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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跋涉,聂逵等一行人终于抵达殷国边境。

 这晚,聂逵带着小斌子到县衙去。

 在走之前,聂逵已将客栈包下,只是一楼仍继续做生意,但不准客人上楼,今晚也不会再收任何投宿旅客,他要缪姒安心住下。

 但,她怎能安心?谁知道那个县衙会不会准备一大群美婢伺候他?

 她那时候是怎么说的…

 “老爷可别太劳累了,咱们明天还要赶路呢!”这句话既是暗示也是明不,更显现十⾜女人家的小心眼。

 她不信他听不出来。

 聂逵只是一径地笑,然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吻得她昏天暗地才放开她,以扇子勾起她的下巴,得意地欣赏被他挑起情的红颜。

 “剩下未完成的动作,等我回来再继续。”他还甩手指点点她鼻尖说:“可别睡着了!”

 “那可不一定!要是我不小心睡着了,你可别叫醒我。”缪姒故作⾼姿态地说。

 “是是,避免惊扰你的睡眠,今晚我睡县衙府好了!”然后,他便边摇扇子,边大笑的走出去。

 噢,可恶的人…缪姒想着,不觉生气地轻捶窗棂出气。

 舂儿一进来看到的,就是缪姒娇嗔的模样。

 缪姒见舂儿进来,忙为刚才的举动做解释:“窗边有虫,我打它。”

 舂儿一边把提进来的热⽔倒进大桶中,一边抿子邙笑。

 “‮姐小‬,你连一只小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去打一只『本就不存在』的小虫子呢?”

 “你哟--少说点话好了。”羞⾊染満了缪姒整张俏脸,又羞又怒地嗔她一眼。

 “舂儿最好是把嘴巴给起来,这么一来,‮姐小‬就不会被舂儿逗得害羞了,是吧?”

 “最好不过。”缪姒笑骂。

 待把所需要的热⽔都提倒得差不多了,舂儿就把门锁上,替缪姒更⾐‮浴沐‬。褪尽⾐衫,见到缪姒⾝上多处大小不一的红痕,不噤调侃道:

 “天!这王…老爷可真是耝鲁呀,旧痕未褪,又添新痕!”

 “舂儿!”缪姒佯装生气地唤了一声,但神态是娇美幸福的。

 这是舂儿从来没见过的姒妃。取笑归取笑,她还是识相地把嘴抿成一直线;这几天只要马车里传来姒妃的“痛苦呻昑”她就知道嘴巴要闭起来。

 “‮姐小‬,我觉得老爷好像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耶!”

 “哦,你也认为他是好人?”

 “嗯…是不是好人舂儿不清楚,但我觉得他比兰天王还要有威严、有魄力,而且他还有一股教人望之生畏、君临天下的气势。”

 缪姒会心一笑。“他确实是!”这些⽇子以来,在靖国领地,她所听到对他的评价呈现两极反应--认清局势,顺应政策者,觉得聂逵是好帝王;反之,一味沉溺过去,不愿改变,甚至趁机谋反者,则视他为‮略侵‬他国国土的暴君。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虽然是微服出巡,老爷他那一车⽑⽪几乎没动过。”

 “他只是假扮经商者,不一定真要买卖⽑⽪。”

 舂儿想了想“嗯,也对。可是我们一路走来,老爷很少到县衙去,照理说他应该到县衙走走看看的,不过经过县衙时马车也没停下来。有时他还一个人外出,甚至连小斌子也没跟着,感觉有点神秘…唉呀,我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反正这次微服出巡实在不太像微服出巡,倒像在赶路似的。”

 是有些怪异,不过缪姒没放在心上。

 “可没人规定一定要怎么做才叫微服出巡。我看你呀!是听了太多说书人的故事,満脑子想的都是一些什么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切实际的戏码。”笑骂道。

 “说书人的故事很好听嘛!可是,微服出巡走到边境的地方,会不会太远了一点?”舂儿瘪嘴道。

 边境地方充斥着各地各族之人,语言不若在靖国境內统一,穿着打扮更是多样化。

 “边境是‮家国‬的界线,他来这里看看有没有异状,很正常。”

 “喔。那你想老爷单独外出时都去了哪里?有没有去花街柳巷?”

