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末是人们休息放松的日子,约莫六点五十分唐皓修就来到国家戏剧院的大厅。
他浏览着这次表演的主角介绍以及他们在各国巡回的海报,在他身后亦有不少观众兴高彩烈的聊着。
“咦,你不是看过了吗?”一群女生围着刚到的朋友说。
“那个女舞者跳得好
,我怕以后没机会,所以又买了这一场的票,差一点点我就买不到了。”
“真的有那么好吗?”众人纷纷质疑,她们也是在人家的介绍下才特地来的。
“人家是专业的舞者嘛,听说她是德国人哦,不过有台湾的血统…”
后面的“麻雀”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却完全没有影响到唐皓修的心情。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大也最显眼的一幅海报上,芃依眼眸中的笑意让他的视线为她停留,心不自觉的陷落。
没想到她竟是一名顶尖的舞者,难怪说话的气度与表现都与一般人不太一样,身为艺术工作者,眼界自然也比一般人高…
“少爷,你等很久了吗?”赵婉佳
气吁吁的跑过来,才刚到达的她四处梭巡了一下,很怕看不到他,但他还是来了。
“没有,走吧。”唐皓修举步朝观众席走去,他已经等不及要看她的表演了。
赵婉佳愕然,她今天特地穿了件粉红色鱼尾裙礼服,原以为能得到少爷的赞许,谁知他竟然没留意就走开了。
赵婉佳甩甩头,要自己别
想,少爷肯陪她来,她就很
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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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众席里
泻着轻柔的音乐,来到这里,大家说话的声音自然就小了,有更多的人专心看着舞团简介。
坐在特等席,唐皓修接到唐老爷子关心的来电,他真心的向爷爷道谢,否则他可能就真的错过她了。
唐老爷子则在电话那头兀自笑得开心,孙子肯陪赵婉佳去看表演,那么第二天的晚宴就可以顺利进行了。
唐皓修才将电话关机,观众席的灯光同时暗了下来,表演即将开始。
火之舞免不了的元素就是火,搭配着音乐,火焰像是有生命般,在观众的眼前摇曳生姿,给人一种敬畏却神奇的感觉。
而后,表演加入了另一种音乐,舞台灯光亮起,一群身穿黑衣的舞者以热情和尊敬膜拜着火焰。
抑扬顿挫的鼓声和舞者的每个肢体动作在众人心里
,随着鼓声越来越密集,舞者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令观众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突然灯光一暗,舞群的中央进出火花,随之诞生的是火之女。
她一身金色舞衣,挥舞着未熄的火花,刹那间,所有的焦点都放在她身上;平时令人害怕的火焰到了她手上,彷佛成了调皮的精灵,自在的在她手上跳舞。
接着是一阵雷声,狠心的雨神浇熄了生命之火,黑衣舞群就是生命,火的离开代表绝望,火之女为了挽救生命,以她的灵魂祈求火神再赐给生命新的温暖。
一场舞蹈表演了足足有三个小时,除了换幕,之间没有休息过,一直到了表演的尾声,火之女历尽艰难,终于让生命之火重回她身上,带来了新生命与新希望。
音乐结束时,观众席足足有十秒钟的沉静,接着爆出极其热烈的掌声,整个会场瞬间被掌声及安可声取代,甚至有四分之三的观众激动的站起来鼓掌。
无庸置疑的,这是一场非常成功的表演,它呼唤了人
最深处的情感,将心灵重新洗涤,给人畅快淋漓的感受。
掌声持续了将近半小时,当布幕重新拉起时,舞者们已换好衣服,带着感谢及
足的笑容回应观众的热情。唐皓修没有看到别人,在他眼里,就算芃依穿得再素雅,他还是能在一整排的异国舞者中寻找到她。
艾瑞克拿着麦克风,感谢这些天不畏风雨前来捧场的观众,更许下诺言,若是有机会,一定会再来台湾演出。
有的观众早巳准备好鲜花,纷纷冲上前献花;唐皓修看着快被花海淹没的她,心底充满骄傲。
“婉佳,待会儿我有事,你不必等我了。”他转头在赵婉佳耳旁低语,没等她回应随即起身离开。虽然他坐的位子是特等席,但他可不敢奢望她会看到他,毕竟分心可是舞者的大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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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依捧着大把的鲜花回到休息室。台湾的民众好热情,她太喜欢台湾了。
“芃依,刚才有个男人请我交给你的。”珍
递给芃依一张小卡片,为了今晚最后一场演出,几乎所有人都
疲力尽了。
“谢谢。”将花放下,芃依拆开卡片…
愿意再一起放风筝吗?
