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
后,通住京城郊外的宫道上,一辆华丽到无以复加的马车正缓缓行驶着。在马车的前前后后,则是不下两百名的京城侍卫随行守护。
马车内,华允扬与聂千回相对而坐。
涸祈敞、很舒适,锦绣车厢、檀木方桌,茶具点心一应俱全,这实在是一辆豪华到无可挑剔的极品马车…
除了体积实在大了点、速度实在慢了点外。
从一大清早华允扬带着聂千回告别了宫中诸人,到现在夕阳西下,他们居然才出京城不到十里,估计
爬也比他们快!
没办法,跟随的护卫太多,乘坐的又是这么一辆中看不中跑的超大马车,他们怎么可能走得快?
燕赵王朝有哪个参军奔赴边疆,是坐着马车去的?华允扬满脸苦笑,无奈至极。他当然也想骑着骏马威风凛凛出城,可是不行。
因为这辆马车是父皇亲自下旨赐给他,而那两百名持刀护卫也是父皇亲自选派给他的,护送他一路平安前往边疆。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父皇的面抗旨,所以两人只好乖乖坐在马车里、慢慢悠悠的晃着。
“喂,你说按照这个速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晃到北疆?”有点晕车,聂千回倚着车厢有气无力的提问。
“估计过年前一定可以到。”他苦着脸,认真回答。
现在是秋末,按照这种速度由南至北,没有三四个月肯定走不完。
“过年…”她咬
思索,弯弯的眉毛皱成一团。
要她天天在这又闷又晃的车厢里晕三四个月?那还不如直接把她敲昏打包成行李呢!
“唉!”他低下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角却不易察觉的上扬,好像在偷笑。
“不过,我想我们也不一定要这么走吧?”想了想,她忽然眨眨眼向他凑近,黑黑亮亮的眸子又像只小狐狸似的盯着他,红红的
好看的向上弯起。
“咦,难道你想…”华允扬一下子瞪大眼,很吃惊的看着她。
“呿!难道你不想吗?”她扬扬眉,心底暗骂。估计他想的比她还早还急呢!只不过故意要她说出来而已。
“嗯,现在已经离京城很远了。”他不再装傻,笑着掀开一侧车帘往后指,那是快要消失的高大城墙。
“所以,我们在不在车厢里皇帝也看不到了。”她配合的接上。
“那么,月黑风高夜…”他贼贼的笑,瞇起眼。
“策马飞奔时!”聂千回小小的手掌捏成拳头,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哈哈!相视一眼,两人忍不住笑成一团,同样的兴奋又愉快
真是不容易啊!他和她的意见可是第一次这么团结又一致。
要他们两个老老实实坐在马车里直到北疆?那不是开玩笑嘛!不半路溜走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了。
一切,就等待晚上住进驿站时动手了!
******--***
离城十五里处,就是第一个停留歇宿的驿站。
因为走得实在太慢,等到两百多人的队伍全部进入驿站,天色早已漆黑一片,还好驿站靠近京城,设施、人员一应俱全,要不然他们今晚也别想睡了,光安排铺位就得弄到大半夜。
两个时辰后,整个驿站终于安静下来,华允扬与聂千回待在最宽敞舒适的一间卧房里,小心的趴在窗
边住外瞧。
“应该可以了。”
低声音,他朝她点点头。
除了门口那两个值班的侍卫,整个驿站的人都已进屋沉沉睡去。而对他来说,要悄声无息的解决掉两个人,是很容易的。
“那,就是现在?”她又兴奋又紧张,小脸有些发红。
“嗯。”他一笑,伸手一把揽住她,纵身便往窗外跃去。
如一阵秋风吹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穿窗而出,往房舍后边快速掠去。
屋后是供马匹休息的地方,他们的目标是偷两匹马后再走。
路途遥远,总不能让他们走路上北疆吧?
运气很好,马儿们除了从大鼻孔里
出两道热气表示不满之外,并没有捣乱,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好马。
把两匹大黑马和聂千回带到屋角藏好,华允扬首先跃出去点了两名守卫的昏
,然后才上马与她一起离开驿站。
炳!成功了!
无声无息小跑出一段路,在确定身后没有动静时,华允扬忍不住与她相视大笑起来。
好刺
、好爽快啊!
