”叶诗诗看着老板对她建议道。

 “没错、没错,不合理的可以拒绝。”盛哥忙不迭地点头。

 “盛哥、诗诗姐,人家没有无理,相反的他还很有礼貌的坚持请你去…我都不好意思拒绝!”阿娟急急的解释。

 叶诗诗没好气的⽩了她一眼,什么叫有礼的坚持?而且这里又不是酒家,还指定‮姐小‬坐枱?

 “盛哥…”阿娟向老板求救。

 “呃~~诗诗,阿娟才来不久,缺乏历练,很多应对客人的技巧还不纯,你就先帮她一回。”老好人一个的老板,没办法漠视员工的难处,更少不了要对员工低声下气。

 叶诗诗看着一个是有着腼觍笑容的小女生,一个是没有威严的好好先生,两人全都无辜的盯着她,她若再坚持不去未免太奇怪,于是轻叹一口气走了出去。

 *********

 “请问要点些什么?”叶诗诗把菜单放到他的桌前,拿出纸笔为他点菜。

 祁暐不看菜单,双眼锁定站在桌侧的女人。

 “请问要点什么?”叶诗诗公事公办,语气不急不躁再询问一遍。

 静默…

 叶诗诗在心里从一数到十。“请慢慢考虑!”她转⾝就走。

 “这是你招呼客人的态度?”祁暐叫住她。

 “招牌饭一客!”叶诗诗边说边记在帐单上。

 “你真令人讶异!”祁暐挑眉轻笑。

 “黑咖啡一杯。”帐单上又多记上一笔。

 “分别四年…”

 “谢谢、请稍等!餐点很快就送上来。”她冷不防地打断他,伸手收回菜单。

 “我还没有点完餐…”祁暐飞快地按住菜单,连同她的手。

 她的眼底透着惊慌,完全没了之前的安之若素,她奋力挣扎,几次以后才顺利挣脫他。

 “我的话还没说完,我们之间也还没结束!”他慵懒却充満警告的看进她的眼。

 叶诗诗的心跳漏了一拍,急促地抄起菜单落荒而逃。

 *********

 是的!叶诗诗逃了,她借口头痛,在老板狐疑的眼光下,匆促的从厨房后门逃走了。

 她一路狂奔,跑得心肺都要炸开,吐出的气太过却来不及补充新鲜空气,耳鸣目眩,最后因呼昅困难而坐倒在行道路旁的矮阶上。

 她把头埋在双膝间,频频着气。

 几分钟后,她的手才能勉強掏出背包里的面纸,擦拭冷汗涔涔的脸庞。

 原来,当年逃走得是她的人,她的心一直没有逃离开。

 她发现她无法面对他,在他无预警地出现她面前的这一刻,她真的无法面对他;因为四年的时间没教她遗忘了他,反而因他的出现,又彻底勾起了她的痛楚及相思之情。

 另一方面,她更怕他是为她的⽗亲的事而来,想到他当年信誓旦旦要向她⽗亲和她讨回公道的话语,让她更是慌得无所适从。

 他知道了吗?

 知道一切的真相?知道当年她⽗亲带着巨款潜逃‮陆大‬后,就被当地的犯罪集团盯上,还以黑吃黑的方式将她⽗亲所有的钱抢夺一空,她⽗亲也因此大受打击而中风,和他同行的结拜兄弟起了恻隐之心,打听到她的落脚处,凑钱将他送了回来。

 他知道了吗?

 知道她⽗亲就在她⾝边,所以他才找上她?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不行!她不能慌,她要冷静的思考她以后的路。

 也许她该考虑再度逃走,问题是她⽗亲自大病饼后,⾝体羸弱得不比从前,除行动不便外,连语言能力也受损;纵然他从不关心她这个女儿,但他到底是生养她的⽗亲。

 她⽇以继夜从事付出劳力的工作,将⽗亲送往收费昂贵的疗养院,只为了让⽗亲能有较舒适的生活品质,结果⽗亲不但不能体谅,还大发雷霆斥她不孝,弃他于不顾…

 所以现下她的经济庒力并不允许她居无定所和没有收⼊,况且⽗亲的状况也不适合搬移,故逃走并非上上策。

 那又要如何?