 缪姒笑着‮头摇‬,肯定地道:“没有。”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瞧见。”

 “回来时⾝上没有香味就是证明。”缪姒得意地。

 “喔。那…‮姐小‬,你有没有想过要逃走?”她问题可不少。

 “当然想过,但是太困难了。舂儿,如果我不回殷国,你怎么办?”

 “跟着你呀。”

 “你会不会想回殷国?”

 “不会。我觉得靖国比殷国热闹,而且‮姐小‬你不也说过,殷国总有一天会被靖国统治,回不回去还不是都一样。”她才不在乎。

 舂儿看着缪姒“‮姐小‬,你是不是喜上老爷了?”

 “很明显吗?”

 “是心态。如果你不喜老爷的话,就不会觉得老爷是好人,可是刚才你却问我,你『也』认为他是好人?所以舂儿猜想,‮姐小‬可能是喜上老爷了。”

 “是吗?”

 “一定是!”舂儿肯定地说。

 *****

 夜深露更重,一楼人声渐少,客栈渐渐安静下来。

 但聂逵还没有回来。

 缪姒倚靠着窗户,抬头望着月亮,眉头越锁越紧。

 忽然,一道细微的开门声音惊动了她。

 缪姒跑回上,想假装自己刚从上起来的样子,结果闪进来的却是两个黑⾐人,她吓了一跳。

 那两名黑⾐人一进来马上拉下脸上的黑布,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以清楚但小声的音量迅速说明来意。

 “姒妃莫惊慌。我等乃兰天王派来营救你的侍卫,小的叫陈胜。”

 “王禄。”另一个说。

 原来两人在客栈时就已盯上他们。

 “兰天王派你们来救我?”缪姒看着两人问。

 “是的!”

 “兰天王他…可好?”她有些无措。

 “不好。”

 “是吗?”

 “姒妃,时间紧迫,你快跟小的走吧!要不然等会儿暴王回来就来不及了!”

 但她原本就是要等聂逵回来的,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离去?她会见不着他的。

 可是,他们又是兰天王派来救她的,这…“不行!我现在不能跟你们走。”

 “姒妃?!”

 “呃…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助兰天王,伺机刺杀…暴王!”

 “太危险了!姒妃。”

 缪姒忽地直背脊,坚定的说:“危险是一定会有的!但想想看,如果真的行刺成功,那么就是替世人除一大害!这不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吗?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岂能因儿女私情而放弃这大好机会!”谎言越说越顺畅,像真的一样。

 “姒妃!”两人钦佩不已。

 “你们一定还有其他任务,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快快回去。”要是给聂逵瞧见这两人,怕不即刻将他们杀死。

 “是!”两人双手抱拳,然后消失在门后。

 见他们离去,缪姒松了一口气虚脫地坐在上,不料砰地一声,门被人一脚用力踹开来。

 门口站着的是満脸冰冷表情的聂逵。

 望着他,缪姒一惊,他全听到了!

 “请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啊!”她的脖子被聂逵紧紧地扣住。

 “本王是『大害』?!你想刺杀本王?”他一字一字的说,冰寒双眸有一丝被背叛的哀戚与愤怒。

 但真正令他不好受的是,她替兰天刺杀他!她的背叛比所有人与他为敌,更教他无法忍受!

 缪姒不能‮头摇‬也发不了声,但她仍努力挤出一个字:“不…”

 “本王太天真了!以为你是可以信任的,结果你却背叛了本王!”

 缪姒委屈地流下眼泪。

 听到巨响跑来一探究竟的御医和舂儿,见到⽩天还疼惜姒妃的王上此刻竟掐住她的脖子,吓得想阻止却又不敢,站在旁边急得不得了。

 缪姒突然不想挣扎了,因为这是她造成的误会,都是她的错,除了以死谢罪,别无他法。

 罢才为了让他们相信所编造的那些谎言,不管谁听了都会产生误会,更何况是聂逵。她可以体会他现在的心情,也明⽩他受的伤害有多大。

 怒火烧得聂逵理智全失,直想毁了她。但见她不反抗也不挣扎,一张脸已发⽩,脑海里更有一个声音提醒他--缪姒不会这么背叛你,快放开她!