着夜风,骑在骏马上奔跑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不晓得明天带队的侍卫首领看到他们留在房里的那封告别信,会怎样?
紧张?害怕?掉头回京城请罪?还是快马加鞭赶上来找人?
不管了,反正自由最重要!
呵呵,终于可以一路快快活活、轻轻松松去北疆啦!
******--***
怕侍卫们追赶上来,他们策马飞奔一整夜,朝阳初上时已奔出了四百里。因为兴奋,两人居然没有丝毫疲惫,反而精神
满得很!
瞧着眼前渐渐现出的一个小镇,聂千回高兴的转头大声道:“喂,我们去吃早饭好不好?看谁先到城门!”
一整夜下来,她虽然不累,但是饿了。
“当然好!”他咧嘴一笑,扬起手中缰绳便当先催马向小镇奔去。
“哇!你耍赖啊!”她连忙也快马加鞭跟上,娇小的身子依在高大马背上,起伏间协调又平稳。
这一夜赶路,两人已经比赛了不知多少场,居然还是不相上下。
想当年她三岁就会骑马、十岁就跟人赛马。现在虽然隔了好多年,但操纵马匹的本事可是一点也没落下。华允扬要想赢她,还真得耍点小花招不可。
仗着率先奔出两个马身,他总算赢了这一场。
“嘿,你输了,等下你请我吃饭!”得意扬扬,他黑黑的脸在朝阳下满是明亮笑意。
“请就请。”不怎么服气的咕哝一声,她撇撇
回道。
好,跟她耍赖是吧?看她等下请他吃啥!
******--***
两个干巴巴的面饼、几
油腻腻金灿灿的奇形怪状长面
,还有一碗又稀又糊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东东…
坐在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雨棚下,对着一张破到不能再破的木桌子,华允扬好奇的瞧着面前食物。
“这些…是什么?”他真的不是怕脏,只是好奇而已。
面前的食物,连他在奉天书苑时都没见过,当然皇宫里更不可能出现。
虽然看起来形状不怎么样,不过闻起来倒是
香的!
了口口水,他学着她把一
油腻腻的长面
捏了起来。
“笨蛋!这么大的人连烧饼、油条、豆腐花都不认得。”咬掉一大口油条,聂千回鼓着腮帮子嘲笑。
哼了一声,华允扬也不跟她计较,大口开动起来。
吃饭最重要,不管是什么东西,反正只要能填
肚子就行了。
双手并用,他老实不客气的和她一起抢夺食物,不管他们两人身上的衣服是否华贵精致,也不管这样的吃相和他们的身分搭不搭配。
渐渐的,早市开始,小镇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在经过两人身边时,都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一眼。
虽然小镇离京城不远,但像华允扬与聂千回这样,穿得出众又长得出色的年轻人,还是不多见,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极端有钱。
“这位公子,又香又软的芝麻糕,公子可要来两块?”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他转头一看,原来是个白发苍苍、又瘦又驼的老头儿拎着食盒兜售早点,食盒的盖子开着,
出许多黑黑白白的芝麻糕,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老人家,给我来两块吧!”聂千回吃得一向不少,虽然已经
了一个大饼两
油条下肚,但瞧见芝麻糕马上又开始嘴谗。
“好,好!”老头儿连声答应,开心的伸手向食盒里探去,干瘦的身躯弯着,估计满是皱纹的脸上必定笑容不少。
忽然“嗤”的一声轻响,老头儿的手颤了颤,一整盒芝麻糕全都打翻在地。
“啊!”聂千回一怔,瞧着满地
滚的芝麻糕大叫可惜。
可是,华允扬却好像察觉到什么,双眼紧紧盯着老头儿。
因为刚才食盒打翻的那一剎那,老头儿的脸忽然抬了起来。他皱纹是不少,年龄也确实很大,可是双眼却是
光四
!
明明是一个七八十岁的糟老头,怎么可能有那么一双锐亮的眼?
必定有问题!
他猛然站起挡在聂千回身前,一掌向老头儿扫去。
虽然他的反应很迅速,动作也很快捷,可惜老头儿比他更快,华允扬大掌还没挥出多少,他便已经如风一般窜起,消失在街上的人群中。
敏捷快速到不可思议,与满头白发截然不符!