 看来目前只能以静制动、坐以待变,等待祁暐投出的球。

 她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个软弱的人,尤其这四年的社会经验印证了一句话,逃避只会延长伤口化脓的痛苦,唯有坚強面对,才有痊愈的机会。

 *********

 一星期后,叶诗诗纯的把大桶的柠檬⽔分装在较小的玻璃容器內,再把备用的餐具分门别类一一归位。

 阿娟拿着抹布有一搭没一搭的抹着桌面,一边偷偷的观察叶诗诗。

 虽然诗诗姐请假后的隔天,便一如往常的上班工作,但是…

 她敏感的发觉到诗诗姐比昔⽇多了份心不在焉,脸上的线条也比以往严肃,笑容也较少,她到底是怎么了?

 “诗诗姐,你有心事?”阿娟忍不住凑近叶诗诗。

 “没有!”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让叶诗诗垂低眼睫否认。

 “我知道了!”阿娟灵机一动,有了答案。

 叶诗诗秀眉微拢,背脊微僵的瞪着她。

 “诗诗姐,你是不是大姨妈来了?”阿娟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盛哥,附在叶诗诗的耳边轻声道。

 尽管如此防患未然,还是被耳尖的盛哥给‮听窃‬个正着,只见他不慌不忙的闲扯淡“不是吧?大姨妈没来才需要烦恼!”

 闻言,两个小女人联手赏赐那个大男人四颗⽩眼。

 盛哥撇撇嘴,本来就是嘛!社会风气开放,知识普及,他盛老大手下的员工竟如此矜持闭塞,看他活像是看怪物一般。

 尤其他说得又没错,阿娟的男友常接送她上下班;诗诗虽然都独来独往,但也对外宣称已有男友,打退不少对她有‮趣兴‬的追求者!

 是故,依他盛老大所言,每月必来的却不再造访,远比准时到更可怖,不是吗?

 “你们…”他意犹未尽,尚待对两个涉世不深的小妹妹晓以大义。

 “老板,这是我们『女人』的私事!你怎么可以偷听?还有你锅里的⽔滚了,请自便!”阿娟瞇着眼,不客气的指挥雇主。

 “你…”盛哥瞪大眼‮议抗‬。

 阿娟的牛眼瞪得比他更圆、更大。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盛哥回头把怨气出在“收拾”那锅沸腾的⽔。

 阿娟这才満意地转回注意力。“诗诗姐,你到底在烦什么?”阿娟跟上叶诗诗往外走的脚步。

 她还真不死心啊!叶诗诗无奈的一笑。

 “诗诗姐,告诉我好不好?”

 “…”“诗诗姐…”使出浑⾝解数的ㄋㄞ功。

 “你!”叶诗诗定定的看着她。

 “诗诗姐?”微扬的语调充満了疑惑。

 叶诗诗抛下她走人。

 “诗诗姐!”恍然大悟后,河东狮吼原音再现。

 *********

 叶诗诗在意且烦躁多⽇的祸源,终于再度现⾝了。

 一星期前,她被他眼里的冷峻和威胁的语气给吓得逃走了,她猜测以他势在必得的气势,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为此,每次店门开启,她都会惊慌的以为是他的到来而神经紧绷,结果他反而未再出现。

 她私下嗤笑自己终究不够了解他,无法预期他的行径,所以把自己弄得精神紧绷、神经衰弱,整⽇筋疲力竭、紧张兮兮。

 直到今⽇,她发现她又错了。

 他在晚餐时间到来,很巧的又坐在上回的桌位。

 叶诗诗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她只能说服自己不在意,把心思更专注在她手上的杯盘间,神⾊自若的在每张桌子间穿梭。

 庆幸的是,这回他没要求她的服务,也没刻意找她的碴。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因为周末的关系,让她忙得几乎没有时间口气,所以她也无暇分心去注意其他,直到近九点,用餐人嘲渐歇,她才发现不知何时,窗边的座位上已无她悉的⾝影。

 *********

 祁暐并没有走远,用完餐后他是到对街的咖啡屋去等待她下班,打算和她长谈一番。

 结果看到她一出店门口,就飞快地拦住一辆计程车,急驰而去。他毫不考虑的尾随其后,才发现她的匆忙竟是直奔灯红酒绿的夜店。

 祁暐说不出脑中有何想法,只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被‮击撞‬一下。

 原来她是这样的人,看似寻常不过的女子,却在深夜不归,流连夜店酒吧,其意图相当明显,不是独自偷寻乐就是习惯纵度⽇…他中隐隐烧出一簇火苗。

 他感觉有一股气在口滚动,慢慢的在爆发边缘,他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隐没在黑暗中的俊脸上看不出翻腾的思绪,只有十只泛⽩的指节才说明出他心中有多在意。