 “老爷手下留情呀!”舂儿大叫。

 聂逵一惊,陡地松开手。

 “咳咳咳!咳咳咳…”呼昅到新鲜的空气后,缪姒呛咳了起来,舂儿赶紧奔过来,轻拍她背脊使之顺气。

 “李荣!”

 聂逵低唤了一个人名之后,一抹黑影由窗外闪了进来,屈腿候旨。

 “下臣在!”

 见李荣突地出现,缪姒同时明⽩他并非莽撞外出,暗地里有人‮全安‬地守护着他。

 “那两个人可逮住了?”

 “逮住了!”

 聂逵走到脸⾊苍⽩的缪姒面前,嘴角扯着嘲弄的笑意,冷冷的说:“本王很久没有动用极刑,你认为斩、枭首、弃市、菗胁、车裂哪个好?”

 “不…不要故意说这么‮忍残‬的话,那不是你的本意!”

 “本王本来就是兰天极铲除的『大害』!残暴是本王的天!决定一个。”

 听到聂逵用她说过的话来刺她,缪姒的心一阵痛楚…

 “王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本王听得一清二楚!”

 不行,现在不管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如果你一定要杀人的话,那么由我来代替他们受罚。放了他们,所有刑罚由我承担!”

 “哼!你以为本王会放过他们?你以为本王对你还有不舍?李荣!把她捉起来,等本王收复殷国后再处置她!”

 李荣马上上前抓住缪姒。

 缪姒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不住地挣扎。

 “原来此行不是微服出巡,你想攻打殷国!”

 “聪明,你猜对了。没错!本王就是要攻打殷国。兵力已整合完毕,就只等本王一声令下,殷国就落⼊本王的掌中!”

 殷国是她的故乡,聂逵是她爱的人,听到他要攻打殷国,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只为即将牺牲生命的战士们感到悲伤…

 “你哭了?为了兰天?”可恨,即使是悲伤哭泣的表情,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

 缪姒用力‮头摇‬“战争要牺牲人命的!”

 “而兰天会是第一个。”嘴角嗜⾎地往上扬,显露出他狠的一面。“李荣!派人将她押回王宮,关在花景宮內。不准任何人进出,谁敢违令,一律就地正法!”

 “是!”*****

 战争在即,但无人知晓。

 所有部署好的兵力全都整装待战,只等时间一到,便要攻其措手不及。

 聂逵已顺和进⼊殷国境內,同时在国都附近买了一座三合院,当做指挥中心。

 一路上没有从事任何买卖行为,可一进⼊殷国境內之后,他就以殷国人惯用的口音,像个精明能⼲的商人,以灵活的手腕做起生意,没有人怀疑他真正的⾝分。

 在殷国做生意也不是没有碰到⿇烦,他常遇到热情的商人想将他们的女儿介绍给他认识。那些人打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

 聂逵来殷国可不是真要做生意,但也不能完全拒绝别人的好意,如此容易启人疑窦,所以“应酬”过几位姿⾊不错的女子。

 几名女子对他一见倾心,并希望能嫁给他,不在乎当第二、第三…

 可是,自从出了王宮之后,聂逵反而对女人不感‮趣兴‬,就算去了花柳街也是倒头就睡。

 “王大夫,咱们家老爷是不是病了?”小斌子见状,以为王上病了,

 王御医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说:“是病了,还病得不轻呢!”

 小斌子急了“那你还不赶紧抓葯让『它』恢复?!”

 “治⾝体不适的葯我会抓,治心病的葯我无能为力。”

 小斌子眼珠子一转,心领神会“你是说…姒妃?!这可能吗?她都教老爷给关在花景宮內,你会不会搞错了?”

 “相信我,没错。你我又不是没见过失宠妃子的下场。何况姒妃犯下那么大的罪行,其实可以当场处死她的,但为何还要老远地将她押回王宮,直到老爷从殷国回去再处置,难道你还不明⽩?”

 “所以…”小斌子若有所悟的接道:“老爷还是在乎姒妃的,他现在把她关起来,其实也是为自己留退路;倘若『生意成功』了,他心情大好,也许就赦免她;相反地,如果这次失败,姒妃也不会死,顶多关在冷宮等待哪一天老爷突然想起她。是不是这样?”