皱眉,他瞧着地上香
的芝麻糕,缓缓坐下。聂千回不会武功,他当然不能丢下她离开。
“喂,出事了吗?”她疑惑的瞧着他,不明所以。
她不会武功,也没有半点江湖经验,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那么沉重?
“那个老头儿是来杀我们的,这些芝麻糕里肯定有毒。”他语气平稳,尽量不吓到她。
“是吗?”她点点头,并没怎么害怕,又问:“他是来杀我们的,那救我们的人是谁?”
食盒不会无缘无故打翻,必定有人在旁相救。
“不知道。”苦笑,他老实的回答。
他一点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想到要来害他们?而且一边有人要加害,一边居然还有人在旁边保护?
皱眉想了半天,他忽然抬头笑道:“不管了,我们赶路要紧!”
既然想破头也想不出,那当然就不用再想了。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们,那还怕什么?更何况他的武功也不差,只要路上稍微小心一些就成了。至于回头让后边那两百个侍卫军来保护他们,他是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好。”聂千回也一扫疑惑神色,开开心心的站起。
她的胆子一向很大,既然华允扬不怕,那她自然也不必怕。
不知为什么…她非常笃定有他在身边,她就一定会平安。
虽然他欺负她、惹恼她的时间比较多,但她就是相信,一旦有事,他必定会像刚才那样,马上挡在她身前。
记得那天在御花园,他曾说过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而她,相信他。
翻身上马,两人并肩向前行去。
******--***
城外的风光秀丽、城外的民风有趣,与深宫中截然不同,可惜他们暂时还无暇欣赏,因为他们急着赶路,想彻底摆
身后的两百名追兵。
一整天纵马疾驰,傍晚时分聂千回终于支撑不住,两人住进了路边的一家客栈。
整整六百里路耶!除却中午用餐的时间,他们几乎没有停过,连那两匹骏马都让他们折腾得口吐白沫了。
浑身酸痛的聂千回一冲进客房就趴在
上,一动也不动。
老天啊!她的
坑谙了,她的腿也快没知觉了,她的眼皮已经耷拉下来了…
骑术再好再
妙,她也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小女子而已,当然不可能有华允扬那样好的体力。
满面尘灰、发丝散
、衣衫褶皱,现在的她实在狼狈得可以,简直像刚刚被华允扬糟蹋过一样。
“喂,你不吃晚饭啦?”把一大托盘的饭菜端上楼,他一进房门就看到她半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咧嘴嘲笑。
炳!还敢跟他赛马?这下不行了吧!
“吃啊,你放在桌上等我睡醒再吃。”她稍微撑开一点眼皮,只考虑了一下便决定放弃。
那张桌子离
好远哦,她肯定没力气走过去…
“嗯,那我先吃了哦?”他毫不客气的坐下,准备开动。
“死豆芽!你不能回你房里吃啊!”她的身子虽然累到没力,可嗅觉偏偏灵敏得很,桌上那一阵阵飘来的饭菜香简直让她口水直
。
如果再看到他大吃大喝的话,她不累死也会馋死!
“你说什么?什么回我房里?”他正要举起筷子,听到这句话后忽然满脸惊讶的停住。
“这明明是我的房间,你老待在这里干么啊!”极度不耐烦,聂千回闭着眼睛大叫。
“哈哈,怎么你以为今天晚上我们会睡两个房间吗?”华允扬忽然大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八条腿的青蛙。
“你、你什么意思?”她终于发觉不对劲,瘫软的身子一下子有了力气,猛的坐起身,脸上的表情既吃惊又不敢置信。
不会吧!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跟她想的一样…
可惜,老天爷是残忍的。
笑够了,他才道:“你没忘记今天早上我们遇到过刺客吧?你又不会武功,分房睡的话到时候我想救你也来不及!”
所以,他只要了一间房而已。
呵呵,天赐良机!不是同
共枕,就是英雄救美…
而坐在
上,聂千回本来就已经很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呆呆的瞧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分房睡被刺客暗杀比较危险,还是同房睡被
狼窥探更危险?
