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看到走进病房的管墨鼻青脸肿,拓跋可掬一愕,虽然忍住了询问跟隐隐
痛的心,却仍忍不住呕意,撇开脸,她弯
朝垃圾桶吐了几秒,然后,跟在他身后的五哥虽然神情愉悦,却也是一脸的黑红花斑,这…“你们打架?”问题丢给兄长,她的目光还是不愿意直视管墨。
只能偷偷地拿眼角瞥他一下、再一下。
赫!好丑…却仍旧丑得很有型。
“嘿嘿。”
“谁赢了?”板着脸,但眼眶却冷不防的又泛红、涌泪。
五哥已经很久没干架了,自从只剩兄妹俩相依为命后,他便常嚷着要从良、改过向善,做个走气质路线,温文儒雅的生意人;而管墨,他向来就讨厌拿拳脚功夫讲道理,没想到,这两人竟大打出手?
“你希望谁赢呀?”拓跋斯五也坏,明知道小妹嘴硬心软,偏又爱逗她。
果然!
“当然是五哥。”
“真的?”
“当然!这不是废话吗?五哥问
的呀?这种人,打死他算了。”恨恨地,她连珠炮般扔出好几句狠话,甚至忍不住朝他瞪去,见他闻言不怒反笑,她差一点又软下了心。
还会笑?哼,可见五哥有手下留情,没将他那口又白又漂亮的牙齿给打断。
“你别再傻笑了,当心我一时想不开…咳,小掬,你都收拾好了没?”
“嗯…”她应得很迟疑,下意识又偷偷往他脸上瞟去,胃部一阵翻滚,她赶忙移开视线。
这一趟飞离台湾,大概真的就跟他莎哟娜啦,此生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吧?
“都弄好了就走呀,杵在那里做什么?等着开同乐会呀!”将几上两袋衣物扔给身手不分轩轾的管墨,不小心瞧见妹子砍来的眼刀,他干笑一声。“我的手伤得较重,他只有那张脸被我打丑了,叫他提一下东西,不过份吧?”
“我…随便啦!”
“难不成你心疼呀?”
“五哥!”跺跺脚,她连瞪也懒得瞪,径自夺门而出。
“走这么快,你是赶着上哪儿吃喜酒?”嘴里犯嘀咕,拓跋斯五却丢了个眼色给管墨,追了上去。
电梯来了,空的。兄妹俩走进去,还有一大半的空间,两双神似的眸子盯向管墨,只见他耸耸肩,正
跨进电梯的时候,瞧见拓跋可掬又迅速撇开脸,他眼神一黯,缩回脚,不作声的任由电梯门在三双眼前阖上。
“你见了他,还这么不舒服?”
“嗯。”她也不想这样呀!就算住后再也没
集了,也不忍心伤他自尊,但每瞧他一眼,胃部就忍不住宾呀滚的,任她怎么憋也憋不住。
“那…这,怎么办呢?”拓跋斯五有些自言自语,不知道东窗事发时,自己还能不能留个全尸。
“反正,各有各的路,还能怎么办?”
听进妹子哀怨的轻叹,再斜睨那颗低俯的脑勺,他笑得有些苦哈哈。
突然,拓跋可掬大喊一声停下脚步,神情复杂的望着兄长。
剎那间,他的心跳停住了。
“呃,五哥…”
“什么?”该死,不会是被她察觉他跟那姓管的…
“我的衣服…”被管墨拿走了,这、这下子可好了,他拿走她的衣服,她要不要去跟他讨回来?
“喔,等一下再跟他要就是了,你急什么?”
等一下?
来不及消化掉五哥的随口一言,才刚跨进停车场,一辆BMW停在车道旁,后车箱已然掀开,有个人弯
在搬弄东西。
搭着她的肩,拓跋斯五拉开驾驶座旁的车门,示意她上车。
“谁的车?”
“能开、能跑、能载人,你管它是谁的呀?先上车吧,医生说,这几天你还不能太劳累,也别站太久。”
虽然心生疑惑,可是她也没想太多,乖乖的坐上车,试图从后视镜瞧清楚那个弯
的男人是…管墨?!
他在这里做什么?