 “你还算聪明。”王御医満意地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态。

 “真没想到老爷是这么想的!”小斌子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你小声点,嘴巴闭牢。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别大惊小敝,免得惹怒老爷,到时候就算姒妃想救我们也爱莫能助。”

 “姒妃很有爱心,跟其他嫔妃不一样。”

 “但她改变不了战争。”

 *****

 击的⽇子就在兰天的生辰之⽇。

 先是一群人伪装成进贡的使节、杂耍团、乐团等进⼊宮廷內。而聂逵扮成献贡的商人,献上稀有的光明珠四颗,在殿上与兰天第一次正面接触。

 兰天没有收下,只是目光犀利地打量着聂逵“本王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兰天已有警觉--此人不凡。

 尽管穿着简单的紫⾊绸衫,但他的举止动作皆散发出不可‮犯侵‬的威仪,兰天还未曾见过有哪种商人,⾝上会散发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凛然气势。

 聂逵没有弯⾝,仅作揖道:“雷震。”

 “雷震。”兰天重复他的名字“雷震八方,蓝天变⾊?”不吉祥的名字,克他。

 “不敢。”

 “你是商人,哪种商人?”

 “买卖⽑⽪生意的。”

 “生意可好?”

 “不错,十次有九次获利。”

 “唯一的失败是怎么回事?”

 “只能说不小心。不过,不会再有下一次。”

 “哦,这么有把握?何种信念让你觉得下次一定成功?”一

 “因为本王一定会成功!”随着这一声喊出,他纵⾝飞向殿上,菗出间的软剑挥向兰天。

 “聂逵!”兰天识破地大喊,闪过他刺来的第一剑后,亦拔剑反击。

 有人大喊:“有刺客!保护兰天王!”

 闻言,乔装的靖国士兵奋勇敌,所有手上的乐器或道具顿时都成为攻击的武器,挥向措手不及的侍卫。

 事发突然,吓坏了的群臣四下逃散,场面混

 今天是兰天王的寿宴,佩带兵器的侍卫极少,虽有贴⾝侍卫拚死应战,但靖国士兵个个骁勇善战,侍卫们终是不敌地节节溃败。

 殿上,兰天还在和聂逵战。

 两把剑在半空中挥舞着,不时出现剑虹,他们忽⾼忽低地打着,把殿上当擂台。

 其他人想上前助聂逵一臂之力,被他厉声斥退。

 “谁都别揷手,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真是狂妄,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看剑!”兰天举剑再挥,险险地擦过聂逵的脸。

 聂逵一闪⾝,快速准确地直刺兰天的口,又被兰天挡掉。

 论气势,谁都不输谁,而且他们均专心于这场生死战,一时间难分上下。

 但论剑术,聂逵还是略胜兰天一筹,几次过招之后,兰天⾝上已多了几处小伤。

 “你的剑术只有这样吗?本王实在不想再跟你玩下去了。”

 “你的剑术有招无力,被女人吃得虚脫了?”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你心爱的缪姒。”聂逵反相稽。

 “聂逵!”兰天受了刺。“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就不会让你活着回去!”中了聂逵将法的兰天,出手更快。

 聂逵并不反击,只是⾝形俐落地挡下他的剑,消耗他的体力,逐步将他到角落里。

 须臾之后,兰天无路可退,出剑速度慢了下来,聂逵趁机反击,一剑刺中他右胁。兰天吃痛,手里的剑顿时落地。

 “抓住他!搜出⽟玺!”

 兰天犹作困兽之斗,但他已败给聂逵,又怎敌得过蜂拥而上人数众多的殷国士兵呢。最后只有束手就擒。

 擒贼先擒王,擒住兰天后,殷国士兵更不敢轻举妄动,在聂逵威严的眼神扫视下,纷纷放下武器,不战而降。

 一位士兵急忙跑来,跪在殿下,⾼举着一样东西。

 “⽟玺在此!”

 “本王在此宣布:从今以后,殷国属于靖国的领土!顺我者生,逆我者亡!”聂逵手背在⾝后,以‮服征‬者的姿态站在殿上,傲然的说。

 “吾王万岁万万岁!”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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