算了,还是先吃
再说吧!坐都坐起来了,当然不能浪费体力。
慢慢的挨到饭桌旁,她开始慢慢的吃东西。
今晚说不定要跟对面这个大
狼对抗一整夜,不多吃点东西怎么行?
吃!把力气全部吃回来!
风卷残云,一大桌子饭菜最后被两人吃得干干净净、点滴不剩。
夜深,他们轮
沐浴完毕,站在
边面对面,开始解决实质
的问题。
“我睡
,你睡地板!”吃
之后果然力气大增,聂千回再度中气十足,昂头跟他大声谈判。
“为什么是我睡地板你睡
?你先讲个理由?”他不服气,马上顶回去。
“第一因为我睡相差,第二因为你是男人所以应该让我,第三因为我今晚睡不好的话明天肯定骑不动马!”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无数条理由,现在先列举其中三条。
“哼,第一你睡相差就更该睡地上,那样才不会滚下
。第二我是男人你就该听我的!第三如果我睡不好,明天遇到坏人打不动架怎么办?”华允扬一一反驳,理由简直比她还充分。
“你、你这个小气鬼!”娇小的身子布满火气,她忍不住伸指猛戳他的
。
哇!好痛…火速收回手指。
轻哼一声,他皱着眉勉为其难的道:“要不,我们两个挤一张
算了?”
“作你的大头梦去吧!”她决定不再跟他争论,因为她已经用实际行动来抢占
位…一个飞身侧扑,聂千回跳到
上,并且像八爪鱼一样将被子牢牢抱紧。
沐浴饼后半
的长发披散在
上,黑黑亮亮、柔柔顺顺,再衬着她因为生气而发红的小脸,实在很美丽、很
人…
叹气,再叹气。
华允扬看着她侧趴在
上玲珑起伏的身子,却没有上前对她怎么样,只是摇摇头而已。
因为,房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客倌,您要的铺盖来了。”店小二满脸堆笑的打开门,手上是一大迭被褥和
垫。
“好,谢啦。”华允扬伸手接过,然后走到
前的空地上开始整理地铺。
手脚不怎么俐落,铺得歪七扭八。
聂千回抱紧被子瞪着他,不知该大笑还是大骂。
这个混蛋,既然早就做好打地铺的打算,那刚才还跟她吵什么?真是无聊!
忙了老半天,一个地铺总算勉强成形。华允扬满头大汗的直起
,满意的赞叹道:“唉!我真是天才啊!居然连
也会铺。”
说完,一头栽倒下去,抱头大睡。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但是蒙在被窝里的脸已经笑到快
筋。
哈哈!那个小傻瓜,以为他真的会趁机使坏吗?
也不想想骑了一天一夜的马下来,他还有那个精力才怪呢!
好困啊!好想呼呼大睡。
不到一刻,他的呼吸便开始极有规律的起伏。
聂千回躺在
上双眼大睁,恼火又戒备的瞪着他。天晓得他这么大方的放过她,是不是装的?
一刻钟…两刻钟…晶亮的双眼无法坚持,不由得轻轻闭上。
不到半个时辰,她便已抵挡不住疲累,沉入了梦乡。
她实在太累了,所以就算睡在地上的真是头大
狼,她也不管了。
客栈外,明月被云层所掩,若隐若现;屋内寂静一室、漆黑一片。
就在这时,原本该沉睡着的华允扬忽然睁开了眼,湛亮有神的目光在微弱的光线下闪动,一点也不像是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样子。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聂千回
前,凝视了半晌,双手忽然向她的身躯探去,把她连人带被一古脑儿的抱在臂弯中。
无声无息走到窗边,他推开窗扇,瞧也不瞧的跳了下去。
窗外是客栈的后园,一片稀疏的花木与草地。他似乎早已观察好地形,落地时正巧踏在一小片空地上。
抬头看看边不明的月
,他得意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抱着被子里的女人向一侧奔去。
在这整个过程里,他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而聂千回也没有任何醒转过来的迹象。他们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客栈,连那两匹值不少银子的好马也不要了。
疾奔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华允扬真是无法不佩服自己。
炳!他不喜欢有杀手跟着他,但也一样不喜欢有哪个家伙一路盯着他随时准备当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当然要跑。
跑到所有人都找不到他,跑到彻底轻松自在!