只有短短几个字,却牵动芃依的心。
“珍
,拿这张卡片来的人呢?”她急急的问。
“他说在维纳斯那里等你。”珍
一边卸妆一边回答。
维纳斯就在国家戏剧院外的
水池那儿,芃依火速换了装,顺便要珍
为她带话,要团员不必等她,她会自己回去。
她匆匆奔了出来,只见如
水般的民众朝着捷运站走去,
水池边显得格外静谧。
她的心跳得飞快,直到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她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她紧张的揪住衣服,完全没细想自己怎么会有冲动出来找他。
也许是听见背后的声响,唐皓修转过身,两双渴慕的眸子就这么对上。
时间在刹那间停滞了,也许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对他们而言,却像过了很久一般。
“恭喜你。”唐皓修率先开口,扬起笑意
向她。
这是真的,是真的!芃依几乎要跳起来欢呼了。
她想也不想的冲向他,而唐皓修亦伸出双手,紧紧的搂抱住她。
两人都没料到,再次相遇,情绪竟会激动至此,也许他们潜意识里都不希望分开吧。
“对不起。”
“对不起。”
低沉的男音与娇
的女音同时响起。
芃依由他的怀中抬头,双眼充满错愕。她没去赴约他该生气的,为什么他要道歉?
唐皓修也愣了愣,而后两人会意一笑。
“你没去。”
“你没去。”
这次比喊口令还整齐。
芃依差点笑倒在他怀中。
是天意的捉弄呢,还是人为的造化?他们都无解。
“你表演得那么
采,肚子一定饿了吧?我请你吃宵夜。”唐皓修在她柔
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徵询她的意见。
“好,我要吃杏仁茶和油条。”芃依也不客气,勾着他的手臂就要举步。
“等一下。”唐皓修颀长的身躯顿了下。
“怎么了?”芃依不解的看着他。
“手借我。”他看着她说。
芃依依言伸出她的小手。
“走吧。”唐皓修大掌握住她的,紧紧的。
这个男人也真是的!芃依害羞在心里,不敢点破。
当他们甜甜蜜
要去吃宵夜时,灯柱旁的阴影里却站着盈满失落的赵婉佳。
当她追着唐皓修出来时,看到他独自站在
水池旁,还以为他是在故意跟她开玩笑,谁知过了不久,却出现一名女子出来陪他。
那名女子是什么身分?他们只是初识还是朋友?
赵婉佳扯下头上精致的发饰,咬着下
,带着不甘与怨妒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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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皓修载着芃依来到一家豆浆店,虽然接近深夜,但店里仍是人气滚滚。
“这么说,你明天就要出发去伦敦了?”看着满桌子的点心,唐皓修却因乍闻的消息而食欲全无。
“嗯,行程都排好了。”夹起一块萝卜糕,芃依爱上它煎得脆酥心软的滋味。
“你常常这样世界各地到处跑?”唐皓修拧眉。
“对。”芃依尽量减少与他的对话,专心吃着。
“那你不就不能谈恋爱罗?”他的语气像在怜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
“我本来就不打算谈。”
“那我们怎么办?”唐皓修直接丢个炸弹给她。
“我们?”芃依有听没有懂。
“难道你只想和我一起吃顿宵夜,然后就结束?”唐皓修没好气地说着,语气里甚至隐藏着一丝怒气。
不能掌握她的心思,教他这场仗打得好辛苦。
芃依停下原本打算拿油条的动作,喝了一口温热的杏仁茶。她当然看得出来眼前的男人已经使出最大的耐心,如果她再不回应的话,恐怕这顿宵夜会消化不良。
唐皓修则是心想,若真得不到她正面的回应,那他不如在今晚就快刀斩“情丝”就算以后再也没机会遇到像她这样让他心动的女子,他也不会心软。
“你能接受远距离的恋爱吗?”芃依问到问题症结。
“只有和你。”他道出他的坚持。
“我们的距离可是有大海的区隔,不是翻几座山就能到的。”她加重语气。
“现在的网路视讯那么发达,一天见个几次面不是问题,何况还有电话啊。”
“我不带手机的。”芃依讨厌随时都能被找到,那让她觉得没有自己的空间。
“我有专线电话,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可以打给我,但是电脑你一定要带。”至少他想她时,两人能用视讯见面。
听起来好像很有压力,芃依苦恼的考虑着。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别勉强,算了。”看着她为难的模样,唐皓修也不忍心。
什么?她想得那么认真,他居然一句“算了”就想打发她,芃依的脾气也上来了。
“我愿意试。”她冲口而出,但又马上后悔。她干嘛答应得那么快,她要搭的是明天的飞机,多少也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考虑啊。
“这只是开始,我们别去预想结果,当你在异乡时能偶尔想起我,我就很
足了。”
他干嘛讲得那么哀怨,芃依不由得被他给逗笑了。
“那我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你要来送我吗?”