瞪直眼,她呆呆的看着他盖上后车箱的车盖,掠过五哥的身边,然后,坐上驾驶座,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车上,还有被这个变化震得措手不及的她。
“你…”怒气在
臆间翻腾,不待她骂出声,一堆酸
就涌了上来,尽数吐到他身上。
拓跋可掬傻了。
避墨的脸色也难看到极点。
车内气氛霎时比北极气温还要低,静默了一会儿,见那张铁青的脸色更显阴沉,拓跋可掬尴尬到爆红。
“我…”嘴才张,又是一古脑的酸
涌上。
这下子,她的脸色急速凉化成透明的白皙。
好像刚从北极开回来的冰冻车直驶进管墨家的车库,车停、人静,却无掩其中的波涛汹涌。
“吐完没?”
拚了命的抿住嘴,她的眼睛朝他眨巴眨巴的,不敢开口。
“先去浴室冲洗干净吧,进门后,右转。”
不待他再催促,她跳下车,飞也似的冲进屋子里,根本没心思停下脚步,瞧瞧屋子里的阳光洒遍及朴实简约的摆设,依着他的描述,找到浴室,关上门,直接跳到马桶上,蹲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她在浴室里呆呆坐了好久好久,完全无视身上被波及的酸
及散出的异味,见到墙上有支话机,拿起来便拨出了。
“喂?”
一听到五哥的声音,她火气一猛,劈头就骂得他狗血淋头。
拓跋斯五倒是平和得很,知道妹子的情绪正High,不吭气,任由她洒尽三字经,随她骂到累、骂到
,骂到舌头打结瘫坐在马桶盖上,这才温声解释。
“你要我再给他机会?”她难以置信。
五哥何时变得这么以德报怨了?
“不是给他,是给你自己。他算哪
大萝卜?要我给他机会?”初衷未改,还是很想拿把杀猪刀将他劈成两半,哼。
“我不要!”
“这么大声,元气恢复得不错嘛,妹子,你这是在喊给他听,喊给我听,还是喊给自己听?”
拓跋可掬傻住了。
“离开台湾又如何?只要你没将心带着,走到哪儿,你都不再是我那个开朗会笑又会闹的妹子。”
听进五哥的话,她沉默了。
“我不想你带着一辈子的内伤
。”
“就算留下来,又能重拾几分以前的我?”
“那就别想太多,一段时间后,让新的心情来决定一切吧!”叹笑着,知道妹子的态度有了软化,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吧完架,
吁吁的两人靠墙瘫坐,他扔了
烟给管墨,当点燃的两管烟苗弥漫在彼此间毫无遮掩的空间时,管墨说话了。
沉稳的嗓音透着一丝困惑,他说,他不相信海估石烂的情爱,向来对情爱也看得很开,却没料到竟在认识可掬后,才初尝嫉妒的难受滋味,同时了解什么叫做失去后的痛彻心扉,在还来得及之前,他要力挽狂澜,不想让自己有一丝的后悔与遗憾。
听管墨语气平淡却更显真诚的将意图摊开,没有呕心沥血的诅咒兼发誓,也没有热泪婆娑的
情求和,不知怎地,他就是忍不住信了他的承诺。
因为,管墨眼中的执着太显而易见了,也因为…去他妈的,任何一个男人在干完架后,不逃也不避,反而能心平气和的跟对手嘀嘀咕咕…反正,赌上亲情,他就是想押管墨这一方。
拓跋斯五知道自己绝对会被妹子骂到臭头,可是,妹子向来嘴硬心软,若他不帮着推她一把,那就等着看她成了到死仍守着一份干涸回忆的老姑婆啦!
“五哥,你真认为他有心?”
“有没有心,得由你自己去感受,问我?哈,他想把的可不是我耶;更何况…”他停了下来,存心卖关子。
“何况?”
“傻妹子,别怪五哥没提醒你,就算感觉没了,真对他死了心、绝了情,但这段时间来受到的委屈,你不会找机会报一下仇呀!”说到最后,他笑得很真心。
这,才是他的后备计划!
非得要管墨彻底了解,女人,可不是这么好惹的,尤其是拓跋家的女人,没十成十的本事,他竟敢惹?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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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
在管墨吹
求疵的眼皮子底下,足足养了一个星期的身体,拓跋可掬从没想过要怎么将他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不过,倒也不感动他竟然将她软
在传闻不曾有女人涉足过的窝,一心一意就只想离开他。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捧着已经喝惯了的补汤,她的每
一问又出现了。
避墨不语,一双蓄着兴味的黑瞳瞧她边说边侧首干呕,至少算是有进步了,她现在不再面对他,一张口就吐得他全身都是,纠在心坎的那
绳结也微之一松。
“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对!”
“不是离开我?”
“一样。”
“人跟屋子,哪儿一样?”
“都是死东西!”干么,他今天心情这么好,想跟她耍嘴皮子?