低头看着兀自睡得香甜的可人儿,他
角牵起一抹笑意。待到明天早晨她醒来时,会感到怎样意外?
当出了小镇进入郊外时,他开始放慢速度找寻落脚的地方,东张西望,不一会儿就发现了路边的一间小小茶棚。
依照茶棚破损的情况,可以断定早就已经无人使用。
掠进茶棚,他这才舒了口气,挑个稍微干净些的角落,轻轻放下聂千回,然后靠在旁边一
股坐下。
茶棚破归破,但总算有茅草顶和破木墙,挡挡风还是足够的。
天上云层开始散开,明亮的月光终于漫漫洒下,映照得茶棚外景物一片清晰。
涸普旷的荒郊,除了一条小路和大片野草,什么都没有。
瞧着在月光下摇曳晃
的草丛,他轻松而小心的靠在木板墙上,准备闭起眼睛休息。
忽然,才刚刚瞇起双眼的华允扬猛的一跃而起,紧张的掠到茶棚之外,他的目光锐利,全身紧绷的丰牢盯着前方。
轻微的草枝断裂声显示有人正在靠近!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白衣人便从茂密的草丛里现了出来,定定站在他面前,与他相隔十步,负手而立。
白衣白袍,来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在一片白色中,头上则是一顶带着白色纱幔的帽子。
彷佛全身如罩一片轻烟,与散亮月光融合。从白衣人的身形看,他实在分辨不出他是什么人…包括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人是鬼。
“你是什么人?”盯着白衣人,华允扬终于沉不住气,主动开口询问。
瞧他全身戒备的样子,白衣人静静道:“不必紧张,我不是杀手。”
白衣人的嗓音略低,让人分不出
别。
“是吗?”华允扬挑挑眉,持怀疑态度,全身
转的真气依然不肯松懈。
“当然。我若是杀手的话,还会站在这里和你闲聊吗?”白衣人轻轻一笑,语音里略微含着嘲讽味道。
“昨
清早,那些有毒芝麻糕是你打翻的?”依然不放心,他出言试探。
“当然是我!本来看你懂得深夜偷溜还不算笨,可怎么现在却这般迟钝起来?”白衣人开始不耐烦起来,宽大的纱幔动了动,好像正在摇头。
“好,就算你是帮我的那个,可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帮我?”他慢慢收起防备,现在让他感兴趣的,是白衣人的身份。
“唉,看来你真的不怎么聪明。天差地远,真是天差地远啊!”纱幔不断晃动,白衣人频频摇头,然后极其不耐烦的把负在身后的手伸出,道:“懂得偷跑就不懂得换装吗?把这些衣服拿去!”
说完一抛,大大的包裹便朝华允扬直飞过来。
他连忙接住,按照软软的触感判断,包裹里边确实
满了衣物。
轻哼一声,他拍拍包裹抬头道:“猜不出你是什么人就不聪明了?那你猜不猜得出我明天会吃什么早饭?”
嘴上胡言
语拖住白衣人,他心底却在思索“天差地远”这四个字。白衣人在拿他和谁比较?他是地,那天又是谁了?
白衣人闻言微怒,稍微高声道:“我又不是你肚里蛔虫,怎知你明早吃什么!”
这一句话说得有些尖细,似乎像是女子的音调。
华允扬微微惊讶,怎么保护他安全的居然是个女子?而且从刚才一路尾随而他恍然不觉的状况来看,这个女子的武功还高强得很!
咧嘴笑笑,缓声道:“明天我不吃早饭了,因为这里是荒郊野外,根本没东西可以吃。”
这下白衣人全身衣物都抖动了起来,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如一条白练般快速转身离去,显然被气得不轻。
看着漠漠夜
中的那一点白影,华允扬忍不住笑得更开心。
他虽然一向不怎么聪明,但怎样让人生气还是知道的。
反正白衣人是来保护他,而不是来杀他的,所以他尽可以气得她七窍生烟,而不用担心会被修理。
拍着包裹,他脚步轻快的走回茶棚,开始抓紧时间睡觉。离天亮只剩下两个时辰了,他得好好休息。
靠在单薄的木板墙上,瞧着沉睡中的聂千回,华允扬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光亮,然后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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