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佛堂内卧香袅袅,方方正正的小小天地中,佛陀跌坐、菩萨协侍,十方诸佛礼赞。其下伎乐飞天、妙音演奏,如此佛国世界却静谧不了人之心。
蒲团之上,胤禛潜心静修,念珠辗转、口诵心经,然而心却始终无法平静。抬眼,莲花座上佛祖众相,似在笑着他的痴心妄念俱付之
水。若人都能依佛、法、僧三宝之加持,透过修持而行解并重、那福慧圆满的人岂不是太多太多。是他修为不够,还是…造化弄人!
一门之隔,耳畔忽闻空
的院落中传来的争吵声。
“四嫂,你就让我进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胤祥知道四哥已经在那个佛堂里待了不少天了,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啊,况且还是米粒未进的。
那拉氏忧心忡忡地红着眼眶。“十三弟,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的脾气,他下了令,任谁也不得进入佛堂半步,否则家法处置。连我都不敢…你又何苦为难我。”
胤祥瞧了眼那扇紧闭的大门,不由提高了嗓音。“昨
若涵突然被招进了宫里,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我实在担心…”
那拉氏听后果然震了下,一把拉住他道:“十三弟,你说什么?若涵被…她被带入了宫里?”
“冬儿一早哭着跑去我府里,说若涵彻夜未归。四嫂,你是不知晓。皇上我还不担心,可是九哥他…他惦记着若涵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怕他会对若涵不利。皇上素来宠他,万一…”
胤祥实在憋不住,边说边轻轻推开了那拉氏。“不行,我一定要去见四哥。”
佛堂的门在下一刻被打开,胤禛铁青着脸站在门边。
“你说什么!”
胤祥快步
了上去,急道:“我的好四哥,你总算是出来了。若涵被宣进了宫,也不知怎么样了。”
胤禛握紧了拳头,一股无法压抑的不安淤积在
膛中。
“备上朝服,我马上进宫面圣。”
那拉氏失魂落魄的望着自己的丈夫出神,她想劝告他深思
虑,却无法开口。
“爷…”她哀哀一唤。
胤禛怒瞪她一记,然后不再看她。“十三,你随我进宫。”
“是,四哥。”
养心殿内鸦雀无声,众太监和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那位新继位的皇上、原先那位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八爷,此刻的脸色却冷漠得可怕。
胤禩走到窗边的炕桌上坐下,早有太监为他沏了杯上等的茶。他端起瓷杯,随即朝站在那一脸窘迫的胤禟扫了眼。
此时的胤禟眼观鼻鼻观心,揣测着这位九五至尊究竟会怎么责罚自己。
胤禩喝了几口茶后,终于挥了挥手。“都给我退下。”
“是,皇上。”太监和宫女都退了下去,只留下门口的值卫。
“皇上…”胤禟小心的看了下对方的脸色,已经没有刚才的怒气,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唤道:“八哥…”
胤禩叹了口气,不悦地道:“老九,你就那么急不可耐?竟如此唐突她!”
胤禟知道自己理亏,毕竟此事不光彩。但是这等事在皇亲子弟中也委实稀疏平常,自身的优越感让他刻意去忽略一些挫败。
“她倔得很,若不是如此…若不是如此她怎会甘心留在我身边。”
胤禩微眯眼眸,冷声道:“难道这样你就认为她会留在你身边了?”
胤禟抱拳笑道:“所以弟弟我有求八哥,如果您下道圣旨…弟弟必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荒唐!你难道忘了现在首要要做的是什么了?”
胤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老四和十三已经是瓮中之鳖,量他们也掀不起什么
来。”
“哼!你就如此确定?”胤禩说着从炕桌上
出一道折子。“看看吧,这是刚拟的旨。”
胤禟不解地拿起折子,翻开刚看了几行就诧异地问:“八哥,你…你为什么要加封老四为和硕雍亲王?”这也就罢了,也不知八哥是怎么想的,竟然还授他为理藩院尚书,代办工部事务。
“怎么?觉得不妥?”胤禩眼尾一瞟。
“大大的不妥。八哥,你这不是助长了老四的士气。现今让他手握重权,
后想要扳倒他可就难了。”
胤禩却笑盈盈地道:“什么时候你也学着老十不动脑子了!”
胤禟狐疑地瞧着八哥意味深长的笑容,马上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真够笨的了,我怎么忘了…八哥,《 $ 。》小弟真是佩服佩服。今
之喜,他
定不知陨首何
。您说小弟猜得对否?”
胤禩勾起嘴角,眼眸中光彩一现。“总算是开窍了。”
他继续道:“老四不是为我所用之人,留着迟早是祸害。”
“斗了这些年,老四也藏得够深的,我早想端了他了。对了,还有那老十三,一并除了也好。”
胤禩突然想到了什么,嘱咐道:“这事和老十就不用多说了。”
胤禟点头应允,也不作多想,只当是八哥是怕老十最笨说溜了嘴。他转而一笑,颇为献媚地道:“八哥,那若涵的事儿…”
“过些日子再说吧,现在风声紧,老四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也甭急,是你的总逃不了。”
“那小弟先谢谢八哥了。”
“皇上。”门外总管太监试探着唤了声。
“进来。”
总管太监低着头、哈着
走了进来,禀告道:“回皇上,雍亲王求见。”
“呵,来得够快的,我还以为他要一辈子缩在那佛堂里呢。”胤禟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声。他设在圆明园的探子早来报了,这几
老四看来是万念俱灰了,竟然躲在佛堂里不吃不喝的。
胤禩斜瞅他一眼,示意他谨言慎行。
“胤禟,你先去内室。”
“皇上…”胤禟原想喊八哥的,但见太监总管这种外人在场,也就谨慎了些。毕竟他不想让人落下话柄。
“行了,去吧。”
胤禟这才掀开帘子走入了西暖阁。
“臣参见皇上。”胤禛身着朝服,恭敬地行礼。
“自家兄弟,四哥快请起。”胤禩温和地笑着,又恢复了贤皇的样子。
“臣惶恐。臣只是想问皇上,沈若涵是否在宫中?若是她有什么地方触怒了皇上,还请皇上多担待。她一个妇道人家不知礼节,请恕她不敬之罪。”
胤禩示意太监总乖拼座,然而胤禛却不卑不亢地仍旧站在在那里。
“四哥误会了。你也知晓,我府里原本女眷就少,这偌大的前庭已经搅得我焦头烂额的,后宫更是无从下手。守孝期间不便铺张选秀,皇后一人多有忙碌,我委实不忍。恰好皇后与沈姑娘一见如故,所以…就宣了懿旨让沈姑娘入宫帮衬一段时
。”
“若是宫里缺人,那拉氏可以帮衬皇后娘娘。”
“听闻四嫂今
身子骨也不利索,况且她要
持你那一大家子,也罢了。等年后我会吩咐人送沈姑娘回府的。”
胤禛听闻此言怒火更旺了,可是他唯有忍耐,脸色也由青转白,嘴
微微颤抖。
“怎么?四哥是不放心?难道皇后还会亏待了沈姑娘不成!”胤禩笑容依然,目光却瞬间变得凌厉。
“臣…不敢。”
胤禛咬着牙,怒
翻滚却无处宣
。若涵此刻一定孤苦无依,可是作为她的男人他却保护不了她。尔虞我诈、生死相搏的斗争还是将她牵连了进来,他无颜愧对。
“那跪安吧,听说四哥连
来潜心修佛,别坏了身子才好。”
胤禩言下意思已经表明,不想与他再作交谈。
“臣告退。”
胤禛退下前看了眼背对他的胤禩,稍瞬即逝的杀机浮现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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