唐皓修摇头,让芃依感到失落。
“我去送你,会舍不得让你离开,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放我的女人自由去飞。”
他的话不像情话大全那么
麻,却实际得令芃依想掉泪。
“可是我根本没时间来台湾陪你,那怎么办?”她哽咽的说。
“那就让我这个有闲又有钱的人去找你罗。”他揩去她的泪珠,不舍的说。
谁教他们偏偏爱上了。
“你不要对我那么好。”
“我只想宠你。”执起她的手背,唐皓修温柔的啄吻着。
她皱皱鼻头,开始考虑几年后她的生活将有他存在的可能
。
“在没有结局前,我们就偷偷的…”他停顿。
“偷偷的谈恋爱。”芃依聪敏的接下去。
这样一来,没有众人的压力,也没有未来的时间限制,又可以拥有一份甜蜜的爱意,再也没有像这样令他们满意的方法了。
达成协议的爱侣,窝心的相互依偎着,却没想到世事往往多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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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外传来轻脆的敲门声。
赵婉佳看了木质桃心门一眼,她正在报告唐氏上个月的营收,不敢相信在这重要的时刻竟会有人来打搅。
“进来。”唐皓修出声。
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少爷。”
他是一个生面孔,赵婉佳从未见过这人,心中的警铃不由得大响。
“莫特助,有事吗?”唐皓修凝眼看着新聘请的特助。
“这里有份公文,请少爷尽快过目。”递出公文,莫特助的眼中只有唐皓修,连赵婉佳这位特别助理也没放入眼里。
“知道了。”唐皓修点头,收下公文。
莫特助随即颔首转身离去。
“少爷,他是…”赵婉佳皱眉问道。
“他是我请来替你分担业务的助理,你说的数字我心里有数,没事你也下去。”唐皓修左手放在莫特助给他的公文上,要是不紧急,莫特助不会选在赵婉佳还在他办公室时进来。
“是。”赵婉佳不敢多说什么,但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把这件事呈报给唐老爷子知道。
待赵婉佳离开后,唐皓修才打开公文。没人会料到正式的公文夹只是掩饰,里头只躺着一张莫特助用手写的纸条…
唐老爷予今晚将在唐氏宅邸举办一场宴会,名义上是为了他七十九岁生辰暖寿,但届时将会宣布少爷与赵特助的喜讯。
唐皓修
出纸条,将它扔入碎纸机里,深沉的眼眸进出寒意。
爷爷也真是太闲了,才刚养好身体就急着安排他的终身大事。赵婉佳知不知道这件事他并不在意,但是他决定,这次绝对不会称爷爷的心,也许是他们祖孙俩正面冲突的时间到了。
他瞧了瞧手表,快要到中午用餐时分,这时候赶到机场,应该还来得及拦下芃依吧。既然他连享受私人恋爱的自由都被剥夺,那么爷爷就别怪他不给他台阶下。
此时外线电话响起。
“唐皓修。”他报上名字。
“皓修,今天回来吃顿饭吧。”唐老爷子中气十足的说。
“今天爷爷的心情特别好啊。”
他有礼的语气让唐老爷子放松戒心,可惜他没看见唐皓修浑身散发的冰冷寒气。
“人老罗,一些好朋友说要帮我暖寿,你记得回来哟。”
“这么重要的聚会我一定到,爷爷想要什么礼物?”