 “吼”地一声,进口⾼级房车像风驰电掣地急速往前冲,瞬间消失在闪烁七彩霓虹的招牌下。

 半分钟后,车子忽地停在一公里外的街道旁,尖锐的煞车声惊醒了好梦酣眠的野猫,牠吓得飞跳起来;还来不及回魂,那辆扰人清梦的车子又急速倒转,呼嚣离去,⾼分贝的轮胎擦地声再度吓飞寒⽑倒竖的小猫咪。

 然后,祁暐一⾝冷傲地走进这家刚好是他朋友亚伦开的Pub。

 他在店內快速地巡视一遍,并未发现他锁定中的人。

 剑眉微拢,他再一次凝视…很快地,他便发现到她的踪影,她从他一进门就忽视的员工休息室走出来。

 她轻轻的以纤指梳过长发,动作随意却不失优雅,直接走到吧枱前停住,和酒保讲话。

 然后,她笑了,对着长満胡子満脸酷样的酒保,笑得一脸灿烂;再然后,从来不笑的酒保也笑了,至少祁暐来过几回,从没见那大胡子的嘴有咧开过;他这才明⽩大胡子为什么从没说过话,还每每装作酷劲十⾜、不爱理人的跩样,原来他不是装模作样想吊女人胃口、方便把马子,也不是为了拒绝对他趋之若鹜的狂蜂浪蝶,而是他露出牙齿的模样不仅稚气还滑稽得很!

 若不是时间场合不对,而且另有要分心的事,祁暐不会放弃上前去调侃他的机会。

 她竟然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祁暐看到叶诗诗从酒保的手中接过一、二…四杯酒,置于托盘中,轻快地向靠內侧一张四人座的桌位走去,再一一询问,把酒送到每位客人的面前,闲聊两句又快速走回吧枱,再端起另一组人的调酒,向下一桌的客人走去。

 这回她在有限的走道中,被正好起⾝的客人小撞一下,她的手轻轻晃动,连带着托盘上的酒也摇晃不定,不过她很快稳住,杯里的酒静止,看起来和原来的量差不多;客人急忙道歉,她立即回以不在意的笑,颔首示意后又继续往前走…

 其应对和纯视谌,彷佛她已经做了很久,很习惯这个工作。

 她是这里的服务人员,不是来此寻作乐,买醉找刺的客人!这个体认并没有教祁暐比较好过,他甚至觉得刚才心被‮击撞‬处,正开始隐隐作痛。

 到底是怎么回事,造成今⽇的她?

 难道还有比眼前更不堪的隐情在酝酿?他前几次来,为什么都错过她?是他来的时间不对、没注意?还是她刚好都请假?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他一向是个实事求是,从不肯半途而废的人。他想找出答案,所以他坐到离她最远的角落,静静的观察她,就像是杀戮场上,专注伺机而动的老虎,亲自在盯视牠掌控中的猎物一般。

 祁暐环视Pub內三十来张大大小小的桌位,几乎客満。男客人约比女多一些,尤其是叶诗诗服务的责任区,清一⾊都是男

 此刻的她⾝穿与之前在餐厅工作迥然不同的服装,她的上⾝是件青舂‮红粉‬的衬衫,⾐襬在间打了个俐落的结,下搭一条黑⾊紧⾝牛仔,只要她的上臂稍微抬举,就不可避免的裸露出一截嫰⽩的肚腹,也会把臋部俏的完美曲线更为強调出来。

 虽然她的⾐着朴素简单,和店內其他的服务人员并无不同,而且在満场女客中,不是穿着小可爱、超‮裙短‬的感辣妹,就是装扮得争奇斗的前卫美女的环伺下,应该很容易被淹没,可她不但毫不逊⾊,还硬是比其他人还耀眼。

 她对每位客人颔首打招呼,脸上释放的虽不是开怀大笑,却是友善客气的盈盈笑靥。

 遇上客,她还会驻⾜聊上几句,许多客人也不吝回馈她超大弧度的朗笑,和更实质的点用更多的调酒,增加她的业绩;更有为数不少的男客毫不掩饰仰慕的眼神,热切的追逐她的一颦一笑。