“真狠。”
“拜你所赐,跟你学的。”
“想不想学别的?”
抿紧红
,她听进他的一语双关,瞪着他,满肚子闷气,环视四周的一景一物,眼里瞧的不是让她赞叹不已朴质且舒适的摆设,而是不死心的想再找找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砸烂那张越看越
恋的脸。
屋里的东西,能摔的都给她摔光了,连那张厚重结实的原木椅子也被她摔得四分五裂,她真的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无理取闹,只因为,好几次她都已经冲到门口了,却仍被眼明手快的他连抱带拖的逮回房间,气极之余,在他箝制下奋力挣扎的她一脚便将几上的陶缸给踢倒,听它落地锵的一声破成两半,她的心也
了一下,眼角瞥见他的脸色一变…她没看错,他的脸色真变了。但她哪知道那是管伯伯亲手捏的陶缸呀?还有木架上的琉璃灯、墙角的皮雕饰品,全都惨遭她毒手。
避伯伯没事干么那么多才多艺?害她即使气急败坏,也不敢再任意的拳打脚踢兼摔东西了。
“汤喝光。”
她乖乖的一口接一口,想到这几天都是他洗手做羹汤的打理两人饮食,不知怎地,就觉得眼眶又酸了起来。
为什么他要这么委曲求全?甩了她的是他,不是吗?而且,孩子也没啦!他干么还想跟她纠
?
“怎么了?”心,一旦定了下来,她细微的心思与表情变化,就完全逃不过他的眼。
“为什么留我?”
“你说呢?”
“我?谁知道你的脑袋装什么…跟我瞪了这么多天的大小眼,你不腻?”
“你腻了?”他反问。
才不,瞧他是会上了瘾的,话说回来,为何这几天他的脸色也没比她好看到哪儿去?他是怎么了?差一点,无心却蕴着关心的话就要
口而出,急忙在舌尖将它们给
回肚里去。
避他是死是活,都不关她的事,再也与她无关了!
“可掬?”
听他的嗓子放得又柔又软,蓦然间,她全身的寒
全抖了起来,连神经也不自觉的绷紧…他,好像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如果我说,让我们重头再…”倏地,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瞅着她目不转睛的凝望与略略显现的失望,他歉然地摇头叹气。
“Fanny?”
听他喊了声女
的英文名字,拓跋可掬微微皱起眉心。
Fanny?好
的名字?谁呢?怎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避墨瞄了她一眼,虽然清楚她表面不在意,可是耳朵已经竖得长长的了,他心里苦笑连连,倒也不避讳的在她面前跟电话彼端的人问候来、问候去,聊了好一会儿。
然而,越听拓跋可掬就越光火。
Fanny不就是李佩珊?她差点忘了,跟他一块儿享受
宵、High到不行,才会双双撞车的人,不就是她?!
待他收线,情绪完全不试曝制的她,立即将炮火攻向他。
“旧情难忘呀?”心好酸,也很痛,气他的左右逢源,恨他的处处留情,更恼他的狠心。既然在接情人电话,干么不滚远一点,偏要在她前面轻声细语,怎么,想存心刺
她啊?
“只是个问候。”
“问候?哼,鬼才信哩!”气得不想再多瞧他一眼,她边吼边冲回房间。
啊,这就是女人的醋意吗?
无奈又失笑,管墨下意识的摇摇头,新奇且心甘情愿的跟在她身后,预备好好展现三寸不烂之舌来安抚她的情绪,却没料到才走两步,就觉得头晕目眩,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
停步,浓眉蹙起,他伸指
着僵麻的太阳
,脑中才闪过不对劲的念头,一阵又一阵的剧痛突然窒住了他的气息,连呼救都来不及,便晕了过去。
“怎么不讲话了?”呛声从房间传了出来。
客厅一阵冷寂。
“别顾虑我啦!你爱怎么跟她难分难解都无所谓,反正,我又管不着。”
等了几秒,还是没听到他的解释,她偷偷从门
里打量着客厅,没看到人。
咦,他呢?
纳闷的探出上半身,正打算扬声喊他,就瞧见瘫卧在地上的人。
顿时,再一次的天旋地转袭向她,她咬牙抗拒白幕的聚拢,忍住接二连三涌上的干呕,连忙冲到他身边跪下,见不醒人事的他脸色发青,慌乱的脑子极力想厘出一条救命的管道。
谁能帮他?谁能帮帮她,谁…
“对,119!打119…119…”强忍住充盈在眼眶的泪水,她冲向电话,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救他,千万要来得及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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