“呵呵,我都那么老了,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能赶紧结婚,生个曾孙给我抱抱。”
“皓修不会让爷爷失望的。”唐皓修说着客套话,
角冷笑。
“好,很好。”唐老爷子在笑声中挂上电话。
唐皓修按下黄
按键吩咐道:“莫特助,下午的会议全帮我推掉。”
“没问题。”电话另一头的莫特助简洁的回覆。
起身拿起西装外套,唐皓修随即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外的赵婉佳正接听着唐老爷子的来电,没注意由她眼前走过的男人。
“老爷子,您要我下午请假?”她不明所以的惊呼。唐皓修在踏入电梯的同时,赵婉佳的话也全听得一清二楚,眼神不
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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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如织的国际机场内,不管是假
还是平时,依然可见大批出国或入境的旅客。
“芃依,你的行李呢?”艾瑞克转向芃依。
“哦,在这里。”芃依赶紧将行李放上拖运架。
“你又在发什么呆?”艾瑞克盘着手看着魂不守舍的她。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没把台湾玩遍就要走很舍不得。”
“你去过那么多国家,也没见你那么在意,既然你那么喜欢台湾,干脆嫁个台湾人算了。”玛玲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我们的行程那么满,你自己是知道的,别再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赶紧入关吧。”艾瑞克拍拍芃依的肩。如果芃依真的对台湾有异样的情感,那么为了整个团队考量,他可能不会再在台湾安排表演了。
“走吧。”芃依知道自己最近的行为造成大家的困扰,心里也颇为过意不去。
正当一行人鱼贯地进行通关时,一声声呼唤由大厅传来。
“芃依、芃依…”
听到熟悉的声音,芃依惊喜的转头,在人群之中,她轻易地对上唐皓修的眼睛。
“修…”
“难怪她舍不得离开,原来是有了
遇。”玛玲在一旁频频放冷箭。
“芃依,你不准
队。”艾瑞克严厉的提醒她。
“可是…”芃依很为难。
“芃依,你不能走,我今晚需要你。”唐皓修大胆的告白,让一行人都暧昧的笑了笑。
谁教他说的是德语,想装听不懂都很难。
“你胡说什么,你不是来送我的吗?”芃依轻槌着跑到她眼前的男人,他的话让她想挖地
将自己给埋起来。
“别走。”唐皓修紧紧拥住她,他早就知道一旦见面,他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对不起,芃依是我们的团员,她不能私自
队。”艾瑞克出面周旋,看到有人想抢走他的爱将,一股强烈的保护
让他放不了手。
“只要一天,明天我会亲自送她到伦敦。”
“很抱歉,我不同意。”艾瑞克坚守原则,绝不点头。
“你别为难我,我们昨晚都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芃依也拧起眉。
“但这件事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芃依。”
“这位先生,我不管你跟芃依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希望你能尊重她个人的意愿。”
“我不会放手的。”
“你不怕毁了她的事业?”艾瑞克威胁他。
“修,究竟什么事那么重要?”芃依
进两人之间,不愿他们为了她起冲突。
“如果今晚你不陪我,那么我就会失去爱你的自由。”抵住她的额头,唐皓修深情的说。
“有人
你吗?”这么严重?芃依好笑地看着他。
“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我只能宣布我爱的是男人,好捍卫我们的爱情。”
“你…”听他的语气,再看他的表情,芃依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
“难道为了事业,你希望芃依下半辈子不幸福吗?”炮口一转,唐皓修朝艾瑞克开火。
“要我把芃依交给自顾自地跑来机场抢人的你,她下半辈子会有多幸福,我也不信!”艾瑞克狠狠的把炮火轰了回去。
“够了!”芃依再次阻止他们无聊的争夺战。
“芃依,我们的爱情是否要坚持下去,全在你一念之间。”唐皓修轻吻她温润的嘴
,放手转身。
吼,这是怎么样?到最后他居然又把决定权丢给她,他为什么不干脆把她打昏掳走算了?
“走吧,芃依。”艾瑞克推推她,得意自己的胜利。
“我…抱歉,艾瑞克,再给我一天的时间。”芃依激动的抱了他一下,转身离开,奔向渐渐走远的唐皓修。
艾瑞克咬牙切齿地握紧双拳。
将芃依带在身边那么久,他绝对了解芃依要的一定会得到,他已看清她对那个男人的心了。
“艾瑞克,你就这样让她走啦?”玛玲不满的说。
“算了,是她放弃在伦敦血拼的权利,我们走吧,这次的帐全算在我头上吧。”艾瑞克无奈的说。
“耶!”整团的人闻言开心地欢呼着。
只有玛玲不甘的瞪着那双爱侣的背影。
为什么?她同样也很辛苦,却得扔下远在德国的情人跟着舞团到处演出,而芃依却可以漠视团队的守则?
真是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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