 祁暐相信有人是为店內的气氛、调酒,甚至是为包厢的豪华座椅前来光顾;但他更相信不少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专程慕名而来。

 “她是个好服务员!”冷不防地,祁暐的⾝边扬起一道悉的声音。

 “我相信!”祁暐的声音淡得听不出一丝情绪。

 “真难得,你对她有‮趣兴‬?”Pub的老板亚伦顺着祁暐的目光看去,一脸揶揄貌。

 亚伦和祁暐是十几年前在‮国美‬读书的旧识,他乐爱艺术及自由,读完书后,也不急着回家,反而在多个‮家国‬游多年,三个月前才从国外回来,所以他听闻过祁暐结婚又离婚的消息,却庒不知道他娶的人是谁,又长成啥模样。

 说起他所认识的祁暐,他只知道祁暐家很有钱,是大财团的继承人,所以天生有王者的气势。

 祁暐的气质很冷,不常笑,话也很少。冷漠的眼睛总是让人看不透情绪。

 两人之所以会成为莫逆之…莫逆之是他的用语,他认定热情严重缺乏的祁暐是说不出如此感的话。

 言归正传,他们会成为好友,大概就是因为他和祁暐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个,他热情大方,广结善缘,喜朋友,尤其是看到祁暐不屑际,对所有人都视若无睹的死样子,他就忍不住想撩拨祁暐,找祁暐说话,把和祁暐做朋友当成是最大的挑战。

 结果,皇天不负苦心人,他成功了!是顺利和祁暐变成了好友,但也没多听他老兄吭一声,或多说一句。

 有事情关心祁暐,他嘴巴如蚌壳一样,八百年问不出一颗老鼠屎;最后就算他大爷大开金口回答了,那也只限于他想让你知道的事,对于他不想让人知道的,或是他不想说的,大概到了他翘辫子的那一天,他都会把它们带进棺材吧!

 久而久之,他自认对祁暐有一定的了解后,明⽩祁暐的个就是如此难以捉摸,也就认了!

 自问自答也没啥不好,就是寂寞了点!

 亚伦想得没错,祁暐听了他的问话,仍不置可否,完全不应声。

 “今天怎么不去吧枱坐,难道也是为了她?”亚伦也不在意,继续饶有兴味的探究。

 他顶下这间Pub经营,偶尔会客串当酒保,祁暐三次来找他,都会坐在吧枱前和他闲聊。

 祁暐仍不语,也未多做解释。

 没错,今晚他是为前方那抹清丽的⾝影而来,但不是亚伦老兄所想的是一见钟情的心动,或是上演风花雪月的浪漫情节;事实上,他比较像是个抓奷的丈夫,暗中在监视枕边人一举一动。

 亚伦静静打量默不作声的祁暐,发现他的眼光仍执着在某人⾝上。“你知道吗?她称得上是我们店里最受的服务员,可惜她已经名花有主…”

 “她有男人?”祁暐的眼里闪过一丝鸷。

 “什么男人?人家是宣称有要好的男友!”亚伦偷觑了祁暐一眼,他这词用得怪异,却又让他说不上来哪儿奇怪。

 什么男人、男友都一样!一样不该存在的名词,祁暐断然否决。

 “你想不想认识她?我可以提供资料?”他顶下这家营运中的店,也连带接收前雇主的雇员,叶诗诗虽是旧员工,但也并非查不到个人资料。

 所以他祁老大想得知佳人的芳名、年龄等讯息,小弟当然义不容辞为他献上。

 “住址!”祁暐想也不想的回答。

 “什么?”刚刚音响流泻的音乐曲调忽然飙⾼,亚伦怀疑可能一时耳鸣听岔了话。

 “住址!”祁暐定定的看着他。

 真是要住址!他的听力没有问题!亚伦狐疑地审视祁暐一眼。

 然后突然意会后,暧昧地冲着祁暐直笑“你真行,才初次见面就想知道她住哪里?我还以为你是寡情冷的人,原来是盖锅燃煮的闷烧型,遇到‮情动‬的,也会有掩不住猴急的一天!”

 祁暐不理会亚伦的自以为是,径自拍掉他搭在肩上的手。

 “看来我得当个尽责的老板,快快去提醒像小红帽的纯情员工,小心你这只大野狼!”大大调侃完,亚伦还不忘学狼嗥。

 “什么时候可以给我?”祁暐面无表情的打断唱作俱佳的他。

 亚伦惊讶的看着祁暐,半天吭不出声。

 他承认在此之前,看到生如冰的好友首度对一个女人,露出有点‮趣兴‬的模样,简直是比被雷电劈中的机会还难得,所以有心闹着祁暐玩,故意同祁暐开玩笑罢了。

 他也以为祁暐是受酒精的影响,或是周遭气氛太high所致才自娱娱人、配合他的心情,说着无伤大雅的冷笑话。

 可是此刻,亚伦居然感觉到祁暐对这件事的认真,他的语气里有着不容反对的认真,还有眼神里也有着迥异于平常的认真!

 懊死!亚伦突然觉得事情不妙,大大的不妙!

 “你不是认真的吧?”亚伦⼲笑两声。

 “我是!”祁暐坚定的语气抹杀他私心的冀望。

 “不好吧?她有男友!”亚伦很替叶诗诗担心,虽然没见过她的男友,但他敢肯定她男友的条件一定比不过祁暐。

 祁暐向来不管对人、对事都有势在必得的决断,他怀疑叶诗诗终究难逃祁暐的“魔掌”会选祁暐而弃男友;可是祁暐的个难以捉摸,是虚情假意抑或是一时兴起都很难说,届时,两头落空的叶诗诗很难不受到伤害!

 唉!虽然他曾对叶诗诗一见钟情,也曾半认真半玩笑地向她示爱,而被婉转的拒绝过…但他可不是个会幸灾乐祸的人!尤其是他爱慕的女,他还是会很有风度的抱着“爱不到伊,就祝福伊”的…

 “她是我老婆!”祁暐黑眸微瞇,沉稳的说道。

 亚伦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漫不经心地听着认为祁暐说的是废话的话,但等到脑子消化完他的话,他回过神…

 什么?他说她是他老婆?

 叶诗诗?亚伦惊愕的说不出话,无声的问着面前有着一双森幽如恶魔眼睛的人。

 祁暐没回答,但他的表情已证实所言。

 *********

 看着表面的短针指着“2”已经过‮夜午‬了。

 再撑着点,很快地就可以回家了。叶诗诗抹了抹弄脏的桌面,顺道把几只⼲尽的酒瓶和空杯子送回吧枱边。

 没有客人再点酒或要求服务,她得以轻松站在一旁待命。

 几分钟过去,她注意到十一点钟的方位处,站着三位⾝材惹火,穿着感妖娆的女子。

 叶诗诗见怪不怪,大概是和隔壁桌的男客看对眼,不是正在制造机会就是已经进行到并桌的阶段。

 “美丽的‮姐小‬,我可以知道什么样的称呼才配得上你的独特吗?”后头有人轻问。

 很老套,不过还算新鲜的搭讪语,起码她还没听过,叶诗诗很快地回头面对来人。“我的名字是菜市场名,不值得一提!”她技巧的回绝。

 “真巧,我也是!也许我们可以比较谁的最『台』!”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好比较的。”叶诗诗耸肩拒绝他。

 因为她以为眼前看似斯文,眼里却掩蔵不住傲气的男人,就算遭到拒绝,应该也不会死烂打,而是会有风度的接受。

 说完,叶诗诗的双脚不着痕迹的往酒保方向走。

 那名男客也提脚跟上。

 叶诗诗佯装不知情,眼睛忙碌的注意四周的动静。

 她的视线扫过之前的几名感女子处,她们皆顺利就座。所以她看清楚同桌的两位男子,其中一位是幽默风趣,颇具魅力的Pub老板,另外一位是…

 “看来我真的一点昅引力都没有,所以才会出师不利。”冷不防地,男人哀叹的声音又响起。

 叶诗诗定了心魂,回头看了男客一眼,心里有着说不上的烦躁,遂讽刺道:“你其实是在等我说你很有魅力是吧?”

 男人不知是没听懂她的意思,还是纯粹觉得想笑而笑,笑声大得昅引不少人的注目。

 叶诗诗的眼很自然的搜索…然后没有意外的对上祁暐森冷的目光。

 四目相接,两人无言的在空中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也许是一眨眼,或许似永恒,叶诗诗率先回了神。

 他⾝边的莺莺燕燕还真多!她轻蔑的想着。

 她⾝边的苍蝇怎么还不走?他冷然的想着。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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